中国舞蹈家吴晓邦在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都作了验证,他认为:“任何舞蹈在艺术形象上都必须通过音乐,才能把它的意思完整地表现出来。”大凡一部成功的舞蹈作品,人们总是同时也称其音乐的魅力。俄国著名舞剧编导家罗•扎哈洛夫说:“音乐一这是舞蹈的灵魂。”因此,舞蹈的全部情节、所有画面都是舞蹈编导根据音乐编织出来的。那么,作为舞蹈灵魂的音乐,又该具有那些方面的音乐品质呢?
(一)
舞蹈是肢体语言的艺术,它给人看到的基本上只是人体可能表现的人的姿态和身体动作,以及可能由人体模拟的其他物象的姿态和动作。这说明,舞蹈包容的动作和物象是有限的。这种动的感染力对于人的感官来说,也是相当有限的。音乐是一种声音的艺术,是“听觉的艺术”。音乐所表达的内容以及赋予人们丰富的想象空间,在舞蹈中也许只是部分或片段体现,但它能配合并帮助舞蹈在整个过程中表达情绪、体现性格、烘托气氛。音乐在刺激人的感官、引起人的情绪变化上具有十分巨大的力量,当它和舞蹈结合在一起时,声音的感染力与动作所产生的感染力的结合,并通过声音与动作同时展示的过程,让舞蹈与观众之间架起一条感情的纽带,使观众与舞蹈更加接近。这种“声”和“动”的作用,共同刺激舞蹈编导者和舞蹈表演者的想象力,配合舞蹈去感染观众,将欣赏者带进情致高雅的境地。这种情感的相互碰撞,也就要求舞蹈音乐的品质,首先应具有鲜明的形象和强烈的感染力。
世界经典芭蕾舞剧《天鹅湖》在听觉上具有感人至深的神功,尤其是在第二幕的中,当一声流水般的竖琴拨奏后,音乐把观众从想象的空间里带到了天鹅湖畔,柔情的弓弦之音,把刚游上岸来的天鹅奥杰塔描绘得那么安详。女主角奥杰塔的音乐主题,清晰的像是透明的湖水,一会儿悲鸣,一会儿跃起,使观众的心和奥杰塔的心紧紧连在一起,时而对这位美丽的奥杰塔的不幸感到同情,时而对其所得到的忠厚的王子的爱情而感到欣慰。栩栩如生地角色个性,沁人肺腑的音乐旋律,让《天鹅湖》问世近一个世纪以来仍不停的上演,成为人们心目中芭蕾舞的代名词,并深深打动着全世界的每一位观众。它的成功当然得归功于柴可夫斯基为《天鹅湖》所创造的动人心弦的舞剧音乐。
柴可夫斯基的另一首C大调弦乐小夜曲,被著名舞蹈大师乔治*巴兰欣创作成舞蹈,同样命名为《小夜曲》。在朦胧的月光下,一群服饰素洁的少女显得益发清秀,她们一忽儿衔接为摇曳的链条,一忽儿编织出精美的图案。流动的音乐,漫过一位又一位舞者,催动她们清摆柔软的手臂,幻化各种舞姿,那样的自然和谐,一切都是在流动中完成。深沉的慢板,忧伤的挽歌,轻快的华尔兹,辉煌的终曲,一气呵成。如此华丽与多姿的音乐,完美地转化成了人体艺术的精微与葱郁,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力。因此有人说:“看巴兰欣的舞蹈,就像眼睛在听音乐。说是在赞美舞蹈,可世界上又有多少音乐是值得用眼睛去听的呢?这里,足以证明舞蹈音乐神奇的魅力所在。
(二)
舞蹈与音乐的结合形成完整的艺术,它是劳动人民所创造的不同种类艺术中最智慧的表现之一。其实,音乐伴着舞蹈也是人们生活中的自然现象。每当我们说话说得激昂时手势就随之而来,唱歌唱得高兴时往往也会手舞足蹈,这是舞蹈与音乐结合的自然基础。正如古人所言:“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人类思维的工具是语言,舞蹈思维所用的语言是在音乐节奏的展开和用音乐的节奏所规范的舞蹈动作。这种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舞蹈性格,也就决定了为舞蹈而创作的舞蹈音乐,同样也应该具有音乐的舞蹈性。
舞蹈音乐中所要求的舞蹈性是指:节奏清晰,节奏性运动方向明确和相对稳定的节拍,音乐速度的变化应该考虑舞蹈情绪和形象变化的需要。双人舞《弈》中,一段表现棋逢对手、思路敏捷、各有绝招之场景,舞蹈音乐是一段散板的节奏。舞蹈音乐所呈现的节奏,让舞蹈者在散中找到了形散意不散的节奏。这种节奏的强烈对比,更突出了音乐旋律的舞蹈性。中国首届“荷花奖”金奖作品古典舞《踏歌》,借春日踏青的古俗,以今人的视角,淡出淡入地表现古代少女寄情于春光里,去呼唤从古至今人们渴盼的精神觉醒与心态宽松。舞蹈中的古代少女,长袖轻舒,翠裙垂曳,水袖轻摔,腰肢款摆,灵动的身姿洋溢着清新的气息,柔美大方,无声夺人。古朴别致的舞姿造型韵律独具,水袖运用有别常规,舞姿流动绵延,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美感。特别是灵动的舞蹈音乐,轻快宛转,既有古曲的雅韵,又有欢快流畅的旋律。动律之优美,气韵之空濛,曲调之悦耳,无不技惊四座。音乐交响中古筝的轻灵脱俗,二胡的深沉幽怨,笛子的清新悠远,古琴的沉静古朴,令舞蹈者如痴如醉,给欣赏者忘情的快意。
每次听到“春季那么来到呀,迎春花儿开”的《花儿与少年》时,那活泼的旋律、跳动的节奏,给观众一种生机盎然、兴奋欢快的愉悦感,仿佛人们的心已随着动听、欢快的歌声,情不自禁地荡漾起来。正因为这些脍炙人口的舞蹈音乐,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当人们听到这些迷人的舞曲时,就自然地联想到了那些动人的舞蹈形象。
(三)
在舞蹈作品中,音乐和舞蹈的共同任务就是努力通过塑造鲜明、有说服力的形象来展示企图表现的内容。作为舞蹈与音乐同为表现情感的艺术,舞蹈音乐在作品中非常自然的承当了一种责任,即:帮助组织舞蹈动作,这是由于音乐中存在的节奏和节拍等要素所带来的。一些个别的舞蹈动作由于节奏和节拍而联系起来,使得动作的交替更迭有所依据,并由此形成有规律的组合。音乐可以给舞蹈保持一个合适的速度,可以由于音乐段落的变化、性格的变化,提醒舞蹈者舞蹈结构的变化。
舞蹈的结构是以音乐结构为依据的,它们之间本身就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一个完整的舞蹈结构有同音乐相似的二段体、三段体等,如常用的三段体A+B+A,A段是陈述段,B段是对比的中间段,反复的A段是再现段。这种A+B+A的结构式样,不等于就是舞蹈的开端一发展一高潮的三个阶段。而是借鉴音乐的三部曲式,将布局分为三段,一般A段与B段在情绪、节奏上都会形成鲜明的对比,最后结局的A段会回到开始的A段情绪,再现开场的主题。此外,作为同是时间艺术的舞蹈与音乐,在陈述和发展基本材料(主题)的方法上是十分接近的。舞蹈创作的艺术处理有重复、夸张、对比、平衡、再现等手法,特别是表达情绪很重要的“高潮”的形成的方法上,舞蹈与音乐有许多相似之处。这就使二者的结构形成了相对的统一。
舞蹈《珠穆朗玛》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作品大结构是A+B+A式,首段A中出现慢板一快板一慢板的节奏变化,B段是由快板一慢板一快板一渐慢四个环节构成,尾段A是一个完整的慢板,同首段进行呼应。在首尾A段的动作语汇编排上,舞蹈与音乐呼应,基本是以造意境为主,采用藏族弦子成为基础语汇,并依据情景需要进行语汇间的自由组合。B段部分由于音乐节奏变化丰富,舞蹈语汇也相应呈现出不同风格:第一小段快,以袖的前后思动和队形的纵向流动加强舞台的纵深感;第二小段慢板,是各种弦子的组合,人数的变化与人员的流动较为频繁;第三小段随着音乐交响性,舞蹈也出现了明显的交响式编排迹象,动作节奏鲜明,动作力度、幅度、强度都足以显示出这一部分即是整个作品的高潮;第四小段的散板音乐,舞蹈是第一小段的重复,同样以袖子的上下打动为主题动作,与音乐形成完美协和的统一。
音乐与舞蹈在结构上的统一可以是同步的,也可以是反向结合的:比如音乐是大乐句,舞蹈有时可能是一串小动作;音乐是激动的短句,舞蹈有时却以长线条的动作进行呈示。双人舞《弈》的舞蹈音乐,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反向结合的例子。这种音乐与舞蹈的强烈对比,错落有致的结合,使人感到情趣别致,更有助于舞蹈形象的塑造。
结语
完整的舞蹈音乐能给舞者提供丰富的想象力。作为舞蹈艺术所要求的舞蹈音乐,它不是单纯的舞蹈加音乐,而是既要有鲜明的形象、突出的个性,还要有高度的概括力、深刻的情绪特点及其变化的能力。一句话,舞蹈音乐应该是“舞中有乐,乐中有舞”,达到浑然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