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西祠胡同:
“物哀”(もののぁはれ)这种意识诞生于日本,是日本古有的美学思潮,艺术美的精神源泉,也是现今日本文学乃至精神生活各个层面的宽阔地窖。“物哀”一词最早提出者是江户时代的本居宣长,他认为“物哀美”是一种感觉式的美,它不是凭理智、理性来判断,而是靠直觉、靠心来感受。也就是说“物哀”指一种悲哀与同情相通,爱怜与感伤并存的情绪。他是一种超越理性的纯粹精神性的感情,一定程度上只能靠个体体会,难以言传。本居宣长的一些观点,现在的日本学者并不太赞同,但他关于“物哀”的论述,却是没有疑义的。
“物哀”是种超越理性的纯粹精神性的感情。从文字上看,日文“哀”ぁはれ是由“啊”(ぁ)和“哟”(はれ)这两个感叹词组组合而成的。“这种感叹,最初是通过对人和自然其后发展到对人生世相,即对现实的接触--认识--感动的过程而产生的。到《源氏物语.玉小栉》章节中正式提出“物哀”概念时,现实之“物(もの)”可触动内心之“哀”,而现实之物可为人为事,也可以为自然、社会、生活白态,这就大大扩展了“哀”的精神范畴。从中文字上理解,“物”指世界万物,“哀”指各种情感。睹物伤情、物我同悲是物哀最直观的理解。中国不乏有许多诗句能描述此类意境:“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晾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亦如〈桃花扇〉最后一折那只千古绝调〈哀江南〉:“山松野草带花挑,猛抬头秣陵重到。残军留废垒,瘦马卧空壕。村郭萧条,城对着斜阳道。”等。
“物哀”的含义远远大于“悲哀”、“悲情”。“悲哀”只是其中一种情绪而已。“物哀”却包含了赞赏、亲爱、喜爱、可怜、共鸣、同情、悲伤、怜悯、壮美、感动、失望等诸多情绪。叶渭渠先生曾在《日本文学思潮史》中提过久松潜一博士关于“物哀”的无类情韵:一感动,二调和,三优美,四情趣,五哀感。而其最突出的是哀感。” 扬薇也说过:“所谓的“物哀美”即指喜怒哀乐的种种感动和体验,其所展现的是一种哀婉凄清的美感世界”。说白了“物哀美”不等同“悲哀美”,而这种情绪里所包含的“同情”成分往往能诱发他人悲哀的共鸣。“物哀”比“悲哀”来的恬淡。叶渭渠说过:“‘物哀’是客观的对象(物)与主观感情(哀)一致而产生的一种美的情趣,是对客体抱有一种朴素而深厚感情的态度作为基础的。在这个基础上主体所表露出来的内在心绪是非常静寂的,它交杂着哀伤、怜悯、同情、共鸣、爱怜等种种成分。”在这里叶渭渠提到了“静寂”二字,这正是物哀的恬淡意境。川端康成写《伊豆的舞女》,其中“大学生‘我’与舞女两人邂逅之后,自始至终谁也没有向对方倾吐一句爱慕的话,而彼此对对方的感情又都处于似觉察又非觉察之间。作者有意识地将似爱情而又非爱情的情感色调淡化、‘物哀’化。” 试想若川端康成将此表现方式处理的强烈震撼,那她真是“悲哀”而不是“物哀”了。“物哀”正是通过遮掩在表层寂静下的暗浪激荡来传达隐隐约约甚至极深极痛的哀愁。
“物哀”是种极端的审美意识。她使日本人的精神世界异化,追求一种极端的“瞬间美”,在美的瞬间获求的寂静。川端康成认为“死是最高的艺术,是美的一种表现”认为艺术的极致就是死灭。这种极端主义的审美观很多人无法理解。以川端康成为代表的唯美主义流派作家为例,川端一直试图营造一种高于尘世、超越世俗道德规范的极致美。历史最后也成全了这位悲情的作家,允许他以“自杀”完成了人生最后一部艺术。当然川端的极端心理与成长环境息息相关。川端康成一两岁上,父母先后辞世;七岁,祖母病故;十岁,姐姐芳子夭折;十六岁,唯一的亲人祖父也撒手人寰。成年后,先后知遇四位名叫“千代”的少女,并对她们产生了情感,也自以为她们对自己都有爱情。但事实上,除了第二个千代(即“伊豆的舞女”)对他有暧昧之意外,其余的对他均无爱意。但他却执迷不悟,始终一往情深,活在自己的“千代”情节中。并深信 “几个千代当然都是幽灵,至少是靠完的力量驱动的幻影”。再与千代们爱情的一次次失败后,川端变的孤僻,信天命。曾经有学者指出川端的这种极端主义精神源于缺少一个凡人该有的温馨,川端求死实际上是以死来求得温馨的瞬间美。爱,带上了困惑,那是物哀。
我一直在想为何“极致美”只有在日本才得以整齐呈现。这或许和日本自古以来的潜在文化有关。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国歌都是气势磅礴的,唯独日本的国歌带有哀调。就连日本的国旗都是中国人最忌讳的纯白色做底,在他们的审美意识里,白色是种极端的纯净之色,象雪,而雪又是如此纯洁。但雪又是那么容易融化,蕴涵着无偿的忧伤。在古代,日本人更以“樱花”自比,将瞬间美的观念转变为视自杀为人生之极点的行为。“殉死”对他们来说意味着追求瞬间生命的闪光,企图在死灭中获得永恒的寂静。因此,扑捉“极致美”的生命瞬间闪光点,成了物哀美的重要部分。但这种极端美的表现方式上却并不悲惋沉重。中国、欧洲习惯于用各中悲痛欲绝的场面来表现悲哀的心绪。日本多采用寂静地忍受着的表情、动作、言语,但却显现出一种内在张力,让观众主动的从恬然平静表层下体验暗浪激荡,品位历经时间消弭留下的清涩感动,调和之美,没有任何呼天抢地。掩卷之后的哀绪却伴随着忆往昔的风流雅事席卷而来,幻化成滔天大浪,一发不可收拾。
“物哀美”贯穿了日本各个创作领域。是美与善的终极追求。美,是余韵,是冷艳。善,则是博大的爱与悲悯。近年来兴起的耽美是“物哀美”的终极体现。强调不被世俗所浸染腐蚀纯然之美的耽美,将“物哀美”扩大并拉伸至极限。立足耽美界的三大巨擎《绝爱》、《间之楔》、《炎之蜃气楼》更是以极端爱将“物哀美”升华。以桑原水菜先生最新完结之作《炎之蜃气楼》为例,这部包含40本正传+17本外传的“宏伟巨著”,她花了13年时间才得以竣工。在除佩服日本人“慢工出细活”的严谨工作态度及超强耐力外,不得不为《炎》FANS们视觉、听觉、心理上疲劳得以释放缓口气。《炎之蜃气楼》讲述日本最混乱和复杂的战国时期,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400年间的感情纠葛,他们在不断的转生种相遇,却永远经历着同样的结局。直江和景虎,在我看来就是两人感情的追逐……同时引出一系列人性的讨论。整整13年,作者想通过岁月表达的也许是她本人对“爱”这和字的权示。直江和景虎,两个拥有着同样优秀的头脑与判断力的主从,也同样拥有着绝对的领导才能。却因为一方对另一方固于执着的爱而甘愿成为对方的“仆从”。用自己的一切守护着对方,执着着自己的信念与爱,却因为自己得不到对方任何的回映而绝望。既爱又恨的复杂心理贯穿了《炎》的全篇。而长达400年之久,不停轮回心中的那份感情,不管是爱或恨也早已发哮了吧!
“物哀美”却没咆哮。她亦如往常,缥缈如雾,平静恬阔,凄艳委婉,从字里行间飘扬而起,袭向每一个执卷而读人的心头。
《虫师》是漆原友纪别具一格的作品,相较于日本众多多少女漫,热血漫,它以“虫”为媒介,以主人公“银古”为主要叙事者,通过由“虫”引起的种种悲欢离合的故事,向人们展示了日本独有的“哀而不伤”的“物哀”精神。 那么从这个作品我们能知道日本的物哀文化是什么样的?
世界上的每一个民族都拥有自己独特的传统文化。在日本,“物哀”文化在日本的历史长河中长期占据着非同寻常的地位,同时它作为传统的精神文化的象征,深入在每一个日本人的思想和日常生活之中。不仅仅在文学方面,关于“物哀”文化的文献资料也是数不胜数。 本文首先概括了《虫师》这部作品的背景和概述,并且简述了“物哀”文化和考察了“物哀”在文化方面的表达,最后分析了在《虫师》作品所展现的“物哀”文化。通过这篇论文明确了“物哀”文化渗透在《虫师》的整部作品之中,以及全片所呈现出的哀而不伤的境界,这种境界正体现了日本传统文化中的“物哀”精神。 从美学上讲,物哀并不指单一的悲伤的情绪,而是人与人,人与物间产生的一种恬淡的共有的情感,是“喜怒哀乐”等种种情绪体验,类似于佛教中的“寂静”和克制,又包含了对世事无常的隐约的哀恸。而在《虫师》之中,处处能够见到其“物哀”情绪的表现。作品中的“虫”事实上是人情感,欲望,情绪的外化和具象体现。至于存在于地底的生命源泉“光脉”,则在第十九话《天边草》中早已暗示,是与我们这个世界息息相关,却又触不可及的头顶的银河。它产生了世间种种生命和情感,也产生了众多的未知与不解。其次,作品中的人物常常有利于道德悖论,法律,生死的界限。
《虫师》中的人物面临的不再是可怖的敌人或强大的自然,而是在面对世事无常时,人的选择的问题。生死”在《虫师》这部动画中是轻盈的,淡然的,人们在面对生死这一人生重大问题的叩问时,所表现出的态度也常常是平淡且无奈的。但在这种平淡和无奈中,我们又明显能觉察出对生命,对万物的某种敬畏。 《虫师》以一种独有的物哀精神讲述了关于万物存在的某种必然的宿命。它包含的是一种面对世事无常和生命渺小的哀恸,同时也有着一种顺应和回归自然本性与规律的温情,体现了日本文化中对“生与死”的执念,和一种哀而不伤的愁绪。
文化 作为人类文明的积累在社会活动中起着重要的作用,日本 传统文化 是在继承和吸收中形成的,其发展进程主要反映在社会 教育 活动中。下文是我为大家搜集整理的有关于日本传统文化论文的内容,欢迎大家阅读参考!
论日本传统艺道文化的美学特征
摘要:日本艺道是日本独特的艺术和艺能,体现了日本民族独特的审美趣味。日本中世纪发展起来的艺道文化范围甚广,并且受佛教禅宗思想的影响,蕴含闲寂、空寂、幽玄、风雅、枯淡等美学特征,形成颇有禅思色彩的美学范畴。其中空寂和闲寂作为日本传统文化精神的主流,在文化和艺术生活的各个领域,尤其是茶道和俳谐道两个领域,构建了幽玄美和风雅美的世界。
关键词:艺道 空寂 闲寂 茶道 俳句
古代日本从中国引进了各种艺术和艺能,这些艺术和艺能在长期的演变中,受到了日本本土风俗习惯的影响,变成了日本独特的艺术和艺能,并将之称为“道”。日本中世纪发展起来的艺道文化,范围甚广,涉及歌道、俳谐道、能艺道、花道、茶道、书道、画道、棋道乃至剑道、 柔道 、武士道等,直接与“文武两道”有关的技艺,都通称为“道”,并且拥有各自的艺道理念和艺道的规范。而各种艺道的理念十分复杂,各种艺道的规范也迥然不同。真正有代表性的是茶道、歌道、书道、花道、连歌道、能乐道,所谓“六艺”就是指这六种艺道。 “道”指有关活动中的出神入化的技巧及合规律性的自由创造的能力。日本人把技艺、技巧推崇到“道”的绝对地位,其意在于表明对技艺、技巧本身审美价值的重视程度。他们把中国人称呼的技艺、技巧称之为“艺道”,认为艺道较之于通常的技艺、技巧更能体现他们的审美价值和精神价值。日本美学和艺术思想中高度尊崇技巧、技艺之美,表明了日本民族审美趣味的独特性。
“道”的含义,在日本有一个演变的过程。“道”字和大陆文化一起传到日本,平安时期,“道”字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偏重于学术、技能方面。到了中世纪,随着日本自身的艺术观的形成,“道”字的含义发生了变化。“道”成了通向澈悟人生之路、之行程。大歌人藤原俊成的儿子藤原定家制定了歌道的理论,在其代表作《和歌大观》中,定家提出了“汉诗言志,和歌唱情”的理论,指出了日本文化的特点,给其后的“道”观以极大的影响。继歌道之后,便有连歌之道、能乐之道,后来便把茶汤也称作茶汤之道。这些道综合在一起,称之为“艺道”。日本的艺道不强调天赋和智能上的聪愚,而强调忠诚专一、全神贯注、认真磨练的精神,这是“道中人”和“道外人”的基本区别。他们认为,在实践中对“艺道”的体悟同思维上对“道”的认同是同样的道理,同佛教禅宗对“佛性”的直觉领悟也是同样的方式。因此,“艺道”可以通接“天道”、“人道”、“自然之道”、“万物之道”,从而赋予“艺道”以神奇性和神秘性,也使艺道文化蕴含了禅意美。
1 日本传统艺道美观——追求禅意禅境
中国宋代的佛教禅宗涌入日本后,对日本文化生活各方面都有深刻影响。室町时代禅宗在日本的流行,适应了日本民族的精神需要。日本民族不仅把佛禅思维和审美情趣推向艺术领域,而且推向日常生活的所有方面,奉禅趣禅境为最高精神境界,并处处追求表现禅意,禅意同日本民族原有的神道教的生命意识融化在一起,成为艺术美的极致和日本艺术精神的核心。
日本禅的核心思想在于强调本体论上的“空”是万物的本性,“空”就是禅悟所需要把握的真如。所谓“禅悟”,就是以直觉的方式体验和领悟万物的“空”的本性。东方美学研究者邱紫华认为,艺术美须蕴含禅意禅趣是日本民族的艺术美观的基点之一,即艺术必须表现对生命本体的领悟和“无我”的自由心境。
禅对日本艺道美观的影响在于:首先,禅的“有限即是无限”的观念,决定日本艺术不追求艺术形式的完美,并形成日本艺术形式小巧和简化的特点。就诗歌而言,典型地表现在俳句的形式上。俳句形式非常短小,但美学追求却是以简约的形式和浓郁的意象来表现丰富的情感,以浓缩的语意抒发深厚的思想。其次,以自然界中个别事物来显现“真性”、“真如”。禅宗的真实观、真理观就是“真如”、“真性”,也就是主体领悟到事物本质的本性的“空性”、万物的“空性”。把这种生命的神秘感受贯注于艺术创造之中,艺术家就成了造物主的代言人。因此,在艺术中只要以禅意去描绘一景一物、一山一水的自然本色、天然情态就都富有禅趣。日本的艺术往往不加雕饰,破除人工的痕迹而追求淡泊浑朴,强调表现景物的原色和天然的生气,这也正是禅意的表达。再次,禅宗思想不仅对日本艺术创造有深远影响,而且渗透审美意识中,形成颇有禅思色彩的美学范畴。如“空寂”、“闲寂”、“枯淡”、“幽玄”等。室町时代由于禅宗对文化思想的深刻影响,这一时期的审美意识也完全禅宗化,由古代的“真实”“物哀”为主体的审美观转向以“空寂”的幽玄和“闲寂”的风雅为主体的审美观。“空寂”和“闲寂”的审美意识渗透到日本艺术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各个方面。
“空寂”的含义是幽玄、孤寂、枯淡;“闲寂”的含义是恬适、寂寥、古雅。作为一种精神理念,在萌芽初期阶段,两者常常是同义的,主要表达一种以悲哀和净寂为根底的枯淡和素朴、寂寥和孤绝的精神,与禅宗精神有着深刻联系。禅宗以“悟”为目的,“悟”的体验是超越理智分析的神秘存在,因此“悟”带有神秘色彩,在作为艺术表现时,就产生了空寂的幽玄美。空寂以幽玄作为基调,充满苦恼之情,更具情绪性,多体现在生活艺术上;闲寂是以风雅做为基调,充满寂寥之情,更具情调性,多体现在表现艺术上。艺道中的茶道、歌道、画道、俳谐道、能艺道足以表现日本中世纪的空寂和闲寂的文化精神和美学特征。中世“空寂”主要体现在作为生活艺术的千利休的茶道精神上,近世“闲寂”主要体现在作为表现艺术的松尾芭蕉的俳谐趣味上。
2 千利休的茶道——空寂的幽玄美
茶道是日本民族特有的审美生活方式之一。日本茶道的源流,应上溯至8世纪上半叶。当时日本从中国引进茶文化,完全是照搬中国贵族书院式的茶道模式。室町时代末期,村田珠光等一反书院式茶道,提倡“空寂茶”。茶道大师千利休继承吸取了村田珠光等人的茶道精神后提出来浓缩为四个字“和、敬、清、寂”茶道精神。千利休提倡茶道应以“无中万般有”、“一即是多”的禅宗思想为根底,去掉一切人为的装饰,追求至简至素的情趣。他改革了茶室,由书院式的豪华建筑改为简素的草庵式建筑,以简素和非对称性为其基本特色,从茶室建筑、装饰和摆设,到煮茶 方法 、使用茶具样式和吃茶礼仪,进一步融入禅的简素清寂的精神。狭窄的茶室和茶庭空间,简洁的内部摆设,反而使人感觉其中蕴藏着丰富的情趣,蕴涵着无边的开阔和无垠的幽玄。朴素的草庵式茶庭,不规则的露地式茶庭和形态不匀整的茶具,使人进入回归自然、返朴归真、与造化合一的古雅和空寂的理想境界。千利休的茶道俗称“空寂茶”。由此,在日本有“茶禅一味”的说法,茶道也因此成为修炼精神和交际礼法之道。
茶道是日本文化的结晶和日本人生活的规范,是日本人心灵的寄托,是应用化了的哲学、艺术化了的生活。日本的茶道虽然源于中国,但在大和民族独特的环境下,它与宗教、哲学、伦理、美学自然地融为一体,成为日本一门综合性的文化艺术活动。茶道中的“本来无一物”的哲学思想,不对称、简朴、素淡,是日本文化的代表。千利休贯彻于茶道中的“空寂”,是强调从“无”的境界中发现完全的、纯粹的、精神性的东西。从美学的角度言之,其草庵式茶道,肯定简素,完成了茶道这一特殊艺术以“空寂”为中心的幽玄美。
如果是说中世以千利休为代表的茶道的美表现为“空寂的幽玄美”,近世以松尾芭蕉为代表的俳谐艺术美则表现为“闲寂的风雅美”。
3 松尾芭蕉的俳句——闲寂的风雅美
日本 文化史上的安土桃山时代末期,即江户前期,流行以芭蕉为代表的“闲寂美”的俳句。俳句是日本民族诗歌的一种独特形式,形成于室町时代,后以松尾芭蕉为代表的俳人,将俳句推向了全盛期。俳句无论在形式上或是在审美情趣上,都是由日本古代诗歌演变而来。拥有俳圣美誉的松尾芭蕉在俳谐 艺术世界进一步 发展了“闲寂”的审美情趣,创造了以“闲寂”为中心的风雅美,进一步扩展和深化了日本歌论的美学范畴。这里所谓“风雅”的概念,是指日本人美意识中自然感的美。芭蕉主张俳句的特殊性格:一是风雅之诚,二是风雅之寂,三是不易流行。禅道修业、回归造化,成为芭蕉俳句思想的重要源泉。芭蕉出于“一切皆空”的佛法观,追求空虚的幻想世界,故而其俳谐观和自然观贯彻了“山川草木悉无常”的思想,这 也给他的“风雅之寂”平添了几分玄妙的禅趣。芭蕉以传统的日本精神——“贯道之物”为根本,创造了俳句闲寂风雅的新风,俗称“蕉风”。
在俳句的世界里,松尾芭蕉是无与伦比的一代宗师。他经过苦心钻研,将俳句从俳谐的诙谐导向真诚,开辟了一个独特的艺术境界,被世人誉为“芭蕉风格”。而显示这一风格的代表作,就是如下这首俳句:“寂静古池塘,青蛙跃入池中央,水声扑通响”。这首俳句既表现了自然的美感,又巧妙地将恒定的存在与瞬间的动作结合起来,从而暗示了无止境的事物与此时此刻的事物的并存这一人生的哲理。从芭蕉的 “徘眼”来审视,可以看到,古池周围一片幽寂,水面的平和更增添一种“寂”的气息,青蛙跃进池水,猝然打破了这一静谧的世界,水声过后,古池又恢复了宁静。在这一瞬间,动与静达到了完美的结合,表面是无穷尽的宁静,内里却蕴含着一种大自然的生命律动和无穷的奥秘,以及作者内心的激情。可以说,芭蕉感受自然不是单纯地观察自然,而是契入自然物的心,将自我的感情也移入其中,以直接把握对象物生命的律动,这样,自然与自我才能在最高层次上达到一体,从而自我能获得一种精神的愉悦,进入幽邃的幻境,艺术上的“闲寂”之风雅也在其中了。芭蕉在奥洲小道旅行,置身于景色优美而沉寂的意境,心神不由为之清净,于是作了一首名句:“一片闲寂中,蝉声透山岩”。这首徘句的“闲寂”精神,与《古池》是相通的,都是体现了芭蕉的“闲寂风雅”的典型佳句。芭蕉是俳人,也是禅僧,他的禅文化精神流贯于他的俳论和俳作。这些“俳禅一如”的俳句,不仅贯穿了日本自古以来的传统精神,而且体现了流行于其时的日本化了的禅文化的精髓。
日本文化和美学研究者叶渭渠认为,芭蕉的艺术观以及基于此的艺术 实践,一是源自于日本传统的“真实”、“物哀”、“幽玄”的 文学思想,二是受中国老庄思想和朱子学世界观的影响。芭蕉将老庄的“天人合一”思想和朱子的“天道既人道”思想移在徘句上,在把握主客合一的基础上,寻觅俳句的人生救济的至高之道。在表现上,他的俳句深受汉诗内在张力的表现的影响。他的“闲寂”看似消极无力,但内里却蕴藏着无限的力量。
松尾芭蕉一生写了一千多首俳句以及诸多俳论,他发现了禅文化中存在的美,创造并完成了一个时代的日本美。正如川端康成所说,芭蕉在俳句方面对传统美的传承与创造,的确是个“登峰造极者”。人们尊他为“俳圣”,这是当之无愧的。从芭蕉的俳句、俳文中,人们可以感受到日本的“闲寂”的风雅之美,并进一步领会到这种美只有在永恒的孤绝精神之中才能产生,而这种孤绝的精神只有在自然、自然精神和艺术三者浑然一体中才能放射出光芒。
空寂和闲寂作为审美理念,其意义是非常暧昧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作为日本传统文化精神的主流,空寂和闲寂在文化和艺术生活的各个领域,尤其是茶道和俳谐道两个领域,构建了幽玄美和风雅美的世界。
4 结语
艺道文化是日本独特的文化之一,体现了日本民族独特的审美情趣。技艺之称为“道”,不仅意味着艺技达到至高至纯的技法,而且还蕴含着深刻的文化精神内涵(下转第145页)(上接第141页)和具有某种普遍意义的哲理。日本艺术家把佛教的苦行和禅宗悟禅引进艺道之中,通过反复的实践和体悟获得艺术技巧的成熟,从而达到化境。在日本艺术精神中,艺术显现禅意禅趣之境是重要的审美原则之一。日本各门类艺术在自身的历史发展中都 总结 出某种 经验 性的理论,也陆续形成一些艺术美学特征。最典型的是“空寂”和“闲寂”两大范畴。作为美学范畴,空寂和闲寂是日本传统审美意识同佛教禅悟相结合的产物,是禅宗“无”的观念在艺术创造和审美领域的延伸,充分显现了日本民族的审美趣味和欣赏的审美情态。千利休的茶道和松尾芭蕉的俳句充分表达了禅意和禅趣的精神追求,也蕴含了空寂的幽玄美和闲寂的风雅美的审美特征。
参考文献
[1] 铃木大拙.禅与日本文化[M].北京:三联书店,1989.
[2] 藤军.日本茶道文化概论[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2.
[3] 邱紫华.东方美学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4] 叶渭渠,唐月梅.物哀与幽玄——日本人的美意识[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5] 叶渭渠.日本文化史[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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