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苍翠的六诏山脉,久久回荡着来自中古悠然的风。与铜鼓有关,从鱼米之乡的阿基轻轻响起三七之乡的故事。一面满载群雄崛起战国的铜鼓,穿越两千多年的时空,不动声色地展示着砚山充满蛮荒古味而厚重闪光的风流千古。
崎曲的条条古道,斑驳零落的石板,串串马队的铃声,将六诏山脉与云贵高原、与古滇国连成滇桂走廊的一幅幅画卷。击鼓山林,古韵传音。深厚铿锵的铜鼓声与掠空而过的苍鹰,传递着久远的文明。
古代中原三千余年的文明史河中,铜鼓与百越族共生共荣。从百越族中逐渐分离出来的“乌蛮族”,成为后来彝族的重要一支。而云南省砚山县大各大村,正是中原彝族变迁发展史中重要的一个历史碎片。
与铜有关的历史事件和文化现象贯穿着整个中原文明的诞生、发展与崛起。近现代的人看砚山,几乎都单一地停留在“南国神草——三七”上。被愚昧的水泥淹盖的郊址“将军第”门外的青石板砌成的古道、依然与天地同在久久传递着远古气息的平远大山村崖画,连同1997年在砚山县大各大村出土的被确定为“万家坝型”的大各大铜鼓,拨开两千多年前华夏文明挣扎崛起的战国余韵。
二
今天静静躺在文山州博物馆里的大各大铜鼓,古朴、浑厚。把砚山人文历史推向了两千多年前的战国中期,也就是公元前200年至公元前100年左右。这些铜鼓与1980年在平远大山村岩画一同成为砚山古代文明的佐证,这些文明遗迹、实物的发现,这意味着砚山县的文明史在某些层面是与全国同步的。而在远古时期,砚山就有人类居住。
大各大铜鼓没两百年后的北流型铜鼓那样有着丰富华美的装饰、没有向外放射出光芒的光体,没有精细的制作工艺。它形状朴拙,造型简洁,却同样是令世人瞩目的大古董,十分真实而毫无虚妄。
三
大各大村所处六诏山脉。六诏山,是位于中国云贵高原的一座山脉,地处云南省东南部。六诏山为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境内的主要山脉。六诏山主峰为羊雄山,海拔为2502米,位于丘北县境内。六诏山区为喀斯特地貌,山多石多,土地瘠薄缺水,粮食作物多为包谷,也有小麦和少数水稻种植,经济作物最有名的是三七。丘北县与砚山县山水相连,绵延500余公里的六诏山中,砚山县阿基乡与丘北县树皮乡紧紧交接。在砚山县境内长达150公里的`六诏山段,古代植被履盖率较高,地下有丰富的原煤、锰矿、金矿、铅锌矿、膨润土、玛瑙等20种珍贵矿藏。
自古以来,砚山世居民族有彝族、壮族、苗族等,在两千多年的物物交换过程中,砚山县成为连接红河、昭通、四川、贵州、广西等地商业栈道中的一个重要结点,自古就是直通昆明的“特磨古道”和直通广西的“邕州古道”,也就成为“滇桂走廊”的重要组成部分。
据史料记载:隋唐时期,滇东南六诏山出现“和蛮”部落。南诏崛起后,各地哈尼族直接隶属于南诏,与滇东北、滇南彝族一起,被统称为37部蛮,其中的因远(元江)、思陀(红河)、溪处(元阳、金平)、落恐(绿春)、维摩(丘北、泸西、广南)、强现(文山、砚山、西畴)等7部均大部分为哈尼族。六诏山区各部哈尼族,以强现部(文山、砚山、西畴)最为强盛,其领主龙海基“素为诸夷所服”(见《新纂云南通志》卷一七四,《土司考·开化府》),统一了各部大小领主,宋皇佑时受宋王朝令世领六诏山区,世代为滇东南最高领主。
四
自有县志记载以来,阿基乡世居民族以汉族、彝族、壮族、苗族为主,史料记载的哈尼族,应该在较早时期向红河迁徙并融入到当地的哈尼族群中。这样的差异或者说是群体性的迁移,目前无据可查。乾隆《开化府志》记载,当时六诏山“土田多美,稼穑易丰”,这样看来,并非“一方水土养不起一方人”造成的。大各大铜鼓的出土,直接佐证了当时阿基地区及周边地区人烟趋于密集。
大各大铜鼓的功能,战时或召集部落会议时作为鼓来敲击,而平时也会用于盛物品,这应该是显示社会稳定无战事,部落头人与部落民众长期处于平和的农耕状态。大量的文献记载和一些考古资料证明,中国南方少数民族王贵族或酋长头人,在使用铜鼓时,首先是将其作为权利和财富的象征,铜鼓之于南方贵族,犹如铜鼎之于中原贵族,在表明拥有者身份的意义是相同的。大各大铜鼓也应该证明当时大各大是一个人丁兴旺、家族庞大、农耕发达的地区。
大各大铜鼓初步展示了该地区甚至是整个砚山县和周边地区春秋晚期和战国早期的历史风貌。从今天的地质考察显示,砚山境内有史以来是没有铜矿的记载的,而距离四百公里外的东川,则是春秋战国以至近现代整个中国铜矿的最大供应地。今天的砚山县江那镇郊址村民委有座“诸葛山”,相传是诸葛亮所部征战云南时当地百姓给山取的名字。有传说诸葛亮把铜鼓及期制造工艺带到了云南,云南出土的包括大各大铜鼓在内的6面铜鼓,以及广西博物馆263号铜鼓,在各种图案中出现的“孔明将君”的反书和横书,不少专家都证实了这一推测的合理性。然而,以东川铜文化为核心的西南古文明,太多的史料和文物证实:包括大各大铜鼓在内的云南古铜文明,与山西等中原铜文化并不传承关系,而是并列的。也就是说,滇铜文化自成一体。这些铜鼓的铜锡比例配比恰当,冶铸技术高超,在工艺水平方面已经达到相当惊人的高度。
这些铜鼓的铜锡比例配比恰当,冶铸技术高超,在工艺水平方面已经达到相当惊人的高度。
五
穿越悠悠千古,探寻大各大铜鼓之谜,是不能够与当时大各大居民与周边甚至更远地方在军事、经济、文化、政治等方面的交融的。历史的看:春秋战国时期的大各大经济并不繁荣、文化也处于一个较低的发展水平,铜鼓是能够反映当时经济社会发展特点的为数不多的文物。当时的大各大交通、水利水平不发达,完全处于一个落后于同期水平的农耕时代。而相传2600年前东川附近的洛尼山来了武老撮的孙子笃慕,包括武老撮在内的11个弟兄“过了河”后分家,各奔东西,只有武老撮留下来传为后来的彝族,之后又有云南昭通彝族“六主分支”的传说,这也可能形成了阿基土著哈尼族整体迁徙、大凉山、楚雄彝族进驻的状况。
红河的锡矿的采冶历史悠久、东川的铜文化同样历史悠久,无论是诸葛亮南平,还是彝族“六主分支”,这些历史因素都为大各大拥有铜鼓文化奠定了历史的可能。
大各大铜鼓展示了砚山上古以来的丰富历史,向人们倾诉着“特磨古道”“邕州古道”和“滇桂走廊”的两千多年历史变迁中族群变迁、文化发展的悠悠过往。苍翠的六诏山脉,久久回荡着来自中古,悠然的风。一面满载群雄崛起战国古风的铜鼓,穿越两千多年的时空,不动声色的,展示着砚山充满蛮荒古味,而厚重闪光的风流千古。
六
与铜鼓有关。崎岖的条条古道,斑驳零落的石板,串串马队的铃声,将六诏山脉与云贵高原、与古滇国连成滇桂走廊的一幅幅画卷。击鼓山林,古韵传音。深厚铿锵的铜鼓声与掠空而过的苍鹰,传递着久远的文明。驼着“南国神草”的马帮,留下一串长长的影子,从这里走向大海、走向平原、走向世界。彝家人在倮居黑久远的劳作,壮族儿女隔山的对歌,苗家咪朵动情的芦笙,承载着来年希望和丰收的“草人舞”,凝固成空灵的素描和古老的歌谣。
来自远古时代的平远大山村崖画,静默坚守的歪头营盘“要塞砥柱”,维摩乡“奇缘洞”碑文、砚山“石课盐碑”、江那郊址“将军第”、诸葛山“李应珍墓”,在滇桂走廊的贸易和守卫家园的征战中,传递着铜鼓书写的文明。一缕战国时代的炊烟,飘落在联通世界、通向大海的高速公路之网中;婉转悠扬“三七花开等你来”在远古铜鼓的敲击声中从“三七之乡”飘向远方,渗进两千多年之后更加神奇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