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有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叫达智桥胡同,清代时这里叫炸子桥。明清两朝,这里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地方,因为著名的松筠庵和嵩云草堂都坐落在这条小小的胡同内,松筠庵本是明朝嘉靖年间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杨继盛的宅院。此人可是大名鼎鼎。他曾经因为上疏反对仇鸾而被罢官,之后又因为弹劾内阁大学士严嵩被皇帝关进监狱,最终被斩杀在西市。他死后,他的夫人也自缢而死。后来,杨氏夫妻的故居改名为松筠庵。
清朝乾隆年间,松筠庵被用作祭祀杨继盛的祠堂。杨继盛生前所住的房星被题名为景贤堂;他当年书写弹劾奏疏的书房被扩建为谏草堂;他上疏弹劾仇鹜和严嵩的秦骸被镌刻成八幅石刻,连同后人纪念墓志等一同镶嵌在景贤堂的东西墙上。房屋四周筑起了回廊,堆砌了假山,景色雅致,使得这里成为宣南一带士大夫聚会的重要场所。
光绪年间,清流党人经常在此议论时政,更是让松筠庵受到万众瞩目,我们再说康有为。此公自说自话,后世的各类书籍也沿袭他的说法,于是我们就在各类 历史 书籍上看到这样的记载:康有为获悉《马关条约》签订的消息后,邀请一千二百多名举人在松筠庵集会,联名上书。与会者在康有为起草的万言书上签了名。五月二日,各省举人排着长达一里的队伍,向都察院呈万言书、都察院以皇帝已经在和约上盖了玉玺为由,拒绝接受。但是这一次上书打破了清王朝规定的士人不许干政的禁令,提出了资产阶级维新改良的纲领,因此在全国迅速流传开来。
其实,康有为的说法十分有问题。按照档案,最早反对签约的不是各省举人,而是大批官员。早在四月十四日,台湾巡抚唐景崧就给消政府发电说给予土地不可行。对于割地赔款,以两江总督张之洞为首的各封疆大吏相继上奏,反对签约,京城中反对签约的宗室和二品以上的官员有二十多人,二品以下有奏事权的官员有五十多。人,翰林院、总理衙门、内阁、六部等官员都有大规模的联名上书,签名的有600多人次。由此可见,各级官员才是反对《马关条约》的主体,在官员们上奏的影响下,刚参加过北京的科举会试,正在等候发榜消息的各地举人,也上书反对签约。按照清朝制度,举人不能直接上奏朝廷,必须写成公呈由都察院代奏。
从四月三十日起,都察院每天都能收到各省举人的上书并为之代。与康有为宣称的都察院拒绝收入举人上书的五月二日那天为例,都察院实际转递了湖北等七省举人的八批公呈,签名者多达三百二十四人。这样的转奏,到了五月日才结束。上书总量达到了三十一件,签名的举人多达一千五百五十五人次。另外有公车一百三十五人次参加了京官们领衔的七件上书。四月三十日,梁启超领衔的八十名广东举人上书,只是众多上书中的一件。
根据档案记载,所有的上书都送到了光绪帝案头,所谓的都察院拒收上书的说法是不存在的。事实是康有为并没有递交“万言书”。康有为确实打算发动上书,但是这个计划在五月二日那天胎死腹中。原因是举人们认为大局已定,无法挽救,地点也是在松筠庵而不是都察院。康有为在1895年的5月下句也承认,所谓的公车上书事件并不存在,,只是打算上书,顶多可以称作公集会而已。 翁同龢的日记中也有记载,五月二日这天早上,光绪帝召见了军机大臣一个半小时,已经有批准和约的意思。此时的最高决策层即使看到了官员士大夫联名的反对上书,也不会因此成为决策的依据。而且光绪帝在《马关条约》上盖印的具体时间是五月三日,而不是康有为所谓都察院五月二日宣称皇帝已经用宝,无可挽回。
如果按照康有为的说法,举人们究竟是哪天在松筠庵聚会?小小的松筠庵能挤下上千人吗?现存的所有关于公车上书的材料都是康有为和他的弟子们撰写的,说法不一,而其他同时代在京的官员士大夫和进京考试的举人,在他们留存的书信日记笔记中都没有提到这一次重大的公车上书事件,这确实让人十分疑惑,对于参与此事的人数,康有为和他的弟子们说法也大相径庭,康有为说有一千二百人,又说三千人。而梁启超有时候说一千三百人,又说一千多人,有时候还说三千或者数千人。《公车上书记》的题名为六百零二人,人数如此悬殊,其实也说明了此事的扑朔迷离,甚至让人怀疑是否存在这个事件。
康有为借助这一次莫须有的公车上书事件来提高自己的身价,扩大影响。那么康有为为什么要炮制一个公车上书的谎言呢?康有为是一个天才的鼓动家,他未曾上书,但是他所写的那篇文字,确实是当时所有反对和约文件中最为精彩而且最令人深思的。他借助松筠庵作为自己政治上崛起的第一个舞台,取得了十分好的宣传效果。三年之后,富有想象力的他还曾经策划并鼓动言官到乾清门痛哭,请求变法。尽管没有实现,却同样显示出他富有煽动力的表演天赋。
当然,康有为毕竟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他和他不成熟的变法主张加上一个不能左右政权的不成熟皇帝,不成熟的戊戌变法胎死腹中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参考文献:《康有为的几个》
《康有为领导公车上书说伪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