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序 这本书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对《人间词话》的随文讲解,更着力处是将《人间词话》放进哲学、美学与时代的大坐标里。 1.伪装成门槛的高墙 1954年12月27日,傅雷给远在波兰的长子傅聪写信,叮嘱他保重身体以备战钢琴比赛,最后还不忘记以"舵工"的姿态指导他读书要领:"我个人认为中国有史以来,《人间词话》是最好的文学批评。开发性灵,此书等于一把金钥匙。一个人没有性灵,光谈理论,其不成为现代学究、当世腐儒、八股专家也鲜矣!"艺术总是相通的,钢琴家也需要借《人间词话》这把金钥匙来开发性灵,正所谓功夫在琴外,在一切技巧之外。但是,这把金钥匙易得而难用:"《人间词话》,青年们读得懂的太少了;肚里要不是先有上百首诗,几十首词,读此书也就无用。" 傅雷这番话虽然指出了《人间词话》的阅读门槛,却一点也不会令人生畏。肚里储备百余首诗词而已,这虽然算不得天下最简单的事情,至少也和"困难"二字绝不沾边。今天的中学生、大学生毕竟和傅雷时代的同龄人不同,只要按部就班地上过语文课,几乎都能轻松跨过这个门槛。所以傅雷在六十年前的告诫,在今天看来反而变成一种莫大的鼓励。 也许正是出于同样的考虑,《人间词话》在今天被指定为中学生语文课外读物。但是,傅雷及其笃信者们实在大大低估了《人间词话》的阅读门槛,或者说,百余首诗词的阅读储备无论如何都要算是所有门槛中最容易跨过的一个。 这倒不是说王国维在写作这本书的时候有意搞得多么高深莫测,而是因为《人间词话》是处于新旧时代之交与中西学术之交的一部极特殊的理论著作,它的传统性使我们无法按照现代学术论文的严谨风格来理解它,它的现代性又使我们无法遵循中国古典文论的惯常套路来分析它。它在含而不露地以康德、叔本华的美学体系来阐释中国的古典诗词,而康德和叔本华,对于普通读者而言这是两个何等令人生畏的名字啊,更何况王国维时而以中国传统诗论那种大大有欠严谨的表达形式来表达西方美学的严密体系...... 所以《人间词话》可谓美学界的《红楼梦》:因为杰出,所以被仰望;因为复杂,所以使太多研究者以恋爱般的狂热投入聚讼纷纭的浪潮,由此开辟出各式各样的解读路径。认为《人间词话》通俗易懂的,也只有真正的门外汉了。 为了便于普通读者理解,我在这本书里除了仔细分析理论背景之外,还会更多地列举一些诗词实例,以作品选讲配合理论思辨,做足百余首诗词的积淀。事实上,本书总共选讲的诗词在二百五十首左右。 2.语词的陷阱 乍看起来,《人间词话》太符合今天这个快餐时代的阅读风格:两三句话便是一个独立章节,只是作者零星记录下来的心得随感而已,既没有回环往复的逻辑思辨,亦不见构建理论体系的宏大规模,就连语言也只是古汉语里最易读的那一类罢了。但是,倘若我们真的以睡前三五分钟随手一翻的姿态阅读《人间词话》,就会不自觉地陷入无数个陷阱里去。 最害人的陷阱是一些再常见不过的语词,譬如"境界"。 "境界"是《人间词话》最核心的概念,但它与"精神修养"其实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叔本华美学体系的一件中式外衣而已。倘若王国维存心将《人间词话》写成一部理论专著,那么他对"境界"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概念一定会做出精准的阐释,并且会在全文当中一以贯之地使用这个术语,而他偏偏写的是一部札记或随笔,于是既不曾界定过自己的特殊概念,甚至同一个"境界"时而做美学术语来用,时而做日常语词来用,读者稍不留心就会混淆;再如"理想""赤子之心""优美""宏壮""崇高""关系""限制"等,各有其西学背景,背后是一整套康德、叔本华的哲学和美学体系;再如"兴趣"这样的词,另是中国传统文论的专门概念,也不能以interest简单视之。 阅读常会遇到这样的语词陷阱:有些词汇一望可知是专业名词,但有些专业名词披着日常词汇的外衣,常常能够迷惑读者。比如一本书的题目是Plant_Tissue_Culture,三个单词都很普通,翻译过来是"植物手纸文化",但这其实是一本生物学专业书,正确的译名是《植物组织培养》。 3.在大坐标中理解点与线 俞平伯曾在《重印〈人间词话〉序》中盛赞这部词话"固非胸罗万卷者不能道",这话一点不错,王国维正是以十足的厚积做十足的薄发,而读者纵然不至于"固非胸罗万卷者不能读",至少也要做好相应的知识储备才行。 王国维在美学上的一大贡献是以西方的哲学、美学来分析、解释中国文学,所以为了读懂《人间词话》,我们首先要读懂王国维的西学背景,而事情的另一方面是,这部《人间词话》并非凭空立论,而是一部"对话之书",时时处处都在针对着他那个时代的词坛风气,与当时词坛名宿和曩昔词学大家隔空过招。矫枉难免过正,所以我们若不想仅从字面上偏颇地理解王国维的一些观点,就有必要多做一些功课,了解他的对手们都有怎样的看家本领。 譬如我们不能孤立地理解一个点或一个线段,只有看清这个点或线段所在的坐标,才能够正确理解它的意义。这正是我这本书最着力要做的事情:梳理出王国维的学术背景,梳理出有清一代的文学背景,将《人间词话》准确标识在由这两个坐标轴交叉而成的大坐标里。我很希望读者可以从这个大坐标里获得高屋建瓴的视角和融会贯通的体验,如此一来,《人间词话》的许多难点便可以不待解而自解,不待辨而自明。这也是我自己一以贯之的读书方法,我想这个方法是可以放诸四海而皆准的。 阅读态度更为认真的读者不妨从本书附录"《人间词话》背景谈"读起。虽然许多背景性质的、具有坐标意义的知识点我都会在正文当中随文讲解,但为了增加正文的顺畅感,我还是将若干内容,尤其是理论性太强的内容,放到附录里集中解决。 4.伟大的错误与细小的真理 阅读《人间词话》还有一个难点,那就是西方哲学、美学的许多观点往往有违常识,尤其有违中国人的常识。比如"美是客观的,不会有'各花入各眼'的情况",康德如是说;"理性不是科学的基础,直观才是",叔本华如是说...... 这些观点倘若出自无名鼠辈之口,发表于某个人声鼎沸的论坛上,无论其论证过程如何严密,都只会受到群起而攻之的待遇,使批评者们享受一场以智商和学养自矜的狂欢。当然,学如积薪,后来居上,先哲们某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高深见解确实在今天已经失去了立锥之地,但即便是那些彻头彻尾的谬论,也曾在思想史上光耀一时,在文明的进程里成为不可或缺的基石。换言之,一些观点即便是错的,亦不失为伟大的错误,而伟大的错误往往比细小的真理更值得我们重视。 《人间词话》评论词作,任何引述几乎都是一带而过,这在当时丝毫不曾侮辱读者的学养。但毕竟时过境迁,今天《人间词话》的读者已不再是清末民初长袍马褂的饱学宿儒了,以至于太有必要对书中的引述做出详尽的解读。 通常意义上的诗词讲解,重点无非是时代背景、人物生平和字词释义,但既然《人间词话》是一部美学之书,那么我对诗词的讲解也会相应地突出诗艺的一项:哪是好诗,哪是不好的诗,为什么好,或者为什么不好,都有道理在。 中国的文艺评论有两个不算太好的传统,一是以玄解玄,一是以不解为解:前者爱说一些玄之又玄、大而无当的话,解释之语简直比被解释的对象更需要解释;后者过分强调审美的主观性,说一首诗为什么好,因为"我觉得好",为什么觉得好,因为"心领神会,不可言说"。 所以我很乐于引述朱光潜的一番见解:"如果你没有决定怎样才是美,你就没有理由说这幅画比那幅画美;如果你没有明白艺术的本质,你就没有理由说这件作品是艺术,那件作品不是艺术。世间固然也有许多不研究美学而批评文艺的人们,但是他们好像水手说天文,看护妇说医药,全凭粗疏的经验,没有严密的有系统的学理做根据。我并不敢忽视粗疏的经验,但是我敢说它不够用,而且有时还会误事。" 如果朱先生看到今天的图书市场,一定会惊叹于有那么多的"水手说天文,看护妇说医药"的读物大行其道。原因无他,最能贴合外行人阅读趣味的作者往往也是和这些读者一样的外行人。于是,当谬论因为泛滥而变成了我们的常识,我们对一切真知灼见自然也就培养出相当强大的免疫力了。 幸或不幸的是,文艺理论的一大功能就是把所谓不可言说的东西清晰地言说出来。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么做,也不是所有人都赞成这么做,甚至有人觉得似懂非懂、朦朦胧胧的感觉才是最好的。这也无可厚非,"禅客相逢只弹指,此心能有几人知"。我尊重弹指派的深不可测,但我是讲理派。 最后要说的是,我曾在2009年出版有《人间词话讲评》,当时限于篇幅,仅仅讲解了《人间词话》全部六十四章中的前二十三章。今天终于有机会续成完璧,并且对2009年版做了很大程度上的修订。毕竟几年过去,我又有了许多新的想法。 苏缨 2014年5月
《人间词话》,初读总觉的浅显易懂,书中对诗词的见解虽然精妙,但也没有太多深意。再读才能发觉书中仿佛有挖不完的宝藏,句句珠玑,隽言秀语。 但是要想真正读懂这本书还是要在书外下些功夫的。傅雷先生说:“《人间词话》,青年们读得懂的太少了;肚里要不是先有上百首诗,几十首词,读此书也就无用。”而在序言里俞平伯先生说此书“固非胸罗万卷者不能道”。 一个人以上百首诗词的储备想读懂“胸罗万卷者”的文章,恐怕也是一知半解,傅雷先生似乎对读懂《人间词话》的门槛定的有点低。但可以说明诗词的储备量是基本的素养。 《人间词话》是处于新旧时代之交与中西学术之交的一部极特殊的理论著作,它的传统性使我们无法按照现代学术论文的严谨风格来理解它,它的现代性又使我们无法遵循中国古典文论的惯常套路来分析它。 它在含而不露地以康德、叔本华的美学体系来阐释中国的古典诗词,而康德和叔本华,对于普通读者而言这是两个何等令人生畏的名字,更何况王国维以中国传统诗论那种大大有欠严谨的表达形式来表达西方美学的严密体系。 真正读懂此书,还要从西方哲学、美学中去寻觅源头。比如书中的核心概念“境界”就来自于叔本华的美学思想,可以说是叔本华美学体系的中式外衣。 借用美学大师朱光潜先生的说法:“如果你没有决定怎样才是美,你就没有理由说这幅画比那幅画美;如果你没有明白艺术的本质,你就没有理由说这件作品是艺术,那件作品不是艺术。 世间固然也有许多不研究美学而批评文艺的人们,但是他们好像水手说天文,看护妇说医药,全凭粗疏的经验,没有严密的有系统的学理做根据。 我并不敢忽视粗疏的经验,但是我敢说它不够用,而且有时还会误事。” 《人间词话》是王国维借用西方美学理论与当时词坛名宿和词学大家的隔空过招。 当然现在用发展的眼光看待这本文学著作。可能还有一些不足。但是毕竟瑕不掩瑜。不是吗?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不可不历三种之阶级:「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晏同叔《蝶恋花》此第一阶级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欧阳永叔《蝶恋花》此第二阶级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辛幼安《青玉案》)此第三阶级也。——王国维
王国维的这三境界是我读师范时所了解的,当时就对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次有幸拜读后,顿觉词的世界是如此之大,如此之深,当你遨游其中使你会发觉自己的渺小与无知。
王国维一生在考据、哲学、文学评论等多方面成就俱佳,然而他对自己写词的工夫尤其自得,曾说过这么一段雄视百代的话,他说:「余之于词,虽所作尚不及百余阙,然自南宋以后,除一二人外,尚未有能及余者。」王国维说这话的时候刚满三十岁,只写过百来首词,就轻易把八百年来的词人几乎全不放在眼里,写作能写到这等份上,先不说历史评价如何,就算清狂自信也够透彻的了。
这位生于一八七七年,卒于一九二七年,在他五十岁的壮盛之年,跳入北京颐和园的昆明湖没顶而死,其一生就是对人生问题不断追索讨问的过程。有人说他是逊节于清朝的遗臣,有人说他是忧心世道的烈士,也有人说他只是受不住罗振玉这位师长的长期欺压,一口怨气咽不下去,就投水自尽了。王国维戏剧性的死亡对历史学者而言是举足轻重的,但对于写作或画画的人而言,他所留下的文字比他个体生命的终始短长更重要。
《人间词话》是中国近代最负盛名的一部词话著作,是王国维文学批评的代表作,在清代众多的词话中,《人》以其见解之新颖,理论之独创熔中西美学、文艺思想于一炉,突破清代文坛某些学派的门户之见,独树一帜,为中国美学、文艺理论研究开创了一条新路,在中国学术思想宝库中占有重要地位。它虽为论词而作,但涉及的方面很广泛,不限于词,“可以作为王氏一家的艺术论读”(夏承焘《词论十评》),它突破清代词坛浙派、常州派的门户之见,独创一派。
这《人》是在探求历代词人创作得失的基础上,结合作者自己艺术鉴赏和艺术创作的切身经验,提出了“境界”说,为王国维艺术论的中心与精髓。境界说在《人间词话》中提出一个观点,即文学作品的意境是由作品所描写的生活实际和它所表现的思想感情融合一致而形成的,是主观和客观,理想和现实,情感和理智的统一所谓境界「非独谓景物」,「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有造境,有写境」,即有创造的境界,有写实的境界。在此,对境界的含意作了明确的说明,继而又对境界的构成作了具体阐述,「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虽写实象,亦理想家也」,这就是说,境界是诗人模写自然又表现理想构成,成功之诗必然是理想与写实的密切结合。譬如书中对于「境界」的阐释有:
——词以境界为最上。-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
——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集结了六十四篇短评的《人》,是王国维写词的心得,也是他的艺术观之总结,文章虽短,但篇篇四两千斤,字字珠玑可贵,力可扛鼎。他用传统的词话形成以及反传统的概念、术语和思维逻辑,较为自然地融进了一些新的观念和方法,其总结的理论问题又具有相当普遍的意义,这就是他在当时新旧两代的读者中产生了重大反响,在中国近代文学批评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
《人》和传统诗词的最大区别是:他不再仅仅关注人的伦理世情,去重复离别相思、宠辱升降的主题;而是将个人自我抛入茫茫大块的宇宙、大化流行、生生不已的永恒中,让自我去面对注定的人类悲剧,甚至将自我做展示的人格分裂,作灵魂拷问,去追究人生无根茎的命数。它是王国维的生命底蕴,精神生气的灌注,不同于“羔雁之具”,模拟之作,是作者对宇宙与人生、生命与死亡等基本人生问题讨问和思索的结晶。这也是我对《人》唯独钟爱原因。我喜欢他的“一切景语皆情语”;我欣赏他那三境界和他那对人生不断探索的不懈精神;更羡慕他“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的那份洒脱与自由。
最后我想借用他人对《人间词话》的一段评论结束我的这篇读后感。王国维《人间词话》在中西文艺思想交流融合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它观点新颖,立论精辟,自成体系,在中国诗话、词话发展史上看成是一部划时代的作品。因此,它理所当然地受到国内外学者的普遍重视。
《人间词话》是近代极富盛名的文学理论批评著作,它集中体现了王国维的文学,美学思想,使中国古典文艺美学的历史上里程碑的重要作品。他继承了中国文艺批评的传统形式,乃是段章零语,灵机闪现处便是绝妙好辞成文。所以这本书极大程度的保存了这种写作的真实。这本书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王国维《人间词话》的手稿原文;第二部分是附录。读了王国维的《人间词话》,顿觉词的世界是如此之大,如此之深,当你遨游其中使你会发觉自己的渺小与无知。
最初接触王国维的那三句精辟的论断: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不可不历三种之阶级:“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晏同叔《蝶恋花》此第一阶级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欧阳永叔《蝶恋花》此第二阶级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辛幼安《青玉案》)此第三阶级也。并不知道是出自他的著作,但已对概括除此三境界的人敬佩不已,便生出急切阅读此书的念头,其时,学习中国古典文学,老师推荐必读的书目中就有这本。因为经验的浅薄,阅读时感到困难重重,比较晦涩难懂,匆匆读了一遍了事。但是经过了十几年的时间,人生的阅历积攒的比较丰富,阅读了较多的书之后,忽然又一次想读他一读。再读之后,对这位天才的敬佩由此剧增。他有关词的境界的论述确实极为精辟,极为精彩,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引领了一代文学批评的脉搏,引导人们如何去审美,如何在词中品味,感悟,获得美的熏陶。一首词从怎样的角度去鉴赏。例如,他提出了“无我之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有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他提出了这两个重要的概念,引导作者和读者向更高的层次迈步。
《人间词话》中还有一种观点正中了我的心扉,让我感受很深。那就是在《乐府诗集》《子夜歌》中提出的:“人用来排遣愁苦的东西不外三样东西:酒、诗和死亡。而人又来享受欢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哪里还有功夫来排比字句,搜索枯肠呢?”这话真是说到了点子上。感情就是人心中的境界,只有心中有丘壑,才能写出深刻的作品。文学作品的第一要义就是求真,任何技巧都无法掩饰对真实的敷衍。所以经历苦难才能写出好作品。
读第一版的`时候,这本书给我的印象只是王国维的一段段评论,正文下面一条条平息、注释里一首首词作、一位位词作家和词评论家——完全凌乱的文字,“花非花、雾非雾”,所谓此话,在水一方,只能遥望。再读几遍就会发现,此书形散而神不散,果然“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辞脱口而出而无娇柔装束之态,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也”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言气质神韵不如言境界”。例如王伟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王国维谓之“此等境界,可谓千古壮语”。
王国维还指出,境界有理想和写实之分,又有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之分。“有造境,有写境,次理想与现实二派所之由分。然二者偏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比合乎自然,所写之境,必邻于现实之故也。”就像冯延巳的《醉花间》词“高树鹊衔巢,斜月明寒草”,俊朗清雅,能够感动别人的永远是对真实的升华,而不是纯粹的虚构与写实,这正是美的根基所在。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这,罔不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界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界也。”
王国维所谓的三种境界,第一种即入门前茫无头绪,求索无门的疑惑与痛苦,第二种是叩门时以苦作舟、以勤为径、上下求索的执着与忍耐。第三种则是功夫到家参透真谛的喜悦与释然。王国维这段话鞭辟入里,假使晏、欧诸公在世,想也不得不叹服王氏的才情与睿智吧。
只是,这三种境界又有几人能够通通尝遍呢?有的人未上高楼,就已经先叹息驻足了,更何消说为伊憔悴、蓦然回首呢?
学术知识如是,人生目标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为了寻找、追求人生目标,先迷茫、后奋斗,继而反思,最后达目标,然后接着进行下一次的追寻。人生目标并不唯一,但无论多少,成功的人生旅途中都交织着矛盾、执着与喜悦。用王老的话:给自己一个定位。我们现在处于上下求索的阶段,或曰“潜龙勿用”。希望有一天,我们会乘千里风破万里浪。
隔与不隔是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提出的一对相反的审美概念。
隔,隔膜,是指在诗歌创作过程中,其情、景、辞,或是艺术构思,境界物化等,有关节不妥贴,不圆润,给读者造成隔膜。所谓不隔、与隔相反,诗歌创作完美浑成,诗意浓郁,形象鲜明生动,含意深厚耐人寻味,隔与不隔,既可以对一位诗人而论,又可就具体的诗作或手法而言。
这一点与大家熟知的王国维先生的读书三境界说是一脉相承的。王国维先生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王国维先生认为词以境界为上,判断词的核心标准是境界。
说老实话,我对词是一无所知。但是我对王国维先生的境界说颇为认同,从事教育工作也当如此,不能靠技巧,而要靠真心。
我一直认为,当教师,尤其是班主任,主要就是和学生交往。我也一直和家长说,如果你能够和孩子正常的、无障碍的交流,那就行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能够在有学习压力的情况下与学生正常交往。
于是乎,出现了多种不同的交往手法。比如,装。有一个老师在介绍点名经验的时候这样说。开学第一天点名,发现有一个学生姓名不认识,怎么办呢?直接跳过出,点完以后,然后问,还有哪个同学没有点到。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老师也没有必要装的高高在上,应该放下师道尊严的架子。课前应该看看花名册,不认识的查查字典,实在弄错了,当场承认,也没有什么。
还有的老师喜欢哄学生。说得好听一点是鼓励。现在的班主任,很少去骂学生,更不要说是打了。原因很简单,害怕出事。倒不是害怕把孩子打伤出了事,而是害怕学生举报,自己出了事情。很明显,这是一种不真诚的表现,也不是从学生成长的角度来施教的。
也有的老师喜欢。明明学生考大学一点希望都没有,还欺学生说能够上一本,并且说的信誓旦旦。适当的鼓励是需要的,但是如果没有原则的欺就没有必要了,如其那样,还不如让学生脚踏实地,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能上大学固然最好,不能上也要考虑未来,是上专科,还是复读,要么是走其他的道路。不至于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大学而耽误了学生。
有人说教育很难,因为老师很难左右结果;而我说教育简单,因为老师全程参与,可以享受其中。陶行知先生说: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我们以一颗真心,真诚的与学生交往,不妄取,不妄予,不妄想,不妄求,顺其自然,如此境界,教育怎么会不简单?
王国维在他的《人间词话》中描述了人生的三种境界:第一种“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第二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后人归之为:知、行、得三境界。
由王国维的三境界论,推崇的很多,有人效仿“三境界”的划分法:知之、好之、乐之;丰之恺认为:“物质、精神、灵魂”这是人生三层境界;有人认为,人生三境界不外乎是为自己、为家庭、为社会;也有人说为知、为己、为人;有人认为理想、事业、爱情;还有人形象地比喻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等等,林林总总,琳琅满目。
掩卷思之,漫漫的人生历程,是个复杂而多变的过程,对于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看法,可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这种境界是针对孩子说的,初识世界,纯洁无瑕,一切都是新鲜的、陌生的,眼睛看见什么就是什么,你告诉他这是山,他就认识了山;告诉他这是水,他就认识了水,有一个小故事很能说明这点:一群大人在进行智力竞赛,主持人说“6”“9”不掉头,就出了个题:“6+9=?”,大家都在想,智力竞赛题目决不会就字面那么简单,结果谁都不敢立即抢答,而是苦苦思索。突然,一个6岁的小女孩争着说等于15,人们都向她投去异样的目光,直到主持人宣布小宝贝的答案正确时,人们才收回目光,并责怪自己的思想太复杂了,错过了抢答的时机。这里说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凡事不必太刻意。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这种境界是针对中年人说的,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阅历的增多,人们的思想也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尤其是在物欲横流的社会,尔虞我诈,互不信任,人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同孩提时代相比,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不再轻易相信眼前的一切,而是用心、用脑去认识这个世界。发现这个世界的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感觉到社会并不那么单纯,现实也并不那么美好,经常是黑白颠倒,是非混淆,无理走遍天下,有理寸步难行,好人无好报,恶人活千年。进入这个阶段,人是激愤的,不平的,忧虑的,疑问的,警惕的,复杂的。人不愿意再轻易地相信什么。此时,人们看到的山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山,水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水了,叫做看山感慨,看水叹息,以致出现了许许多多借古讽今,指桑骂槐,指鹿为马的故事。有些人,站在这山望着那山更高;沐在此水,又想到那水更净,欲壑难填,永远也没有满足的境地。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是针对那些走过大半辈子或经历太多事件的人而言,在经历了种种事件,看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或事,有了一种曾经沧海的感觉,茅塞顿开,回归自然。也许经历了太多,人的境界也高了,不再会为无谓的事或无伤大雅或不可能实现的事而伤脑费神。任尔红尘滚滚,我自清风朗月。面对芜杂世俗之事,一笑了之,这个时候的人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了。他们更明白,更懂得,以一颗平常心来看待事物,明白如果跳出是非圈子,以观棋者、看戏人的角度来看事物,也许事情会简单许多,正如苏轼所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王国维所道“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人们都希望能到达人生的最高境界,即这第三境界,体味那战胜自我,超越极限后一览众山小的胜利感,然而在这自我提炼、自我实现的过程中,许多优秀的品质都是不可或缺的。
在悠悠岁月中,我们都是匆匆过客,所有的故事都没有结果而结果,我们只有从容走过,无需彷徨,无需犹豫,无需茫然。我们应当往第三种境界发展,这才是人的最高境界,“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任天外云卷云舒。”人从烦恼和执着中来,应到无烦恼无执着处去。其实凡事看开一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不正说明了人应当看戏者,观棋者吗。也许别人是对的,但我们也没有错,很多事情都无法挽回,再伟大的事情最终也成云烟,所有疯狂之后总归于平静,我们除了平静又能怎样呢?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然面对一切,平静珍惜一切。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面对人生的大起大落,看透秋云春梦,接受世事无常。正如徐志摩《再别康桥》的人生境界:“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人间词话》,字字珠玑,读来口齿生香。作者王国维先生,才情与睿智,令人叹服。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此语别开生面,鞭辟入里,浑融贴切,高矣。非此,无以配先生之大才也。思之于己,莫说灯火阑珊,就是第一重境界,尚不能独上高楼,也只是昨日西风而已。求索无门,茫然无绪。
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词脱口而出,无娇揉妆束之态。
初学诗词,偶有涂鸦之作,亦尝欣欣然而得意焉。然今观之,终难登大雅。言情言景,娇柔造作,失之本性而求奢华,可鄙之极。此是先生所言隔之障也。
先生又说,词人之词,有倡优和俗子之分(此处不是原文)。倡优之词,在于娱人,虽有媚骨而可亲也;俗子之词,在于逞才,每有骄气而不可近也。观我之词,俗子之俗子,骄不足而气不盛,陋矣。
词忌用替代字。
然我此弊连连,才墨不足也。昔时幼安化典于无形,不着痕迹,心驰慕往,雀然欲试。填江城子一首,犹东施之效捧心也,贻笑大方之家。
先生最推境界。曰: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此是我所不能达也。境界有造境写境之分,又有有我无我之分。此处无心一一叙述,有意者返回原本,于汝诗词之造诣,受益匪浅。
有时不曾填词,非无心思,实不忍惊先生湖底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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