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笔下人物生活在北京或以北京为中心。他的写作语言同时具有鲜明的京味,善于以北京小市民的诙谐方式,调侃一件件平凡的事。他的批评是尖刻的,但他是根深人民大众的,骆驼祥子的苦难被他放大,使读者不由叹息命运的无偿。这就弱化了反动势力虎妞老爹的丑恶。老舍的讽刺小说叙事角度,还想在于人物对话,如《月牙儿》,使读者感到作者就像月牙儿本人,不然为什么月牙儿的悲惨遭遇如此感人。但老舍的叙事角度,调侃诙谐又好像在与读者对话,小说侵染北京味,拉近了读者与作者的距离,不由自主读者也走进了作者的虚拟世界。显然,老舍的讽刺小说的叙事视角是既包含隐含读者又包含叙述者的。因此,老舍小说的讽刺是靠隐含作者、叙述者及人物之间复杂变化的关系实现的,作品中讽刺的实现与隐含作者和叙述者之间的关系密切相关。 即使是婚恋题材,老舍也有着明显的启蒙情结,以其《离婚》与张的“红白玫瑰”来 比较,《离婚》应是老舍作品中较写实的一部,可是通过描写城市中、下层知识分子苦 决闷人生,探讨的还是民族性格优劣的消长,并将之纳入其一贯的文化批判主题……虽 然也有“婚姻就是凑合”这样形而上的感悟,但主要还是限于伦理道德的批判,如老李 和小赵的精神状貌的对比;“丁大爷”式由一个英雄侠客的仗义来解决问题的社会出路 的探索;对张大哥的灵魂剖析和对其中庸思想的讽刺,并最终将这种普遍的苦闷归于社 会黑暗和旧式婚姻制度。即使这样,老舍还认为《离婚》的笑声太弱了,“说真的,哭 与笑更是一事的两头儿,而含泪的微笑却是两头儿都不站,《离婚》的笑声太弱了。” (注:《老舍生活与创作自述》,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第32页。)老舍似乎觉得还 应该将讽刺的调子更显豁,更突出些。同样是关于婚姻的苦闷和夫对妻的不满,“红白玫瑰”中的振保就不同于《离婚》中 “哈姆莱特”式的老李了,他是有“铁的意志”的人,可以自己造出一个世界来,至于 他没有成为自己世界的主人——“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 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 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那不是一个社会的原因,而是一切社会的困惑,是人类所面临 的永恒的精神困境:人类永远的欲望和对欲望的永远不满足,不管我们如何心心念念、 孜孜不倦,我们得到的永远不是我们想要的,我和我追逐的梦擦肩而过,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