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形象作为形象广告片中最活跃的因子,对形象片能否成功意义重大。下面是我为大家整理的人物形象对比学术论文,希望你们喜欢。
浅谈人物形象塑造
摘 要:《荞麦记》是黄梅戏优秀传统剧目,人物形象很有特色,各有不同的性格特点,其中“王安人”这个角色是黄梅戏老旦行的看家戏,表演状态丰富,观众喜闻乐见,其人物走向从荣华富贵到乞讨求生,这一故事情节的变化,矛盾冲突的安排,通过剧中事件一串一串的反映,把王安人灵魂深处的情与恨、爱与怨、怒与悔的变化诠释在黄梅戏的舞台上,给人以极大的反思和启示。排演时,我在该剧中接受了扮演“王安人”的任务,从读剧本到分析剧本,分析人物后,我就爱上了这个人物,因为她有血有肉,有人物个性,脑子里始终思索着我该如何恰如其分地来塑造“王安人”这一舞台艺术形象,如何赋予角色之灵魂。
关键词:《荞麦记》;黄梅戏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3)-30-0-02
作为一个演员,最初接触到一个新剧本、新角色,能否激发她的创作欲,原因当然很多,如:故事情节的组织,矛盾冲突的安排,文学语言的锤炼,唱腔的情感表现等等,都会使演员产生兴趣与情绪冲动。但是,直接能够发生感情的还是人物性格以及角色在重要事件中所担负的任务。更确切地说:首先浮现在演员脑子里的是她所扮演的角色有没有戏的问题,可塑性强不强,当然考虑问题不止这些,但主要是应从塑造人物着手。
正因为《荞麦记》中“王安人”在全剧中的形象很有特色,性格描写又非常鲜明,有个性,把一个拥有百万富翁的当家主妇“刻薄”、“嫌贫爱富”的势利心态,反映得淋漓尽致,也加深了我对这个人物的理解,这里我想谈一点我塑造这个人物的浅滴体会。
一、狠抓戏眼,重笔添彩
要想塑造好这个角色,首先要进入“王安人”性格的内心世界,认清她性格的鲜明性,人物的思维走向,体验她矛盾的心理,体现她表演的行为,我觉得既要突出她嫌分爱富的扭曲心理,又不能忘记她作为豪府安人的矜持庄重。在对待贫与富的态度,包括她对三个女儿的态度上,既要突出她刻薄,又要突出她的慈祥,抓住她势利心态,在性格上既要突出她的刚毅,又不忘突出她柔弱的一面。她把可憎与可爱,热烈与冷冰,欢乐与抑郁,傲慢与乖戾,善良与无奈,高贵与渺小,狂妄与乞求,灵与肉动人地交织在一起,成为一个非常有个性的性格,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我喜欢演这个人物——王安人。在排演的过程中,极力寻找王安人的生命与灵魂,努力塑造一个完整的“王安人”舞台艺术形象,同时又极力寻找人物的双重性,把握人物的核心点。
“王安人”的戏是从第三场“寿堂风波”开始,当观众看到一个慈祥的主妇手拿龙头拐杖,荣耀的上场后,寿堂的喜悦给观众带入非常和谐的氛围中,开场的摆宴渲染了五百万夫妇开门庆寿的欢乐景象,接着大姑娘带上寿桃、寿糕、金寿星、貂鼠皮袄送双亲,二姑娘带着寿糕、寿果、珍珠玛瑙还有石榴红裙送给母亲,老安人看着耀眼的贺礼,兴高采烈,赞叹不已。左一个儿子宝宝,右一个心肝宝贝,把一个贪财之心的老太太体现得很到位,在欣喜若狂之际,院公报信:“三姑娘回府”,这一报信带来骤变,造成一个极大跌宕(挡),当见到三女儿送的荞麦馍丢到地上,连金狮犬都不瞧上一眼,一声长“叹”,埋怨自己怎么生养着这么一个没有福气的穷鬼。为了在客人面前不丢人现眼,把她打发到厨房烧火。中间的拜寿、祝酒,在喜怒交织的情景中形成了更激烈的两种不同的态度及喜怒漩涡,于是最后用拐杖将其三姑娘母子赶出府门,连马棚都不给住,这就迸发了更大的愤慨和不可理喻的矛盾心理,把世俗的人间之情通过人物情感的表露,深层次的表现得更加鲜明,因此“以喜悦衬怨怒”、“以欢乐衬气愤”。通过“乐、怒交衬”达到“以怒衬乐”、“以乐衬怒”之效果,到后来落难时又“以悔恨衬求诉”,应该说这个人物的特点。从表演角度看,恰如其分地达到了“衬”的舞台效果,也并非轻而易举之事,演员对于剧情发展是清清楚楚的,哪里是高潮,哪里为高潮“铺垫”更是胸中有数的,“衬”的不够,到后来“乞求”的效果也就要受影响了。另外,还有一种情况,起初在演出中我知道“以喜衬怒”的“衬”的作用,但确没有掌握好分寸,认人“喜”的气氛渲染越突出,“怒”的情绪就越浓郁,于是又往往在表演“喜”的阶段时,不知不觉做了过分夸张,为喜而喜,当然就会离开戏,这些都是对于“以喜衬怒”作了形式的理解,而不是从人物性格出发的结果。为了深层次的、准确地把握好这个人物的表演尺度,根据观众的审美要求和欣赏兴趣的提高,我采取狠抓戏眼,重笔添彩,在不断演出过程中,通过踹磨,思考、摸索、体现,达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
二、以“衬”找戏,以“衬”托情
《荞麦记》的剧作意蕴是旧时礼教,封建意识,人伦道德的写照,又是一部讲道德,激人奋进的好作品,虽是一部讽刺体裁的剧,但确给人以极大的回味、反思和教育,震撼人心,催人奋进。在整个剧情发展中,各个人物都是贯穿于人情、生活之中,对人、情的理解,对各阶层人的认识,对人与人之间的态度和处理方式各有不同对待方式。而“王安人”的行动贯穿线是不讲道义、不讲亲情、不看人的主流,只看一时荣耀的势利心态,此乃“王安人”的思想主脉。由于她的刻薄、势利、无义、绝情激起三女婿一家同心相连艰苦度日,坐破寒毡,磨穿铁砚,发奋攻读,最后得中头名状元,而王安人万贯家财被几场冲天大火烧得片瓦无存而沿门乞讨,这种变化带来很大的戏剧性的讽刺效果。“府门耻笑”一场戏是“王安人”的重头戏,这场戏她以演唱为主,以情为线,在演唱中有夸耀、有哀求、有懊悔、有求诉、有悔恨,用“诉苦”之例“衬”母女之情,在“衬”中找戏,在“衬”中托情,最后母儿相认。开始她跄颠上场就被三女婿的中高官而暗自庆幸称赞状元及第门前的荣耀风光,“适才经过大街上,鸣锣开道热闹洋洋……”。这段唱腔我在演唱处理上,对每句唱词极力寻找准确的感情色彩,把行云流水般的旋律和赞美夸耀,指指点点的明晰动作连成一体,显示出王安人由沿街乞讨的无奈,急切想见女儿,求女儿饶恕、收留,来突出王安人的个性,她似乎忘记以前的所作所为,在表演处理上,由于在乞讨的路上形成时空逼迫感,又有大幅度的夸赞身段和唱段的处理。首先是稳定人物心境,把乞讨的感受压抑住,用真情实感唱出心声,“以喜衬乐”、“以乐托情”,同时还要用忏悔之意“衬”自己的诚意之心,这段戏在这场整个情节流程来看,虽是重头戏之一,此时此刻,但只是个大铺垫,还未到倾注全力之时,还是“衬”的作用,所以在表演处理上留着后劲,把打重点这关。 当王三姐看见这恨惊扰母亲落入如此地步,与以往旁若两人,又喜又恼,又气又怜,一场讽刺性的明晰对白和对唱,逐渐显示了感情变化的复杂层次:王安人从竭力陈述到苦苦哀求,从万念俱灰到一线转机,直到无奈用“十月怀胎”来“诉求”。在总体讽刺性的氛围底色中,我在演唱时细腻地调节着不同声音色彩,此中所谓调节,全在于特定人物在特定环境中的种种具体感受,判断与反应上,如:“女儿她心慈嘴头硬,我不免数怀胎打动她心”,当唱到“心慈”在高音区中用一点装饰音然后急停顿,再轻声唱出“嘴头硬”带点忏悔之意,如果不加装饰音,不停顿,一口气唱上去,就显得无“味”,就达不到过加赞叹的艺术效果,紧接着无奈而深切地唱出“我不免数怀胎……”,大换一吃,用气声加一点泣声唱出“打动她心”。这段演唱一共是74句唱词,在旋律反复、相同的情况下,每一小段我采取不同的演唱方式,用多种演唱方法来完成人物的心声,唤起三女儿在怨恨的心情中给予同情之感,同时也用声音情感来感染观众给王安人一点怜惜之意。这段唱腔音乐旋律韵味无穷,起伏得当,情感极为深切,演唱中对“王安人”的心灵撞击很大,震撼很深,沟起她人生酸甜苦辣的追忆和养儿育女的辛酸之苦,加之懊悔之意,全部凝结在一起,促使观众形象直观地看到人物灵魂的苦痛之处及悔过之心。我体会到要唱好这段唱,首先是潜入角色之中,不是以“衬”找戏,以“衬”托情,以情带声,在平仄韵的咬字上,有的地方我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柔出来唱,极力做到声断气不断,以求声情并茂,最大限度的发挥演唱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因为这原是一个势利、刻薄的老安人生活中所遭受的一个缩影,此时又是一个处在生命游丝上的孤弱老太婆极力想要振作起来为改变自己命运而做最后(无奈)选择,也是对那些势利、刻薄者一种鞭挞。
根据观众的审美要求和欣赏兴趣,这段戏后来在演出中特别要注意鲜明真挚的人际情感,唱腔上要体现情、声相柔的黄梅戏韵味,极力将演唱艺术与角色的个性征合二为一,相互融合,努力做到形体动作,表演神韵和声腔艺术相互兼顾达到统一,这种结合是演中对角色之间交流的理解。一个演员在表演过程中要想把角色活生生地表现在观众面前,不仅仅是演唱的功力,更重要的是通过演中对角色的理解与体现,而这种理解,体现程度主要是从人物之间的交流中和声音的表达中展现出来,以寻求人物形象的塑造。
在塑造人物当中,我特别感触在舞台行动中,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处喜、怒、哀、乐的表现都能够有根寻,有据可依,有感而发,对于表演分寸,我极力要求自己要准确的塑造人物,着力挖掘人物情感真实,把握人物内心的情感脉搏,抓住人物的典型特征,典型思想,典型行动,把她带入角色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段唱腔之中,真正体现人物的神韵。因为艺术的最高境界是高度的提炼生活,用最精炼、最典型的表演方式和感人的演唱艺术去展现剧中人物的生命,给观众以生活的启迪,高品质享受。找到剧中人物的生命与灵魂,塑造的角色就不会只是一个表演情绪的躯壳,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这是把握人物形象塑造的锁匙。
以上是我在《荞麦记》一剧中扮演“王安人”的直接感受,也有间接启发,既无系统又难保正确,谬见看法,在所难免,希望读者多多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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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国封建社会里,女性处于被歧视、被压迫的地位。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孔子就把女性打入与“小人”同类的行列,“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人们自觉不自觉地奉行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信条,给女性套上了难以解脱的精神枷锁。同时。在 《聊斋志异》中的女性不再被笼罩在男性的阴影之下,丧失了自身的意义,而是充分显示出了自己的主动性,充满了进取精神,她们在爱情婚姻的追求上表现得大胆热烈,毫不顾及封建礼教的种种束缚,敢于按照自己的感情和意愿,义无返顾地去追求,忠贞不渝地去爱,直到实现与所爱的人的幸福结合。爱情背景下聊斋女性的代表主要有:
(一)敢爱敢恨的狐妇
《武孝廉》中的狐妇在石某病时救了石某,也不嫌弃他的落魄嫁给他,并且帮助他走上仕途,但石某不知恩图报,百般侮辱、谋害狐妇,狐妇在得知石某要杀死自己后决然收回自己赠给石某的丸药,让石某旧病复法而亡。作者让那些负心汉一个个没有好下场,一方面表明了作者对这些被侮辱女性的同情,另一方面表现了作者对封建制度的鞭笞。不难看出,这些被侮辱的女性她们虽然普遍命运悲惨,都是为男子所遗弃所侮辱,但是她们都有坚决的反抗精神,最终都惩罚了那些负心汉。
(二)外貌丑而心灵美的乔女
乔女在丈夫穆生死后,志不二嫁。后来孟生不嫌其“黑丑”,欲要迎娶,乔女不嫁,然而她却认为孟生不嫌自己丑陋,是自己的知己,所以孟生死后,她为了酬报知己挺身而出,急其家难,抚其遗孤,撑其门户,增殖其产,自己却廉洁自守贫贱以终,表现出“士为知己而死”的美德。仇大娘则是在娘家面临破产时,挺身而出担起重担使家庭得以重新振兴。作者在这里着重肯定的是传统女性那种善于治家的天性。不畏困难、勇挑重担是她们所共有的美德。
(三)要独立,只要婚姻实质而不要名分的侠女
侠者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人,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侠女》中的侠女却是大家闺秀,但她同样具有“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特点。主要是为报父仇。更为特别的是她为报答顾生的养母之德,甘心情愿地未婚生子,给顾家传宗接代却不接受明媒正娶。侠女的婚姻观在讲贞节,讲究婚姻是“终身大事”的社会中,像她这样只讲求婚姻实质,而不讲表面的礼法和名分的表现,可以说是极其解放的思想。
更值得注意的是,《聊斋志异》中的女性不但敢于主动追求爱情,而且当爱情遭到背叛时能果断采取行动,毅然离开曾爱过的人,去寻找新的真正的爱情。《云翠仙》中的云翠仙母女为梁有才的苦苦追求和百般表白所打动,应允了他的
求婚。但后来张有才见利忘义,密谋背叛云翠仙。对此,云翠仙怒斥他的卑鄙行径,愤然离去。《阿霞》中的女主人公则在看到自己所爱的景生薄情寡义时,立刻断绝了与他的联系,同郑生结为姻缘。
不同环境与背景下的聊斋女性人物
在爱情和婚姻家庭生活中,聊斋女性呈现了前所未有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在社会生活中,她们机智勇敢地同恶势力做斗争,谈笑嬉闹之间却敌兵,她们的才能、文才、治国才能也让庸碌的男子望尘莫及因此,环境对女性人物的性格形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以婴宁为例:先从自然环境来说,婴宁这种纯净自然的性格是在一种纯粹自然的环境中形成的。婴宁就在这个处处是烂漫的山花的世界里长大。从古到今,花从来都是一种美好、高洁的象征,从她出场“拈梅花一枝”到最后,作者都把她置于花的海洋,在花的世界中所养成的爱花性情,如花的品格,这就揭示出了女主人公之所以具有憨直无邪、活泼开朗的天性的原因,这显然跟那个未经世俗熏染过的特定典型环境有着不可分的关系。自然环境在人物性格的形成中起着重要作用,同样人物所处的社会环境的影响也不可忽视。在《婴宁》中,婴宁未入世前与她最亲密的是鬼母和婢女小荣,社会关系单纯而朴素。她们都是源于自然,不属于那个秽浊的现实社会,她们是自由的,不受拘束的,对于自己的爱情,她们选择敢爱敢恨,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在她们的思想中没有男尊女卑,女人不是天生受男人控制的,她们和传统的依附男人的女人截然不同。她们有主见,既主动热情又敢于追求爱情。而且独立不羁,拿的起放的下,进退自如。
而另一方面,黑暗社会,恶势力猖獗,官不为民做主,即使是七尺男儿有时在这样残酷的社会现实面前也会一筹莫展,而聊斋女性却能在家庭和个人为难的关键时刻,以自己特有的方式给恶势力以致命的一击,像复仇女神,使正义得到伸张。商三官、窦氏、庚娘就是这样的奇女子。《商三官》中的商三官,在即将完婚之际,父亲被恶霸杀害,哥哥告状一年多都毫无结果。商三官为父报仇,巧扮优伶,在仇人庆贺生日的当夜,将其杀死;《窦氏》中的窦氏本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却被土豪南三复始乱终弃,活活逼死,死后化为厉鬼,终于报仇雪恨。现实生活中人不能做的事,鬼做了,做得痛快淋漓,大快人心;《庚娘》中的庚娘在公公、婆婆和丈夫遭到歹人王十八暗害,自己面临生死考验时,沉着冷静,勇敢机智,既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又亲手杀死了仇人。
《聊斋志异》中的女鬼大都与民间传说中的鬼不同:将鬼高度审美化了。弱化,淡化了鬼身上的鬼气,最大限度地来表现鬼的善与美。她们大多有娇好的容颜,娴静的妍姿,有着聪明才智与善良的心。
狐女小翠是一个性格塑造得很成功的狐女形象。她最引人瞩目的特点便是“善谑”。 同时聪慧、干练、果断和坚强。她那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开朗性格在王太常仔细端详下露出的嫣然微笑中,在同母亲分别对“殊不悲恋”的表现中,就已有所露。在她身上,永远也找不到一丝愁苦的痕迹,永远也看不见半点忧伤的影子。同痴儿元丰一起生活,小翠是“殊欢笑,不为嫌。”她把自己的别院变成了一个游戏场,终日和元丰以及丫头们一起嬉戏。“刺步作圆,蹋蹴为笑”,“涂公子作花面如鬼”,以及扮古人,玩的名目既多,花样也新奇别致,整天奔逐笑闹,弹琴跳舞,不但闹得全家皆知,最后连邻里也知道。这个“善谑”的特点表现在小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之中。在王给谏与王待御政治斗争的环境中,王给谏越是寻隙中伤小翠的公公王待御,她的玩笑开得也就愈大,以致最后王待御时而无可奈何地概叹“余祸不远矣”,时而“惊颜如土”,大哭“指日赤吾族矣!”通过这种反衬,小翠“善谑”的主要性格特征更加鲜明耀眼了。但是小翠并不是单纯的“善谑”,通过这次事件,我们可以看出“善谑”中透露着小翠的聪慧、干练、果断和坚强。在整个事件中,小翠的杰出之处,不仅表现在计策本身的仔细周密,使仇敌自投罗网,还表现在她知道王给谏要害王太常,与元丰成礼后,就开始准备,把元丰的痴疾这一生理弱点变成有利条件。这些都充分显示出了小翠的足智多谋。
还有《小谢》中的小谢是个活泼可爱,不懂世事,乐不知愁的鬼仙。她聪明好学,心地善良,学什么都是一次就学会。与秋榕成为朋友后两肋插刀,和陶生在黑暗力量斗争中彼此帮助。作者充分利用鬼仙和幽冥世界所提供的超现实力量,通过人鬼相杂,幽冥相间的生活画面,深刻反映了社会现实的矛盾。
中国古代传统女性是不能有陶生、小谢等人的相互帮助,也不能有婴宁的笑,女性被定位为男人的附属品,扮演被支配的角色,小谢、婴宁、小翠的行经是对这一制约的颠覆和重新置配。使她们摆脱了“笑不露齿”、“三从四德”、“七出”等精神的桎梏都在嬉戏和畅笑中被消解了,令人刮目相看。这也充分体现了女性自主意识的崛起。
清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黑暗,蒲松龄举业一再受挫的不幸,昔日友情的冷淡,现实中可望不可及的真实、自主的人生、情感,世态炎凉深沉凝重的体验,如此种种压抑郁积于蒲松龄胸中,作者只能将它们埋藏于意识的深处,最终借助于文学创作来得以表现和升华。从某种意义上说《聊斋志异》就是蒲松龄所体验过的情绪情感的形象载体,其笔下的术形象中都涵纳着作者蒲松龄的“真”性情。从《聊斋志异》全书来看,虽是儿女情长、谈狐说鬼,却是最贴近社会人生。在其大部分的篇章里,作者的爱憎强烈,作品中所塑造的女性形象是我国古代文学中一个新的高度。蒲松龄所设计的奇幻情节和塑造的奇幻人物形象,都具有理想的性质,但是这些只能存在于花妖鬼狐的幻境之中。因此,《聊斋志异》中的女性多半有着更美的品性。联系作者的一生不得志的际遇,则可感知他笔下的狐鬼故事大部分是他个人的生活感受而自由生发出来的,凝聚着他大半生的酸甜苦辣,表现着他对社会与人生的思考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向往。
参考文献:
[1]清·蒲松龄:《聊斋志异》上下卷.吉林摄影出版社,2004年2月第一版.
[2]清·蒲松龄著:刘跃宵主编.《聊斋志异》.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3]马瑞芳:《马瑞芳揭秘聊斋志异》.东方出版社.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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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周先慎:《明清小说导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
[6]袁行霈:《中国古代文学史》.中国教育出版社,2017年第一版. [7]姜维枫:《聊斋志异女性形象浅议》.
《聊斋志异·青凤》中的人物形象光彩照人,其中青凤美丽聪慧、情理兼备、知恩图报,是一个敢于追求个人幸福的狐女形象;书生耿去病狂放不羁、执着痴情,富有狭义心肠;狐叟则是一个严苛的封建家长,但同时他又具有长者风范;而孝儿是一个恪守孝道、风流倜傥的谦谦君子。
一、青凤形象
1、美丽聪慧
青凤在文中正式出场较晚,但作者对她的描写却极为传神。耿去病夜闯旷废已久的宅第,与狐叟一家相遇,相谈甚欢。当谈到狐叟先祖的谱系时,狐叟遂命孝儿“请阿母及青凤来”,让她们也来听祖上的功德,于是青凤出场了。作者通过耿生的眼睛来描写青凤的美丽,“审顾之,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以至于让耿生一见倾心,“瞻顾女郎,停睇不转”,不能忘情。从狐叟口中得知,青凤“颇惠,所闻见辄记不忘”,如此美丽聪慧的女子,难怪耿生会念念不忘。
2、情礼兼备
《聊斋志异》中青凤与其他狐女最大的不同在于其对封建礼教的遵从。青凤自小由叔父抚养长大,叔父对她十分严格,处处以封建礼教的标准要求她,为了恪守封建礼教,她在面对所爱时内心是矛盾而犹豫的,所以青凤与耿生的感情一波三折。两人初次见面时,耿去病对青凤一见钟情,目不转睛,青凤则“俯其首”,一副娇羞之态。后来耿生故意用脚轻压她的脚,“女急敛足,亦无愠怒”,说明青凤对耿生并无憎意,只是封建礼教的思想枷锁让她羞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
在狐叟一家搬走前夕,青凤按捺不住相思之情,只身来见耿去病,她小心翼翼,迈着细碎的脚步。看到耿生后,她又“骇而却退,遽阖双扉”,这一系列动作描写将青凤迫切希望见到耿生却又犹豫不决的心理状态刻画的真实可感。幽会中的青凤羞涩、半推半就,对待爱情的态度充满矛盾与纠结,这正是情礼之争在她身上的具体体现。青凤告诉耿生“过此一夕,即相思无用矣”,依依惜别之情可见一斑。后来二人在幽会中被叔父撞见,青凤“羞惧无以自容,俯首倚床,拈带不语”,在叔父的责骂声中“低头急去”。此时的青凤不像一个无拘无束的狐女,更像一个知书达理、恪守封建礼教却又无比痴情的大家闺秀。
3、知恩图报
青凤同时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形象。青凤与耿去病幽会时被狐叟撞见,狐叟丝毫不姑息叔侄之情,认为两人私会伤风败俗,青凤回房中后,其叔父依然“诃诟万端”。但当狐叟有难时,青凤不计前嫌,全力以赴要救出叔父。孝儿前来耿去病处求援,耿去病故意不同意。后来耿生将这件事告诉青凤,青凤大惊失色,曰:“果救之否?”随后青凤为叔父开脱,说自己从小被叔父抚养长大,养育之恩不能忘怀;另外,之前叔父责骂自己也是家范使然,不是叔父的个人意志。当耿去病救下狐叟后,青凤不计前嫌,将黑狐抱在怀中三天三夜,狐叟方才苏醒。狐叟苏醒后,青凤恳求耿生将原来的宅第借给他们,以成全自己回报叔父养育之恩的心意,这些都表现了青凤知恩图报的善良本性。
二、耿去病形象
1、狂放不羁
《青凤》中的耿去病是一个狂放不羁的书生。他的叔叔一家不堪诸多怪异惊扰搬离旧宅,
耿去病却嘱咐看守老翁看到或听到怪异之事就奔来相告,这种不惧邪祟的勇气表现出他的狂放不羁。闯入旧宅后,狐叟一家正在饮酒,耿去病大胆闯入,并笑说自己是不速之客。结识狐叟一家并对青凤一见钟情时,耿去病更是动手动脚,当众调戏青凤。后来竟至“神志飞扬,不能自主”,口出诳语说:“得妇如此,南面王不易也”。
后来,耿去病见到偷偷与他私会的青凤狂喜不已,青凤把门关上时,耿生跪在门前恳求她,说只希望捏一下她的手。青凤开门后,耿生便抱住青凤并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这一系列描写都表现出耿去病狂放不羁的性格特征。
2、执着痴情
耿去病在对待爱情上又是一个执着痴情的人物形象。初次结识青凤,耿去病坠入情网不可自拔,老媪发现他喝醉后愈发狂傲就领着青凤离开,耿去病“而心萦萦,不能忘情于青凤也”。在爱情的驱使下,他甚至搬到旧宅中居住,只为再次遇到青凤。后来狐叟为了让耿生知难而退,幻化成厉鬼相吓,耿生却染指研磨自涂,将自己也涂黑与之对视,使厉鬼惭愧而去。之所以不避险恶,正是因为耿去病对爱情的执着痴情。
当耿去病与青凤幽会被狐叟撞见,狐叟对青凤严厉责骂时,耿去病心如刀割,大声曰:“罪在小生,与青凤何与?倘宥凤也,刀锯铁钺,小生愿身受之!”正是源于对青凤的痴情,耿去病把一切错误都归咎于自己,生怕青凤受到一丝委屈。
3、富有侠义心肠
耿去病富有侠义心肠,清明节扫墓归途中,他见到两只狐狸被一犬逼逐,一只逃走,另外一只“依依哀啼”。耿去病“怜之,启裳襟,提抱以归”,这一细节足见耿去病极富同情心和侠义心肠,并没有因为狐狸是异类而放弃它们。同样,当得知所救狐狸就是青凤时,耿去病也没有因为青凤是狐女而憎恶她,反而“如获异宝”。
后来狐叟有难,孝儿请求耿去病救自己的父亲,耿生表面不同意,实际还是不计前嫌,救下了狐叟。
三、狐叟形象
1、严苛的封建家长
《青凤》中的狐叟是一个严苛的封建家长形象,他代替青凤的父亲行使家长的职权,对青凤管教甚严。青凤明知耿去病的??成钋椋?却不敢接受,原因在于“叔闺训严,不敢奉命”。当狐叟发现耿去病与青凤的深情厚谊时,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成全青凤的爱情而是怕青凤与耿去病的私情有辱门户,所以化作厉鬼恐吓耿生,好让他知难而退。不料耿生在爱情的驱使下却对这险恶处境无动于衷,后来狐叟不得不举家搬迁。在搬迁前夕,狐叟撞见青凤与耿去病幽会,便严厉苛责青凤,怒骂:“贱辈辱吾门户!不速去,鞭挞且从其后”!狐叟的所作所为正是封建家长的专横做派。
2、长者风范
值得注意的是,看似冥顽不化的狐叟在被耿去病救下性命之后,了解到耿去病对青凤的痴情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耿去病“惭谢前愆”,冰释前嫌。后来就像一家父子一样,再也没有猜忌,和和美美地和谐共处。遵守封建伦理的狐叟也非蛮横无理之人,而是展现出了长者风范。
四、孝儿形象
作者对孝儿着墨不多,却将其形象塑造的真实鲜活。耿去病私闯旧宅,惊到狐叟一家,狐叟与耿去病谈话间招来孝儿,“孝儿亦倜傥”,与耿去病一见如故。后来,冰释前嫌后孝儿还经常到耿生书房谈笑喝酒,其乐融融。后来还当了耿去病儿子的老师,“循循善教,有师范焉”。可见孝儿在文中就是一个风流倜傥的谦谦君子。
除此之外,孝儿又是一个恪守孝道的理想化人物。当自己的父亲遭遇横祸时,孝儿找到耿去病,伏地不起,悲怆欲绝,希望耿生能伸出援手拯救他的父亲。耿去病佯装不救时,孝儿“哭失声,掩面而去。”
正是这些熠熠生辉的人物形象,共同书写了狐女青凤和书生耿去病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和人物形象的演绎,青凤和耿去病在追求爱情自由的道路上,由矛盾彷徨最终上升到对爱情坚定不移的相守。
《聊斋志异》是我国古代文言短篇小说的高峰。鲁迅评价它说:“虽亦如当时同类之书,不外记神仙狐鬼精魅故事,然描写委屈,叙次井然,用传奇法,而以志怪,变换之状,如在眼前,又或易调改弦,别叙畸人异行,出于幻域,顿入人间,偶述锁闻,亦多简洁,故读者耳目,为之一新。”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以理想主义的笔触塑造了一批敢于藐视封建礼教法规,按自己的自由意志行事的血肉丰满的女性艺术形象,憨直任性的婴宁,活活泼机智的小翠,多情狭义的秋荣、小谢,温柔拘谨的青凤,绰约可爱的聂小倩,意绪风流的林四娘,等等。《婴宁》的女主人公就是其中之一。《婴宁》写的是狐女婴宁与王子服真诚相爱,并终于结成美满婚姻的动人故事。表达了封建社会中青年人追求坚贞,纯洁爱情的美好向往,也揭露和鞭挞了封建制度对人性的压迫。对婴宁的形象,作者更倾注了极大的热情,称其为“我婴宁“,成功的人物形象的刻画,确立的《婴宁》在《聊斋志异》中的艺术代表地位。
少女婴宁是一个狐狸精与人所生的狐女,从一开始就受到封建社会的摒弃,但她一出场,就是笑容伴着鲜花,“捻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完全没有被遗弃孤儿那种愁容,此后,作者反复用笑容对婴宁进行了细腻深入的刻画,塑造了一个个性鲜明的可爱动人形象。
婴宁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便是与鲜花相伴。她的少女时所居住的山村,处处是花,到王子服家之后,爱花成癖,甚至不惜当掉金钗四处购置良种,在房前屋后都种满了花。鲜花在小说中有着很重要的作用,以大自然中美丽的鲜花来象征婴宁的的美丽和纯洁,以花衬人,以人比花,将婴宁花一样的容貌和内心表现的淋漓尽致。此外,王子服和婴宁的爱情一是由于花而引起的,园中的对话更是围绕花来进行。是花引起了王子服勇敢的追求,使他得以接近婴宁并最终实现完美结合。
众所周知,在封建礼教重重压迫之下,女子有所谓“三从四德”,“行不露趾,笑不露齿”,然而婴宁却蔑视这些礼教的清规戒律。在我看来,她的蔑视完全是由于“不知者无畏”。这和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有着密切联系。婴宁生活在一个世外桃源般与世隔绝的山林里,那里“乱山合沓,空翠爽肌,寂无人行,止有鸟道。遥望谷底,丛花乱树中,隐隐有小村落,下山入村,见舍宇无多,而意甚修雅。北向一家,门前皆丝柳,墙内桃杏尤繁,间以修竹,野鸟格磔其中。”这里是一个没有受到世俗气息污染的的人间仙境,一切都是那么纯净,充满生机,朝气勃勃。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养育了一个纯真美丽的婴宁。当她在上元郊游中,见到注视自己的王子服,不仅敢笑,而且还笑着打趣他,说他“目灼灼似贼”,正是反应了婴宁的天真可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当王子服独自到山中找到婴宁时,她丝毫没有少女的矜持,先是从门不时的露出脸来偷看,见了面也是谈笑自若,毫无顾忌。当养母拍婢女叫她与王子服见面时,“户外嗤嗤笑不已”,进门后还用手捂着嘴,笑不能止,当王子服作自我介绍时,她又开始了笑。这段描写,婴宁虽没有说话,却通过笑表现了她丰富的内心世界。她与王子服之前已经见过面,此时又来自我介绍,自然可笑,同时她的笑声也包含了她对即将获得的爱情所感到的欢心。当她第一次见到王子服那含情默默的眼神,聪明的狐女便知道了王子服的情意,当王子服找
到婴宁家,却找不出相间的理由,坐卧徘徊时,他的这种深情和执着,婴宁怎么会不知道,当她的带一个青年如此的垂爱,怎能不由衷的痴笑几声呢。
婴宁的爱笑是故事情节的重要组成部分,堪称人物形象塑造的神来之笔。她“笑容可掬”地出场;与王子服二次相见时,人未到而“户外嗤嗤,笑不可遏”;入内则“尤掩其口,笑不可遏”;受母斥责仍“忍笑而立”,转眼间又笑得“不可仰视”;甚至于无所顾忌地与向自己求婚的王子服在树林中嬉笑,并在树头“狂笑欲望”;见到婆母“犹浓笑不顾”, “才一展拜,翻然遽入,放声大笑”。举行婚礼时,则“笑极不能俯仰”。爱笑尽显出婴宁的天真烂漫,憨态可掬,也尽显作者对人物的偏爱,因为在作者笔下,这笑归根结底是“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人皆乐之”。
当人们“使华妆行新妇礼”的时候,她仍然憨笑,使场面出现了尴尬,当王子服一家多她的身世感到怀疑的时候,她只是“孜孜憨笑”,王子服一家无可奈何。她的笑不仅使她自己感到快乐,她还把这样的快乐到给周围的人,每当母亲有忧愁的时候,她一笑即可化解,她就像个天使,有她在的地方,就有快乐。为此,她很受人们欢迎。然而,当她以恶作剧的方式惩罚了好色之徒“西人子”之后,没有人对好色之徒进行谴责,而是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婴宁的身上,在母亲的叱声厉责中,婴宁发誓再也不笑了。
笑,是婴宁唯一的资本,当这一基本的权利被残忍的扼杀之后,我们不能不为之痛惜。前面大段的喜剧式的描写已经让人们渐渐喜欢上了婴宁的笑容,可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却让人真的有些承受不了。当她对着王生哭泣,讲述自己的悲惨身世,并希望王生把抚养自己成长的鬼母与秦氏合葬式,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多么善良,知恩图报的美丽形象啊,她的一举一动,不仅突出了她性格中深沉的内容,也给她纯真可爱的品质增添了亮色,使她的精神世界得以升华。她的笑,正是人们心中最美好的东西,而作者却把它撕破了给大家看,婴宁的笑被扼杀了,可作者却让人们在“小婴宁”身上看到了希望,然而,“小婴宁”的命运恐怕也是不容乐观的吧。
婴宁形象的成功刻画,与小说中的细节描写和环境渲染不可分。小说篇幅不长,要在如此篇幅中将人物写得血肉丰满,生气贯注,栩栩如生,作者高度凝练出神入化的细节捕捉功力堪称一绝。只是在轻轻几笔之间,婴宁的性格神态,爱花﹑爱笑就跃然纸上。尤其是多处写到婴宁的笑,均各具情态,有“笑容可掬”,也有“含笑拈花而入”;有“户外隐有”的笑声,也有入内不可遏制的笑;有“狂笑欲望”,也有“笑极不能俯仰”等,这一连串对笑的描写,笔墨简洁,点到即止,却又毫不重复,充满情趣,声态并作,使人物形象饱满逼真,出神入化。而“昧爽省问”与“操女红”之描写,看似随笔带过,全似 漫不经意,实际上却匠心独运,有丰富的蕴涵,点划之间已使人物性格走向复合化,更加饱满。
作者在环境氛围的渲染上也不惜笔墨,如王子服为寻觅婴宁,伶仃独步,望南山而行,以王子服的视角,移步换形地对小里落及周围环境层层点染,氛围烘托已足,则令主人公婴宁出场。整个氛围诗意盎然。环境之清幽脱俗,人物之超凡美洁,宛如一幅风景画轴,缓缓展开,妙笔天成,人与美景融为一体。
一、憨笑如痴
古代小说里,哭得最美的是谁?红楼千金小姐林黛玉,什么情况下都能哭,哭得花瓣为她落地,小鸟飞走不忍听。笑得最美的是谁?聊斋狐女婴宁也。《婴宁》全文四千字,涉及到“笑”的竟然达到四十多处。“婴宁爱笑,无拘无束地笑,无法无天地笑,连结婚拜堂她都能笑得不能行礼”含笑、隐笑、嗤笑、可笑、纵笑、复笑、狂笑、微笑、忍笑、憨笑如此爱笑的婴宁,真是笑得摇曳多姿,美不胜收。
婴宁是笑着出场的,“梅花一枝,荣华绝代,笑容可掬”,使书生“注目不移,竟忘顾忌”,而婴宁看到书生的呆状,笑吟吟说了句“个儿郎,目灼灼似贼”,这一笑,笑出了书生的情思,笑出了少女的纯真。然而这只是婴宁笑之诸多美好的一个序幕,其奇特的笑便是她独特性格的美好展现。再次出现的时候,“执杏花一枝”,“含笑站花而入”,等鬼母唤婴宁出来见王子服时更是“良久,闻户外隐有笑声”,到门口时“嗤笑不已”,进门后“尤掩其口,笑不可遏”,被鬼母斥责后“忍笑而立”,当王子服问“妹子年几何矣”后,婴宁再也忍不住“复笑,不可仰视”。在后园中,婴宁在树上看见王子服,“狂笑欲堕”,直到“失手而堕,笑乃止”;王子服扶之,婴宁于是再次大笑,“倚树不能行,良久乃罢”。后来婴宁随王子服回家,“但闻室中嗤嗤皆婴宁笑声,”及至王母入室,婴宁“犹浓笑不顾”最后连举行婚礼时也“笑极不能俯仰”,致使婚礼不能正常进行下去。作者不厌其烦地巧妙地写出了他在不同场合的无拘无束呵纯真笑语,无不感染着众多读者,她的笑声可以解忧——“每值母忧怒,女至一笑即解”;可以去哭——“奴婢小过,恐遭鞭楚,辄求诣母共话,罪婢投见恒得免”;可博爱人——“邻女少—妇,争承迎之”;可增其媚——“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人皆乐之”。
在那个封建社会里,女人只能“向帘儿底下, 听人笑语”,只能笑而不能露齿,笑不出声,否则就是有悖纲常,有失检点,不正经。而婴宁,她面对陌生男子,毫无羞怯地笑,自由自在地笑,任何场合都可以笑,真是任性而为,一切封建礼教对她都不过是春风吹马耳。她生活在“乱山合杳、空翠爽肌、寂无人行、只有鸟道”的深山里,她没受过封建礼教的毒害,没受过世俗社会的污染,她像野花一样烂漫,山泉一样清澈,山鸟一样灵秀。她是古代文学女性形象中笑得最烂漫、最恣肆、最优美的一个,她是天真烂漫、是真性情的化身。
二、爱花成癖
花自古以来便是女性美好的象征,如莲花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梅花之“香自苦寒来”这些美好的品质和节操都是人们对美好现象的向往或希冀。古今文人皆爱用花来描写女性,如崔护的“人面桃花相映红”,李白的“荷花羞于颜”。而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也让花自始至终的陪伴在狐女婴宁身边,让花决定了她的命运,用花的灿烂来特写她纯真烂漫的性格。
婴宁爱花,无论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花的世界。在婴宁初露面,“捻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此处也是以梅花之高洁淡雅来突出婴宁的风华绝代。以至于王子服“注目不移,竟忘顾忌”。而后婴宁“遗花地上,笑语自去”,在这里,婴宁似乎是无意丢花,却是以花作为她与王生爱情的信物,交给了王生。
而王子服“拾花怆然,神魂丧失,至家藏花枕底,不语亦不食。”可见婴宁在王子服心中已留下深刻的印象,使得他无法释怀。而王子服往寻于山中,偶见婴宁时,她正“执杏花一朵,俯首自簪”随后“含笑捻花而入”,当王生与婴宁第一次单独相处时,也需是“穿花小步”而婴宁正于树头之上,而后王生与之交谈,又因婴宁之痴憨,只能说出“我非爱花,爱捻花之人耳”之语,也可见王生对婴宁的喜爱至深。而她所住的地方“门前皆柳树,墙内桃杏尤繁,间以修竹,野鸟格磔其中”,“门内白石砌路,夹道红花豆棚花架满庭中”,就连室内也有“窗外海棠枝朵,探入室中”。至舍后,又有“细草铺毡,杨花糁径、有草舍三楹,花木四合其所;”此处,作者以浓墨重彩的笔触向我们展现了婴宁居住的环境优美,庭院中花枝繁华盛放的景象,这也正是为了从侧面体现婴宁爱花至深的性格,体现她与孩童般活泼灵秀,天真烂漫的心灵。试想若无婴宁爱花成痴的性格,她位于幽僻山村的家中,又怎么会有如此繁花似锦的景象。而这一描写,也与下文中婴宁的举动遥相呼应,更加生动的体现婴宁爱花成痴的性格特征。
婴宁随王子服来到王家,始终保持着她纯真美好的心灵,她不仅让她的笑声留在王家,更是把她爱花种花的习性带到的王家。她 “爱花成癖,物色遍戚党,窃典金钗,购佳种,数月,阶砌藩溷,无非花者”。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出,花已经是婴宁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为爱花,她可以四处物色,不遗余力;为了爱花,她不惜冒着为人责骂的危险,典当随身的金钗;而后,因为爱花,她更是能够亲力亲为,悉心照料培育,使得王家随处可见花的踪影。而婴宁爱花,还体现在她经常攀登王家院后靠近西邻的木香架,“摘供簪玩”,即使是王母的呵斥,也没有能够改变她的做法。可见,在婴宁的心中,对花的喜爱,对美好事物的纯真向往的情感,始终没有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改变而改变。
三、聪慧狡黠
天真无邪,爱笑美丽又聪明狡黠的婴宁,是生活中可以遇到的,却又打着鲜明的现实烙印。不容这样的她在当时的封建社会上存在,被束缚在封建制度中。婆母嫌她“太憨生”,接着又因为墙脚的恶作剧惩罚了西邻之子险些被逮对质公堂,当时母亲责备她说“疯癫成这样,要知道乐极生悲。幸好县官神明,没有受到牵连;要是碰上糊涂的官员定会把你推倒公堂上去质对,那我儿子还有什么面目见亲戚相邻?”经婆母的这番封建礼教的训诫,婴宁“矢不复笑” 哪怕故意逗她,也始终不笑,不过她也从来没有愁容。
从此天真烂漫爱笑的理想性格就这样被封建礼教所封—杀。这个墙脚下的恶作剧,写出了婴宁既天真又狡猾。虽然狡黠是婴宁的陋处,但同时也是婴宁的真处。天真是因为婴宁出生于幽谷,受育于鬼狐,不审三从,不知四德,无视长幼之序,不用进退之仪,不知封建礼教。用笑声蔑视、笑声动摇一切封建礼教的束缚。婴宁从天真烂漫的笑到最后经过一场无知的恶作剧变的“矢复不笑”。从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是一种可悲,笑是婴宁唯一的资本,当这一最基本的权利都被残忍的扼杀,我们不能不为之痛惜。作者在前面大段的喜剧式的描写已经让人们渐渐喜欢上了婴宁的笑容后,又突如其来的打击真让人有些承受不了。这正是蒲松龄作者笔下的理想性格与现实的尖锐矛盾导致的变化,同时,也阐明了当时女性的悲哀。
婴宁性格中现实的一面最终代替了理想性的一面,虽不免让读者感到惋惜,但却把封建社会残酷的生活规律表现的淋漓尽致,在这个女性地位卑下的封建社会国度里,我们也看到了作者蒲松龄他对女性真性情的肯定和赞扬。亦憨亦黠的性格,写狐写人,表达了作者对自由幸福的爱情生活的大胆追求。
婴宁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形象,性格上具有“亦憨亦黠”的特点,作者写狐目的是为了写人。婴宁是人和狐的和身。在她的身上既有人性,也有狐性,因为她与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感情丰富:时而大笑,时而哀哭,时而憨语,时而伤感,时而任性。她比谁都勤劳,她比谁都孝顺。作者这样对美的构想反映了当时人们对美的追求、美的渴望、美的向往和颂歌,同时也折射出现实与愿望之间遥不可及。
当她对着王生哭泣,讲述自己的悲惨身世,并希望王生把抚养自己成长的鬼母与秦氏合葬式,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多么善良,知恩图报的美丽形象啊,她的一举一动,不仅突出了她性格中深沉的内容,也给她纯真可爱的品质增添了亮色,使她的精神世界得以升华。她的`笑,正是人们心中最美好的东西,而作者却把它撕破了给大家看,婴宁的笑被扼杀了,可作者却让人们在“小婴宁”身上看到了希望,然而,“小婴宁”的命运恐怕也是不容乐观的。
参考文献:(罗超潜)
[1]作者:蒲松龄.《聊斋志异选》.出版地: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时间:2003年
[2]作者∶蒲松龄(风梳柳编译).《白话聊斋之狐仙故事》.出版地∶九洲图书出版社.出版时间:2000年.
[3]作者∶马瑞芳.《马瑞芳讲聊斋》.出版地∶中华书局.出版时间:2017年.
婴宁是聊斋先生最钟爱的人物,也是最成功的人物。
谚曰:“马上看将军,花间瞧美人。” 崔护写:“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李白写“云想衣裳花想容”,“荷花羞玉颜”以花写美人格外传神,婴宁和花息息相关。她一露面,“拈梅花一枝”。再出场,“执杏花一朵”。她惦记的是:“视碧桃开未?”索性,她像野小子一样爬到树上折花! 她做了媳妇,不置私房,“爱花成癖,物色遍戚党,窃典金钗,购佳种。数月,阶砌藩溷,无非花者。”花,操纵着婴宁的行动,花,甚至决定着婴宁的命运。她遇见王子服,王子服对她“注目不移,竟忘顾忌”,她竟大大方方地“遗花地上,笑语自去”。花是她留下的爱情信物,王子服保存得都枯萎了,婴宁却天真地问:“枯矣,何留之?”故意以花捉弄王子服。她还爬上王家垣墙折木香,“摘供簪玩”,惹了一场“西人子”暴卒的横祸。花与婴宁姑娘始终休戚相共。婴宁自己呢?是远离尘嚣、只有鸟道的深山中,自由开放的一朵鲜花,是超凡脱俗的仙葩,是王母娘娘御花园中和露种的天上碧桃,谪到污浊不堪的人间了。
婴宁爱笑,无拘无束地笑、无法无天地笑。连结婚拜堂时她都“笑极,不能俯仰”。婴宁是中国古代小说中笑得最开心、最恣肆的姑娘,她几乎把封建时代少女不敢笑、不能笑、不愿笑的一切条条框框全打破了。那些少女只能够“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只能笑不露齿,否则就有悖纲常、有失检点、不正经,而婴宁呢?她面对陌生男子,毫无羞涩地、自由自在地笑:“笑不可遏”,“忍笑而立”,“复笑,不可仰视”,“大笑”,“笑声始纵”,“狂笑欲堕”,“笑又作,倚树不能行”。……她真是任性而为,一切封建礼教的繁文缛节对于她均如东风吹马耳。她是人间真性情的化身。现实生活中,能不能有这样自由的女性?在腥风血雨遍布闺阁的封建社会,能允许婴宁们存在吗?婴宁,只不过是一种自由的象征,一种生命力的象征,一种天马行空的想象,一种芳草美人的比喻! 这位幻想中的自由女神不仅使得封建时代受制于君权、夫权的女性更显得悲惨,更显得无助,而且,她自己也终于一个觔斗从自由飞翔的天空,栽到荆天棘地的地面。婴宁用巧计惩罚了西人子,连县官都宽恕了这种也许过头的恶作剧,婴宁的婆母却结结实实地训斥道:“‘憨狂尔尔,早知过喜而伏忧也。邑令神明,幸不牵累。设鹘突官宰,必逮妇女质今堂,我儿何颜见戚里?’女正色,矢不复笑。母曰:‘人罔不笑,但须有时。’而女由是不复笑。” 婴宁的婆母仍然允许她笑,“但须有时”,要按照三从四德规范去笑,要在封建伦理允许的范围内笑,要在强大的封建阴影中强颜欢笑! 于是,笑姑娘从此不再笑,就是故意逗她笑,她也不笑。一个如此纯洁的少女,来到如此肮脏的社会,哭还哭不及呢,哪儿笑得出?
蒲松龄自称,“我婴宁”似山中名为“笑矣乎”的香草,远胜于那些作态之“解语花”。婴宁这位天真烂漫的狐女,她不像太液池牡丹那样娇嫩,那样华丽。她山花般明媚,山花似鲜艳,山花一样的性情。这位摆脱了封建羁绊,了无脂粉气、富贵气的姑娘,是怎样长成的?随着留仙诗化笔触,人们进入一个“乱山合沓,空翠爽肌,寂无人行,止有鸟道”的地方。原来,她住在绝顶人来少、山光悦鸟性的深山,没有人事纷繁,只有山月松风; 没有尔虞我诈,只有绿竹红花;没有驷马驰途,只有鸟飞之路,这个远离了天荆地棘人世的所在,桃李繁茂,丝柳绿竹生机勃勃,像婴宁的盎然生命力;空气澄净,粉壁光洁,裀藉几榻,罔不洁泽,像婴宁那样纯洁;片片飞堕的红花,探进房内的海棠,像婴宁那样活泼;草舍茅庐,豆棚瓜架,朴素无华,像婴宁那样天然而去雕饰。寂无人行的青山,花木四合的草舍,野鸟飞鸣的柳竹,探出枝朵的海棠,似乎都在说:我也是一个婴宁,我也是婴宁的一部分!
顾恺之画谢鲲,置之岩中。蒲留仙则把他喜爱的“我婴宁”置于谷静岩深处,丛花修竹中,和野鸟共存。培根曾下过如此定义:“艺术是人和大自然相乘。” 《婴宁》的人物与自然环境可谓契合得天衣无缝。
灵活飞动的人物语言给《婴宁》的艺术形象带来神采。婴宁说的第一句话是:“个儿郎,目灼灼似贼!”这是对“注目不移,竟忘顾忌”的王子服而言。开口解颐,幽默生动。此处的“贼”字并非一般意义的小偷,而是对那种眼睛雪亮者的形容,是哂笑,却非怒骂。“贼”字在淄川口语中,常被用于关系亲密或熟不拘礼者之间做昵称,如有的老妇人称自己的孙辈人“小狼贼”。婴宁此语“西边日出东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情)”,流露了她对王子服的好感,也展示了她那种想说就说、不拘礼法的为人。婴宁再次对王子服说话,是在其后园:“生俟其笑歇,乃出袖中花示之。女接之,曰:‘枯矣。何留之?’曰:‘此上元妹子所遗,故存之。’问:‘存之何意?’曰:‘以示相爱不忘也。……’女曰,‘此大细事! 至戚何所靳惜?待郎行时,园中花,当唤老奴来,折一巨捆负送之。’生曰:‘妹子痴耶?’女曰:‘何便是痴?’生曰:‘我非爱花,爱捻花之人耳。’女曰:‘葭莩之情,爱何待言。’ 生曰:‘我所谓爱,非瓜葛之爱,乃夫妻之爱。’女曰:‘有以异乎?’曰:‘夜共枕席耳。’女俯思良久,曰:‘我不惯与生人睡。’”在灼灼其华的桃树下,一对青年男女作爱情剖白。男的诚恳地述说自己因对捻花女“凝思成疾”,“幸垂怜悯”。女的却似惘然不解,认为他保存花就是想多要花,还要“折一巨捆”送他。男的真诚地声明他希望“夫妻之爱”,女的却傻呵呵地回答“我不惯与生人睡”。表面看去,婴宁迹近于傻大姐,有人据此说她“憨绝”,男主人公也说“妹子痴耶”,其实,都中了作家之障眼法。“异史氏曰” 曾自己透露: “观其孜孜憨笑,似全无心肝者; ……其黠孰甚焉。”婴宁之惠机正是隐藏于“憨绝”之中。她装作不懂王子服痴情,正是为了让王子服把爱情表达得更热切、更赤诚。有哪位怀春少女不喜爱绵绵情话?她根据操纵王子服的需要随时改变二人的关系,当她要用送一大捆花捉弄他时,说“至戚何所靳惜”,近极了; 当她听到王子服直述情爱时,又说“葭莩之情,爱何待言”,又远得很,真是远近亲疏随心所欲。在芳华鲜美的桃树下对话的男女相映成趣,一个“绝惠”而真痴,一个假痴而黠甚,真真“可爱深红映浅红”(杜甫语)矣。
另一段极显人物个性的对话,是婴宁把王子服的“夜共枕席”的文绉绉话语,变成一句大白话向老母和盘托出:“大哥欲我共寝。”王子服因之大窘,向婴宁进行“此背人语”的教育,婴宁回答:“背他人,岂得背老母,且寝处亦常事,何讳之?”王子服又落入婴宁彀中,在那儿认真地启蒙,其实,婴宁比王子服更清楚:老母是个聋媪!“幸媪不闻,犹絮絮究诘”。十四入泮的聪明人王子服始终没发现自己心上人的小诡计,婚后还“以憨痴,恐漏泄房中隐事”,殊不知,婴宁决不是不通人事的书痴郎玉柱,“女殊密秘,不肯道一语”。这才是“憨痴”者的庐山真面目。那些“岂得背老母”的话,不过是她的善谐谑个性的巧妙显露耳。当然,如果婴宁始终用这种似乎游戏人生的态度说话,她这个艺术形象便缺少了层次和底蕴,所以我们在小说结尾看到这位嬉不知愁的笑姑娘“对生零涕”,一板一眼地、掷地有声地讲出了一番坦露心曲的话:“妾本狐产,母临去以妾托鬼母,……妾又无兄弟,所恃者惟君。”她要求王子服迁葬母尸,语辞哀婉恳切,与前判若两人。然而,正是这段似乎与人物形象相悖的话,最后完成了婴宁性格。揭示婴宁憨笑的本质乃“我婴宁殆隐于笑者矣”。以花写婴宁,以笑写婴宁,以痴语写惠绝之婴宁,以庄重慎密之语为一向活泼恣肆之婴宁做结语,留仙真是笔如游龙,穷态极妍。
蒲留仙在《画壁》 中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幻由人生。” 点评家们十分重视这四个字。冯镇峦曰“幻由人生一语,该括一部昙花记。”但明伦曰:“妙谛可参。”“幻由人生”一语,已是不解之解,且是真解,且是妙解,“幻由人生”的涵义就是:只要你热切地期待,真诚地翘盼,你所挚爱、热望、追求的一切,便会蓦然出现,你心上的人儿便会飘然而至。“幻由人生”是作家蒲留仙创造的艺术哲学,是他植根于理想主义的构思模式。“幻由人生”可以看做是打开某些聊斋迷宫的钥匙,看做某些聊斋故事的真谛妙解。《婴宁》就是幻由人生的范本:王子服路遇捻花女,凝思成疾,他的朋友吴生以“当代访之”、“成事在我” 来他,其实根本不曾去查问,数日后又胡诌捻花女“即君姨妹行,今尚待聘”,且居于“西南山中,去此可三十余里”,王子服信以为真,竟“怀梅袖中”向南山探访。吴生的话本来就是对王子服“绐之”,按此说求访,岂非水中捞月?然而,王子服不仅找到了捻花女婴宁,她还确是他的姨妹,他们还打破内戚之嫌成了亲! 一切,都是按照王子服的愿望,真是地地道道的“幻由人生”。
世界是何等地小啊。王子服在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仅见一面、姓名不知的少女,岂非大海捞针?却偏偏如愿以偿。蒲松龄真是创造偶然性的高手。然而这偶然又以必然为依据。细剖《婴宁》布局,可见作家细针密线、用心良苦。吴生王子服说捻花女乃其表妹,王子服进深山查访,再遇婴宁,却“念无以阶进”。聋媪好心地留他吃饭,刚刚说过:“姓名尚自不知何亲可探!”马上又在言谈中主动认亲:“尊堂,我妹子。”“老身姓秦”,并介绍女儿是“庶产,渠母改醮,遗我鞠养。”真是变出意外,奇诡迷离。但是,王子服携婴宁归家后,作家又让吴生来解开了婴宁身世之谜:“秦家姑去世后,姑丈鳏居,祟于狐,病瘠死。狐生女名婴宁,……”真是交待得清清楚楚。最后又由婴宁自述身世,且与王子服一起,到“荒烟错楚中”,寻得聋媪“肤发犹存”之尸,葬入秦氏墓。整个情节实幻相依,无一漏笔、脱笔。而尤为可贵的是:《婴宁》是情节淡化的小说,婴宁其人,才是小说最具魅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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