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秋日,思冬,一如我的心情,不知是一抹淡淡的乡愁,还是一种渴望撩动我的眼眶。很久,没有这种渴望,渴望冬天快些到来。情如四季,只是,人情感的春夏秋冬会在时空隧道里,来无影去无踪,时程可长可短。此刻,我思念冬,盼望雪,盼望雪天里,木屋,炉火,温暖与相拥。退却灿烂季节的盛景繁华与喧嚣,往心灵深处飞翔。“布袜青鞋约,但向画图寻。”寻找童年往事的温暖,如在昨天。 冬对于我,有着怕冷的儿时痛苦的记忆,“手脚冻疮、皲裂的伤口”现在看来,也只能疼在当下,留在记忆的边缘。倒是那散发着浓浓乡情,亲情的冬天,冬雪里的温暖,停留,长久,刻在记忆髓核的深处 曾忆儿时,疏林月夜寒风起,鸟儿在月下树梢清丽地啾鸣,婉转的吟唱。在麦秸垛下,为了捉迷藏,也为了给自己冷冷的冬夜挖一个温暖的窝,我和伙伴儿拼命地拽拖着麦杆,挖一个柴洞,然后再轻轻盖上刚才的卖秸,本以为万无一失,怎么也不能被发现。在这个小窝里,儿时的顽皮与真情浓缩在小小的天地间,任草随意地撒落在凌乱的头发上,滑落在微笑的睫毛上,荡漾在纯纯的酒窝里。 “在哪里啊,再不出来,我就不跟你们玩儿了”。等啊等,直等到听不见一丝布鞋底踩在残余的积雪中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我们才迅速揭“杆”而起,恰被躲在暗处的伙伴逮个正着。 “早想到你俩就藏在这个柴火垛里了,刚刚做的麦秸新门怎能逃过月光的眼睛。”我跺着脚,表姐搓着我冰冷的小手,顺着家家户户飘出来的一点点灯光,与伙伴们道别,回到了那个烧着炉火的温暖的家。 北方的冬天,雪大抵是到开春才会融化掉。哪怕只有一场大雪,整个冬天,就呈现在洁白的底色中。晚上,星星,月亮,还有月亮下,在寒风中摇曳的树枝,零星摆动的枯叶,地上散乱的杂草,一个个小石子……晶莹的冰霜无一不亲手拂过他们的面颊,给夜一份通灵与秀美。孩子们撒欢的日子就在这有雪的冬夜里。一群伙伴在院子中捉迷藏。奔跑,寻找,追逐,欢跳,喜悦,五彩的棉衣,手套,帽子,这一系列动作和色彩串起的情感早已成为这白色底片上最鲜活,最热烈,最温暖,最亮丽的旋律。冬天,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凛冽的寒风被孩子的朝气赶走了。冬天也因孩子们而变得风趣而又充满温暖。北方的冬天,儿时的你真的体会不到冰冷的感觉。 长大了,告别了冬和雪,一个人跋涉在西北广袤的黄土地上,游走在自然的四季,倒是更渴望春天别人播下希望,夏天跟着赏花,秋天看着收获。似乎一年只怕冬天的到来,错过了这些花红柳绿,错过了这些出游的好时光。已经很少,让心静下来,回味冬天的味道。 庭院,树木,雪,木屋,壁炉,这是梦中的白雪公主与小矮人的童话世界,却不经意间,在我的生活中完美呈现。原乡----木屋,壁炉,远山,顽石,小溪,浑然天成,勾勒出神话的色彩与我向往的生活。经历了原乡四季的缤纷,突然间,喜欢原乡的冬,一定要有雪的冬。就是这份虔诚,才有了原乡不期而至的第一场大雪,留住了我启程的双脚。与朋友围坐在壁炉旁,升腾的火苗,伴着噼里啪啦的果木声,再品一口铁观音的清香。窗外,斜风飘雪,如影,如诗,如问候,悠悠然撒落下来,落雪无声。但,还是轻轻打落在我的心底,软软的,暖暖的。冬夜,睡了。而我,却醒了。 一夜间的原乡,远处的山,却不知谁在狂甩冉冉胡须,横扫乾坤。山路茫茫,树挂银染,独秀清风傲骨于天地间。远山近水,浑然一片透彻与宁静,万籁俱寂,惟有心跳的温暖与韵律。庭院,厚厚的积雪,盖住了自然万物的灿烂与喧嚣,盖住了七色的瑰丽色彩,还自然一份纯净,还人间一份单纯,还人心一份温暖。有雪的冬,好象,春夏秋就从没有来过。 在这样一个时刻,欢呼,跳跃,打滚,追逐,那是孩子的事儿。我喜欢安静,安静地想与雪谈一场醉人的精神恋爱,深情地对望,不必相拥,在这素白的光景里,彼此的眼神已将身体的冰冷渐渐地融化,就这样,一点点,穿过厚厚的衣服,慢慢地,靠近,再靠近。白茫茫的世界里,只有你和我。 壁炉,果木,烤红薯,烤鸡……烘烤着一张张围做在壁炉旁的笑脸,窗外更加寂静。雪后的原乡,更多了份智者的从容与豪迈。抛开了小资小调的点缀,收拢了寻花问柳的热烈,收获了春夏秋的风姿,雪后的人们也更彰显出一份冷静、思索和渴望。 人最终要回归,回归这份围拢的亲情、乡情。在原乡,在温暖的壁炉旁,互相对望着,絮叨着,憧憬着,一起品味这份有雪的,冬天的温暖。这是人们期盼的温暖。这种温暖或许在流泪的笑声里,在笑声中的泪流里。 如此,原乡的冬便不再冷,冬天便暖意萦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