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辅仁大学宗教学系郑志明教授1980-2007发表的期刊论文:1. 列子杨朱篇的意识形态,1980,哲学与文化月刊 7卷 9期2. 疏导台湾当今秘密教派,1980,鹅湖月刊 61 期3. 圣之时者 ─ 谈孔子对时代的回应,1981,鹅湖月刊 67 期4. 台湾瑶池金母信仰研究,1984,台湾风物 34 卷 3期5. 台湾斋教的渊源与流变,1984,台北文献直 67 期6. 台湾民间鸾堂儒宗神教的宗教体系初探,1984,台北文献直 67 期7. 浅论当今台湾民间宗教研究的态度与方法,1984,台北文献直 69 期8. 唐代古文家的天命观初探,1984,鹅湖月刊第 111 期9. 左传灾异说探论,1984,鹅湖月刊 114 期10. 试说无量寿经四十八别愿的宗教精神,1984,中国佛教第28卷第12期11. 唐代永嘉禅师证道歌义理初探,1984,中国佛教 28 卷 6期12. 台湾无生老母信仰渊源探论,1985,台北文献直 71 期13. 从台湾俗谚谈传统社会的处世思想,1985,台北文献直 74 期14. 检验高中新编中国文化基本教材中的孔孟「根本」思想,1985,鹅湖月刊 120 期15. 史通在中国文学上的价值,1985,孔孟月刊 275 期16. 销释金刚科仪的义理初探,1985,中国佛教 29 卷 5 期17. 唐代庞居士的诗偈及其宗教境界,1985,中国佛教 29 卷 11 期18. 敦煌写本老子想尔注义理初探,1986,中国学术年刊第八期19. 台北地区弘化院的宗教体系,1986,台湾神学论刊 8 期20. 台北地区夏教的宗教体系研究,1986,台北文献直 76 期21. 从台湾俗谚谈传统社会的宗教思想,1986,鹅湖月刊第 127 期22. 庄子内篇「人」的概念探述,1986,鹅湖月刊 133 期23. 老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义理疏证,1986,鹅湖月刊 137 期24. 游记类鸾书所显示之宗教新趋势,1987,中研院民族所集刊 61 期25. 醉古堂剑扫的社会人格,1987,中华文化复兴月刊 20 卷 6 期26. 菜根谭的社会思想,1987,科际整合学报第 1 期27. 台湾劝善歌谣的社会关怀,1987,民俗曲艺 45、46 期28. 灶君宝卷的灶神信仰,1987,民俗曲艺 48 期29. 太上感应篇的伦理思想,1987,鹅湖月刊 143 期30. 王爷传说,1988,民俗曲艺 52、53 期31. 试论清静经的「道」,1988,鹅湖月刊 155 期32. 功过格的伦理思想初探,1989,中国学术年刊 10 期33. 当今台湾民间鸾书的文学形式,1990,汉学研究8卷1期34. 唐代传奇的梦,1991,鹅湖月刊190期35. 从残害骨肉事件谈基层社会的文化意识,1991,文化评论36. 关汉卿杂剧的宗教意识,1992,鹅湖月刊 208 期37. 从「户蝇蚊子大战歌」谈民间文学的创作意识,1992,淡江大学中文学报1期38. 山海经的神话思维,1993,淡江大学中文学报2期39. 从杀害骨肉事件谈基层社会的文化意识,1993,鹅湖月刊 214 期40. 台湾民间信仰的济世观,1994,内政部「宗教辅导论述专辑」41. 庄子的鬼神观,1994,鹅湖月刊 233 期42. 台湾「新兴宗教」的名词界定,1995,台湾史料研究6号43. 台湾民间宗教的文化意识,1995,历史月刊86期44. 末世预言与卯劫观音,1995,历史月刊92期45. 信仰族群与族群和谐,1995,宗教哲学1卷2期46. 台湾新兴宗教的现象商议,1995,宗教哲学1卷4期47. 民间信仰与台湾的族群和谐,1995,鹅湖月刊 237 期48. 民间的养生术与民俗医疗,1996,历史月利96期49. 台湾观音信仰的现象分析,1996,宗教哲学2卷1期50. 台湾民间信仰的多重至上神观,1996,宗教哲学2卷2期51. 台湾善书研究的现况与展望,1996,宗教哲学2卷4期52. 台湾妈祖祭典的现象分析,1997,宗教哲学3卷1期53. 台湾「宗教教育」的问题商议,1997,宗教哲学3卷2期54. 唐君毅儒家宗教精神说,1997,宗教哲学3卷3期55. 论傅伟勋佛教生死学,1997,宗教哲学3卷4期56. 从传统宗教生死观谈代理孕母,1997,应用伦理研究通讯()57. 胡适的宗教观,1997,鹅湖月刊 260、261 期58. 康有为的宗教观1997,鹅湖月利267、268期59. 林清玄学佛散文的教主形象1998,鹅湖月利281期60. 二十一世纪儒学的社会实践,1999,文明探索19期61. 道教的生死观,1999,历史月刊139期62. 台湾新兴宗教的文化特色1999,宗教哲学5卷1、2期63. 杜光庭《道德真经广圣义》的神人观1999,鹅湖月刊285期64. 儒学的现世性与宗教性,1999鹅湖月刊286期65. 元杂剧桃花女的婚姻仪式,1999,鹅湖杂志288期66. 杨赞儒与圣德宝宫,2000,台湾文献51卷3 期67. 台湾新兴宗教的救劫运动,2000,宗教哲学6卷3期68. 明初张宇初「岘泉集」的生命观,2000,鹅湖月刊295期69. 印顺的中国古代神话研究,2000,鹅湖月刊297期70. 《太平经》的养生观,2000,鹅湖月刊299期71. 《太平经》的性命观,2000,鹅湖月刊300期72. 谭嗣同的宗教观,2000,鹅湖月刊302期73. 从《太平经》谈道教的生命观,2000,中华道教学院南台分院学报1期74. 近五十年来台湾地区民间宗教之研究与前瞻,2001,台湾文献52卷2 期75. 台湾宗教组织化的困境,2001,宗教论述专辑3辑76. 凉山彝族「驱鬼经」的人鬼交感仪式,2001,民俗曲艺()77. 从说文解字谈汉字的鬼神信仰,2001,鹅湖月刊307期78. 教育的「圣俗」问题,2001,鹅湖月刊309期79. 神观交谈-从多重至上神谈起,2001,揭谛学刊4期80. 社区文化的宇宙图式与神圣空间,2001,鹅湖月刊312期81. 台湾西王母信仰的时代意义,2001,鹅湖月刊218期82. 砂劳越华人社团与宗教互动关系,2001,马来亚大学《学术论文集》6 辑83. 台湾民众宗教信仰的生死关怀与灵验性格,2001,辅大宗教研究3期84. 台湾民众宗教信仰的生死关怀与灵验性格,2001,辅仁宗教研究3 期85. 台湾新兴宗教的宗教对话,2001,成大宗教与文化学报1期86. 民间信仰「合缘共振」与「含混多义」的思维模式,2001,玄奘学报4期87. 从太上洞玄步虚章谈步虚词的神人交感,2001,中华道教学院南台分院学报2期88. 台湾宗教团体经济资源的问题,2002,宗教论述专辑4辑89. 从灵感到修行,2002,宗教哲学8卷2期2890. 谈台湾药签文化,2002,传统艺术19期91. 从《太上洞玄步虚章》谈步虚词的神人交感,2002,道韵11辑92. 华人信仰心理与宗教行为,2002,鹅湖月刊324期93. 从唐君毅《病里乾坤》谈儒学医疗,2002,鹅湖月刊328期94. 巫术文化的哲学省思,2003,鹅湖月刊335期95. 禁忌文化的哲学省思,2003,鹅湖月刊342期96. 唐君毅的《人生之体验》谈儒学的生命教育,2003,新世纪宗教研究1卷3期97. 哪咤神话的生命观,2003,第一届哪咤学术研讨会论文集98. 敦煌写卷「患文」的宗教医疗观,2003,普门学报15期99. 台湾灵乩的宗教形态,2004,内政部宗教论述专辑6辑100. 东马德教会的发展,2004,世界宗教学刊3期101. 宗教组织的现代化与对治现代化,2004,宗教哲学31期102. 中国命运观的文化意识,2004,文明探索丛刊37卷103. 佛教与基督宗教社会关怀的省思,2004,文明探索丛刊38卷104. 陈靖姑信仰与法派的宗教形态,2004,新世纪宗教研究2卷3期105. 敦煌写卷「亡文」的生命教育,2004,普门学报19期106. 东南亚大伯公信仰的发展,2004,泉州华侨大学学报107. 对台湾汉人宗教精神领域的研究,2004,高雄道教学院学报1期108. 徐复观《中国人性论史》中的宗教观,2004,成大宗教与文化学报3期109. 老子的医疗观,2005,鹅湖月刊357期110. 「通神」与「神通」的文化意识,2005,文明探索丛刊41卷111. 人性与安宁疗护,2005,宗教与民俗医疗创刊号112. 《佛说天地八阳神咒经》的家庭礼仪与修行法门,2005,宗教与民俗医疗2期113. 佛教经典的胚胎生命观,2005,普门学报29期114. 藏传佛教在台发展现况与省思,2005,普门学报30期115. 台湾灵乩的宗教形态,2006,文明探索丛刊45卷116. 台湾寺院经济资源的运用问题,2006,亚细亚民俗研究6辑117. 《善生经》的生命修持观,2006,宗教与民俗医疗学报3期118. 杂阿含经》的瞻病关怀,2006,宗教与民俗医疗学报4期119. 牟宗三《圆善论》的生命关怀,2006,揭谛11期120. 从《道法会元》谈宋元符箓法派的世界秩序观,2006,成大宗教与文化学报6期121. 林兆恩的生命关怀,2006,辅仁宗教研究13期122. 明代王道渊的性命相混说,2007,鹅湖380期123. 《周易》六十四卦的生死关怀,2007,鹅湖月刊388、389期124. 《佛说观药王药上二菩萨经》的净土观,2007,妙林杂志19卷10、12月125. 易经六十四卦的生死关怀,2007,中山大学文与哲学报10期
宗教在救灾、救援过程中发挥着比较大的作用。在非典时期,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就提到过这个问题。我们生活在无神论社会,这个传统已经非常深厚了。但是,当人们碰到巨大的灾难、碰见命运的无常的时候,仍然会非常本能地回落到宗教。一个正常的社会,宗教应该担当维持社会基础性秩序的功能,一个社会要有秩序,那秩序的基础就是安顿人的心灵,构建一个精神的秩序。胜任这个职能的,肯定是宗教,可能其他东西也有,但宗教是一个最关键的因素。理性的因素,是在宗教因素之后才可能涉及到的。尤其是发生这种较大灾难的时刻,宗教的作用会超过所有的世俗因素,不管是政府,还是一般的民间慈善公益机构。因为,它可以直接触及人的心灵。这次汶川大地震后,我们看到,宗教组织是非常活跃的,只不过我们官方媒体都没有报道,只是报道了一些佛教、基督教组织捐款之类的消息。其实,在救灾现场,活跃着很多宗教组织。我听到比较多的是基督教的一些教会组织,现在仍然活跃在灾区从事救灾工作。面对灾难,宗教可以发挥多重作用,一重作用与一般公益组织相同,提供一些物质性帮助。但是,宗教组织除此之外,还可提供精神上的支援。这一点,不论政府还是民间公益组织都不具备,而对于受灾的民众来说,这却是一个最重要的需求。由此延伸到理论层面,基于自由主义立场如何看到宗教和自由社会的关系问题。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对于宗教与自由社会的关系,有非常恰当、精辟的分析。其基本看法是,一个自由社会是不能没有宗教的,离开了宗教的自由社会是不可能的。离开了宗教,自由的秩序是不可能的。我觉得,这个看法被很多声称是自由主义者的人忽视了。他们恰恰做了与此相反的事情,一门心思摧毁宗教对社会的价值。他们中很多人还在充当社会丑恶势力的帮凶。这是以自由主义之名所从事的非常糟糕、非常阴暗的行径。自由主义当然是一个很伟大的思想传统,但是,自由主义也有一个黑暗的历史。自由主义试图消解宗教,实际上是把人还原到单纯肉体的层面,是一个物质的存在。这样解释自由主义,最终导致我们生活的世界完全物质主义化。现代性产生的各种各样的问题,都与此有着深刻的联系,尤其在中国这样的社会。中国历史上,自由主义积极地反对宗教,而这与集权主义、专制主义异曲同工。在中国,如何看待宗教、如何看待传统,更是一个很重要的现实问题。中国社会面临的问题与现代西方自由主义面临的完全不同。现代西方自由主义是一个现代现象,19世纪以后才有现在看到的自由主义。西方形成宪政制度,形成一个好社会的基础性秩序的时候,发挥作用的实际上是另外一套理念,宪政主义。这套理念在自由主义的历史叙事中被忽视了。英国的宪政主义者跟宗教有一个很复杂的关联,我们也可以看看,美国的立宪者是如何对待宗教的,他们是如何看待一个宗教对宪政秩序的价值。我觉得,自由主义应该放宽视野,探究西方在形成现在我们看到这样一套好社会所必需的优良制度体系时,宗教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们应该从这个角度看问题,因为现在中国面临的是构造这么一个几千年来一直梦想的优良秩序的问题。我们要讨论的问题是立宪。那么,在立宪的过程中,宗教以及宗教组织,究竟要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关于宗教与宪政的关系,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一个方面是,我们在宪政结构里面怎么安排宗教。宪政制度要处理宗教和宗教权利问题、宗教与国家和政府的关系问题。另外一个问题却是,在宪政秩序生成过程中,宗教可以发挥什么作用?一个是宪政制度发生学中的宗教,再一个就是宪政结构里的宗教。在这两个问题中间,自由主义者更多的考虑了政教分离之类的宪政原则,而没有认真思考,在一个宪政秩序生成过程中,在现代宪政秩序生成过程中,貌似保守的宗教,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我们认真去研究。下面来谈谈儒家或者儒教发挥社会作用的问题。近年来,在救灾的公益活动中,在我们所说的市民社会或公民社会的场景里面,儒家的表现大概是比较差的。基督教的表现是最活跃的,其次是佛教,尤其是现在,大陆很多佛教组织学习台湾的人间宗教,积极投身于社会自治事业之中。相对来说,儒家的表现是比较滞后的。这与现在所说的大陆儒家复兴形成了一个反差。一方面自己觉得在复兴,但是,当民众真正需要某些带有宗教情怀的关怀的时候,却看不到儒家的身影。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不知道我们儒家的朋友,将怎样处理这个问题?我想起两年前,我跟蒋庆在广东开会,争论过儒教问题。我的基本看法是,不管是考虑到当下的制度环境,还是从应然的角度来说,儒教都应该走“社会化”的道路。它应该从参与、组织、领导社会自治开始做起。我们处在一个现代社会,尤其是处在中国这么一个具体的制度架构里,你去幻想和君王对话,或者是直接改造君王,既不恰当,也不可能。这在政治上是反动的,在实践当中是不可行的。我觉得唯一可行、而且正当的做法,就是建立一个“人间儒教”,从民众生活的社区、从民众关心的领域开始,组织其具有儒家价值追求的自治组织,儒者在其中充当自治的组织者和领导者,这大概是儒家真正可行的一条出路。如果放宽视野,这本身就是一种立宪的活动。通过广泛的自治上,比如说儒家办学校,办教育,办社会公益事业,文化事业,艺术事业,就成为社会的一个个治理中心。你已经分享了原本属于国家的部分权力,本身就已经构成了对权力的一个限制。所以,儒家需要在作为一个宪政秩序的社会治理过程中发挥作用。我自己一直想写一篇文章,讨论儒家的社会治理理论。我觉得,现代儒家缺乏这么一套东西。像现代新儒家发展了形而上哲学,蒋庆发展了公羊家的政治哲学,在这之外,是不是还需要一套儒家的社会治理理论?儒教在现代的这种衰落,社会结构的变化应该是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比如,城市化,乡村生活解体,家族不复存在。这对儒家构成了严峻的挑战。儒家,或者儒教面临一个根本问题:在现代大社会中,在我们通常说的开放社会或者陌生人社会,也即,在一个血缘关系并不是很重要的社会里面,你的这一套理念、这一套价值的社会依托究竟在哪里?李鸿章讲,中国面临3000年未有之大变局,但实际上,这并不是历史上第一次。所有诞生于古典时代的高级宗教都曾经面临过这3000年未有的大变局,这个挑战最早是基督教遇到的。传统的基督教也是依托在家庭的。现代民族国家建立,现代商业社会发展,是基督教早就面临的挑战。整个教会,从宗教改革开始,一直到罗马教会在当代召开的几次宗教会议,一直都在试图应对这个问题。佛教也是这样的情形。上个世纪初,中国曾经出现过佛学繁荣,可能也是因为面临现代性挑战。而台湾的人间佛教,恐怕就是佛教找到的一个答案,它回答了,在一个现代社会,一个有着3000年或者是2000年传统的宗教,如何找回自己的生命力?我们中国人总认为自己的经历很独特,30年增长以为是奇迹,但其实,现代世界历史上已经发生或几次这样的奇迹了,还有比中国经济增长更好的奇迹,比如美国、德国、日本、甚至苏联。儒家也经常有一种悲怨的心情,认为自己是独家遭遇3000未有的大变局,但实际上,所有的正统宗教、伟大宗教都经历过这样的转折。村子里的宗教作为一个学术研究对象,当然是有价值的,是人类学的研究对象。但作为宗教实践是没有出路的。村子里的宗教永远不可能成为高级宗教。这种高级宗教,比如基督教、佛教的出现乃是伟大的神秘事件,基督、孔子、佛陀这种人物是奇迹,因而才能够创造出伟大的教条,具有神秘的吸引力。村子里的宗教永远是低级的。而且,村子里的宗教通常情况下是反宗教的。高级宗教通常要破除这种迷信。历史上,儒家的伟大人物都是要摧毁这些迷信的。你看韩愈,就写过这类文章。正统的儒家是反对村子里的那些迷信的,包括家族中原始崇拜的因素。儒家确实面临一个根本性的挑战,在汶川大地震就可以看到,在汶川这样一个社会里,似乎没有宗族,每个家庭都是一个小家庭,一个家庭就是父母和孩子,这个时候,你的那套价值依托何处?你必须要找到一种超越血缘关系的组织方式,让儒家的价值理念在那里体现出来。
论沈从文的宗教情怀 现代意义上的宗教精神是指深入探究人类命运问题,渴望减轻人类苦难,并且恳切希望将来会实现人类美好前景的一种终极关怀态度。沈从文正是这样一位具有深沉宗教情怀的文学家。在他的文学世界中饱含着博爱的基督教精神,天人合一的道家精神和追求心性自由的佛教精神。 一、沈从文的基督教情怀 基督教虽然在16世纪末就传入了中国,但基督教文化对中国现代文学的影响,在留学欧美的作家身上表现更为普遍。而自诩为“乡下人“的沈从文既没留过学,甚至没受过正规的现代教育,基督教文化却对他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 沈从文接触基督教是从读《圣经》开始的。1922年夏,二十岁的沈从文只身来到北京,虽满怀文学救国的崇高理想,却连基本的标点符号的使用都不熟悉,更何谈文学创作!当时身边唯一的师傅是一部《史记》,随后不久从燕京大学朋友处偶然得到一本破旧的《圣经》,他立即喜欢上了《圣经》“那接近口语的译文”和“部分充满抒情诗的篇章”,并从“反复阅读中”,“得到极多有益启发,学会了叙事抒情的基本知识”。可以说,沈从文作品自然、流畅、平白的风格,与《圣 经》有一定的传承渊源关系。而《圣经》所蕴涵的仁爱、善良、怜悯也成为他精神的寄托与支柱之一,他从中找到了不属于任何宗教派别的精神安慰,支撑他战胜一切困难与挫折。后来,沈从文认识了著名的教会学校燕京大学的一帮学生,如董秋斯、张采真、司徒乔、韦丛芜等。沈从文在与他们的交往中也间接地受到基督教的影响,这使他对教会生活、基督教知识有一定了解。1925年7月至1926年间,沈从文在其亲戚———曾任民国总理的熊希龄办的北京香山慈幼院里做事。慈幼院是一个慈善和救助机构,具体由中国基督教非圣职人员经办,沈从文在做事中也与不少基督教信仰者有往来,耳濡目染,受到一定影响。他因此写了一系列有基督教影响的作品,如《蒙恩的孩子》、《第二个狒狒》、《用A字记下来的事》等。 基督教“最根本的精神永远是爱———一种完全无私的精神,一种尊重他人并为他人寻求最高的善的行为”沈从文接受的主要就是基督教的博爱精神,他在1933年回答有人提出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写作”时说:“因为我活到这世界里有所爱。美丽,清洁,智慧,以及对全人类幸福的幻影,皆永远觉得是一种德性,也因此永远使我对它崇拜和倾心。这点情绪同宗教情绪完全一样。”沈从文爱美丽,也爱永恒;爱世界,也爱人类。这种爱完全是一种宗教行为,闪烁着关爱人类未来的宗教情怀。 沈从文之所以接受基督教的博爱精神,是因为他一直生活在一个充满仇恨和冷酷的世界里。在湘西,沈从文难以忘记的是军队中那些血淋淋的杀人场面,无数无辜百姓被军队长官以“土匪”的名义杀掉;在北京,沈从文体验最深刻的是都市中人与人之间的虚伪和冷漠。从湘西到北京,生活空间的位移并未改变现实的严酷。人们之间缺少温情,找不到爱繁衍的土壤。既然现实中已经不存在爱,那么,爱又在何方呢?沈从文想到了《圣经》———一本充满爱意的圣书。他非常欣赏耶稣的“博爱”精神,并从中找到了永恒的精神慰籍。 在以后的生活中,这种爱逐渐内化为作家的一种心理内趋力,形成沈从文特有的“爱人类”“爱有生”“爱善”“爱美”的“爱的哲学”,伴随着沈从文漫长的一生。 二、沈从文的道家情怀 作为一种文化哲学体系,道家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富有个性的一派。崇尚自然,强调以自然为本体的天人合一是道家哲学的一个重要观点。老子认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应当效法自然并且顺应生命的自然,这样才能保持人的纯正本性,保持人性的健全和恒久。强调“天道自然无为”,推重自然人性观是庄子和老子哲学的共通之处。道家的人生观为生命的存在方式和存在质量提供了一个理想的范式,对后世作家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京派作家身上或多或少都闪现出道家文化的影子,尤以沈从文为代表。 湘西古朴原始、神秘奇丽、浪漫洒脱的苗族文化氛围喂养滋润了沈从文的心灵和感情。这种地域性文化呈现出某些和道家文化相同的价值取向,如对自然的顺应,对与自然相契的人性的凸现等。沈从文拥有浓烈厚重的乡土情结,在他笔下的湘西世界里,人们终日与古朴、宁静、和谐、美妙如画而又充满灵性的大自然为伴,拥有原始、野性、蓬勃旺盛的生命力。他们的人性、人情、道德与孕养他们的大自然保持着一种异质同构的关系,完全是自然孕育造化的精灵。他们性情所至,率力而为,不受任何陈规陋俗羁绊,也不为任何世俗礼法约束。四狗和阿姐在山雨洗净了的大自然中“撒野”(《雨后》),儿子特意筑路以方便母亲去庙里与和尚相会(《沅陵的人》)。湘西民间的道德处于一种自由自在的状态,这种道德是纯审美的,它体现了人们的习惯、乐趣和愿望,反映了生命的需求和生命的趋向,完全符合人的生理自然和心理自然,彰示出生命的自由,生存的洒脱。 对人性的歌颂是庄子哲学的要义所在,沈从文的生命观、价值观明显受到道家文化的影响。其对健康的人性有着天然的倾心,他在《从文小说习作选集代序》中明确了自己的立场:“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神庙供奉的是‘人性’”[4]在他笔下,农民、兵士、水手、娼妓、童养媳等等,都具有一种生命本性的美。他还在《水云》一文中宣称:“我是一个对一切无信仰的人,却只信仰‘生命’。”[5]他笔下的画面与庄子“以自然为宗”的思想很相似,庄子思想中宣扬清淡无为、反对约束、恢复本性等特点在沈从文的小说中均有体现。沈从文笔下的主人公大都是“风日里长养着”的自然之子,这里的女子心地善良、温柔却刚强,体现着自然人性中和静柔美的一面;这里的男子诚实勇敢、,带有自然原始发力量与生命的冲动。这就是沈从文所认可的自然的人性和生命的本真状态,自然健康的人、人性是沈从文写作的起点,也是他的终点。 三、沈从文的佛教情怀 佛教虽然产生于印度,传入中国后却得到了创造性的发展,并形成了中国本土特点的禅宗。从文化学的角度看,禅宗是一种摆脱烦恼、追求生命自觉和精神自由境界的文化理想。沈从文深受佛教文化的影响,佛教的“心性论”为他思考“人”的问题提供了一个独特视角,使他掌握了人类自身的独特思维方式-———反视内心,从而体现出他对人类生命本质 认识的深刻性。沈从文最早接触到佛教,是他还在陈渠珍部下当兵的时候,当时他正处在精神上极度苦闷和困惑之中,内心有股难言的苦恼和寂寞需要向人倾诉,并希望有人能对他精神上紊乱的思绪进行疏导和启发。这时候,他饱读诗书的姨父聂仁德适时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为沈从文带来了儒家理学、佛学、西方近代哲学等以前他闻所未闻的人类文化精华。他在《从文自传》写道:“(聂仁德)为人知识极博,而且非常有趣味,我便常常过河去听他谈‘宋元哲学’,谈‘大乘’,谈‘因明’,谈‘进化论’谈一切我所不知道却愿意知道的问题。”这种谈话显然也使他十分快乐,因此每次所谈的时间总很长很久。但这么一来,“我的幻想更宽,寂寞也就更大了。”这里提到的谈话内容,根据沈从文后来思想的发展轨迹来看,其中佛学对他的影响最大,后来他读了大量的有关佛教经典。他在一本抗战时期出版的盗印本《月下小景》上的题字中写道:“(在武汉大学教书时)教书时间既不多,因此有四分之一时读书,有机会把碛砂藏内诸故事经卷大致看过一次或二次。”他很多作品如小说集《月下小景》中的小说、散文《七色魇》等都是直接以佛经故事为题材。 追求心灵自由是沈从文对佛教精神最深的感悟。个体生命是有限的,要摆脱个体生命的束缚,达到永恒的自在状态,必须扩张个体的心灵,追求心灵的无限自由。沈从文所感悟到的心灵自由是有“神性”的生命,也只有这样的生命才可以与日月同辉。他在追求心灵自由时主要凭借文学创作的方式,因为“凡知道用各种感觉文字去捕捉住此美丽神奇光影的,此光影在生命即终生不灭。”也就是说,文学创作是 心灵自由遨游的一种方式,而且感悟心灵自由时必须在一个清静的地方,同外物完全隔绝,“心有所悟,若有所契,无渣滓,少凝滞,”从而进入心灵自由的境界。正因为沈从文执着于生命的“神性”,才使他在现实的“人”的生活中感到精神上有无穷的困惑,不时发出“人生可悯”的慨叹! 综观沈从文的“神性”思想的全部内涵,其最核心部分就是要摆脱日益使人性异化的虚伪、堕落的社会生活,葆有一颗真心,恢复人之为人的神性生命。佛教心性论的明心见性思想为他提供了直指内心的思维方式,而大乘佛教的入世精 神又使他不逃避现实社会,呈现出一种天真、勇敢的进取精神。佛教对他毕生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他晚年还说过:“七四年六月过苏州重买《法苑珠林》一部,作为纪念。四十年人事变迁极大,童心未失,和所读诸佛经有相当关系。”童心未失,生命的“神性”常在,这是沈从文的人格魅力所在,也是他的作品永恒的艺术魅力所在。参考文献:1、(英)詹姆士.里德.基督教的人生观[M].上海:三联书店, 19892、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9卷)[M].北岳文艺出版社, 20023、郭国昌.论沈从文的宗教精神.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0年5月4、袁启君,论沈从文的宗教情怀,辽宁行政学院学报,2007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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