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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诗歌的“逸气”的发展思考

2015-08-15 11:03 来源:学术参考网 作者:未知

 “女祸”思想起源于西周以前,《尚书·牧誓》最早有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1]汉儒批注:“喻妇人知外事。雌代雄鸣则家尽,妇夺夫政则国亡。”[2]东周时《诗经·大雅·瞻卬》又云:“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维妇寺。”[3]从而为这一思想的两大表现形式——“女色为祸”“长舌为祸”奠定基调。西汉时刘向作《列女传》,其中《晋羊叔姬》(出自第三卷《仁智传》)一篇明确指出“有甚美者,必有甚恶”[4],将“女色为祸”进一步发展为女子的德色分离。至此,“美女无德”“女色为祸”“长舌为祸”的观点基本形成,并在后代愈演愈烈。
  《水浒传》中的“女祸”思想素来深入人心,书中人物如潘金莲、阎婆惜更是成为国人心中的淫妇典型,张恨水曾言:“《水浒》写青年妇女,甚少许可。”[5]“《水浒》一书,辄爱写女色之害。”[6]张祝平在2008年著有《<水浒传>、<金瓶梅>中“女祸”论的形象化演绎》一文,从“女性审美观外在美与内在美的错位”“长舌之祸甚于色”以及“英雄厌色”三个方面分析小说中的“女祸”表现,论证透彻,见解独到,故此处无需重复细述。
  一、评林本插图对《水浒传》“女祸”思想的阐释
  (一)评林本概况
  《水浒传》评林本,全称《京本增补校正全像忠义水浒志传评林》,明万历二十二年(1594)建阳余氏双峰堂刻。该本在建阳上图下文的基础上首次将评点纳入其中,并以上评中图下文的特殊版式在《水浒传》各版本中独树一帜。每半页一图,共计一千四百余幅,为现存各本插图数量之最,堪称“一部现存较早而规模宏大的连环版画”[7]。观该本图像,画面洁净,线条粗犷有力,很好地显示出建安版画特有的古风趣味。
  (二)评林本插图对小说“女祸”思想的阐释
  1.“女色为祸”
  与刘兴我本(有插图960余幅,数量仅次于评林本)相比,评林本插图对“女祸”、尤其是“女色为祸”的批判更甚,主要体现如下:
  (1)突出女子淫荡可耻
  该本中此类插图数量更多,共计14幅,而刘兴我本仅4幅,尚不足评林本的一半。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赋予了评林本插图更全面的表现力。不仅如此,即使在阐释同一情节时,该本插图对“女祸”的表现同样略胜刘兴我本一筹,举一例说明:评林本第20回,宋江带同房押司张文远到阎婆惜家中吃酒,孰知二人却因此勾搭成功。且看各自的插图表现:
  图1-1评林本
  图1-2刘兴我本
  首先,两幅插图的阐释重点不一:图1-1侧重于对阎、张二人偷情事实的强调,进而揭露阎婆惜的淫荡本性,图1-2则是对文本中“一日,宋江悮带押司张文远来阎婆惜家吃酒”一句的阐释,在串联情节之外,更似为了突显宋江待人之义气深重;其次,在画面表现上,图1-1中,阎婆惜躲在门后,露出大半个身子,内心的期盼不言而喻,讽刺意味甚浓,而图1-2中仅宋、张二人,未曾涉及对阎婆惜的刻画,真实面貌也无从知晓;最后,在标题上,前者以“求情”二字赤裸裸地揭露了二人的无耻行径。对比之下,评林本插图对阎婆惜的批判更甚。
  插图的这种卓越阐释在评林本中体现颇多,如第23回,武大带武松回家,潘金莲一见便情欲大动,趁着武大下楼安排酒食的空隙假意关切:
  那妇人笑问,曰:“叔叔来这里几日了?”武松答曰:“到此间十数日。”妇人问:“叔叔在那里安歇?”武松曰:“权在衙里安歇。”妇人曰:“叔叔何不搬来一家住,早晚要些汤水也得相顾。”
  ——评林本第二十三回
  倘若抛开语境背景,单从字面上来看,此段询问似乎并未有甚不妥,纯粹是平常人家叔嫂初见时的问候,然评林本却有插图“潘氏以言调戏武松”,在标题中一针见血地揭示出潘氏的别有用心,强化了文本中的淫妇形象。
  酒食过后,武松起身告别,潘氏再次邀请搬回同住,评林本有插图“嫂子叫武松搬来家”(图1-3),是对潘氏步步为营、颇富心机的暗示。
  图1-3评林本
  在兄嫂的共同劝说下,武松搬回与二人同住。一日,松从外面归来,潘氏推帘迎接,有插图“武松冒雪归见嫂嫂”,如下所示:
  图1-4评林本
  观上图,潘氏站在门外迎接武松,与文本中的“卷帘笑脸迎接”相比,期盼之意愈发强烈,淫荡本性表露无遗。
  进屋之后,潘氏邀武松同喝酒,且故意“将酥胸摆(开),云鬓半軃”,先连敬两杯,接着假装询问武松与娼妓传言的真假,随后又敬了三四杯。此时早已按耐不住,行为开始放肆起来:先在武松肩胛上捏了一下,假意关心冷暖,未见回应后夺去火箸为松拨火,此后竟益发大胆,引诱武松吃自己残酒。至此,一无耻至极、淫荡至极的女子形象赫然在目。评林本与刘兴我本此处各有插图一幅:
  图1-5评林本
  图1-6刘兴我本
  图1-5中,武松端坐于酒桌后面,神情冷漠,潘氏立在一旁,尽管未见“调戏”一举,然武松不为女色所动的铮铮汉子形象着实深入人心,而图1-6中,二人相对而坐,且从人物的动作与面部笑意来看,二人似乎相谈甚欢,武松甚至身子微微前倾,表现得更为激动兴奋,这与文本着实不符。与此同时,在标题上,前者以“嫂子调戏武松不从”为题,与后者中的“金莲”二字相比,对“嫂子”这一特殊身份的强调愈发突显了潘氏行为的不堪,批判意味明显更浓。不仅如此,“武松不从”四个字又强化了二人行为的对比,女子之淫荡愈发为人所不齿。由此可见,评林本标题中早已渗透了插图者的主观情感,承载着对此类女子的强烈抨击。此外,在刻画人物形象方面,尽管二者皆难再现潘氏的花容月貌,图1-5甚至更显粗糙,然从中仍清晰可见一年轻女子形象,与图1-6的中年妇人相比,对文本的忠实程度更高,更 有利于对“女色为祸”思想的诠释。
 对西门庆与潘金莲荒淫行径的描写可谓《水浒传》中“女祸”论的集中体现,在此基础上,兰陵笑笑生创制《金瓶梅》,进一步强化二人的奸夫淫妇形象,此乃别话。《水浒传》中,二人初见源自一失手滑落的叉竿,评林本有插图“武大妻失手打西门庆”:
  图1-7评林本
  根据文本,竿打西门乃潘氏失手所致,然观图1-7,却更似其有心安排,笔者认为,这是插图者对文本的有意误读,包含了对潘氏的无尽嘲讽,标题中的“武大妻”三个字则进一步加强了这种批判。
  在刻画二人偷欢上,评林本的插图表现同样略胜刘兴我本一筹:首先,在数量上,评林本有“西门庆与潘氏云雨”与“王婆撞见二人云雨”插图两幅,比刘兴我本多一幅,强调之意更明显;其次,在画面表现上,评林本更直接赤裸,毫无掩饰,可见插图者对其荒淫行为极度厌恶。
  杨雄妻子潘巧云是《水浒传》中的又一淫妇形象,且与潘金莲相比,其与出家人偷情的无耻行为似乎更令人唾弃。评林本中相关插图共计5幅,比刘兴我本多3幅,不仅如此,前三幅的标题分别为“妇人出见海和尚”“妇人道场上送情”与“妇人扯住海和尚”,皆以“妇人”为主语,意在强调其行为的主动性——在插图者看来,潘巧云才是积极主导者,行为较裴如海更卑劣可耻。此外,插图皆以“和尚”或“海和尚”指称裴如海,与刘兴我本的“如海”相比,出家之人的特殊身份成功得以突显,从而加强了对潘巧云荒淫本性的批判。
  (2)强调女子狠毒无情
  评林本插图对女子狠毒无情的刻画亦是毫无掩饰。第20回,宋江硬被拉来与阎婆惜一同安歇,阎婆惜却先行睡去,宋江因被央了几杯酒,熬不得夜,无奈之下亦上床躺下,半夜却听见婆惜冷笑。评林本有插图“宋江自睡婆惜冷笑”(图1-8),将刊刻重点定在文本后半部分,着意通过“冷笑”强调女子的狠毒心肠,相比刘兴我本插图“婆惜自睡不顾宋江”(图1-9),表现力更胜一筹。
  图1-8评林本
  图1-9刘兴我本
  第24回,武大被西门庆踢伤卧床在家,在王婆的撺掇下,潘金莲亲手喂与武大毒药,评林本与刘兴我本此处皆有插图,成功突显了潘氏的“毒妇”形象,但在标题上,前者以“妻”(武大病倒妻用毒药)代替后者中的“潘氏”(潘氏砒霜毒死武大)二字,强调人物行为与身份的截然相悖,批判意味甚浓。
  第39回,杨雄醉后大骂潘巧云,无意中泄露了石秀告密一事,为了掩盖偷情真相,潘巧云竟谎称遭石秀调戏。对比两种刊本此处插图,如下所示:
  图1-10评林本
  图1-11刘兴我本
  图1-10是对“妇人也不应,坐在床上流泪叹气”一句的阐释,意在引出对石秀的污蔑,强调潘巧云的心机深重;图1-11则以杨雄为主要刻画对象,潘巧云的真实面貌却难以知晓,阐释力度不及前者。
  第55回,安道全邀张顺同去李巧奴家中吃酒,试看评林本与刘兴我本各自插图:
  图1-12评林本
  图1-13刘兴我本
  图1-12中,尽管张顺拱手相拜,恭敬相待,李巧奴却转过身去,厌烦之心自然显露,可见其冷漠无情;图1-13是对三人喝酒的刻画,图像中,三人面带笑意,气氛融洽。然根据文本,当安道全说起要随张顺上梁山时,李巧奴立即“撒娇撒痴”,百般阻挠,看得张顺“恨不得一口吞了这婆娘”,可见图像与文本不符,且在有意无意中美化了李巧奴的形象。
  第58回,宋江率军攻打东平府时,史进潜入城中担当细作,并送与旧识娼妓李瑞兰一包金银,再三吩咐不可走漏了消息。孰知李瑞兰收下金银后径去报官,害得史进被打入死牢。评林本与刘兴我本又有插图阐释:
  图1-14评林本
  图1-15刘兴我本
  粗略一看,两幅插图极为相似,但仔细对比下则发现,图1-14中,李瑞兰衣着鲜亮,身材窈窕,与文本中的美人形象甚符,图1-15却将其刻画为一中年妇人形象,不仅不符合“娼妓”的真实身份,“女色”之“色”更是无从领会。不仅如此,图1-14以“李瑞兰引史进上楼”为题,一个“引”字在表示指引上楼一举时,更含有“诱引”之意,暗示了对史进的欺骗,可谓一语双关;1-15则以“史进瑞兰二人叙旧”为题,若脱离文本,从“叙旧”一词中分明可见一情深义重的女性形象,完全违背人物虚情假意、残酷无情的真实本性。由此可见,在对李瑞兰形象的阐释上,评林本插图更为成功。
  (3)展现女子悲惨下场
  小说中此类年轻貌美的女子无一不下场悲惨,如阎婆惜被宋江杀死,潘金莲被武松割头剜心,潘巧云更惨,不仅心肝五脏被挖出,被肢解的尸体还遭到老鸦啄食。此类情节在评林本中表现最完整,相关插图多达9幅,且在刻画潘金莲、潘巧云、贾氏三人时愈加侧重,各有插图2幅予以强调,可见插图者警戒世人的良苦用心。刘兴我本中相关插图仅4幅,不足评林本的一半。具体来看,在表现同一文本情节时,两种本子差别不大,皆是对各人悲惨下场的无情揭露,其中,“张顺夜杀巧奴一家”(图1-16)与“张顺杀字(死)巧奴一家”(图1-17)一组略显特殊:
  图1-16评林本
  图1-17刘兴我本
  图1-16中,张顺挥剑之下,李巧奴与家人早已身首异处,悲惨下场一目了然,图1-17则重在强调张顺杀人一举,李氏的最终结局却未有表现。
  (4)突显英雄厌色
  此外,评林本插图还注重通过对“英雄厌色”的刻画来强调“女色为祸”,相关插图共计13幅,为各本之冠,包括第20回“阎婆子扯宋江上楼”、第23回“嫂子调戏武松不从”、第30回“武松复杀玉兰夫人”等等。
  撇去数量上的优势不论,较之别本,对相同情节的独特表现亦是评林本插图阐释的优越性所在,例如第20回,有插图“阎婆子扯宋江上楼”,一个“扯”字极好地表达出了宋江的百般不情愿,其厌色本性自然得以显现;刘兴我本插图“阎 婆扯婆惜陪宋江”则将“扯”之对象转换为阎婆惜,尽管成功诠释出了女子的薄情寡义,但英雄厌色却未有表现。其他如插图“嫂子调戏武松不从”(图1-5)对应“金莲设酒调戏武松”(图1-6),“宋江自睡婆惜冷笑”(图1-8)对应“婆惜自睡不顾宋江”(图1-9),标题中皆可见评林本对“英雄厌色”的有意强调。
  2.“长舌为祸”
  评林本插图对女子“长舌为祸”的阐释主要体现在对王婆贪婪本性的揭露上。第23回,为了勾搭上潘金莲,西门庆屡次送银央求王婆,评林本与刘兴我本皆有插图与之对应,然前者多达两幅(图1-18、1-19),且标题均为“西门庆取银与王婆”,强调之意甚是明显,尤其是第二幅,尽管图像中西门庆是捧着画卷一类的东西,与文本中的送银两不符,但换个角度来看,却更似插图者为突显礼物之贵重的有心之举,不仅如此,图像中分明可见王婆脸上的浓浓笑意,贪婪本性一览无余。
  图1-18评林本
  图1-19评林本
  三、结语
  评林本是《水浒传》现存最早最完整的本子,与刘兴我本相比,该本插图对“女色为祸”的阐释最为突出,不仅相关情节的表现最具全面性、完整性,插图者更是在标题语言、画面表现、人物刻画等方面费尽心力,从而成功揭露出如阎婆惜、潘金莲一类女子荒淫、无情的真实本性,与此同时,又在对女子悲惨结局以及英雄厌色的强调中,警戒世人“女色为祸”,不仅如此,较之西门庆、裴如海等人,该本插图对年轻貌美女子的批判更甚,对文本的有意误读也因此产生。
  从阐释学角度来看,评林本插图的此般阐释是与书坊主余象斗密不可分的:余象斗原为一传统的儒家士子,后“因屡试不第,方弃儒刻书”[8],身份转换,而思想中的儒家色彩并未抹去,这恰恰影响了书坊的刻书过程——宣扬儒家道德,批判相悖思想。在此心理指导下,插图者对《水浒》中“女祸”的表现尤为敏感,且多会在绘刻过程中有意识地加大对年轻女子的批判力度。这是由书坊主的儒家背景所决定的,是其儒家思想主导下的必然产物。
  (本文为2011年度江苏省研究生培养创新工程项目[苏教研函【2011】1号][项目号:CXLX11_0640号]、2011年度南通大学研究生培养创新工程项目[项目号:YKC11065]的阶段性成果。)
  注释:
  [1][2][汉]孔安国,[唐]孔颖达(正义),黄怀信(整理):《尚书正义》,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423页。
  [3]周振甫,徐名翚:《诗经选译》,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版,第305页。
  [4][汉]刘向:《列女传》,[清]纪昀:《四库全书》,史部,传记类,卷三。
  [5]张恨水:《水浒人物伦赞》,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8年版,第74-75页。
  [7]文学古籍刊行社编辑部:《水浒志传评林出版说明》,马蹄疾:《水浒书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7页。
  [8]肖东发:《明代小说家、刻书家余象斗》,《明清小说论丛》第四辑,沈阳:春风文艺书版社,1986年版。
  参考文献:
  [1]马蹄疾.水浒书录[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2]肖东发.明代小说家、刻书家余象斗[A],明清小说论丛(第四辑)[C].沈阳:春风文艺书版社,1986.
  [3]司马迁.史记·外戚世家[M].长沙:岳麓书社,1988.
  [4][汉]孔安国,[唐]孔颖达,黄怀信.尚书正义[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5]张恨水.水浒人物伦赞[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8.
  [6]张祝平.《水浒传》、《金瓶梅》中“女祸”论的形象化演绎[J].水浒争鸣(第十辑),2008.
  (陆敏,张祝平 江苏南通大学文学院 226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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