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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青年报优秀文章

2023-12-08 20:24 来源:学术参考网 作者:未知

中国青年报优秀文章

抗美援朝战争中有很多家喻户晓的战斗英雄,他们身上有着深厚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无私奉献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下面是关于抗美援朝的作文题目及范文汇总,一起来看!

《承抗美援朝精神 做时代先进青年》

《每思祖国金汤固,便忆英雄铁甲寒》

《怀报国之心 忆最可爱的人》

《铭记英雄,勇毅前行》

《稚肩担道义,我辈且自强

英雄已逝,精神永存。

历史不会忘记,祖国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

19 89年4月7日,《中国青年报》头条刊登了文章《英雄的生命开鲜花》,介绍了李凤林和解秀梅的英雄事迹,广大读者由此了解到他们是王成、王芳式的英雄。

1992年,65集团军在赵先有所在的582团驻地怀安营区办公楼前,树立了一尊汉白玉的赵先有雕像,并请巴金题字“王成式的战斗英雄——特等功臣赵先有”。塑像揭幕当天,中央电视台播出了“王成式的战斗英雄赵先有”雕像落成大会实况,《河北日报》发表了消息,《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表了文章《浑身闪闪披彩虹》。

此外,《解放军日报》还刊载了《王成式战斗英雄祖孙三代同在一个特功连》的文章,披露了一段赵先有从未谋面的儿子赵绪文和孙子赵新民都曾在赵先有生前的部队6连当兵的佳话。

比李凤林和赵先有幸运的是,解秀梅在朝鲜战场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活了下来。1952年1月,她作为志愿军归国代表团的一员回到国内。

1952年10月,解秀梅受到金日成的接见。不久,朝鲜还为解秀梅颁发了“三级国旗勋章”。

朝鲜停战之后,解秀梅回到国内,她藏起了自己的荣誉,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一直过着平凡的生活。1996年1月,这位对祖国怀着无限热爱,对工作有火一样热情,对伤员有春天般温暖,对荣誉像水一样平淡的女英雄因病不治逝世。

多年来,关于谁是王成、王芳原型的研究和讨论一直存在。其实,像李凤林、赵先有、解秀梅等这些英雄人物都不是电影里的王成、王芳,但他们又都是志愿军里的“王成”“王芳”。因为在中国人民志愿军中,有千千万万个王成和王芳。是他们用血肉之躯完成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神圣职责,谱写了一曲荡气回肠的英雄赞歌。

要一篇300字作文《学习马永顺精神》  

给你篇中国青年报的一篇专题文章,题目就是马永顺精神,希望对您有所帮助: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
  ——柳宗元《种树郭橐驼传》
  刨大坑,栽当中,培好土,踩实成。
  砍树容易,栽树不容易,得跟照看小孩一样。
  ——马永顺
  中国历史上因种树而有人为之立传的不多,古有郭橐驼,今有马永顺。1997年8月,黑龙江人民出版社便推出一部长达21万字的《马永顺传》,这可能是有史以来为一位种树人写的最长的传记。
  很多人难以理解,一个砍树人为什么会自觉变成一个种树人。在砍与种这对立的两极之间,一个普通林业工人竟用行动与思想达成了一种辩证。一位林业专家说:“在他身上浓缩了我们半个世纪以来对林业发展的认识历程。在放下锯子拿起锄头的过程中,马永顺就从一个林业劳模变成了一位环保英雄。”
  一、总理的嘱托
  1959年以前,马永顺与许多人一样认为大量伐木就意味着为国家多做贡献。国庆10周年时,规模空前的全国群英会在京召开,他与来自各行各业的英雄模范相聚在刚刚建成的人民大会堂。来京前,他教出了100多名油锯手。他想,有了油锯更可以“多快好省”地砍树。一天,周总理将他请到大会堂休息室中。
  当得知他只有46岁时,总理朗声笑道:“还是小伙子嘛!毛主席对林业工作很关心,发出‘绿化祖国’的号召。你们不光要多出木材,出好木材,支援国家建设,同时还要多造林,实现越采越多,越采越好,青山常在,永续利用!”
  当晚的国宴上,总理又给他斟上一杯酒说:“小马,这杯酒请你给林区工人带回去吧!”
  这两次相见使马永顺有了两点改变。一是他从此自称“小马”,并自创“公岁”说法。不久前,87岁的他一见记者仍说:“我小马今年43公岁多。”
  二是他把“青山常在,永续利用”8个字记在心上,不再以砍树自豪。从这年开始,在小兴安岭种下第一棵树后,他风趣地说:“我小马现在成了业余造林员。”
  当时,林区每年有两天义务劳动时间。利用这短暂时间,他每天早上山晚下山,挖坑、清林,每年种200多棵树。他说:“小树要耨草、防寒,不能让草欺它。”
  从1960年开始,他开始尝试改变大面积砍伐方式,实行采育结合的采伐方式。为此,他总结出“采大留小,采劣留好,借倒向躲幼树”的口诀,合理采伐,使大批幼树保存下来,有的采伐小号基本上达到采后成林。
  去年12月,他仍激动地说:“周总理那句话我记在心里了,一到时候,不上山不行。”
  二、卅年还旧账
  不知从什么时候,马永顺有一种欠账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解放初,小兴安岭刚开发,人烟稀少,他就曾与老虎、野猪打过交道。一天收工前,一只东北虎便像阵风似地在他身后约十五六米处呼啸而过。又一天中午,他发现一个野猪窝,便先将3棵大树伐剩几锯,不让倒下,然后采伐另一棵树对准砸去。于是,大树冲着野猪窝“轰隆、轰隆”连环倒下,吓得大小野猪向密林深处拚命逃窜,也逗得他开心大笑起来。
  50年后,回忆起这些情景时,他颇伤感地说:“过去我们在山上吃饭,小雀围在身边。老虎就像我的朋友,上下山的路上经常看见。俗话说:‘半拉瓢子瓢有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现在都没有了,我心里不忍啊!”
  60年代的一天,他忽然找到林场场长要求调换工种,上山造林。他说:“最近我常琢磨,小兴安岭伐得多,造得少,而且我以前砍得比谁都多,我有责任啊!”
  场长安慰说:“你过去多伐木材支援国家建设是正确的,林区生态失衡有多方面原因,哪能光让伐木工人负责呢?”
  他摇摇头说:“可我现在觉得多伐木既是贡献,也是欠了大山一笔账。今后我要还上这笔账。”
  一次,一位工人开玩笑说:“以前有人说你‘踏遍青山人未老’,你现在上山看看,青山都给你踏光了。”这话深深刺激了马永顺,他估算自己采伐了36500多棵树,便决心种同样数量的树,来弥补森林的缺损。
  1982年退休后,亲朋好友都劝他好好享点清福。他笑着说:“我向大山许了愿,只要身子骨不散花,就要上山造林。我还差8000多棵树没种,这账没还完,我心里踏实不了。”
  一次,他扛着一捆树苗去鹿鸣林场种树,不小心掉进小河里,被水冲出10多米远,但树苗却没撒手。上岸后,他拧干衣服,坚持上山栽完树苗。
  回家后,老人受寒感冒。他心想,过去熟悉的王进喜、孟泰、马恒昌等老劳模都先后谢世,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许还账的心愿实现不了。如果能让家人子女一起去种树,既能帮自己早点还账,还可让“青山常在”的愿望在他们心中扎根。
  1991年初,78岁的他带领一家三代10多口人上山,栽完1500多棵落叶松树苗,将他多年的账还清了。
  此后,每到植树季节,铁力林区的山坡上总会有这一家人的身影。马永顺说:“我小马几十年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就是想给子孙后代留下一片青山。”
  三、国际化行动
  1998年,作为中国惟一的个人入选者,85岁的马永顺入选“联合国全球环保500佳”。一个老人普通的种树行为享有了国际意义。
  这年6月,他前往莫斯科参加颁奖典礼。联合国环保署一位德国籍女官员主动到客房看望他说:“您那么大年纪还坚持上山栽树,看到这点,我都感动得哭了。”
  当看到圣彼得堡没有黑天的夏季时,他说:“要是我们林区也这样,植树造林也能多完成一些。我过去不知什么叫‘环保’,近两年才知道种树也是一种环保意识。这几天看不见我栽的那些小树,心里就想得慌。”
  领奖回家后,他执意上山,挥镰舞锄,把树苗周围的杂草清得一干二净。望着一棵棵茁壮成长的小树,他就像看到久别的孩子一样不禁老泪纵横。
  这些年来,他一家上山植树都是自己花钱雇车。每月退休金只有359元的他,上山种树一天的雇车费往往要花150至200元,他从没觉得心疼。老伴说:“他平时舍不得花钱,一张干豆腐卷大葱就喝顿酒。平时他说话也少,可说起种树来话就没完。”
  近年来,他觉得春季造林速度太慢,便尝试秋季植树。去年10月6日,他与全家18口人早早上山,冒着秋寒,艰难地刨着树坑,中午就坐在山上吃着凉饭。他眼里闪着泪花说:“这片林子长起来,也许我就不在人世了。我死了,就把我埋在这片林子里,我要看着这片林子成材。我不在了,你们还要继续栽树啊!”
  他的长女马春华说:“我觉得父亲就是一棵参天大树,他站着,属于这片森林,他躺下,依然属于这片森林。他早把自己融进了森林。”
  到1999年底,马永顺与家人共植树5万余棵。1994年,江总书记称赞说:“马永顺同志很了不起!”
  病逝前,他说:“国家实施天然林保护工程,这个措施太及时了,我们不再全靠木头吃饭了。再不封山育林,后悔就晚了。”
  国家林业局局长王志宝说:“马永顺投身林业走过的道路,代表了我国林业正在实践着由采伐利用森林为主,向植树造林为主、加强生态建设为主的战略转移,由以单纯满足国家经济建设需求为主要目的,向以满足人类多种需求为主要目的的现代林业转变,也代表了人类可持续发展的时代特征。”检举 提问人的追问 2009-10-05 15:13 能不说得直白些那、咱文化还没那么“高” ..还有改写。超麻烦得 、- - 检举 回答人的补充 2009-10-05 15:24 我给你从学习马永顺精神的文件中总结一下吧,你要求的那些精神都给你总结上:马永顺是工人阶级的优秀代表,是共产党的先进榜样,是林业、环保战线的一面旗帜。在他身上集中体现了祖国利益和人民利益至上的主人翁精神。在国家建设需要木材的时候,他忘我工作,创造出优异的成绩;当党和政府号召绿化祖国的时候,他带头植树,成为当代植树英雄。他是大山的主人,为了实现周总理“青山常在,永续利用”的教导,他爱岗敬业,艰苦奋斗;不计得失,无私奉献;志存高远,顾全大局;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把对党、对祖国、对人民的爱全部倾注在本职岗位,倾注在千里兴安。

请帮我找有篇叫<五叔五婶>的人物新闻稿的原文,是<中国青年报>1995年的一篇人物报道

  原文奉上,另送记者手记一篇,愿诸位看官善根常存。

  《五叔五婶》

  作者:蔡平

  “咱们要去的寨子在哪儿?”
  这是《冰点》编辑收到的一封来信,信中说:“我是湖南轻工业学校常德教学站的一名在校生,我来自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我给你们讲述一个我五叔五婶的真实故事……”
  先前,我五叔五婶辛勤劳动,披星戴月,还勉强可以养家糊口,供两个娃儿上学。可不幸的是,去年,我五婶染上了严重的乙肝。加上原来就很严重的妇科病,没钱买药,病情越来越重,一年多来,她一直卧病在床,生命垂危。但他们仍然咬着牙,想让两个娃儿考上大学。
  我的两个弟弟学习都很争气,大弟陈长兵成绩很好,初中毕业,本可以上高中,考大学。因为没钱,只好以高出分数线40多分的成绩,报考了中专。小弟陈长将因为成绩优秀和竞赛获奖,提前被保送到全县最好的县民族中学。陈长兵开学要交学费了,1000多元呀!家里拿不出。为了凑足这笔学费,五叔挑着100多斤重的木柴,翻越几座大山,走30多里山路,天天到城里去卖,连挑了二十几天,才换回300元钱,但还是不够。要知道,那是在酷热的6月,我五叔也是有病在身,身高还不足一米六呀!
  临行前,我给湖南的长沙、常德,打了多次电话,没有找到常德教学站,也没有寄信人陈长佼的音信。
  来到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保靖县,县委宣传部的同志听了我的介绍,说:“一个孩子的信,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不是给你泼冷水,他的信是不是编的,你也不知道。”
  他们带我到县民族中学,按信中所说,五叔的小儿子陈长将,已提前被保送到这所全县最好的学校读书。
  学校依山傍水,一栋栋漂亮的教学小楼,宽敞的操场,绿树成荫的校园小路。学生都是寄宿,每个学期,至少需要700多元,即便这样,能考上这所学校,也是全县多少万学生梦寐以求的,因为这里升学率很高,每年都有人直接被保送到全国重点大学读书。
  校长失望地告诉我,翻遍学生记录,只有一个学生来自信中所说的清水乡沓湖村,但不是陈上将。没办法,我们只好由这个学生带路,到寨子里面去找五叔五婶。
  号称十万大山的湖西,山连着山,绿色的山峰一座比一座高,吉普车从县城开出两个多小时,再也走不动了,眼前一条弯弯曲曲、只能走一人的狭窄山路,仰头看山顶,让人眼晕。我的腿有些发软,宣传部的同志在旁边打气:“上吧,爬上去,就能见到五叔五婶了。”
  憋足最后一口气,我们终于爬上了山顶,看着山下的小人和小房子,真有坐飞机的感觉。我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以为快到了,揉着腿肚子豪迈地问:“咱们要去的寨子在哪儿?”
  带路的孩子伸手一指:“看,翻过去就是。”
  天哪,那是一座更高的大山!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能动了。
  我问带路的孩子:“这路没错吧?”
  他笑了:“我每次回家都走,怎么会错?”
  他看着我,“今天是有车,只爬十几里。平时从那边走,爬四座山,都比这个高,要三十多里呢。”
  一行人四人,由于我的拖累,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穿过小溪,就歇一次,踩过水田,也喘一会儿。山区长大的宣传部田部长,已经坐在山顶等我们了。
  “快爬上来吧,记者同志,我身边的就是陈长佼,他信里说的都是真的。”仰头望去,田部长的白衬衫,在山顶上摇晃。我一下来了精神。
  “不供孩子上学,良心上过不去。”
  编辑同志,我五婶病倒之后,家中的经济日见紧迫。五婶天天要吃药,两个弟弟在校寄宿,每月都要生活费。五叔东借西借,把家中能卖的都卖了。年初是一年农事最紧张的时期,买种子买化肥都要钱。到信用社借钱,家里有老帐,人家不借。借高利贷,又还不起。全家人看着五叔,欲哭无泪。
  为了增加收入,五叔到山上开了几亩荒地,白天干完这边的活,夜里借着月光到山种花生。旱时,从山下一桶一桶往山上背水浇地。收花生时,扛着锄头挖到半夜。艰难的生活使五叔更衰弱了,五婶的病却在加重。她悲哀地说,我只怕命苦,享不到两个娃儿的福了。
  迈过齐膝高的门坎,从有灶台的旁门进去,四面,漆着桐油的杉木墙壁闪闪发亮,里面清凉舒适,穿过两间房子向左一拐,便是高大的堂屋。堂屋右边的大房子,是男主人的卧室,左边一间,是女主人的。六扇巨大的木门吱呀呀推开,宽敞的堂屋立刻明亮起来。墙壁上,贴着鲜艳的奖状。下面,是整齐的条古地基,勤劳致富的红纸横幅,颜色还没有褪尽。
  一个面色焦黄的女人,垂着头,扶着墙,吃力地迈过门坎,一步一步从里面挪出来,她冲我咧了咧嘴,无力地坐在角落里的小木椅上,不再抬头。蓬乱的头发,盖着浮肿的脸。已是六月天气,她还穿着旧棉衣,灰色的破棉絮,从两边袖口搭拉出来,肥大的旧裤子,补着颜色不相衬的大补丁。聚拢来的乡亲,都用怜悯的眼光看她。写信的陈长佼告诉我:“这就是我五婶。”
  五叔陈远绍下田刚刚回来,背着大竹篓,矮矮的个子,说着难以听懂的当地土话。一身破旧的衣服,线背心漏着窟窿,光脚踩着双破解放鞋,没有鞋带,用两根稻草系着。鞋上沾满泥水。田部长拽了把椅子过来为我们充当翻译。
  说起家里的事情,五叔很激动,声音很大。“这也是天灾人祸!去年两头大黄牛连着死了,今年和别人合买了一头小牛还不能耕地。他娘4年前就不好,这两年更厉害。孩子懂事,来信总问,爸爸,家里没有牛,可怎么办哪,借别人家的牛用,还得还人家的工,会累坏你的。家里的花生收了没有?收了以后一定挂起来,不挂会发霉的。”47岁的土家族汉子,大声嚷着,满脸带笑,泪水却顺着黑黑的脸,不断地流下来。
  爸爸妈妈,我前不久写的信不知您收到没有?怎么还没有寄钱来,我现在没有钱了,已经借了别人40块,请您再给我寄些钱吧。
  爸爸,现在家里够您忙的了吧?又没有牛,不知那几亩田怎样犁,秧已经种下了吧?地里的油菜有没有锄草?花生玉米都要种了,爸爸妈妈,多保重身体,不要让儿子放心不下……
  爸爸,您再寄点钱给我娘买药吧,汇款来时,在汇款单上给我写几句话吧!对于一个远离家乡心中又有所牵挂的人来说,家书无疑是最好的慰籍。儿子长兵。
  五叔能看懂儿子的信,却不会写回信。他能看懂儿子在要钱,五婶的病在要钱,却没有钱!他翻山越岭,卖柴卖炭,严重的支气管炎,使他爬山就像拉风箱。
  五婶坐在堂屋的小椅子上,嗫嚅着说了一句什么,我一问田部长才知道,她说难受,想吃口糖。
  “他娘得这病该吃点营养,买不起。医生开的药也吃不起。前两年她还能硬撑着帮我干点,现在咬牙也干不动了。每天只能躺着,就这么熬着。孩子天资好,不供他们上学,当父母的良心上过不去。”五叔吸着鼻子,边哭边说,伸直胳膊,用脏衣袖擦眼泪。五婶在旁边默默听着,一声不吭。
  “毕业以后,把娘的病治好。”

  亲爱的哥哥:
  你知道吗?爸爸知道你要钱后,家里又没钱,就把花生种卖了60斤。二伯娘带去的50元,你千万不要用,留着下学期买衣服穿,下学期,我们家就没有钱给你了。
  还记得你考上中专时的情景吗?爸爸妈妈都感到很高兴。舅妈奖给你一块手表,外婆冒着烈日为你送表。还有开学第一个月的生活费,是大伯伯奖给你的。你考上中专就像给家里撑起了一根柱子,亲戚们都为你高兴。请你千万不要辜负了爸爸妈妈对你的期望。
  上次爸爸从你那回来,你期中考得不理想,我知道是因为仍然裤子被盗心里受影响。但亲戚们都问你的分数,爸爸实在不好开口,就说了个差不多,爸爸是为了你呀!爸爸起早摸黑,日夜操劳是为了你,你如果再不好好学习,争取考好期末考试,就对不起爸爸了。
  最后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妈妈的病又反(犯)了,家里没钱,只好借钱买点药。哥哥,妈妈是在舍命让你读书啊!

  弟弟 长将

  “长兵初中毕业,老师让他考高中,说他有发展前途,能上大学,可家里没钱,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念中专。他为母求医,要报考自治州卫生学校。去年,他考了第二名,超过分数线40多分。你从小学习就好,老师的评语总是优点,他二伯伯开始不相信,说你这评语是不是假的?怎么写的都是优点?”五叔说到这,挂着满脸的泪,嘿嘿地笑出声来。
  “长兵上学,每月要100元生活费,在学校里是最低的,可我只能给他几十元了。他舅妈看他学习好,奖励了一块手表,他把表卖了。他二伯伯奖励几十元钱,他也用上了。 亲戚请他吃饭,怕他营养不够,给他夹菜,他吃两口就放下筷子说吃饱了。寒假回来,家里没钱,长兵就上山,找被雪压倒的树,拖回来,找来木匠,做成小椅子,挑到城里去卖。”
  在灶房的屋顶上,还挂着几个没卖完的小木椅,墙上有墨写数字,记着做了多少,卖了多少。小木椅做工精致,但在偏远的山区,也只能卖到5元钱。
  在自治州首府吉首卫生学校,我见到了16岁的陈长兵。他个子很矮,穿着整齐,梳着中分头。和五叔正相反,他很不爱讲话,却总是笑眯眯的。
  我问他:“家里情况,你都知道吗?”
  “知道。我一定好好读书。”
  “你的学习成绩怎样?”
  “还可以吧。”
  “将来准备怎么办?”
  “毕业以后,把娘的病治好。”
  学校学生科的同志,给我看了他的成绩表,陈长兵每学期的成绩,在班里都是前几名,但还没有达到获奖学金的标准。
  中午,我请陈长兵吃饭。饭桌上,我对长兵说:“如果你能再努力一下,得到甲等奖学金,一年就可以替家里减轻160元的经济负担。”
  他垂着头,没有说话。
  “如果长将上了民族中学,学里更紧了,不能给你那么多生活费了。”
  “我省着点,自己克服。”
  “你多长时间没回去了?”
  “寒假回来再没回去,回去没有钱。”
  “你娘的病情现在怎样,你了解么?”
  “不太了解,她现在怎样了?”
  “她病得很重。”
  长兵放下饭碗不说话了。
  “如果家里实在供不起你们两人读书,怎么办?”
  “那,那我就退学,让弟弟读,他比我有前途。”
  “你舍得么?
  “……”
  猛抬头,我突然打住,不敢再问了。长兵的鼻翼正在急促地扇动,泪水已经直滴到碗里,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不哭出声来。
  外面漆黑的星空,使我想起家乡的爸爸妈妈,此时劳累了一天的爸爸,又在为明天的生计发愁。为了我娘的病,为了我和弟弟的学习,繁重的劳动压在您的身上,我是大儿子,我对不起您!您劳累了大半辈子,没有添置过一件好点的衣服,买过一双鞋子,睡过一次安稳觉,连一顿肉都没吃饱过。爸爸!我知道您这是为什么。我做错了事,您从不骂我,您知道我长大了。爸爸,您的苦心我懂,我懂!
  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个不停。今天是三八妇女节,是全世界妇女为之欢腾的日子,可是我的妈妈,却在辗转呻吟忍受煎熬。妈妈,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您憔悴的脸,几十年的辛苦,你没有享过一点福,现在病魔缠身,为了我们,您付出了全部。妈妈,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生几年,早一点为您分忧,早一点挣钱给您治病,妈妈,我为什么这么小呀!期末考试,化学考得不理想,没有达到前十名。为了日后的发展,必须学好化学。在不久的将来,中专生必将被淘汰,社会需要更高层次的人才,迫使我从现在开始,把基础打好,为将来的自学高考做准备。在今年,一定要报名参加自学考试,争取在中专毕业时,把大学课程也攻下来。坚决戒掉电视。每月再省下20元生活费存入银行。每晚临睡前做俯卧撑。每周读一本世界名著。记住,为前10名奋斗!为奖学金努力!不乱花一分钱!
  “这孩子太懂事了!”
  “家里还有长兵和长将的来信吗?”我问五叔。
  “有,有。”五叔忙不迭地端出一个大竹箩,在里面翻找着,“看,这是长将的优秀少先队员将章,这是长兵的毕业证。”接着,他又抱着一个大抽屉,“看,这就是他俩的书。”
  有长兵和长将过去的课本,都保存得非常完好,能看出两兄弟的认真和仔细。
  但是长兵和长将的来信,大多被五叔五婶上厕所用掉了。“唉,我不知道这信还有用。”五叔有些着急。
  我看着满墙的奖状说:“别找了,有这些就足够了。”
  “是啊是啊,你看,这些都是长将的。”五叔直起身,骄傲地指着墙上。
  由于两个孩子,五叔五婶没少在乡亲们面前风光,为这些,他们可以舍却性命。但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实在扛不住的时候,五叔曾经狠着心找到长将的老师,提出让长将休学一年,帮助家里做点事。学校的老师和校长一听就急了,成绩这样好的孩子,怎么可以休学呢?他们坚决不同意。“钱不够,我们找希望工程。”
  但是,一年过去了,希望工程没有消息。在些期间,倒是长将参加了县里和自治州的数学语文竞赛,获得一二等奖。县民族中学的两位校长看到长将的成绩,专门来调查,定下保送的事情。这是喜事,对五叔来说,却悲从中来。上民族中学,每学期700多元的费用,从哪里来呢?今年,长将的120元学费就已经交不上了。五叔又一次找到学校,怯生生地问学费能不能缓交。老师们难过极了,同情之下,却无力相助。学校终归不是慈善机构。尽了最大可能,只减免了30元学杂费。
  陈长将的小学校长激动地给我介绍:“这个孩子太懂事了,成绩在学校里每年都是第一名,每个科任老师对他印象都很好。全乡数学语文竞赛,他总是第一名。全县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他是一等奖。他不仅是班长,还是中队长。县民族中学为保送的事来过两次,第一次要三个,有他。第二次要两个,也有他。保送的合同已经签了,还没有告诉他,为的是让他踏实地参加期末考试。”
  学校的瞿书记在旁边有些不平:“世上的事就这么凑巧,学生素质好的,念不了,脑子条件差的,却老是有钱念书。我已经写了一篇论文,专门论述这个问题。先天素质一样的孩子,在乡村里读书,必然受客观环境的限制。”
  12岁的陈长将,身材矮小得可怜,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双肩向前扣着,有些驼背。谈话时,脸上始终没有一些笑容,比起哥哥,他的心理压力似乎更重一些。但据乡亲们说,长将过去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爱说爱笑,招人喜爱,寨子里的人都愿意逗他玩,给他东西吃。此时他坐着小板凳,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身子挺得笔直,一句一句简短地回答我的问题。
  “长将,你多长时间回家一次?”
  “两个星期。”
  “回家都做些什么呢?”
  “帮爸爸妈妈炒菜做饭放牛。”
  “你能做饭?你够得着灶台吗?”
  “够得着,站在板凳上。”
  “你的衣服是谁给你买的呀?”
  “哥哥穿过的。”
  “鞋子呢?”
  “爸爸买的。”
  “你每月多少生活费呀?”
  “一周6元。”
  “你想上民族中学吗?”
  “想去,可是……可是我家没钱。”
  我低头记着,突然发现声音不对,再一抬头,小小的孩子正使劲仰头望着屋顶,泪水就在眼角边上,却不让它流出来。
  我心头一阵酸痛,强控制着自己,转向校长。校长红着眼睛说:“每到星期日,住校学生都在操场上玩,只有他一个人,在教室里看书。上次他爸爸来了,想让他休学。这样的孩子,我们不能让他休学!希望工程只资助五年级以下的学生,他今年六年级了,没有办法了。”
  在上五年级时,长将每周的生活费曾经只有5元。他自己悄悄每周省下1元,攒到20元时,他捏着钱,小心翼翼地交给父亲:“爸爸,我的棉衣实在不能穿了,能不能给我买新的?”
  五叔看着孩子手里的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咬牙又加上20元,给懂事的儿子添了件新棉衣。
  来到宿舍,在长将的炕头,有一只破木箱,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件换洗的单衣,一个饭盒,和几本《小蜜蜂》杂志。
  我问长将:“这杂志谁给你买的。”
  “我自己订的。”
  12岁的孩子,每周几元钱的生活费,他省吃俭用,为自己订了这本杂志。
  “我不想休学,阿姨。”长将突然对我说:“我想上民族中学。”说着他又把头仰起来,看着屋顶。我不敢再看他。
  临走,我掏出钱塞给长将。
  “阿姨,我不要,我有。”
  “你有什么!”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瘦小的身影,迈着迟缓的步子,回到同学中去了。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陈长将没有再回头看我。
  “要是卖掉房子,还能混一阵儿。”
  中午时分,在五叔的堂屋里,小饭桌摆好,一顿午饭,是五叔的几个兄弟分头凑的。老大拿来的鸡蛋,老二拿来的肉,老六出的豆瓣,青菜、花生米和米饭是五叔自己的。
  五婶怕自己的乙肝传染别人,端着饭碗远远地坐在一边。她没有一点食欲,夹着一根青菜,看了半天,又放回碗里。
  五叔的花生地,在对面一座大山上,远远看去,绿色当中,只有一块小小的浅黄色,这边地里的油菜籽,刚刚放倒一半,绿色的蒜苗,长得正高,五叔掐一根蒜苗,含在嘴里,“这块的蒜,已经卖了90元,估计还能卖上100元。”
  “熬着吧,我们快熬出来了。”五叔端着饭碗充满希望地说,“我们想把房子便宜些卖掉,就是没人买,现在时兴住砖了,没人再要这木屋。要是能卖掉还能混一阵儿,再熬3年,等长兵毕了业,就混过去了。”
  3年!长兵开学的1000多元学费至今没有还上。已经6月了,长将上民族中学第一学期的700多元还没有着落。3年,五婶的病能熬到哪一天?五叔的身体能撑到哪一天?长兵和长将在这3年中,能踏实地呆在课堂里吗?
  在这个寨子里,五叔五婶的勤劳曾经是远近闻名的,他们的家境曾经是令人羡慕的。几个兄弟分家时,五叔只分到3口铁锅,他们白手起家,用自己的汗水,盖起了气派的房子,买来了两头黄牛,养育了两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实在熬不下去,他俩就只好有一个退学了。”五叔拿筷子的手突然停在空中。
  吃过饭,我们就要上路。我掏出100元钱,田部长和另外一个同志也掏出钱来,我们凑在一起,交给五叔。
  五叔的眼睛一下睁得大大的。他没有推辞,抓过钱来,使劲在手里窝来折去,又紧紧握住,从左手到右手,右手到左手,嘻嘻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他实在太需要了!
  离开村寨时,五叔没有送我们,他急匆匆地向我们招了招手,就小跑着向田里奔去。再回身时,已没有了他瘦小的身影,只有五婶面朝着我们,歪靠在墙上。
  我不知道,在这苍莽的十万大山中,还有多少五叔五婶这样的父母,还有多少长兵长将这样的孩子。

  记者手记

  《他们是我的父老兄弟》

  从大山里回来,我给编辑打了个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活在北京,有罪啊。”当时,这确是我的真实想法。
  坐在回来的火车上,我重又翻开孩子的日记,泪水不自觉地流下来,我害怕回想在大山里看到的一切,害怕回想两个孩子抑制眼泪的样子,我难以设想五叔五婶一家的将来。回到北京,很长时间,我无法坐下来写作,打开电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我怕这样会影响文章的效果。
  我们生活在城市里,我们对自己的生活总是不满意,我们总嫌挣得太少花得太多,我们整日怨天尤人……但从大山里回来,我这样问自己,我们真的活得那么不如意吗?
  文章见报之后,编辑部电话不断,人们流着眼泪捐款捐物,中央广播电台连续播出一周后,捐助热浪达到最高潮,老天是公平的,五叔五婶长兵长将终于有救了。
  后来曾有人问我,你的文章怎么会写得那样感人?还有人来信说,一名女记者,仅凭一封信,不远千里,几经周折,翻山越岭,去采访深山中两位农民。这不仅仅是一个报刊、一个女记者与两个农民的故事,它反映了近年来的一种文化现象——文化的回归。而我的想法却很简单,“因为他们是我的父老兄弟”。
  至今我还记得,在报社的一次活动大会上,五叔作为特邀嘉宾,坐飞机来到北京,他头上缠着厚厚的土家族布巾,憨憨地笑着,他送给我一面锦旗,上面写着“人民的好记者”,他一个劲儿地称我为他们家的救命恩人,不知为什么,听到这话我很难受,在文章末尾,我曾经写到:“我不知道在这苍莽的十万大山中,还有多少五叔五婶这样的父母,还有多少长兵长将这样的孩子。”
  如今,几年过去了,我仍要说,我不知道,还有多少父老兄弟,仍匍匐在干裂的土地上辛勤劳作着,他们的劳动所得,不足以养活自己,更甭提提供养孩子上学,而他们当中许多人,将永无可能得到五叔五婶这样的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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