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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狩猎赋综论

2015-11-04 09:34 来源:学术参考网 作者:未知

摘 要: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狩猎赋日趋式微,较之汉代相去甚远,但也时有佳作,并在这一时期的独特背景下产生了不同以往的特色。建安文人集团、潘岳、夏侯湛、庾信等人都有精彩的狩猎赋创作。本文介绍了魏晋南北朝狩猎赋的总体情况并就部分代表作品的具体内容进行阐述。

关键词:魏晋;南北朝;狩猎赋;潘岳;夏侯湛;庾信

      东汉后期,社会动荡,朝廷大权频繁转换于外戚集团和宦官集团之间。无论是外戚还是宦官,在掌权之际,大都结党营私,培植亲信,暴虐百姓,扰乱朝政。到了桓、灵之世,已是国将不国。由于朝政和世风都日益腐败,忧世和愤世之情便在文人当中弥漫开来。汉大赋赖以生存的条件逐渐消失,随之发展起来的抒情小赋又不足以表现帝王狩猎的宏大场面,狩猎赋就此式微。到三国时期,包括三曹父子和建安七子在内的诸文学家多以诗闻名于世,他们诗的成就已经超过了赋。虽然也各有赋作,但多数不被世人所重视。“所以三国以后的辞赋虽然颇多传诵的名篇,而那些作者却往往很少被指为辞赋家。这也许是历来一些人认为辞赋独盛于汉代的一个原因。”①
  三国时魏武帝曹操、魏文帝曹丕父子均喜好游猎,并且在出猎时常常要带上大批随从人员陪同。行猎时不但曹氏父子自己随兴作赋,往往还命随从人员同作。据《古文苑》卷七章樵注引挚虞《文章流别论》:“建安中,魏文帝从武帝出猎,赋,命陈琳、王粲、应玚、刘桢并作。琳为《武猎》,粲为《羽猎》,玚为《西狩》,桢为《大阅》。凡此各有所长,粲其最也。”②可见单单是这一次狩猎,便至少产生了五篇狩猎赋,但《历代赋汇》“蒐狩”类所收这段时间的狩猎赋共只三篇,分别为王粲的《羽猎赋》、曹丕的《校猎赋》和应玚的《西狩赋》,皆为残篇。而陈琳的《武猎赋》与刘桢的《大阅赋》今皆已亡佚。
  王粲字仲宣,强记默识,著诗、赋、论、议垂六十篇,与鲁国孔融、北海徐干、广陵陈琳、陈留阮瑀、汝南应玚、东平刘桢,合称“建安七子”。王粲被称为“七子之冠冕”,文学成就最高。他以诗赋见长,其《登楼赋》是建安时代抒情小赋的代表作。其《羽猎赋》虽只剩残篇,仍可见王粲那超人的才华。赋中提到“相公乃乘轻轩,驾四骆,驸流星,属繁弱,选徒命士,咸与竭作。”与汉代狩猎大赋的写作手法几无二致。应玚的《西狩赋》中也说:“于是魏公乃乘雕辂,驷飞黄,拥箫钲,建九幢。”这两篇赋恐怕是现今所能见到的绝无仅有的为丞相歌功颂德的狩猎赋了。
  严可均所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三国文》中收有曹植的《射雉赋》残句,“暮春之月,宿麦盈野。野雊群雉”。③另有王肃的《格虎赋》,但亦仅存残句:“羽骑云布,兰车星陈。”④俞绍初主编的《建安七子集》中收有应玚的《校猎赋》残句:“乃命有司,巡士周寻。寻虞莱野,三扈表禽。北弥大陆,南厉黄涔”。⑤描写的是天子在校猎前派专人清理猎场,准备猎物的过程。
  晋朝建立,中国出现了短暂的统一局面。司马炎作为西晋王朝的开国帝王,创下了继秦始皇汉高祖之后,第三个一统天下的勋功伟业。原蜀汉和东吴的文人有很多都进入晋国,他们认为晋朝可以像汉朝一样长治久安,文人又可以献赋求官了,于是大赋的写作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又一次兴盛起来。晋初太康时期,名家辈出,佳作迭现,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钟嵘《诗品序》评价此时的文坛状况:“太康中,三张、二陆,两潘、一左,勃尔复兴,踵武前王,风流未沫,亦文章之中兴也。”⑥这里提到了太康时期文章中兴的代表人物,即张载、张协、张亢、陆机、陆云、潘岳、潘尼、左思这八位文学家。这些文学家多以诗文著名,然亦不乏赋作名篇。
  潘岳的《射雉赋》用大量的篇幅详细描写了射猎场所的景色以及雉的形貌与行动细节,于猎手的射猎过程却只用了三十个字来描述。“于是算分铢,商远迩。揆悬刀,骋绝技。如轾如轩,不高不埤。当咮值胸,裂膆破觜。”明显体现出这种个人娱乐式的狩猎与《子虚赋》等散体大赋中动辄猎取几十种凶禽猛兽的宏大场面的区别。而篇末用“若乃耽盘流遁,放心不移。忘其身恤,司其雄雌。乐而无节,端操或亏。此则老氏所诫,君子不为”来结尾,又是承袭了汉代散体大赋曲终奏雅的风格。“老氏所诫”指《老子》十二章“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这与张衡《归田赋》结尾的“感老氏之遗诫,将廻驾乎蓬庐”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见这时期的狩猎赋与汉代相比既有继承又有革新,独具特色。
  刘勰《文心雕龙?时序》评论晋代文学家说:“然晋虽不文,人才实盛:茂先摇笔而散珠,太冲动墨而横锦,岳、湛曜联璧之华,机、云标二俊之采。应、傅、三张之徒,孙、挚、成公之属,并结藻清英,流韵绮靡。前史以为运涉季世,人未尽才,诚哉斯谈,可为叹息。”⑦张华字茂先,左思字太冲,摇笔动墨如展开锦绣散落珍珠。潘岳、夏侯湛堪称连璧,陆机、陆云皆为一时俊杰。应贞、傅玄、三张、孙楚、挚虞、成公绥之辈,文章都辞藻清新,华艳而有风韵。
  《历代赋汇》“蒐狩”仅收录此时的两篇赋作,即夏侯湛的《猎兔赋》残篇与潘岳的《射雉赋》。受晋代辞赋主流影响,这两篇赋都是以抒情为主。前者当是抒情小赋,后者则为骚体赋。单单描写个人狩猎的场景,全无汉大赋中天子狩猎的宏大场面。狩猎的对象只是温顺无害的野兔山鸡,没有汉大赋中常见的凶禽猛兽。纯写个人的悠闲生活,没有歌功颂德的文字。虽保留了赋体作品铺排猗丽的特点,但内容更趋向于写实,手法也比汉大赋细致。正如《猎兔赋》结尾所言“目送归鸿,手挥五絃。优哉遊哉,聊以永年。”体现出一种恬淡自然、醇厚隽永的艺术风格,而潘岳《秋兴赋》结尾的“优哉游哉!聊以卒岁”与此如出一辙,大概都是出自《孔子家语》中的“孔子歌曰:优哉游哉!聊以卒岁。”都表现出一种清静闲适的出世思想,追求逍遥的人生境界。
  除了《历代赋汇》中收录的这两篇晋代狩猎赋以外,《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晋文》还录有成公绥《射兔赋》残句:“收辅车之双辔,舍良马之长鞚。擒迅羽之轻猋,截逸足之狡弄。盈得获于后乘,充庖厨之所贡”。⑧从题目和所存残句来看应与夏侯湛的《猎兔赋》相似,也为抒情小赋。成公绥创作此篇狩猎赋的时候不忘提及“三杀”之义,即“干豆、宾客、充庖厨”。又有卢谌《观猎赋》残句:“赤罴岩处。玄熊穴蛰。食卉饮泉。升原降隰。”⑨ 提到了黑熊红罴之类的猛兽,也提到了岩石与洞穴、花卉与泉水、高原与湿地这些不同的景物地貌,又是汉大赋中常见的四言句,可以由此推知卢谌不甘平淡,力图恢复大赋雄风。但是全文已佚,从题目来看,“观猎”说明作者并没有亲身参与猎杀野兽的行动,而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感受,单从这几句残句来看感觉笔力平平,与汉赋四大家的作品相去甚远。
  在晋惠帝时期的八王之乱以后,晋室分裂,国力空虚,民生凋敝,中原汉族的军事力量迅速衰退。胡人趁机起兵,于是中原大乱,在百馀年间先后由胡人及汉人建立数十个强弱不等、大小各异的政权,史称“五胡乱华”。之后进入南北朝时期,一直到杨坚建立隋朝的时候天下才又一次归为一统。
  庾信字子山,才情出众,偏偏生逢乱世。侯景叛乱时,庾信逃往江陵,辅佐梁元帝。后奉命出使西魏,在此期间,梁为西魏所灭。北朝君臣一向倾慕南方文学,庾信又久负盛名,因而他既是被强迫,又是很受器重地留在了北方。作为一位由南入北的文学家,他把南北赋风有机的融合在一起,取得了卓越的成就。既创作了抒发国恨家仇的史诗般的《哀江南赋》,又创作了纯为帝王歌功颂德的《三月三日华林园马射赋》。天子狩猎虽有训练军队,选拔人才,震慑四夷,成全礼制等诸多好处,但是扰民伤财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除以上几篇之外,这段时期其他狩猎赋均已亡佚,有的仅存篇目。据《晋书?载记》记载,“兴性俭约……然好游田,颇损农要。……冯翊相云作《德猎赋》以讽焉。兴皆览而善之,赐以金帛,然终弗能改。”⑩说的是十六国时后秦文桓帝姚兴喜欢出游打猎,影响了农事,冯翊人相云作《德猎赋》来讽谏,姚兴读后,认为他写得很好,赏赐金帛给他,但是最终也没有改正过错。
  总体来看,目前所知的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狩猎赋有十五篇之多,比汉代多了六篇。名家辈出,承上启下,写作风格与手法有继承也有创新,但其成就却不如汉代。虽然如此,此时期狩猎赋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也不容忽视,值得我们深入研究。
1 曹道衡《汉魏六朝辞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8月第1版第100页
2 吴云《建安七子集校注》,天津古籍出版社,2005年1月第1版第312页
3 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华书局,1958年12月第1版第2册第1130页
4 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华书局,1958年12月第1版第2册第1176页
5 俞绍初《建安七子集》,中华书局,1989年7月第1版第174页
6何文焕《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版上册第2页


  作者简介:杨晶瑜,男,1977年出生,汉族,内蒙古呼伦贝尔市,呼伦贝尔学院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中国古典文献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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