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苏门之后,却有着超出父辈的妙笔情思;他是大才子,却没有文人墨客的酸腐之气;他是“保守派”,却有着超俗的洒脱和从容,他——“东坡居士”,注定要谱写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少年时期的他,是意气风发的才子。高头大马,锦衣玉食,在“苏门”的光辉下,他有“拣尽寒枝不肯栖”的傲气。二十一岁考取进士第二,伴随着欧阳修“吾当避此人一头地”的赞叹,所有人都以为光明的未来正等待着他。 世事难料。原本少年得志的他,被丧父的噩耗打乱了脚步。他主动要求下放杭州,品味“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湖,感受“又得浮生一日凉”的惬意。举酒引觞之间,他想,也许这样“日啖荔枝三百颗”也无妨,毕竟生性淡泊的他,并不热衷于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 两年后,他回京,却不知一场权力的风暴正轰轰烈烈地袭来。王安石变法自不容于他心,孤独的行者只能以诗寄情,却不想它们竟成了对手手中最后一张王牌。翌年,“乌台诗案”浮出水面。一夕之间,他成了阶下囚,成为这场文字狱中最大的受害者。这一年,他被贬为黄州团练。 他向黄州走来,带着官场与文坛泼向他的污水走来,带着满心侥幸与些许不甘走来,带着耻辱走来。他也许不会想到在这人生最低迷的时刻,却成就了他文学上的最高峰。 站在滔滔江水边,心中是无限感慨。“卷起千堆雪”的波涛冲淡了内心的愤懑,取而代之的是饱经沧桑后的旷达与淡然。官场的失意又何妨,也许古战场上豪气干云的厮杀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要在赤壁下倚歌而和,扣舷而歌,在一叶扁舟中做他那个神鹤蹁跹的梦。此时此刻,黄州不是苏轼的战场,赤壁却是苏轼的赤壁。 暴风冲击山谷,顷刻化为温柔的微风。他变了:少了“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豪情,多了“一蓑风雨任平生”的洒脱。没有了官场中的束缚,他可以在月夜里“把酒问青天”,更能“竹林芒鞋”地徜徉于山间。兴起时“老夫聊发少年狂”,思念亡妻时“尘满面,鬓如霜”。他在黄州度过了人生中最灿烂的阶段,他在这里找回了自我,成为天地间无拘无束的唯一。 点评:习作以苏轼的身世经历为线索,侧重对苏轼内心进行剖析,将苏轼现实中的遭遇与不同时期的词句相融合,让人发出人为词生,词为人写的感叹。那些或豪放或柔情的文词既是苏轼才华的体现,更是苏轼对人生的思考。作者走进的不只是作为文豪的苏轼的文词,更走进的是作为普通人的苏轼的内心。------------------------------------------------------------------------------------------似乎自古就有这么一条规律,愈是才高八斗,壮志满怀,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其生平就愈是坎坷得让人心疼。而面对频频袭来的动荡激流,有人默默“归岸”,欲“了然万事,虚纳万境”而“独长醉”,有人做中流砥柱而“长年醒”,有人独立不惧,潇洒自适,且醉且醒,三种态度各有其道理,主客因不同,每人思想个性各异,我不敢枉加评判,只是想从第三种态度中发现更多的东西,因为它最让我感动。 〈序〉 苏东坡,一个全能艺术家,巨儒政治家,一个刚直率真,放荡不羁的文人,一生的曲折不尽言表,可以说是这样的人格典型了。自年轻还朝起,谄害,贬谪,起用,再遭谄害,再被贬谪,十多年中,似乎什么不公的事他都遇到了。对苏东坡这样的一个有浪漫性情的文人来说,坎坷人生必会带来有魅力的诗文。于是,最沮丧的时期,东坡写出了最好的作品,他的诗词达到了成熟时期。愤怒过去了,尖酸也暂时过去,留下满心安洋与去意。他愈来愈仰慕陶潜,这位园大诗人。他的西斋诗甚至和陶诗一模一样: 西斋深且明,中有六尺床。病夫朝睡足,危坐觉日长。 昏昏既非醉,禹禹亦非狂。寒衣竹风下,穆然中微淳。 起行西园中,草木含幽香。榴花开一枝,桑枣也沃光。 鸣鸠得美阴,困立忘飞翔。黄鸟亦自喜,新青变圆吭。 杖藜观物化,亦以观我生。万物各得时,我生日皇皇 其实,在此前,东坡就已有一些类似 陶诗的作品:“我本麋鹿性,谅非伏辕姿 ……人生各有志,此论我久持。他人闻定笑,聊与吾子期。”百年三万月,老病常居半,其间忤忧禾,歌笑杂悲叹,须臾便堪笑,万事风雨散。”几经沉浮后,伟大的心灵也感到了人生的无奈,东坡力求精神解脱,而当时,盛行的老庄禅学思想无疑给了他一线希望。在这样的超脱世俗的境界中,他追求适性而为,向往豁达平静的生活。“众人事纷扰,独士静悄悄”。“欲求五亩宅,洒扫乐清净”。有了退隐田园,寄情山水“独长醉”的思想倾向,他开始潜心研究陶诗,并愈发感到诗中反映了自己的经历,情感和当时生活。东坡的和陶之作,便始于此时——《和陶饮酒二十首》 道丧士失己,出语辄不情。江左风流人,醉中亦求名。渊明独清真,谈笑得此生。身如受风竹,掩冉从叶惊。俯仰各有志,得酒诗自成。 蠢蠕食叶虫,仰空慕高飞。一朝傅两支翅,乃得黏网悲。啁啾同巢雀,沮泽疑可依。赴水生两壳,遭闭何时归?二虫竟谁是?一笑百念衰。幸此未化间,有酒君莫违。 “得酒诗自成”“有酒君莫违”。言酒中作诗,真情自吐,谈笑自出,如竹常受风吹,枝叶俯仰一样,各成姿态,纯乎自然。如果说前者旨在斥虚伪而任真情,那后首则可看作是对自己“生平出任以犯患”的反省,在理想与现实矛盾的面前的自我宽解了。正像东坡自语“十年归梦寄北风,此去真为田舍翁”,他要在安详优美的环境中欢度余年,似乎有饮酒蛰伏,一醉方休的感叹。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定居一生,过“淡而有味”的生活。可命运随即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再度卷入斗争的漩涡。谪居地,他完成了《和陶潜诗》百余首。他认为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的确,“啸傲东轩下,聊复得此生”,凝霜珍异类,卓然见高枝”“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不堪吏职,一生徘徊于隐与仕的取舍之间,晚年闲居寡欢,”偶有名酒,无夕不饮……既醉之后,辄题数句自娱”不正符东坡此时的心境然而,东坡真的醉了吗?他曾说”吾饮酒至少,常以把盏为东往往颓然而睡,人见其醉,而吾中了然,盖莫能名其为醉为醒”, “是否莫能名”,且看, “归老江湖无岁月,禾填沟壑犹朝请”,诚然,虽有深藏宦海浮沉,身夸非我有的感慨,俣更有只要未死犹得见皇帝的决心 “许国心犹在”呀,何况经=致用的人生理想毕竟占据苏轼思想的主流,他对社会,人生始终态度执着在北宋积贫积弱的危机之中,他最放心不下的是百姓,”朝来喜见麦吐芒……剡剡秋谷初分秧……与相地脉增堤防……隐隐叠鼓闹舂糠”,大半生的利民事业之后,东坡仍旧不忘百姓,处处关心农家生产,推进生产工具。可见,他醒,他要全力以赴的为民办事,他要清醒地作他心爱的诗;他并非真醉,醉的是对苦难,对迫害的心态,他“渺观大瀛海”,何等雄阔奇之气,声彻九天地,于是,他愈是恬然自适,自求解脱,用表面的超脱掩盖内心的痛苦,就愈发显现他的乐观倔强,他的无比旷达之胸怀,也愈发让我钦佩,为之震撼. “鲜鲜霜菊艳,溜溜槽床声”,东坡留下了他的灵魂欢欣和心智的乐趣 且醉且醉之间,我看见了一颗永远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