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改革
2005年是联合国成立60周年,又是联合国的改革之年。联大开幕时,纽约联合国总部会聚了数量空前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各国领导人到联合国来,既是向联合国祝寿,更重要的还是讨论联合国的改革问题。只要看看首脑会议的盛况就能感到,没有哪一个国家,哪一个国际组织能有如此大的号召力,把那么多的国家领导人聚集在一起。因此也就能理解,各国都希望通过改革把联合国变得更好。
我在联合国工作的这些年,也看到过联合国的一些改革,但今年的改革是最全面最深入的。安南秘书长为改革方案做了认真准备,聘请了高级名人小组进行长达一年的讨论研究,最后提出了联合国改革的报告。各国领导人对改革方案也进行了热烈讨论,并形成了《最后文件》。应当说,今年的联合国改革是有成果的。《最后文件》为改革确定了框架;发展问题在联合国工作中的地位得到提高;建设和平委员会等机构的设立,也使联合国在完成其任务时更加有效。不过,对联合国改革也不能急于求成。任何改革只有在绝大多数国家取得共识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安理会需要改革,但如何改革,各国分歧很大。联合国本身是世界格局现实的反映。联合国改革所能做到的,无法超越各国对世界的认识和各国力量的对比。联合国不是超国家机构,它就是我们自己。如果期望联合国做得更好,就不要指责联合国,因为问题的解决仍须各国共同努力。
伊拉克时局
2005年是美国发动对伊战争以来,伊拉克局势最为动荡和最富戏剧性的一年,两大棘手问题仍是全球瞩目的焦点。
一个是伊战代价惨重,美国何时收兵。一年来,美国凭借其16万装备精良的军队,20多万训练有素的伊拉克军警部队,对伊境内反美反政府武装发动了一系列军事打击。然而,反美反政府武装不仅没有被歼灭,其针对美军、伊军警、政府高官等的袭击事件层出不穷,且杀伤力愈来愈大。据不完全统计,在过去的两年半时间里,美军死亡人数已超过2150人,而这场战争的最大受害者——伊拉克人的死亡则高达4万之众。我接触到的许多伊拉克人,都希望尽快结束美军的占领和统治,美国军队应该尽快撤走,实现伊人治伊。
另外一个问题是制宪道路荆棘载途,但却取得了戏剧性进展。战后在伊拉克建立一个美式民主的样板,是美国推行其“大中东民主计划”的重要一环。尽管安全局势险象环生,美国占领当局和伊拉克过渡政府仍不遗余力地推进政治重建和制宪进程。
2005年1月30日,伊举行了首次全国大选,产生了新一届过渡国民议会,4月底组成了以库尔德斯坦爱国联盟领袖塔拉巴尼为总统的伊拉克过渡政府,5月初,伊过渡国民议会任命了宪法起草委员会,正式启动了制宪进程。经过几度延时、修改和妥协,伊新宪法草案终于在10月15日提交全民公决,结果获得全国78%的登记选民的支持高票通过。
我认为,伊制宪进程取得如此意外的戏剧性进展,其实充分反映了伊拉克各族人心思变,人心思定,人心思和的共同心愿。
“颜色革命”
橙色袖标、橙色围巾、橙色旗帜……乌克兰基辅独立广场被橙色所笼罩,时任反对派领导人的乌克兰总统尤先科依靠“橙色军团”,取得街头政治斗争的胜利,登上总统宝座。从此,“颜色”与“民主”似乎变成孪生兄弟。继格鲁吉亚“玫瑰革命”后,独联体第二大国乌克兰爆发“橙色革命”,中亚的吉尔吉斯斯坦发生“黄色革命”。作为美国挤压俄罗斯战略空间的工具,“颜色革命”在独联体地区连连得手。
独联体有关国家纷纷通过立法、加强集权等手段,严防“颜色革命”。在乌兹别克斯坦平息安集延骚乱、阿塞拜疆执政党在议会选举中大胜、纳扎尔巴耶夫高票蝉联哈萨克斯坦总统后,“颜色革命”遭遇了“寒流”。不但如此,“颜色革命”国家还普遍出现了“革命综合征”:革命盟友分道扬镳、“二次革命”甚嚣尘上、“变色”国家的人民陷入失望大于希望的苦恼之中。
“颜色革命”只是实现了政权更迭,但并不能创造神话。美国借助“颜色革命”进一步分化了独联体。乌克兰、格鲁吉亚等国“变色”后,坚定推行加入欧盟和北约的对外战略。但俄罗斯在巧妙应对“颜色革命”的进程中从美国手中重新夺回对中亚的主导权,迫使美撤出在乌兹别克斯坦的空军基地。在“颜色革命”遭遇“寒流”的形势下,美国可能会改变策略,但仍不会放弃对独联体国家的民主攻势。
恐怖袭击
7月7日,4名自杀性爆炸袭击者在伦敦上班高峰时的3列地铁和一辆公共汽车上引爆了炸药,造成57人死亡,700多人受伤。7月21日,3列地铁和一辆公共汽车爆炸未遂案再次在伦敦发生。
袭击造成的伤亡是空前的,英国人在应对意外事件中的冷静、勇气、有序和破案的效率却令人肃然起敬。爆炸发生后,现场群众的第一反应是互相帮助,几个小时后,伦敦市大部分交通恢复正常。爆炸后第三天,英国女王按计划主持了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的大型活动,伦敦没有出现恐慌,也没有发生骚乱。
“7·21”未遂爆炸之后,虽然没有出现伤亡,但英国人内心深处的安全感却丢失了。忧虑、怀疑、困惑的情绪如楔子一样嵌入了平静的社会生活。人们的第一个忧虑是,自杀爆炸是否将成为伦敦生活的常态?人们也开始怀疑警方和情报部门的能力。
我曾先后到伦敦的穆斯林社区和“7·7”爆炸案制造者的家乡采访。那里的青年说,他们对生活很满意,但他们对美英政府针对穆斯林国家的军事行动义愤填膺。尽管英国首相布莱尔不承认参加伊拉克战争是个错误,但民意调查显示,英国人中认为参战错误的已超过2/3,这场战争不仅给执政的工党带来难以治愈的内伤,也给整个英国带来了巨大的创伤。
六方会谈
2005年9月13日,是第四轮六方会谈第二阶段会议的第一天,也是农历八月初十。中方代表团发言人刘建超当天傍晚在吹风会上说,这个阶段的会谈也没有确定会期,9月18日是中国等亚洲国家的中秋节,如果届时会谈还结束不了,中方就请大家吃月饼。于是,六方代表能否共同品尝月饼成为衡量会期的指标。
9月16日下午,中方团长拿出新的共同文件草案请与会各方探讨。通常各方团长拿到文件后都要与国内上层进行沟通,所需时间一两天自然不算多。此外,六方会谈中,各方都有否决权,对于共同文件的表决,不存在少数服从多数,只要有一方不赞成,共同文件只能搁浅。这就是六方会谈的难处。中方作为东道主,发挥的作用就是劝和促谈。不仅丝毫没有特权,还要承受来自许多方面的压力。
9月17日是中秋节前一天。外交部副部长戴秉国在钓鱼台国宾馆养源斋为六方团长举行迎中秋晚会。据消息灵通人士说,月饼是当天下午由国宾馆厨师制作的,厨师夸耀说:月饼绝对新鲜,并且没放保鲜剂,如果会谈三天内结束,与会代表带回国内也不会超过保鲜期。说来也巧,吃过月饼后,19日,六方团长代表各自政府,一致同意通过《第四轮六方会谈共同声明》。
法国骚乱
10月27日晚,法国巴黎市东北部克利希苏布瓦市(简称克利希市),两名青年为躲避警察查身份证件而进入高压变电站,当场遭电击身亡。当晚,这个以非洲移民和贫困家庭为主的小镇就沸腾起来。有人开始以烧大街上停放的汽车来发泄心中的愤懑。经媒体报道后,骚乱迅速传遍全国各城镇。人们对政府的不满慢慢牵涉出人们对机会不平等、社会不公正等一系列社会问题的不满。常年居住在郊区低租金或社会福利住房内的非洲移民每天午夜时分烧车、烧公共设施。开始是巴黎市郊区的几个小镇,接着是几个省。11月2日至6日,我和几名在巴黎的中国记者应匈牙利旅游局邀请去采访。回巴黎当天,从电视上得知,从机场回巴黎市内的地铁前一天刚有人烧车并骚扰地铁列车。万幸的是,当天路上并未发生意外情况。
回巴黎后,形势愈演愈烈,警察、消防队与保安部队疲于奔命。形势已到关键时刻。法国政府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实施紧急状态和宵禁,并采取系列措施,软硬两手,双管齐下。一周之后,形势渐渐平静下来。此次事件我主要有三点体会:一要避免受到其它媒体的影响,保持清醒与理智;二是报道要力戒主观臆测,要有事实依据;三是分析要做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作者:本刊资料 来源:报刊荟萃 2006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