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历史的记载,中国历史上较大规模的瘟疫有700多次。许多种类的瘟疫,如天花、鼠疫、霍乱、斑疹伤寒等传染病、流行病都曾袭击过这片土地。不过古人限于对疾病的认识水平,常把这类瘟疫通称为“疫”或“疫疠”。而出现于东汉末年的瘟疫来势凶猛,为祸剧烈,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三国家时期著名政治家兼诗人曹操曾伤感地写到:铠甲生虮虱,百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诗中生动形象地描绘出当时的惨景。东汉末年的大瘟疫,当时人们统称“伤寒”。据有关史料记载,这种疾病的主要症状为:由动物(马、牛、羊等)作为病毒宿主传播、具有强烈的传染性;发病急、来势猛、死亡率很高;患者常常会因高热而气喘,最后导致死亡;有些患者身上还出现血斑淤块,望之生畏。
面对可怕瘟疫,绝望的人们只能束手待毙。后世历史学家经统计,公元119年-217年这近100年间,曾发生几十次大瘟疫。而东汉末年这场大瘟疫连绵数十年不断,死亡人数根本无从统计。在瘟疫流行期间,家破人亡,十室九空,十分悲惨。曾经繁华的中原地区,一度凋敝。著名诗人曹植《说疫气》称当时的惨状“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
当时著名医家张仲景亲历了这场大瘟疫,他在著《伤寒论》时回忆道:他的家族人口多达200余人,但在不到10年的瘟疫行期间,竟有2/3的人口死去,而死于伤寒的有七成之多。东汉王朝的首都洛阳,有一半人的生命被瘟疫无情夺走。
文学上,著名的“建安七子”,在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中原地区大瘟疫中,竟有四人染病而死,他们是徐干、陈琳、应玚、刘桢,死时都很年轻。以至于曹丕后来沉痛地回忆说:“一时俱逝,痛可言邪!……零落略尽,言之伤心。”
根据古代较为权威的官方记载,瘟疫爆发前的汉桓帝永寿年(公元157年),全国人口为5650万,而在经历了持续的大规模的瘟疫后,到晋武帝太康元年(公元280年),全国人口仅存1600余万,百余年间全国人口锐减了3/4。瘟疫最严重的中原地区,到三国末,其人口仅为汉代的1/10。可见瘟疫所带来的损失触目惊心。自然,这其间也与当时战争频繁有关,但显然死于瘟疫的人远在战争之上。
晋代历史学家裴松之曾指出:这场瘟疫“自中原酷乱,至于建安、数十年生民殆尽。比至小康,皆百死之余耳”。晋咸宁元年(公元275年十二月)洛阳发生的瘟疫也造成人口大量锐减。据《晋书》的记载:“是月大疫,洛阳死者大半。”瘟疫之酷于战争,以见一斑。
东汉末年这场灾难空前的大瘟疫对中国历史产生了深远影响。
首先是改变了人们的信仰。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与死亡,人们的忧惧心理陡然而生。如建安七子中的王桀在《七哀》诗中写道:“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就连大英雄曹操也发生“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的慨叹。两汉时期,人们谈论的主题是经学和政治伦理,但在魏晋时代,人们更关注个人生命存在的意义,所以文学作品中充满慨叹人生苦短、生死无常的空旷、悲怆、虚玄的气氛。束手无策的人们转而求助于神怪仙人,这又导致了宗教的极度盛行。
其次是引发了一系列社会动乱。公元184年,张角等三兄弟趁民间大疫流行,揭竿而起。他以咒符水为民众疗疾,博得民众拥戴,十余年间,徒众达数十万,这就是著名的“黄巾起义”。黄巾起义后37年,形成了魏、蜀、吴三国鼎立局面。
再次是影响了局部战争的进程。据文献记载,整个三国时期,发生瘟疫次数多达22次。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是著名的赤壁之战。曹操统帅的20多万大军,在作战过程中,由于突遭瘟疫,战斗力急剧下降。《三国志》记载:“时又疾疫,北军多死,曹公引归。”假如曹操军队没有瘟疫的影响,三国时期的历史或许会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