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新华侨报》总编辑 蒋丰书名,似乎有些冗长。刘柠先生新著的题目是《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是不懂日本》(东方出版社,2018年10月第一版)。据我了解,在如今的网络时代,对博客题目的要求是不超过15个字,因为这样易于转载;对于网络新闻题目的要求是不宜超过24个字,这应该与网络阅读的习惯有关,有时,24个字就是标题党,不读也罢。当然,刘柠先生这部新著的题目加上标点在内,也没有超过14个字。或许,这种标题的表达是受日语表现的一种影响。任何一部著作的标题,都显示着作者的自信,当然有时候也体现出编辑的匠心。对于这部书的标题,我宁肯相信是作者的拟定,也彰显出作者一种相当的“自负”,以及在书中有可能展开的“说教”。本书“关于作者”的介绍中有这样一句话——“活跃海外媒体,被称为大众传媒的知日家。”作为“知日家”,刘柠先生一定对1929年成书的戴季陶先生《日本论》非常熟悉,该书中有一个经典的桥段,“关于中国的题目,日本人已经不知在解剖台上,解剖了千百次,装在试管里化验了千百次。可我们中国人,除了一味地反对,不肯做研究的功夫。”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是不懂日本。”刘柠先生写作此书,是否受到戴季陶先生的印象,我无法下结论,但我以为从书名到书中的内容都不时地着戴季陶先生的影子。历史也罢,作者也罢,想切割一种联系,标新立异,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管作者有多么的自负!通读《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是不懂日本》一书,有四点感受,不吐不快。感受第一,该书作者曾经在日本一家电机公司服务多年,深谙日本企业的内情,无论在经营上经济上都是亲身“体验”了日本,因此内容自有深度,不似今天一些“擅写日本”的华人作者,只在小小的日本出版社和小小的日本华文媒体工作过,充其量只能抄书和抄报纸,是通过“字”了解日本,而不是通过“人”了解日本的。这就应了中国那句老话,“纸上得来终觉浅”。感觉之二,该书作者的每一篇文章,几乎都是一个问题的“极简史”,勾勒出它的前前后后,纲举目张,自有深度,而不是自我炫耀地“掉书袋”,让人们读来读去,把重点放到了作者的“渊博”上,搞不清楚作者究竟要说些什么。感觉之三,该书作者在每一篇文章中,都会鲜明的表达自己观点,不玩暧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所表现的观点具有理性,不是那种前后矛盾,甚至喝酒以前与喝酒以后的表述都是不一样的。感受之四,是作者继承了清末大家梁启超先生“笔端常注感情”的文风,在行文中跳跃式地流露出一个中国人的民族感情,比如,作者在谈到日本日益丧失的“自由环境”时,用克制的笔法坦露出自己内心的情感——“我虽然喜欢日本,迷恋其精致曼妙的文化,却始终无法照单全收。因为,只身于一种高度同构、指向过于明确统一的舆论‘磁力场’中,我会有种窒息感。(该书第221页)”这与一些沉湎于日本的“哈日”、“精日”的作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是因为这样,我以为刘柠先生的《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是不懂日本》一书值得一读、二读、三读,这也是时下中国出版界“日本论热”中少有的理智之书。当然,该书也不能说没有疵点的。比如,作者这本书出版于2018年10月,在书中提到新渡户稻造时,仍说“其头像至今仍印在面额5000日元的纸币上。(该书第34页)”其实,新渡户稻造成为5000元日币上的人物始于1984年11月1日,经过20年后,也就是2004年11月,5000元日币上的人物已经转换成为女文学家樋口一叶了,这是在作者出书14年前的事情。又如,作者在书中提到近现代史上第二拨中国留学生进入日本,说到“第二拨是从1927年大革命失败,狼狈不堪的左翼知识分子逃亡到日本,如茅盾是带着情人秦德君过去的”(该书第37页)。其实,茅盾是在逃亡到船上才与秦德君女士认识的,根本谈不上是“带”,两个人是在船上 “一见钟情”后“互撩”,上岸后成为“抗战夫妻”的。再如,作者谈到“1896年,第一批官费留日的十三名清国学生中,抵日两三个星期之后,即有四人擅自离校回国。”可以补充的是,“在这十三人中,有六人退学,毕业的只有七人”(任江辉《在日华人留学状况研究(1986—1911)》,见《长春工业大学学报(高教研究版)》,2011年6月,第32卷第2期。又如,作者在书中谈到“鲁迅生前唯一为人作序的书,是内山完造的处女作《活中国的姿态》”(该书第245页)。其实,鲁迅生前于1933年3月为《萧伯纳在上海》作过序言;1933年5月曾为李大钊的《守常全集》写过序言;1935年3月28日曾经为萧军的小说《八月的乡村》作序;1935年11月4日还曾为萧红的《生死场》作序。这里,我一方面要说,“瑕不掩瑜”,《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是不懂日本》一书中的这些“疵点”不会影响这本“日本论”的整体深刻、鲜明、有序的见解;另一方面我要说,要想“懂”一件事情、“懂”一个民族、“懂”一个国家,谈何容易!!!我这个在网络上被称为“评介日本第一人”的人,也希望以此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