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可称得上是中国现代通俗小说史上的集大成者。他长于“言情”,但并不属于“鸳鸯蝴蝶派”或“礼拜六派”。他自己曾说“众所周知,我一贯主张写小说,向通俗路上走,决不写人家看不懂的文字。”因此,易懂而易接受,但其作品广泛流传的原因,还在于它迎合了广大中国人的审美需求。首先,《啼》与当时流行的通俗小说不同,它不属于单纯的某一通俗小说的样式,而是“社会——言情—武侠”。此故事的核心还是张恨水擅长的“言情”。全剧围绕樊家树与凤喜、秀姑、何丽娜三人的感情而写。同时,通过主要人物的遭遇、生活,反映出当时的社会现实——贫富悬殊。伯和夫妇每天都是醉生梦死,陶醉于舞场,享受着丰厚的物质生活。但是关氏父女为生活所迫以卖艺为生。而遭富人伯和等人的歧视,不得不离开家树。当然伯和担心家树不是没有道理的,像凤喜刚认识家树便借钱。其实凤喜一家也是一再努力想攀上家树的。作品也正是通过凤喜的悲剧“另攀高枝-——变疯——死”揭示了军阀的强横霸道,穷奢极欲的丑恶面目。第二,他依然接受了言情小说的常有模式“爱情败于金钱之下”。文中第十三回中“无情最是黄金物,废尽天下儿女心”正揭示了凤喜悲剧的原因。同时也暗示了当时社会所泛滥的“拜金主义”。但是,作者设置此内容并不仅仅写凤喜的悲剧,更在于写凤喜与何丽娜,秀姑进行对比,从而显示出“性格悲剧”。秀姑爽朗、机警、谨慎,是忠肝义胆的侠女。她做事一“正”字为先,不受金钱权贵所束。丽娜虽是一朵“交际花”,但是心中自有其爱的标准和选择,是一个典型的新时代女性,敢爱敢恨。而凤喜有其少女的矜持和痴情,也有风尘女子为金钱所利诱的潜意识。正像家树所说:“早知道如此,不如让你在先农坛唱一辈子大鼓啊!”家树一味的栽培她,却不想害了她。送她去上学,而她却学会了攀比,不是眼镜就是戒指。是的,如果不是环境刺激,她不会这样。但就如爱玛一样,她骨子里就已有这种“金钱意识”,初次见到家树,便已盯上了他,并一步步的接近他。她的死是社会悲剧,时代悲剧,更是他的性格悲剧。第三,作品中漫溢着浓郁的东北气。这在当时的南方文化圈中出现,自会引起人们的阅读兴趣,关氏父女是典型的东北人,性情豪爽,乐于锄强扶弱,讲义气,这使人们体味出浓郁的北方人情味。第四,长期以来的苦难现实,使中国人不断地在精神界中寻找“救世主”,于是,“狭义小说”出现,人们渴望有一群狭义之士救他们脱离苦难,而作品中关氏父女正迎合了人们的这种心理需求。第五,圆形结构。中国人经历了 重重磨难,所以人们在心中都期盼着好日子,好生活。因此,自古以来,中国的作品中皆以“大团圆”的方式结尾,满足人们的团圆、喜庆的需求。而《啼》亦是如此。尽管凤喜的死让人悲伤,尽管关氏父女及义勇军的死让人痛心,但最后,仍可让人们有些心理安慰的就是家树和丽娜的结合。“一般来说,通俗小说家的艺术生命都是短暂的,纵然红极一时,往往不待死后。”而张恨水的作品却一直为广大人们所喜爱,正是迎合了中国人的审美需求、阅读兴趣。但是其中也有缺点,就是虽然如实地描写了现实,也批判了一些不良现象,却并为深入现实,挖掘现实的深刻含义。然而,可能正式因为“浅”,才有了广大的群众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