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诗歌还是文章,没有久历贫苦,他的作品是决不能达到超凡入圣的水准的。屈原困苦,而《离骚》却成为经典。杜甫贫愁,但他的诗歌却冠烁古今。韩愈曾祈求别人施舍一顿饭的资费来活命,可他却破了“文章八代衰落”的局面,文章造诣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孟郊有过开山种田的经历,贾岛曾柴米全无,可算是穷困到了极点,可是他们的诗歌却是清净悠然,境地高远,普通人绝对无法达到,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白石道人姜尧章,乍看他的脸色,甚至于担心他承受不住衣服的重量。可是他的笔力却足以扛起万斤巨鼎。家无立锥之地,但每顿餐饭都有食客登门。心中所藏有的知识是无限的。他的胸襟之宽广,体现出了晋宋时期文人士大夫的风骨与自由。无论是韵意还是词语的运用,并不期望高深的意境,但意境却自然而然地高深起来了。黄景说曾有过“上天没有用财富玷污姜夔,而让他的才华闪耀于永恒。”正好符合了前面的论述。
士人暂时的贫困并不足以忧虑,可是学识不充盈,道理不了解,才是真正值得担忧的啊!
诗穷而后工
【译文】诗人(总是)在仕途不顺、穷途末路以后诗歌才会写得好。
【出处】欧阳修《〈梅圣俞诗集〉序》
【原文】
《梅圣俞诗集》序
作者:欧阳修
予闻世谓诗人少达而多穷。夫岂然哉?盖世所传诗者,多出于古穷人之辞也。凡士之蕴其所有,而不得施于世者,多喜自放于山巅水涯之外,见虫鱼草木、风云鸟兽之状类,往往探其奇怪;内有忧思感愤之郁积,其兴于怨刺,以道羁臣寡妇之所叹,而写人情之难言;盖愈穷则愈工。然则非诗之能穷人,殆穷者而后工也。
予友梅圣俞,少以荫补为吏,累举进士,辄抑于有司,困于州县,凡十余年。年今五十,犹从辟书,为人之佐,郁有所蓄,不得奋见于事业。其家宛陵,幼习于诗。自为童子,出语已惊其长老。既长,学乎六经仁义之说。其为文章,简古纯粹,不求苟说于世。世之人徒知其诗而已。然时无贤愚,语诗者必求之圣俞;圣俞亦自以其不得志者,乐于诗而发之;故其生平所作,于诗尤多。世既知之矣,而未有荐于上者。昔王文康公尝见而叹曰:“二百年无此作矣!”虽知之深;亦不果荐也。若使其幸得用于朝廷,作为雅颂,以歌咏大宋之功德,荐之清庙,而追商、周、鲁颂之作者,岂不伟欤?奈何使其老不得志,而为穷者之诗,乃徒发于虫鱼物类、羁愁感叹之言?世徒喜其工,不知其穷之久而将老也,可不惜哉?
圣俞诗既多,不自收拾。其妻之兄子谢景初,惧其多而易失也,取其自洛阳至于吴兴以来所作,次为十卷。予尝嗜圣俞诗,而患不能尽得之;遽喜谢氏之能类次也,辄序而藏之。
其后十五年,圣俞以疾卒于京师。余既哭而铭之,因索于其家,得其遗稿千余篇,并旧所藏,掇其尤者六百七十七篇,为一十五卷。呜呼!吾于圣俞诗论文详矣,故不复云。
(选自《古文观止》)
【译文】
我听见世上的人说:诗人得意的少,穷困潦倒的多。难道真是这样吗?大概世上流传下来的诗,大多是古代困窘不得志的诗人的作品。大凡读书人胸里怀藏他所有的学问、抱负,却无法在当世施展的,大都喜欢游山玩水,过着隐居的生活,看见虫鱼、草木、风云、鸟兽这一类东西,往往探索描述它们种种奇怪的形状。他们心里充满着忧虑、愤慨的情绪,产生怨恨、讽刺的念头,倾诉羁旅之臣和寡妇的哀叹,因而能写出人们难于表达的话语,诗人愈是穷困,写出来的诗就愈是技巧高明。既然这样,那么就不是诗使人穷困,原来是诗人穷困了然后才写出技巧高明的诗呢。
我的朋友梅圣俞,青年时凭借先辈的功勋做了官,但屡次参加进士考试,每次都被主考官压抑了,只能在州县做小官,总共有十多年。他年纪快五十了,还接受聘书,做人家的幕宾,压抑着胸中怀藏的本领,不能够在事业上施展出来。他的家在宛陵县,小时候就学习写诗。从做孩童的时候起,他所写的诗就使年长的人惊叹。长大后,致力于六经仁义学说的研究,他写的文章,简洁古雅精粹,不想苟且迎合来博得世人的欢心。世上的人也只知道他的诗罢了。可是当时不论是贤能还是庸愚的人,一谈到做诗,必求教于圣俞;圣俞自己也喜欢把他不得志的心情在诗里表现出来;所以他平生所写的,以诗最多。世上的人已经知道他了,可是却没有人向朝廷推荐。从前王文康公曾经见到他,叹息说:“两百年来没有这样的作品了!”王公虽然很了解他,也终究没有推荐。如果能够使他在朝庭发挥作用,做了《雅》、《颂》一类的诗,来歌颂大宋王朝的功业和德泽,把他奉献到宗庙里去,赶上《诗经》中的《商颂》、《周颂》和《鲁颂》,难道不是伟大的事业么?怎么使他到老也不得志,却写些穷困人的诗,只是借虫、鱼一类的东西来抒发羁旅、愁闷的感叹?世人只是喜欢他诗作的技巧,却不知道他长期穷困潦倒并且将要衰老了,这难道不可惜吗?
圣俞写了很多诗,不肯自己整理。他的内侄谢景初,担心他的诗多了容易散失,就把他从洛阳到吴兴居留期间所写的诗,编成十卷。我特别喜欢圣俞的诗,曾经担心不能全部得到它;现在看到谢景初能够替他分类编排,我立刻高兴起来,就写了这篇序,把它珍藏起来。
过了十五年,圣俞因为患病在京城去世。我在哭吊之后,为他写了一篇墓志铭,趁便向他的家人索取遗作,得到他的一千多篇遗稿,和原先收藏的,选择其中最好的六百七十七篇,编成十五卷。唉!我对圣俞的诗已经论述得很详细了,因此这里就不再说了。
译文:无论诗歌还是文章,作者没有久历贫苦,其作品是决不能达到超凡入圣的水准的,屈原困苦,而《离骚》却成为经典。
杜甫贫愁,但他的诗歌却冠烁古今。韩愈曾祈求别人施舍一顿饭的资费来活命,可他却破了“文章八代衰落”的局面,其文章造诣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孟郊有过开山种田的经历,贾岛曾柴米全无,可算是穷困到了极点。可是他们的诗歌却是清净悠然,境地高远,普通人绝对无法达到,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白石道人姜尧章,乍看他的脸色,甚至于担心他承受不住衣服的重量。可是他的笔力却足以扛起万斤巨鼎。
家无立锥之地,但每顿餐饭都有食客登门。心中所藏有的知识是无限的。
他的胸襟之宽广,体现出了晋宋时期文人士大夫的风骨与自由。无论是韵意还是词语的运用,并不期望高深的意境,但意境却自然而然地高深起来了。
黄景说曾有过“上天没有用财富玷污姜夔,而让他的才华闪耀于永恒。”正好符合了前面的论述。
士人暂时的贫困并不足以忧虑,可是学识不充盈,道理不了解,才是真正值得担忧的啊。
1.欧阳修的“诗穷而后工”说
“诗穷而后工”说是欧阳修在《梅圣俞诗集序》一文中提出来的,他认为“诗人少达而多穷”,“世所传诗者,多出于古穷人之辞也”,“愈穷则愈工”。“诗穷而后工”,是说诗人在受到困险环境的磨砺,幽愤郁积于心时,方能写出精美的诗歌作品。这种思想司马迁、钟嵘、韩愈等人的诗文论中也有类似观点,大体都是讲创作主体的生活与创作潜能之关系。欧阳修则进一步将作家的生活境遇、情感状态直接地与诗歌创作自身的特点联系起来:一是诗人因穷而“自放”,能与外界建立较纯粹的审美关系,于是能探求自然界和社会生活中的“奇怪”;二是郁积的情感有助于诗人“兴于怨刺”,抒写出曲折入微而又带有普遍性的人情。这是对前人思想的深入发展。
2.欧阳修说:“诗穷而后工”说“穷”的含义
此“穷”字非贫穷的穷,意思是困顿、没有出路的处境,与“穷途末路”的“穷”字意思相近。“诗穷而后工”意思是说,处于困顿境况(如仕途不顺、政治上受到打击迫害等)的诗人,常常能写出好的(“工”)诗歌作品。这与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韩愈的“不平则鸣”说是一脉相承的。
Literary excellence is achieved only after manyf rustrations。
新汉英大辞典穷而后工 [qióng ér hòu gōng] In poetry one gains depth after suffering.; Being disgraced one's writing would be skillful -- the more adversity the author has, the better his writing is.; Literary excellence is achieved only after many frustrations。.。
古人云,诗必穷而后工。
盖穷则语多感慨,易于见长耳。若富贵中人,既不可忧贫叹贱,所谈者不过风云月露而已,诗安得佳?苟思所变计,惟有出游一法。
即以所见风土人情或当疮痍兵燹之余或值旱涝灾祲之后无一不可寓之诗中借他人之穷愁以供我之咏叹则诗亦不必待穷而后工也。 参考译文: 古人说:“诗人一定要在经历困窘之后才可以写出精妙的诗歌。”
这是因为经历困窘之后的话语饱含无限感慨,容易表达内心真实动人的感受。像富贵中生长的人,既不能为贫穷担忧又不能为贫贱慨叹,所谈论的不过是风云月露罢了,诗又怎么可能写得好呢?如果想有所改变,唯一的方法只有外出游历。
游历所看到的风土人情,或者正当兵火破坏之后的满目疮痍、民生凋敝的景象,或者正遇干旱、洪水、天灾人祸之后所见的悲惨景象,没有一件不可以在诗中表现出来。借用别人的困窘忧愁来给自己提供歌吟咏叹的材料,那就不用在经历困窘忧愁之后才能写出精妙的诗歌了。
我听到世上的人常说:诗人显达得意的少,困厄潦倒的多。难道果真是这样的吗?大概是因为世间所流传下来的诗,大多是出于古代困厄之士的作品。大凡胸藏才智、抱负,却又不能在当世施展的士人,大都喜爱放任恣纵于山头水边。看见虫鱼、草木、风云、鸟兽等外部事物,常常探索研究它们的奇特怪异之处;而他们内心郁结着的忧愁感慨愤激等情绪,感发寄托在怨恨讽刺的作品之中,倾诉着逐臣寡妇的的哀叹,写出了人们所难于言传的感受。大概诗人越是困厄,写出来的诗就越高妙。如此说来,那么就不是写诗能使人困厄,而应该是诗人遭遇困厄以后才能写出好诗来。
我的朋友梅圣俞,年轻时由于荫袭补为下级官吏,屡次被推荐去考进士,总是遭到主考部门的压制,在地方上困厄了十多年。年已五十了,还要靠别人下聘书,去当人家的办事员。郁积着自己的才能智慧,不能在事业上充分地表现出来。他家乡在宛陵,幼年时就学习诗歌,从他还是个孩童时起,写出诗句来就已使得父老长辈惊异了。等到长大,学习了六经仁义的学问,他写出的文章简古纯正,不希求苟且取悦于世人,因此世人只知道他会写诗罢了。然而当时人不论贤愚,谈论诗歌必然会向圣俞请教。圣俞也把自己不得志的地方,喜欢通过诗歌来发泄,因此他平时所写的东西,其中诗歌就特别多。社会上已经知道他了,却没有人向朝廷推荐他。从前王文康公曾看到他的诗作,慨叹地说:“二百年没有这样的作品了!”虽然对他了解很深,可还是没有加以推荐。假使他有幸得到朝廷的任用,写出如《诗经》中雅、颂那样的作品,来歌颂大宋的功业恩德,献给宗庙,使他类似于商颂、周颂、鲁颂等作者,难道不是很壮伟的吗?可惜他到老也不得志,只能写困厄者的诗歌,白白地在虫鱼之类上抒发穷苦愁闷的感叹。社会上只喜爱他诗歌的工巧,却不知道他困厄已久将要老死了,这难道不值得叹息吗?
圣俞的诗很多,自己却不收拾整理。他的内侄谢景初担心它太多容易散失,选取他从洛阳到吴兴这段时间的作品,编为十卷。我曾经酷爱圣俞的诗作,担心不能全部得到它,十分高兴谢氏能为它分类编排,就为之作序并保存起来。
从那以后过了十五年,圣俞因病在京师去世,我已痛哭着为他写好了墓志铭,便向他家索求,得到他的遗稿一千多篇,连同先前所保存的,选取其中特别好的共六百七十七篇,分为十五卷。啊,我对圣俞的诗歌已经评论得很多了,所以不再重复。
欧阳修在《梅圣俞诗集序》一文中认为“诗人少达而多穷”,“世所传诗者,多出于古穷人之辞也”,并且说“愈穷则愈工”,“穷者而后工”,“诗穷而后工”,提出了“诗穷而后工”说。
“诗穷而后工”是说诗人在受到困厄艰险环境的磨砺,幽愤郁积于心时,方能写出精美的诗歌作品。至于为什么如此,欧阳修则进一步将作家的生活境遇、情感状态直接地与诗歌创作自身的特点联系起来:一是诗人因穷而“自放”,能与外界建立较纯粹的审美关系,于是能探求自然界和社会生活中的“奇怪”;二是郁积的情感有助于诗人“兴于怨刺”,抒写出曲折入微而又带有普遍性的人情。
司马迁、钟嵘、韩愈等人的诗文论中也有类似思想观点,大体都是讲创作主体的生活与创作潜能之关系。欧阳修的“诗穷而后工”说是对前人思想的继承和发展。
“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一句,出自清代赵翼的“题遗山诗”。
原诗是这样的: 身阅兴亡浩劫空,两朝文献一衰翁。 无官未害餐周栗,有史深愁失楚弓。
行殿幽兰悲夜火 ,故都乔木泣秋风。 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国家遭遇风霜, 飘摇不定,诗人才会有素材,而且感情才会激昂亢奋, 诗歌是 *** 的产物,如果一直是安定的生活,诗兴是会被磨浅的,必须是极度的愤怒,极端的情感,才会有极好的诗词。这此谓:国家不幸诗家幸。
当然,文人学者除了才华,还有文人本身的生活经历,文人生活沧桑,句子中的感情就会饱满真挚,这就是赋到沧桑句便工。 所谓:诗穷而后工、愤怒出诗人亦都是大同小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