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日,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原创] (***) 2004年5月28日17:31 作者: 答案随着枫叶飘 六月一日,儿童节,即将来临。我没有资格以“大人”的口吻教训纯真的孩子说,你们是多么多么幸福、多么多么自由、多么多么娇宠。因为我自己,便是在这幸福、自由与娇宠的蜜罐里泡大的,未曾尝过真的泪、真的汗和真的血;即便它们不断地在我身边流淌,或隐或显,或前或后。 如此说来我似乎有原罪?那并非基督式的神话,而缘自整体的耻辱感。这世上没有孤岛,他人的命运是我的命运的烛照,个人的悲剧是时代喜剧的隐喻。历史的矿场里,被碾碎、被掩盖的顽石仍透着低沉的哀鸣,乌鸦似的盘旋我脑海。他们是存在。 我感到有些郁闷,在这本应抛却一切芜杂,无忧无虑享受阳光的日子里。难道你对这美好的生活还要口吐咒语么?难道祖国的花朵还不快乐么?的确,城市中的孩子,钢筋丛林中的灵魂,已淡漠了苦难的真实涵义。 于是我想起了海伦·凯勒。这个三岁起便被病魔夺去视力和听力的人,以令人敬佩的顽强毅力成为美国历史上乃至世界里上最最伟大的盲聋作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 “或许你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生存/或许你不愿接受同情的滋润--来自庸俗的人。”罗大佑这样唱道。在黑暗中生存的人往往更坚韧,比正常人更渴望光明的出现,更懂得光明的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讲,一切同情都是对他们的鄙视。 海伦·凯勒在名篇《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中说,在获得视力的第一天,“我要把我所有的亲爱的朋友请来,久久地观看他们的面孔,把体现他们内心美的外部特征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上。”第二天呢,“我将和黎明同时起身,去观看那把黑夜变成白昼的令人惊心动魄的奇景。”而“第三天早上,我将再一次迎接黎明。” 这是一位圣洁的女性,她的心地如此宽厚、平和、博大、善良。造物主给予她巨大的不幸和不公,她却用爱和黎明融化整个世界。这股人格魅力,把一切喧嚣的理论设计和天花乱坠的关于天堂的许诺都比得黯淡无光。 毫无疑问的,我被深深打动了。在那个略带凉意的初夏的凌晨,那些即将逝去的人儿有否将他们的亲友印于心间呢?他们的亲友是否还记得他们的面容呢?也许像一张张失去底片的照片,就这么轻易的被撕毁,抛入谁也进不去的荒野?我不知道!凌晨,正是“把黑夜变成白昼的令人惊心动魄的”时刻。黑与白纠缠着、交织着、争斗着,天际一片血红,输赢早已注定。黎明马上来临,伴着轰鸣的马达,和…… 海伦·凯勒于1968年逝世。呵,那是个怎样的年代啊,巴黎的红五月,旌旗招展,自由女神仿佛重降人间,引导人民。 扯远了,明天是儿童节,谈点孩子吧,尽管我现在也仍是孩子。那些永远不可能诞生的生命倘若因历史某个节点的变化而侥幸出世,那么他们现在也会穿着漂亮的衣裳,仰着娇纵的脸蛋,看着飘扬的气球吧?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死于一道命令,而且“罪有应得”。他们并没有被扼杀在摇篮里,他们死于“无”。 没有发生的事情是不能预料的,何况“昨日的信仰已变成过去狂热犹存的余温”;何况世事难料,“有人因为失去生命而得到了不灭的永恒/有人为了生存而出卖了他们可贵的灵魂”。悲愤的罗大佑是对的。 “……而这三十年中,却使我目睹许多青年的血,层层淤积起来,将我埋得不能呼吸,我只能用这样的笔墨,写几句文章,算是从泥土中挖出一个小孔,自己透口气残喘,这是怎样的世界。” 1933年2月7日的鲁迅这样写道。七十年过去了,我回答不了那个“天问”--这是怎样的世界?我只能说,我会用黑色的眼睛去寻找光明,我相信光明终会显现,哪怕只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