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集团斗争中“胸怀大志,腹有良谋”、“聪明秀出”、“胆力过人”的时代豪杰 汉末军阀混战,大饥荒和瘟疫随之而起,这使汉末成为中国历史上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痛苦的时期。残酷的现实与汉帝国宣扬的儒家“王道仁政”形成鲜明对比,人们对儒家的信仰开始动摇。现实使人们在生离死别的痛苦中思考着人的存在及价值,在人生无常的悲伤中爱恋执著人生、期盼重整山河。在寻找个人和民族生存出路中人们发现,“仁义礼”等儒家道德规范已经失灵,惟有人的“才智”才能使个人和民族重获新的生存环境。“汉末魏初是一个十分重视人的实际才能而鄙弃能说而不能行的虚伪的道德空谈的时代,也是在政治上实行‘唯才是举’的时代。表现在思想上,产生了关于所谓‘才性’问题的论辩。”①“才性”论辩的实质是人的才德关系,德才兼备是最理想的,但汉末魏初的道德是虚伪的空谈,因此曹操在建安八年至二十二年间四次求贤令中反复申明的“唯才是举”、重才轻德的思想具有着历史的进步意义。由于“德”与社会普遍的行为道德规范相联系,曹操对“才”的强调,也是对个体的个性才能发展的强调。从哲学角度看,重才轻德突出了个体智慧和创造的价值,是对人的自我价值的一种肯定。曹操的重才轻德成为魏晋思想解放的先声,并在曹魏元老刘邵的《人物志》里被贯彻弘扬。“夫草之精秀者为英,兽之特群者为雄,故人之文武茂异,取名于此。是故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夫聪明者,英之分也,不得雄之胆则说不行;胆力者,雄之分也,不得英之智则事不立。……一人之身兼有英雄,乃能役英与雄;能役英与雄,故能成大业也”(《人物志》)②。这种“聪明秀出”“胆力过人”的英雄观突出和肯定了个体智慧力量的价值,它与刘邵“智者德之帅”观点和鉴识人物理论,对魏晋的思想、哲学、文学、时尚都起着重要影响。 汉末魏晋的变化——重整山河的愿望、唯才是举的思想、尊重个性价值赞赏人物风神仪容的审美思潮等,被罗贯中忠实地再现于《三国演义》中。小说中大力传播着曹操的“英雄观”:“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也”(《三国演义》二十一回)③,描绘了一群扭转乾坤于乱世、气度超凡的智慧性英雄;在各种战事中重笔描写文臣献策武将竞技,展现了英雄辈出争领风骚的汉末魏晋时代景观。 “比力而争,智者为雄”(《人物志》)。曹操、刘备、孙权因此在“逐鹿中原”中脱颖而出。曹操智胜袁绍后,挥戈南下欲统占全国。孔明孤身过江,促使孙刘结盟抗曹。不料周瑜和孔明刚合作就产生矛盾。周瑜暗忖:“孔明早已料着吴侯之心。其计画又高我一头。久必为江东之患,不如杀之”(四十四回)。乍一看杀机出自对孔明能“审势”又“知人心”洞察力的嫉妒,若此周瑜会变成一个战场上的奥瑟罗,嫉妒会使他逐渐着魔,最终在一种必然疯狂(唯程度深浅不定)的状态下杀死孔明。但是周瑜不仅有条不紊精心巧妙地部署抗曹,还随机应变地定下“三杀”孔明的计谋:先派孔明乌巢劫粮,借曹操之刀杀之;再限孔明三天造出十万支箭,暗中设障使其贻误军机杀之;最后设下埋伏在孔明借得东风后杀之。可见嫉妒并没在心理性格上操纵支配周瑜;相反,周瑜一直清醒地关注和维护东吴的利益前途:孔明“久必为江东之患,不如杀之”,始终不失“胸怀大志,腹有良谋”的英雄气概。 曹操南下所向披靡,刘表迎降刘备惨败。孔明过江要“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南北两军互相吞并”,“吾等于中取利”。“若南军胜,共诛曹操以取荆州之地;若北军胜,则我乘势以取江南可也”(四十二回)。引火烧人自己脱身,骑墙观望坐收渔利,此计对于刘备走出眼下一无地盘二少人马三被穷追猛打的生存绝境,无疑是最优的最满意的解。至于盟友孙吴呢?按孔明第一设想:“若南军胜,共诛曹操以取荆州之地”,曹操返回北方,孙吴保住江东,刘备则占了荆州,有了统一天下兴复汉室的根据地。换言之,今天借孙吴兵力活下来的刘备,待有了地盘养精蓄锐后,便要干掉曹魏,扫荡东吴。而第二设想:“若北军胜,则我乘势以取江南可也”,仁义的刘备会立刻借敌手曹操的胜利,毫不留情地取代盟友东吴。看来,把东吴视作美味佳肴待时而吃的刘备集团,无论现在将来都是东吴的大患,而谋划者孔明就是“东吴的祸根”(四十九回)。周瑜没有孔明的洞若神明,没能看出孔明的真实心机最终意图,但他刚与孔明接触,就能知己知彼——我虽兵强马壮,人却智高一筹;就能见微知著——孔明“久必为江东之患”,周瑜可谓目光如炬、“聪明秀出”。 当初为助孙策“济大事”,周瑜力荐张昭张纮,赞美“二人皆有经天纬地之才”(第十五回),二人后为东吴重臣张昭尤为第一谋士。孙策遗言:“倘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周瑜对孙权说:“子布贤达之士,足当大任。瑜不才,恐负倚托之重,愿荐一人以将军。”他力荐鲁肃,盛赞他“胸怀韬略,腹隐机谋”。果然鲁肃识见与孔明略同:“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这两次举荐人才中丝毫不见周瑜的嫉妒,而其慧眼识人虚怀大度让人赞叹。周瑜说:“自古‘得人者昌,失人者亡’。为今之计,须求高明远见之人为辅,然后江东可定也。”(以上见第二十九回)可见周瑜力荐人才与刘备三顾茅庐一样,各为本集团的“昌”。如今周瑜面对“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的卧龙孔明,非要杀之不可,与曹操不惜以徐母为人质从刘备集团硬挖走徐庶,与孔明有意“三气”周瑜并扬言“他便不死,也九分无气”(五十六回)的目的一样:折断对方羽翼,致使“失人者亡”。可见周瑜的“三杀”有作为普通人的嫉妒,更有英雄的明察秋毫防微杜渐;是对“得人者昌,失人者亡”历史经验的效法;是与曹操、孔明相同的英雄识见:用弱人强我来实现统一天下。作为集团的代表,周瑜及其失败烘托了孔明和刘备的仁政,但在集团斗争中周瑜所显示的“胸怀大志,腹有良谋”、“聪明秀出”、“胆力过人”,展现出他作为汉末魏初英雄豪杰的本色。 二、个体斗智中挑战“智绝”、张扬自我、献身理想的悲剧英雄 在“三杀”、“三气”中,集团间斗争是以个体智斗实现的。作为个体周瑜,充分表现出了“这一个”失败英雄的悲剧精神。 周瑜个人智斗的对手孔明是怎样人物?“夫仁者德之基也,义者德之节也,礼者德之文也,信者德之固也,智者德之帅也。……以明将仁则无不怀,以明将义则无不胜,以明将理则无不通。然则苟无聪明,无以能遂。”④(《人物志》)智慧决定着仁义的实现。基于时代新观念,作者赋予刘备仁政的实现者孔明以“夺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测之术”,塑造他为“智绝”。群雄中周瑜第一个将他视为个人对手,比谋斗智且志在必胜。对于周瑜个人来说,已智胜曹操,若再智杀孔明,自己便可雄踞一代风流之上,周瑜的行为表现了汉末魏晋的时尚。《世说新语·品藻》载:“恒公少与殷候齐名,常有竟心。恒问殷:‘卿何如我?’殷云:‘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恒大司马下都,问真长曰:‘闻会稽王语奇进,尔邪?’刘曰:‘极进,然故是第二流中人耳!’恒曰‘第一流复是谁?’刘曰:‘正是我辈耳!’”⑤这种“我”敢争和自视天下第一的狂傲,正是对个体智慧和创造的价值的肯定,是人自我意识觉醒的表现。周瑜要超越“智绝”,这让人想起了神话英雄夸父。夸父发下宏愿,“欲追日景”(《山海经·大荒北经》),与太阳赛跑。周瑜和夸父所追求的都是不可企及的东西,此非狂妄自大,而是在命运、权威面前的傲然不屈自尊自信—— 一种强烈的悲剧精神。“夸父逐日”表现了人类“欲与天公试比高”的伟大气魄;向“智绝”孔明挑战,通过周瑜张扬个性显示了人类超越、完善自我的勇气意志。超越客观的规定,弥补主观的匮乏,在超越和弥补中主体获得新的自由,这就是作为个体的周瑜其形象形而上的意义和价值。 然而孔明辅佐的刘备仁政的不可超越,决定了孔明智慧的不可战胜。悲剧人物精神的伟大在于:“不可与言而与之言”,“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西绪弗斯明知历经艰辛推上山顶的巨石还会滚下去,但他还是走回平原一次次重新开始;在永不放弃中显示着他的力量、意志和成功。同样,在“智绝”孔明面前,周瑜无论怎样殚精竭虑都超越不了,但失败的他不罢手,反倒更执著顽强地投入新的较量,直至战死在这一不可逾越的高度面前。人的生死是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惟有生死中间的生命属个人拥有。对于周瑜这类悲剧英雄,如何生存比何时死亡更重要,生命的意义在于实现理想,否则生命毫无价值。周瑜正是在“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斗争中,张扬自我,献身理想,以实现生命的价值。而“既生瑜,何生亮”长叹出的是他“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巨大遗憾!周瑜的悲剧精神震撼人心! 在弥漫着以智求生智者为雄的汉末魏晋精神的《三国演义》里,“三杀”、“三气”是智者生存的典型事件。在这场胜败早成定局却被不服输的周瑜拖延的持久战中,周瑜自塑了个性鲜明且张扬着汉末魏晋风采的悲剧英雄形象。作为东吴的杰出代表,周瑜显示出了扭转乾坤的智慧型英雄群像所共有的英雄本色;作为个人比谋斗智的败将,周瑜却和孔明一样“出师未捷身先死”,表现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剧精神,从而获得了与完美无瑕的孔明同等的艺术魅力。完美的孔明放射着理想的光彩,犹如一座高耸入云的丰碑让万民瞩目;而周瑜以他带有嫉妒心理挑战权威、献身理想的独特生存方式,赢得了人们的爱戴和赞赏。 鲁肃:看过《三国演义》小说、小人书或电视剧的人肯定都会对把鲁肃看扁,谁看得起那个土里土气、笨头笨脑、跟在诸葛亮身边转的土包子呢?yct/ 鲁肃当真是土包子吗?那是说书先生罗贯中说的。只有没有看过正史的人才会把罗贯中的侃大山当真呀!但是有几个人看过正史呢?所以不相信罗贯中侃大山的就是绝对的少数了。当多数人的脑子有问题,试问大家说脑子没有问题的人有问题会很奇怪吗? 鲁肃当然一点也不老土!《资治通鉴》记载,赤战胜利后,鲁肃从前方回来,孙权亲自去迎接他,出乎孙权的意料之外,鲁肃表现得并不特别高兴。这么一来,孙权便不高兴地责问他。鲁肃回答道:“假如我北上平定了天下回来,那才值得高兴呀! ” yct/ 这是土包子的表现吗?当然不是,这绝对是一个很有个性而且有理想的人的表现。假如不是这样,那么鲁肃就是非常狂妄了!反正有个性也好,狂妄也罢,这都说明鲁肃绝对不是一个没有个性,反应迟钝的土包子。 我们只知道公元207年诸葛亮和刘备讲隆中对,分析天下大局,见解高超得不得了,但是我们却不知道比诸葛亮早七年,也就是在公元200年,鲁肃就曾经给孙权做过类似的分析了。yct/ 我们先不妨对比下鲁肃和诸葛亮这两个方案也有很多不同之处。第一,鲁肃的三分,是孙权、刘表、曹操;诸葛亮的三分,是刘备、孙权、曹操。这并不奇怪。诸葛亮是替刘备做规划,而且要为他谋取荆州,当然不会把刘表算一份;而鲁肃替孙权规划时,刘备还在寄人篱下,自然也不会想到和他来三分天下。但到刘表死后,鲁肃就立即调整了战略,变成联合刘备对抗曹操了。yct/ 第二,诸葛亮设定的目标,是“汉室可兴”,而鲁肃则直言“汉室不可复兴”。这也是立场不同所致。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刘秀或者刘协的那个“汉”,是再也扶不起来了。但是,鲁肃作为孙权的人,可以公开把话挑明,而且撺掇孙权“建号帝王以图天下”。诸葛亮就不行,只能高举“复兴汉室”的旗帜,等将来有条件的时候再说。不过,这和荀彧给曹操戴的高帽子一样,也成为诸葛亮一个沉重的政治包袱,我们以后还要讲到。第三,鲁肃的实施方案,是先夺取荆州,占有益州,由三分而两立,也就是把“三国”变成“南北朝”;诸葛亮的实施方案,是联合孙权,占领荆、益,等到曹操和孙权两败俱伤时再东进北上,也就是把“三国”变成“东西汉”。鲁肃的“三分”是现在时,诸葛亮的“三分”是将来时。但都要打荆州的主意,则是一样的。甘宁的建议,就是要迈出的第一步。然而孙权的首席谋臣张昭却表示反对。张昭说,我们的情况并不乐观(吴下业业),只能小心谨慎,兢兢业业。大军一旦出发,灾难恐怕就会来了(若军果行,恐必致乱)。甘宁也马上就顶了回去,说国家把阁下当作萧何,怎么能这样畏首畏尾?那么,张昭和甘宁为什么会这样说话?孙权是怎么表态的?事情的结果又如何呢? 后来孙权和陆逊谈论周瑜、鲁肃和吕蒙的时后,他对鲁肃的评价是这样的:“鲁肃夜谈帝王大略是一快事;赤壁力驳众议,坚决主战是二快事;后劝我借荆州给刘备却是他的一短见。” 鲁肃所谈的帝王大略就是和隆中对一样的言论。其实我相信公元200年左右的读书人应该都有隆中对的概念的,就象上个世纪末,有看书报杂志的人都知道改革开放的概念一样呀! 《资治通鉴》记载,公元200年,鲁肃跟孙权分析天下大略:“曹操不能除,为今之计只有保守江东以观天下之祸吧。如果北方多事,可除黄祖,进伐刘表,将长江一带占 为已有,这就是王业的基础了。” 从孙权的口中,不但说出了鲁肃畅谈天下大略,而且他还是坚决反对张昭等赤壁之战主和,而坚持劝孙权调周瑜回来抵抗曹操八十万大兵的的关键人物;至于诸葛亮舌战群雄而奠定赤壁之战的基础是没有记载的。 其实孙权所表扬的都不是鲁肃最了不起的表现,鲁肃最了不起的表现恰恰 就是孙权认为是鲁肃的短见的,促成孙权把荆州借给刘备的行动呢!这话怎么说呢?曹操占领了几乎整个长江以北的土地,势力之强大,根本就能一统天下了,所以吴国和蜀国最大的成就就是能够形成三国鼎立,阻止了魏国一统天下的行动。三国鼎立是如何形成的呢?这正是鲁肃最大的贡献呀! 《资治通鉴》记载,最初,周瑜和甘宁屡劝孙权取蜀地,刘备坚决阻挠,慷慨激昂地说:“刘璋和我同一宗室,你如果真要攻取蜀地,我只好披发入山,以求不失信于天下了。”并派大军 阻挡吴军。 公元215年,刘备却自己西攻刘璋,气得孙权大骂:“这狡猾的东西,竟然奸诈到这种地步!” 等到刘备取得益州,孙权要讨回荆州,刘备还是不还,而说:“等到凉州平定后,我才把荆州全部归还给吴国。” 刘备借荆州,有借没还,而且多次欺孙权,使得吴、蜀两国关系很僵。那么三国鼎立的局面是如何维持的呢?当然就是靠鲁肃了! 鲁肃不但劝说孙权把荆州借了给刘备,而且处处安抚关羽,开导孙权,努力维持局面的稳定;孙权和吕蒙等肯定没有这个耐心。《资治通鉴》这么记载,公元215年,刘备命关羽镇守江陵,鲁肃和关羽邻界,关羽屡次起疑心,鲁肃却时常以友好的态度安抚他。 要进一步了解鲁肃对维持三国鼎立局面的贡献,就要看鲁肃死后的情况。 公元219年《资治通鉴》的记载是这样的:初,鲁肃尝劝孙权以曹操尚存,宜且抚辑关羽,与之同仇,不可失也。及吕蒙代肃屯陆口,以为羽素骁雄,有兼并之心,且居国上流,其势难久,密言于权曰:“今令征虏守南郡,潘璋住白帝,蒋钦将游兵万人循江上下,应敌所在,蒙为国家前据襄阳,如此,何忧于操,何赖于羽!且羽君臣矜其诈力,所在反覆,不可以腹心待也。今羽所以未便东向者,以至尊圣明,蒙等尚存也。今不于强壮时图之,一旦僵仆,欲复陈力,其可得邪!”,鲁肃去世两年后吕蒙便白衣渡江,杀了关羽。 从吕蒙和孙权的对话中,可以看到除了目标明确的鲁肃以外,吴国领导层厌恶蜀国君臣反覆无常的恶劣行径。在孙权、吕蒙等人的眼中,从刘备、诸葛亮到关羽,都是傲慢而且狡诈的,做事反反复复,是不可以诚心相待的一群小人。在孙权和吕蒙等忍无可忍的前提下,鲁肃却还是一直坚持安抚关羽,为的是什么呢?当然是贯彻一同对付曹操的明确目标啊!鲁肃一死,随着219年吕蒙杀关羽后,222年陆逊大败刘备,三国鼎立的局面于是瓦解。 鲁肃是个关注大局,拥有宏观智慧的人,他统帅吴国大军七年期间的行为,明显地体现出这个特点。鲁肃没有象诸葛亮那般事必躬亲,鞠躬尽瘁;鲁肃也没有像诸葛亮写出师表那般慷慨言词;鲁肃更没有诸葛亮在临死前要求完成平天下的主观意愿;他只是在长江南岸的陆口朴实地练兵而已,现在岳阳陆口地区还遗留鲁肃点将台遗址。 公元200年,鲁肃定下“保守江东的王业基础”的使命。 公元208年,曹操八十万大军压阵,鲁肃目标明确地力争抵抗到底,让孙权把周瑜调回来主持抗战,保住了江东的王业基础。赤壁之战胜利后,鲁肃让孙权守南京(建邺);让刘备守湖北荆州;自己则在刘备的正后方湖南岳阳建设军力。从管理的角度来分析,这意味着什么呢?这就是说,鲁肃是非常具体地把使命细分成具体的目标和行动计划了。而且在七年里,他确实是建设了一股强大的兵力,可惜孙权让吕蒙和陆逊用这股兵力来杀关羽和击败刘备,而不是用来等待魏国可能被击败的时机呀! 《三国演义》所记载的当然都是吕蒙和陆逊的赫赫战绩,而不是鲁肃练兵的功劳。孙子说:“昔之善战者,战胜而无盛名,无勇功。”所指的应该就是鲁肃这样的将军吧?战争的决定性因素不是点子而是实力,所以沉下心来建设军事力量的将军才是真正高水平的将军,这些有宏观智慧的将军放眼的是赢取整个战争的实力,他们所重视的不是微观战役中的点子。这些道理哪里是崇尚点子的人所能理解的呢?”吕蒙:江陵一战,吕蒙立功至巨,孙权任命他为南郡太守,封孱陵侯,赐钱一亿,黄金五百斤。吕蒙推辞再三,不肯接受金钱,孙权不许。封爵还未颁布,吕蒙疾病发作。孙权时在公安,就把吕蒙接来安置在内殿,千方百计诊治护理,并且下令,在国内招募医者,有能治好吕蒙病的人,赏赐千金。 孙权尽心为吕蒙治疗,每当医者给吕蒙针灸,孙权就为之难过。孙权想多看看吕蒙,又怕他太过劳碌,于是命人凿通墙壁暗中观看。如发现吕蒙吃下点东西,孙权就高兴,对手下人有说有笑;如发现吕蒙不进饮食,孙权就长吁短叹,夜不能寐。吕蒙病情略有好转,孙权就下达赦令,让群臣都来庆贺。后来,吕蒙病情加重,孙权亲自到床前探视,命道士为他祈祷,想保全他的性命。但吕蒙终于在内殿中去世,死时四十二岁。孙权悲痛万分,缩食减眠以示哀悼。 陆逊: 陆逊,字伯言。论武,在夷陵的那把火已经足够说明他是东吴中期的军事第一人;论文,刘备死后,诸葛亮执政,孙权有什么书信给刘禅或诸葛亮的,常先给陆逊看看,言语有什么欠妥当的,则由陆逊改之。于公,会稽太守淳于式上表说陆逊扰民,陆逊在孙权面前却推荐他。孙权问陆逊,为什么淳于式批评他,他却反过来要推荐对方呢?陆逊的回答是,如果他因此而毁谤淳于式就是“以乱圣听”,此风不可长,可见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于私,死后家无馀财,感觉是替东吴义务劳动了四十二年。不过好人却未必有好报。 这事还得从孙权立嗣说起。在三国时期,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袁绍、刘表莫不如此,孙权没可能不知道,但偏偏不吸取教训。太子孙登死后立孙和,这本是好事,他却又给鲁王孙霸相同的待遇,这就让有些政治投机者有机可乘。陆逊自然是太子的。陆逊这个人算的上忧国忧民,如:时中书典校吕壹,窃弄权柄,擅作威福,逊与太常潘浚同心忧之,言至流涕。也有话直说,不管是孙权的儿子还是同僚诸葛恪,他觉得不对都是当面指出的。对很多事的看法如征夷州,征公孙渊事后证明也都是正确。在立嗣这种头等大事上自然是更不含糊了。 上表要求孙权确立孙和地位的唯一性,并屡次奏请回京,想亲口说服孙权。不料却引来孙的龙颜大怒,累遣中使责让逊。这招虽然比不上曹操的空盒赤裸裸,但恶劣程度却有过之。终于老臣陆逊,当时无论年龄还是资历都算的上是老了,愤恚致卒。死了就算了吗?没有。子抗,诣都谢恩,也不知道是谢哪门子的恩,却被孙权以杨竺所白逊二十事问抗,当时的陆逊可是尸骨未寒,若非年仅二十的陆抗“无所顾问,事事条答”,说的“权意渐解”,后果会不会像顾谭,张休也不一定,孙权对功臣之后可不是那么心慈手软的。想想孙权曾说的“夫有超世之功者,必应光大之宠;怀文武之才者,必荷社稷之重。”看看孙权在陆逊死前死后的所作所为,陆逊也算是个悲剧人物了。不过日后孙权还良心发现,曰:“吾前听用谗言,与汝父大义不笃,以此负汝。前后所问,一焚灭之,莫令人见也。”可谁又知道这究竟是真心忏悔还是在笼络人心。
不要急,其实东吴初期就两大才,周瑜和鲁肃,但是鲁肃的战略眼光远远高于周瑜,周瑜还沉浸在“既生瑜何生亮”的哀叹中,这点格局做东吴大都督岂不是玷污了都督的位置么?鲁肃尽管是主张维系孙刘联盟的,但是其实是东吴仅有实力自保,而荆州是兵家必争之地,其实就是一个箭靶子,与其借荆州,其实是想借一个自己不能保的地方给刘备容身,做顺水人情,后来的都是做戏。但是鲁肃是四大都督里面最具战略眼光,最会全局思考的政治军事战略家。至于吕蒙其实还是吴下阿蒙,没有战略眼光。夺荆州之事是直接破坏了孙刘联盟,直接导致了整个三个军事集团格局的变化,也就是拉开了,南派势力走向破败的序幕。他做都督名不副实。陆逊,虽是儒生,但是在三军事集团格局重新变换的时候,及时扭转了被动局面。但是作为从政者,有不智之举,当时其实他一时名将大族,在军中国中威望甚高,但是这已经对孙氏的统治造成了隐现的威胁,但是他不知道,还极力参与了孙氏家族的嫡庶之争,明显的不智,为孙权铲出隐患找了一个借口
《三国演义》线装本(广陵书社)小说描写了东汉末年和整个三国时代以曹操、刘备、孙权为首的魏、蜀、吴三个政治、军事集团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在广阔的社会历史背景上,展示出那个时代尖锐复杂又极具特色*的政治军事冲突,在政治、军事谋略方面,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三国演义》是中国第一部长篇章回体小说,中国小说由短篇发展至长篇的原因与说书有关。宋代讲故事的风气盛行,说书成为一种职业,说书人喜欢拿古代人物的故事作为题材来敷演,而陈寿(裴松之注引)《三国志》里面的人物众多,以多个主人公做线索,事件纷繁,正是撰写故事的最好素材。三国故事某些零星片段原来在民间也已流传,加上说书人长期取材,内容越来越丰富,人物形象越来越饱满,最后由许多独立的故事逐渐组合而成长篇巨著。这些各自孤立的故事在社会上经过漫长时间口耳相传,最后得以加工、集合成书,成为中国第一部长篇章回体小说,这是一种了不起的集体创造,与由单一作者撰写完成的小说在形态上有所不同。《三国演义》对后来的小说相信有一定的启导作用。三国故事在我国古代民间颇为流行;宋元时代即被搬上舞台,金、元演出的三国剧目达30多种。元代即出现了新安虞氏所刊的《全相三国志平话》。元末明初罗贯中综合民间传说和戏曲、话本,结合陈寿《三国志》和裴松之注的史料,根据他个人对社会人生的体悟,创作了《三国志通俗演义》,现存最早刊本是明嘉靖年所刊刻的,俗称“嘉靖本”,本书24卷。清康熙年间,毛纶毛宗岗父子俩辨正史事、增删文字,修改成今日通行的'120回本《三国演义》。三国时期地图《三国演义》描写的是从东汉末年到西晋初年之间近一百年的历史风云,全书反映了三国时代的政治军事斗争,反映了三国时代各类社会矛盾的渗透与转化,概括了这一时代的历史巨变,塑造了一批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在对三国历史的把握上,作者表现出明显的拥刘反曹倾向,以刘备集团作为描写的中心,对刘备集团的主要人物加以歌颂,对曹操则极力揭露鞭挞。今天我们对于作者的这种拥刘反曹的倾向应有辩证的认识。尊刘反曹是民间传说的主要倾向,在罗贯中时代隐含着人民对汉族复兴的希望。《三国演义》一书塑造了一大群鲜明生动,有生命力的人物形象,罗贯中也因此获得了在中国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刻画的近200个人物形象中最为成功的有诸葛亮、曹操、关羽、刘备,赵云等人。诸葛亮是作者心目中的“贤相”的化身,他具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义胸怀,具有济世救民再造太平盛世的雄心壮志,而且作者还赋予他呼风唤雨、神机妙算的奇异本领。曹操是一位奸雄,他生活的信条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既有雄才大略,又残暴又奸诈,是一个政治野心家-阴-谋家,这与真实的曹操是有不同的。关羽“威猛刚毅”、“义薄云天”。刘备被作者塑造成为仁民爱物、礼贤下士、知人善任的仁人志士。其实历史上的刘备和演义中的差别很多。但是历史上的刘备确实也是仁德为怀,感人至深的。《三国演义》一书描写了大大小小的战争,构思宏伟,手法多样,使我们对古代文化有了很多了解。其中官渡之战、赤壁之战等战争的描写波澜起伏、跌宕跳跃,读来惊心动魄、荡气回肠、感人肺腑。给读者们带来丰富的历史文化。全书的文不甚深,言不甚俗,简洁明快,气势充沛,生动活泼。《三国演义》一书开创了历史小说的先河,代表了历史小说的最高成就。自此以后,文人纷纷效仿。在中国文学史上,历史小说便蔚然成为一大潮流。直到现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都已写成了各种历史小说,无不是罗贯中历史演义的继承和发展。
论姜维是非功过(转载) 天水夸英俊,凉州产异才。系从尚父出,术奉武侯来。大胆应无惧,雄心誓不改。成都身死日,汉将有余哀。——《三国演义》在姜维的十次出兵行动中,不克而还者五次,胜负各占一半,这对于蜀汉小国而言,已是骄人的战绩了,更展示了姜维忠于汉室的用心。姜维立志于功名而建树不够卓著,实在有诸多无法超越的制约。首先,从根本上审视,蜀汉狭小,财力不支,难以承受连年浩大的军费开支,没有强大的经济支持是难以制胜的。其次,其时主政的费祎,“常裁制不从,与其兵不过万”,姜维有多大的作为,可想而知。即使后来姜维主政之时,也受制于黄皓小儿反侧之患,危及专精。史载:“维本羁旅托国,累年攻战,功绩不立,而宦官黄皓等弄权于内,右大将军阎宇与皓协比,而皓阴欲废维树宇。维亦疑之,故自危惧,不复还成都。六年,维表后主:‘闻钟会治兵关中,欲规进取,宜并遣张翼、廖化督诸军分护阳安关口,阴平桥头以防未然。’皓征信鬼巫,谓敌终不自致,启后主寝其事,而群臣不知。”连自身的安危尚且难保,试想姜维能有多大的功业建树呢?蜀汉如不主动出击北边的魏国,是难于存活的。再说,心存汉室的姜维,既然主宰蜀汉国事,匡复汉室是其历史责任,能否做到则是另一回事,责备姜维屡次兴兵是没有道理的。当然,以区区蕞尔抗衡强大的中原,实有几许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无奈!但是,任何已经存在的割据政权,在没有经过实力较量之前,自动放弃统治是绝不可能的!姜维�勉国事的忠荩之心是值得肯定的。姜维一生中最被关注而又议论最多的是蜀汉政权覆亡前后的所谓“假投降”事件。姜维降魏实出于后主敕诏,不得已之举。彼时拒绝了钟会的诱降,此时的弃甲实属无奈。《汉晋春秋》载:“会阴怀异图,维见而知其心,谓可构成扰乱以图克服也,乃诡说会曰:‘闻君自淮南以来,算无遗策,晋道克昌,皆君之力。今复定蜀,威德振世,民高其功,主畏其谋,欲以此安归乎?夫韩信不背汉于扰攘,以见疑于既平,大夫不从范蠡于五湖,卒伏剑而妄死,彼岂�主愚臣哉?利害使之然也。今君大功既立,大德已著,何不法陶朱公泛舟绝迹,全功保身,登峨眉之岭,而从赤松游乎?’会曰:‘君言远矣,我不能行,且为今之道,或未尽于此也。’维曰:‘其他则君智力之所能,无烦于老夫矣。’由是情好甚欢。”姜维虽然迫于后主敕令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他的忠悃蜀汉之志却并未泯灭。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并非放弃了心中的信念。《汉晋春秋》的作者习凿齿去三国时代未远,他的记载当属可信。聪明的姜维以历史上谋士名臣功高振主的故事窥探钟会心曲。其实,钟会不臣之心从他构陷邓艾时即已暴露,姜维所说“其他则君智力之所能”,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姜维窥破钟会野心,因风借火,巧妙点播。常璩在《华阳国志》中也说:“维教会诛北来诸将,既死,徐欲杀会,尽坑魏兵,还复蜀祚,密书与后主曰:‘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适可旁证。《资治通鉴》在援引常璩之论后说:“姜维之心,始终为汉,千载之下,炳炳如丹,陈寿、孙盛、干宝之讥皆非也。”诚如胡三省所论:“维之智固足以玩弄钟会于股掌之上,迫于时,制于命,奈之何哉!”胡三省显然不赞同陈寿对姜维“明断不周,终致陨毙”的批评,更对孙盛、干宝之论不以为然。孙盛《晋阳秋》说:“盛以永和初从安西将军平蜀,见诸故老,及姜维既降之后密与刘禅表疏,说欲伪服事钟会,因杀之以复蜀土,会事不捷,遂至泯灭,蜀人于今伤之。盛以为古人云,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其将至,其姜维之谓乎!邓艾之入江油,士众鲜少,维进不能奋节绵竹之下,退不能总帅五将,拥卫蜀主,思后图之计,而乃反复于逆顺之间,希违情于难冀之会,以衰弱之国,而屡观兵于三秦,已灭之邦,冀理外之奇举,不变亦誾哉!”孙盛之论真乃书生迂议!在景跃六年魏兵尚未入蜀之际,姜维就敏感到蜀汉危殆,曾上表后主:“闻钟会治兵关中,欲规进取,宜并遣张翼、廖化督诸军分护阳安关口、阴平桥头以防未然。”(《姜维传》)后主听信宦�胡说:“敌终不自致,启后主寝其事,而群臣不知。”宦官黄皓擅权,连姜维的处境已很危险。再说,钟会大兵压境之际,姜维率众坚守蜀中门户剑阁,迫使粮运不济的钟会“将议还归”!怎么能让把守剑阁的姜维驱驰绵竹!剑阁洞开,守住绵竹还有什么意义!限于篇幅,不再详引。倒是为《三国志》作注的裴松之说了几句公道话:“臣松之以为盛之讥维,又为不当。于时钟会大众既造剑阁,维与诸将列营守险,会不得进,已议还计,全蜀之功,几乎立矣。但邓艾诡道傍入,出于其后,诸葛瞻既败,成都自溃。维若回军救内,则会乘其背。当时之势,焉得两济?而责维不能奋节绵竹,拥卫蜀主,非其理也。会欲尽坑魏将以举大事,授维重兵使为前驱。若令魏将皆死,兵事在维手,杀会复蜀,不为难矣。夫功成理外,然后为奇,不可以事有差牙,而抑谓不然。设使田单之计,邂逅不会,复可谓之愚誾哉!”裴松之的辩驳很有见地。邓艾出奇兵于阴平小道险胜是蜀汉败亡的诱因。设若姜维假投降借钟会之手坑灭魏兵成功的话,蜀汉危而复安也不是不可能的!邓艾是历史的幸运儿,姜维则是蜀汉灭亡悲剧的牺牲者。针对陈寿、孙盛等人之论,刘咸火斤说:“维之忠谋承祚不能发明,不如习孙尚举其事,此本不须讳,何为不书耶!盖素不喜维之私见也。”(《三国志集解》)说孙盛等人不喜姜维,对姜之评价有失偏颇而出于个人好恶,是有依据的。蜀汉名臣郤正被陈寿评为“文辞灿烂,有张、蔡之风,加其行止,君子有取焉”,是蜀中很有影响的人物。他曾对姜维有所评骘:“姜伯约据上将之重,处群臣之右,宅舍敝薄,资产无余,侧室无妾媵之亵,后庭无声乐之娱,衣服取供,舆马取备,饮食节制,不奢不约,官给费用,随手消尽;察其所以然者,非以激贪厉激,抑情自割也,直谓如是为足,不在多求,凡人之谈,常誉成毁败,扶高抑下,咸以姜维投厝无所,身死宗灭,以是贬削,不复料擿,异乎《春秋》褒贬之义矣。如姜维之乐学不倦,清素节约,自一时之仪表也。”郤正之论涉及姜维的为人品行与操守。身处高位的姜维却生活简素,远离声色诱惑,衣食住行节俭,而且好学不倦,为官清廉,堪称一时之楷模。评价之高,几追诸葛武侯。郤正反感那些誉成毁败,扶高抑下,趋附权贵,褒贬失据的势利之辈,是尤其可贵的。孙盛却很不以为然,他说:“异哉郤氏之论义!夫士虽百行,操业万殊,至于忠孝义节,百行之冠冕也。姜维策名魏室,而外奔蜀朝,违君徇利,不可谓忠,捐亲苟免,不可谓孝;害加旧邦,不可谓义;败不死难,不可谓节;且德政未敷而疲民以逞,居御侮之任而致敌丧守,于夫智勇,莫可云也。凡斯六朝,维无一焉。实有魏之逋臣,亡国之乱相,而云人之仪表,斯亦惑矣。纵维好书而微自藻洁,岂异夫盗者分则之义,而程、郑降阶之善。”姜维即为大将,荷国之重,蜀国的晚期内政如此糟糕,但是以攻为守的姜维,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和忠心,以小国硬撼魏军,是何等的气魄,虽然失败了,但是他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的。综上所述,姜维是一个历史上是非功过争议颇多的重要人物。姜维归蜀之际就受到诸葛亮垂青并赋予重任,“敏于军事,既有胆义,深解兵意。”“好学不倦,清素节约”,表明他是一个韬略过人,操守可风的俊杰。“心存汉室”的夙志至死不渝,多次出兵击魏尽管遭致“玩众黩旅”的贬讥,却是他效法诸葛亮六出祁山的忠荩。假投降的良苦用心虽引来一些不明就里论者的鄙薄,却无损姜伯约对蜀汉的尽瘁!浅析文化视野下的姜维(转载) 姜维出生于公元202年(建安七年),《三国志?姜维传》说他“仕郡上计掾,州辟为从事。以父冏昔为郡功曹,值羌、戎叛乱,身卫郡将,没于战场,赐维官中郎,参本郡军事”[1] 1062 (卷44),又说其“少孤,与母居”[1] 1062 (卷44),可见,身为汉将的父亲姜冏在姜维幼年时就战死了,按汉末辟召制度,姜维被州郡征调为掾属,系按汉例“赐官”。 姜维早年“好郑氏学”[1] 1062 (卷44),而郑氏经学最重要的两点:一是忠义,即忠于汉室正统;二是统一,即维护国家统一。史载:汉儒蔡邕为王允所杀,“北海郑玄闻而叹曰:‘汉室之事,谁与正之!’”[2] 2006 (卷60)。 其时,曹魏已形成统一北方之势,但统治并不稳固,加之本身并非士族,虽以强力压制,但并未获得北方士族的广泛支持,终魏一代,叛乱与内部争斗相伴始终。公元220年曹操死,曹丕篡汉继位,仅曹丕即位后的七年间,就爆发了五次较大规模的战事:公元220年,“文帝即王位,……河西大扰”[1] 474 (卷15),“太祖崩,西平麴演叛,称护羌校尉”[1] 491 (卷16);公元221年,“凉州卢水胡治元多等反,河西大扰”[3] 2194 (卷69);期间,公元222、224、225年,曹丕三次征吴,均亲临长江。[3] 2207-2226 (卷69)先吴后蜀的军事规划,也使得曹魏的军事重点一直置于东南,对西凉地区始终无暇顾及,影响薄弱,汉的正统思想仍然深入人心。及至公元241年,蒋琬给刘禅的奏章里还说“羌、胡乃心思汉如渴”[1] 1059 (卷44)。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姜维从小就形成了强烈的“汉室”正统意识与“汉世之事,谁与正之”的统一且积极用事的价值观,纵观其一生,“汉世之事,谁与正之”也正是他的信念与竭力实践的奋斗目标。正因为姜维有着这样的信念以及由魏仕蜀的特殊经历,使得他的身上展现出了异于魏、蜀士人的瑰丽风姿。 一、珍视生命,珍视自我,强烈的主体文化意识 关于姜维归蜀,据《三国志?姜维传》记载,大致有两种说法: 一是建兴六年,“丞相诸葛亮军向祁山,时天水太守适出案行,维及功曹梁绪、主簿尹赏、主记梁虔等从行。太守闻蜀军垂至,而诸县响应,疑维等皆有异心,于是夜亡保上邽。维等觉太守去,追迟,至城门,城门已闭,不纳。维等相率还冀,冀亦不入维。维等乃俱诣诸葛亮。会马谡败于街亭,亮拔将西县千馀家及维等还,故维遂与母相失。”[1] 1063 (卷44) 另一种说法是“《魏略》曰:天水太守马遵将维及诸官属随雍州刺史郭淮偶自西至洛门案行,会闻亮已到祁山,淮顾遵曰:‘是欲不善!’遂驱东还上邽。遵念所治冀县界在西偏,又####吏民乐乱,遂亦随淮去。时维谓遵曰:‘明府当还冀。’遵谓维等曰:‘卿诸人(回)复信,皆贼也。’各自行。维亦无如遵何,而家在冀,遂与郡吏上官子修等还冀。冀中吏民见维等大喜,便推令见亮。二人不获已,乃共诣亮。亮见,大悦。未及遣迎冀中人,会亮前锋为张郃、费繇等所破,遂将维等却缩。维不得还,遂入蜀。”[1] 1063 (卷44) 显然,无论哪种说法都只能说明姜维归蜀是被迫与被裹附的,连当时魏人“亦以维本无去意,故不没其家,但系保官以延之”,[1] 1063 (卷44)裴松之也说“臣松之以为……本传及魏略皆云维本无叛心,以急逼归蜀……”。[1] 1069 (卷44) 对于姜维这样的曹魏“凉州上士”[1] 1063 (卷44)为何入蜀(汉)并尽忠汉室,仅用受到诸葛亮器重的说法显然很难解释。我认为,首先还是主体价值观的一致,即姜维所秉持的郑氏经学“汉室之事,谁与正之”的信念与诸葛亮“兴复汉室”精神感召的统一,这是姜维最终选择忠于汉室的根本原因,而这也正是诸葛亮深为看重的一点。“姜伯约甚敏于军事,既有胆义,深解兵意。此人心存汉室,而才兼于人”[1] 1063 (卷44),可见,“心存汉室”始终是诸葛亮考察的重心所在。此外,曹魏政局动荡,派系复杂,难以建立功业,施展抱负,姜维怕是不会没有体会的。因为有了这样的信念,姜维才能忠诚任事,据史料记载:姜维一共进行了十一次北伐,仅在其掌权的十年间,就八次出兵伐魏。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信念,在蜀亡后,他才能忍辱负重,巧设计谋,欲“伪服事钟会,因杀之以复蜀土”[1] 1067 (卷44)。充分展现了他珍视生命,珍视自我,不断奋斗,渴求生命价值得到最大发挥的意愿。 二、胸怀远志,雅量洒脱 孙盛《杂记》曰:“初,姜维诣亮,与母相失,复得母书,令求当归。维曰:‘良田百顷,不在一亩,但有远志,不在当归也。’”[1] 1063 (卷44)“当归”是一味草药,以陇西盛产且为上品,姜母以此招子,实受胁迫,史载:“魏太和中,姜维归蜀,失其母。魏人使其母手书呼维令反,并送当归以譬之。维报书曰:‘良田百顷,不计一亩。但见远志,无有当归。’”[4] 834 (卷28)。姜维的回书极为巧妙,借同为草药的“远志”回复对方,一语双关,不仅挫败了魏人挟母诱降的图谋,而且义正词严地表达了自己忠于汉室的决心。 姜维因为志远,所以洒脱,因为洒脱,所以豪爽。为了实现“汉世之事,谁与正之”的理想与信念,不拘小节,不营私产,不以小事为意,不惜个人荣辱。 蜀汉名臣郤正曾这样评价姜维:“姜伯约据上将之重,处群臣之右,宅舍弊薄,资财无馀,侧室无妾媵之亵,后庭无声乐之娱,衣服取供,舆马取备,饮食节制,不奢不约,官给费用,随手消尽;察其所以然者,非以激贪厉浊,抑情自割也,直谓如是为足,不在多求。凡人之谈,常誉成毁败,扶高抑下,咸以姜维投厝无所,身死宗灭,以是贬削,不复料擿,异乎春秋褒贬之义矣。如姜维之乐学不倦,清素节约,自一时之仪表也。’”[1] 1068 (卷44) “官给费用,随手消尽”,可见姜维数次北伐既非为了自固功名,也非为了追求封赏,而是完全出于自身的信念,是自我主体意识发展之中本能的生命张扬与展示,这也正是姜维北伐与后世桓温、殷浩等人北伐的不同之处。“非以激贪厉浊,抑情自割也,直谓如是为足,不在多求”,可见这是真实自我的自然流露,只有真实才会自然,也只有自然才更加真实,在姜维身上,闪现着魏晋沉闷士林中不多见的人性光辉,“自一时之仪表也”。 三、言语与文学 言语反映士人是否善于辞令,和士人的才思与学识息息相关。言辞是否生动,是否机智,是否言之有物,可以反映一个士人的整体素养。 姜维素有辩才,曾于夷陵战后使吴,并颇为孙权所重的蜀汉名士邓芝,“于时人少所敬贵,唯器异姜维云”[1] 1073 (卷45)。 《三国志?姜维传》载:姜维降钟会,“会谓维曰:‘来何迟也?’维正色流涕曰:‘今日见此为速矣!’会甚奇之”。[1] 1067 (卷44)姜维寥寥数语,富于机辩,不卑不亢,有力有节,既表现了奉敕降敌的无奈,也表露了内心不屈的傲然之气。 而最能展现姜维言辞与机敏的还是那段游说钟会的言辞: 《汉晋春秋》曰:“会阴怀异图,维见而知其心,谓可构成扰乱以图克复也,乃诡说会曰:‘闻君自淮南已来,算无遗策,晋道克昌,皆君之力。今复定蜀,威德振世,民高其功,主畏其谋,欲以此安归乎!夫韩信不背汉於扰攘,以见疑於既平,大夫种不从范蠡於五湖,卒伏剑而妄死,彼岂暗主愚臣哉?利害使之然也。今君大功既立,大德已著,何不法陶朱公泛舟绝迹,全功保身,登峨嵋之岭,而从赤松游乎?’会曰:‘君言远矣,我不能行,且为今之道,或未尽於此也。’维曰:‘其他则君智力之所能,无烦於老夫矣。’”[1] 1067 (卷44)谈话中,姜维将取先予,欲擒故纵,先以韩信之事示之,再以范蠡之隐劝之,最后逼钟会说出心里话。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因风点火,巧妙布局,成功说服钟会叛魏,展现了姜维敏锐的洞察力与言谈技巧。千年之后,当胡三省读至此处,也不禁深深叹息“维之智固足以玩弄钟会于掌股之上,迫于时,制于命,奈之何哉!”[3] 2478 (卷78) 姜维还是一位出色的文学家,他的文章简洁质朴,凝练精致,记述人物,宛若亲临,文风影响着当时魏晋乃至后世文坛,虽然目前保存下来的作品很少,但我们还是可以从中窥见一斑: 姜维曾上书刘禅,请求追谥赵云:“云昔从先帝,劳绩既著,经营天下,遵奉法度,功效可书。当阳之役,义贯金石。忠以卫上,君念其赏;礼以厚下,臣忘其死。死者有知,足以不朽;生者感恩,足以殒身。谨案《谥法》:‘柔贤慈惠曰顺,执事有班曰平,克定祸乱曰平。’应谥云曰‘顺平’矣。[1] 951 (卷36)” 蒲元是蜀汉时期著名的工匠,曾经为蜀汉军队铸刀三千口,姜维为此事写过传记。文笔平实质朴,简约流畅,记述人物语言生动简洁,宛若亲临,堪称汉末至魏晋志人小说的典范。 我们不妨选取一段以与后期同类文作相比较: 君性多奇思,得之天然,鼻类之事出若神,不尝见锻功……熔金造器,特异常法。”[5] 1390 (卷62)(姜维《蒲元别传》)“亮性长于巧思,损益连弩,木牛流马,皆出其意;推演兵法,作八陈图,咸得其要云。”[1] 1067(陈寿《诸葛亮传》) 据《华阳国志》记载,陈寿曾经担任卫将军姜维的主簿,[6] 849 (卷11)怕是不会没有看过这篇文章,钟会说姜维怀“文武之德”[1] 1066 (卷44),看来实非虚誉。徐公持在《魏晋文学史》中说“如姜维《蒲元别传》,上承刘向,下启魏晋,于志人小说领域别开生面。”[7] 222 钱钟书认为《全唐文》记载陆鸿渐品茶与《中朝故事》记载李德裕辨水,“皆似踵蒲元事”。[8] 1098-1099 四、品藻与深情 魏晋士人十分看重品藻,也即品评人物,他们认为,通过品评人物,可以分出士人高下流品,姜维深厚的人格魅力,在与之接触过的士人中赢得了广泛的好评。 “亮与留府长史张裔、参军蒋琬书曰:‘姜伯约忠勤时事,思虑精密,考其所有,永南、季常诸人不如也。其人,凉州上士也。’”[1] 1063 (卷44)诸葛亮善于察人,几近严苛,这也是蜀汉后期人才凋零的原因,但他对姜维的信任与肯定让人出乎意料,对一个被胁迫归附的敌国将领如此看重,而且使“教中虎步兵”[1] 1063 (卷44),可见,他对姜维是进行了全方位考察的。李永南(李邵)、马季常(马良)都是蜀汉名士,诸葛亮如此赞许一个人,这是极为少见的。 钟会是魏晋名士,并以品评人物而著称,曾自撰《四本论》。《魏志》曰:“‘(钟)会论才性同异,传于世。’《四本》者,言才性同,才性异,才性合,才性离也。尚书傅嘏论同,中书令李丰论异,侍郎钟会论合,屯骑校尉王广论离。文多不载。”[9] 106 (卷上)钟会品评人物注重才性合,虽然钟会自己并不能做到这一点,但从他对姜维的评价来看,姜维无疑是符合的。“会与维出则同舆,坐则同席,谓长史杜预曰:‘以伯约比中土名士,公休、太初不能胜也’”[1] 1067 (卷44),钟会品藻的对像是曾经在中原士林极具盛名的公休、太初。公休、太初是诸葛诞和夏侯玄的字,诸葛诞和夏侯玄都是中原名士,夏侯玄精通玄学,被誉为“四聪”之一,他与何晏等人开创了魏晋玄学的先河,是早期的玄学领袖。在政治上,夏侯玄也颇有建树,他提出“审官择人”“除重官”“改服制”等制度,司马懿认为“皆大善”98 (卷9),是位既有能力,又负声望的魏晋名士。如此评价,反映了钟会对姜维由衷的赞许与赏誉。 正因为珍爱生命,珍爱自我,重视自我价值的发挥与体现,姜维始终有着清晰的自我主体意识,他把兴复汉室的事业与自己的人生价值相统一,伪降后还在日夜谋划复蜀,他密书与后主言道“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6] 595 (卷7),一片老臣之心,昭然可鉴。因为真实,所以深情,这是对个人主体的深情,也是对国家社稷的深情,因为有这样的深情,他才能够全力赴国,舍身卫国,竭力谋国,以身殉国! 干宝说:“姜维为蜀相,国亡主辱弗之死,而死于钟会之乱,惜哉!非死之难,处死之难也。是以古之烈士,见危授命,投节如归,非不爱死也,固知命之不长而惧不得其所也。”[1] 1069 (卷44)而我却以为,作为辅政大臣,肩负的是国家与社稷的命运,处死容易,而忍辱负重,运筹谋国,却是极为艰辛的,除了要面对世人的诟伤与误解,还要痛苦地与自我做斗争。虽然事败,未能复蜀,但正如元初史学家胡三省所说的“姜维之心,始终为汉,千载之下,炳炳如丹”。[3] 2481 (卷78) 参考文献: [1] (晋)陈寿.三国志[M]. (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1982. [2]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M]. (唐)李贤等(注).北京:中华书局,1965. [3] (宋)司马光.资治通鉴[M]. (元)胡三省(注).北京:中华书局,1993. [4] (唐)房玄龄(等).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5] (清)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M].北京:中华书局,1958. [6] (晋)常璩.华阳国志校注[M].刘琳(校注).成都:巴蜀书社,1984. [7] 徐公持.魏晋文学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 [8] 钱钟书.管锥篇(第二册)[M].北京:中华书局,1979. [9] (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校笺[M].徐震堮(校笺).北京:中华书局,1984.
看姜维,往往会让我想起豫让,春秋侠烈之风的代表。豫让原是晋大夫智伯的门客,智伯被政敌赵襄子所杀,豫让吞炭纹身髡发漆面欲为智伯报仇,两次行刺赵襄子却都没成功。襄子问他:"子不尝事范、中行氏乎?智伯尽灭之,而子不为报仇,而反委质臣于智伯。智伯亦已死矣,而子独何以为之报仇之深也?"豫让慨然道:"我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至于智伯,国士遇我,我当国士报之。"在《史记•刺客列传》中司马迁安排了赵襄子为这个回答"喟然叹息而泣",到了他的《报任少卿书》他写了另外一句话,一句流传千古、气冲牛斗的话:"士为知己者死"。这里不再仅仅是门客与主人、臣子与国君的关系。俞伯牙是瑶琴圣手,钟子期是一介樵夫,但只为了一声"高山流水"的赞叹,音乐大家为山野村夫砸了琴。无论是黄发还是垂髫,无论是位卑还是官盛,甚至哪怕你已过了奈何桥,在豫让心里,在司马迁心里,在一切配得上"士"这个称号的人的心里,"知己"二字永恒的重量让天地间的一切都显得黯然无光。还有一种说法是"士为知己者用",这其中的区别并不大,用也好,死也罢,其背后都是同一股热血翻涌,真正的"士"不会在乎他是被用还是驱死,只要目的是为了"知己",他的选择就是九死不悔。"士为知己者死",纵观姜维一生,正是这句话最忠实的注脚。刘备白帝托孤时对阿斗说:"汝事丞相如父。"而事实上后主与诸葛亮之间却远无"相父"一词表面的亲近,可能是毕竟有着君臣的界限,也可能是个性不合,却不想,六年后,48岁的诸葛亮遇上了年方27岁的姜维,那年是建兴八年,是姜维乃至整个蜀汉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姜维以魏国降将的身份投效了诸葛亮,两人一见如故,既打消了姜维原先不得已而降蜀的勉强,也引发了诸葛亮对培养后备力量的心愿。《三国志》中记载:诸葛亮多次在给蒋琬、张裔等朝廷重臣的书信中称述姜维,这对品评人物向来谨慎,绝少美誉的诸葛亮之词的诸葛亮而言是极为罕见。罗贯中的《三国演义》更是把这种信重之情加以敷衍,让诸葛亮在处遇时便有"教授平生所学"的感慨;临终时又托付兵书,谆谆相嘱。元《三国志白话》则明点出"维拜武侯为父",以至使的明朝散文大家李贽批点姜维"又一孔明",称其为诸葛精神的传人。而直至诸葛亮在五丈原病逝,他的独子诸葛瞻也还只是个不经人事的8岁孩童,因此,可以说是这种情如父子的关系奠定了蜀汉军政两代领袖之间的信契。诸葛亮发现人才:把姜维从魏国边境的一个微末将领的地位提升为辅汉将军,当阳亭侯;培养人才:此后6年北伐中,任姜维为中护军,时有共商军中大事的采决;重用人才,把蜀汉三军的重担交付给羁旅中归降的姜维,而那年姜维也不过33岁。诸葛亮的识才、爱才、信才、用殴椿?知己"二字的全部意蕴,再加之亲如父子,密如师徒的感情交织,使姜维把整个后半人生义无返顾交付给诸葛亮的夙愿:收复中原。姜维是士,因此,他在摇摇欲坠的王朝里独力苦苦支持大局;在浮华的世俗里守者清素的本心,忍着得志小人的颐指气使;受着昏君莫名的冤屈。悲愤难耐了,引兵退往沓中去屯田,原离你们的构恶和怀疑总可以了吧。他忽略,或者说是根本没考虑过一条道路--权臣的道路。刘禅的才能不如周成王,刘禅的风骨不如高贵乡公,他的君权被诸葛亮架空了十二年之后,蜀汉的政治土壤上是极容易诞生出又一个周公,又一个伊尹的;或者又一个曹操,又一个司马昭的。而放眼朝野内外,有名望,有实权,有地位,有兵势,除了姜维亦不做第二人想;况且他本是魏人,迫不得已而降蜀,进则拥兵自立,退则挟天子以令诸侯,远有曹操,近有司马,鲜活的例子就在眼前,但姜维,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为了他心中的士道,更为了"知己"二字。于是,他为了一句褪色的遗言九伐中原,而放任朝中大权于不顾;他为了一个腐朽的王国呕心沥血,却招来穷兵黩武的责难;他为了一腔热血酬答知己的热血,苦心经营,反落得身死宗灭的下场。姜维的北伐动力和诸葛亮有着根本性的区别,他生长在曹魏统治较为稳定的北方,刘汉的正统观念也相形淡漠,蜀国政权于他并没有特殊的恩典,刘家宗室于他也缺乏休戚相关的命脉维系。诸葛亮是创业者,他不过是个守成者,守成对他而言是尽为人臣子的本分,更是为士为知己的报恩。姜维最明确而最坚定的目标是为诸葛亮遂愿,而非为蜀汉江山立业,他效忠蜀汉很大程度只因为诸葛亮在蜀汉。由是,他的九伐中原,石营勒兵无可避免地带上了异化的机械性。一而再,再而三,重复到了最后,行为的全部意义幻化在了过程中,而行为的真正目的却忽略为虚无。我有时会想,如果姜维真能实现诸葛亮的夙愿,克服中原,一统天下,那么此后他又将如何定位自己,他始终把自己置于诸葛亮的精神支柱下,在自身的生命中打下了非己性的深刻烙印,一旦支柱消失了,烙印褪除了,他将何去何从,清末大儒王静庵先生激起的水声犹在时空中回响,象征着为一种精神,一种文化,一种文明的殉葬。因此我又庆幸,姜维到底没有实现诸葛亮的愿望,这是一个王朝,一个政权,一个信念的不幸,但却是姜维本人不幸命运的大幸。老子有两句很著名的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天水城外,受到卧龙赏识,得蒙知遇之恩的姜维是幸运的,他得以开始能展示自身的才能,真正踏上前景灿烂的仕途;但那时,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姜维没有意识到,这种幸运将堆积成一种大不幸,使他走上了一条悲惨的不归路。炎兴元年,蜀汉亡国。刘禅敕命,姜维不得已而降魏奖钟会,伪与联结,意欲复国。史载,他与钟会出则同车,坐则同席,把酒言欢,情爱日密。只是,谁也无法知道,在着背后姜维真正的心情。他不为自己成了亡国之将而沮丧,反是因为辜负诸葛亮的信托而惭伤;他不会为忠义二字就那么简单地杀身成仁,他记住的是一句话:将以有为也——蜀汉虽亡,但他肩上的重托并没有消失,他的奋斗还要继续进行下去,于是,他写密表给后主:臣定使日月幽而复明,社稷危而转安,这不仅是向后主的承诺,更是他坚持士道的宣言。"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足以解释此后姜维的一切行为。他不会投降,不去退隐,不能自杀。北地王在祖庙自尽,那只是凭着血气之勇的逃避;郤正在舞筵前落泪,那也不过是故作姿态的感伤,逃有什么用,哭有什么用?!蜀汉亡了,几滴血,,几点泪,就能令它复国吗?当然不能!姜维深深意识到这点,他要的不是虚名的忠烈,他该做的是如何去酬答知己的愿望。囚禁邓艾,巧说钟会,他选择了最艰险难行的方法,成则名扬千古,败则身死宗灭,非但身死宗灭,他甚至将被扣上不忠和叛臣的称号,真正的用心良苦却沉埋于邈邈时空。也几乎如此,要不是常璩的《华阳国志》,这段历史将永远沉冤莫白。姜维只犯了一个错,他高估了钟会的能力,结果导致全局失控,钟会的叛乱彻底失败,他的从中取事也因而成了水月镜花。《三国演义》中姜维见大势已去,遂于乱军从中仰天长叹道:“吾计不成乃是天命!”而拔剑自刎。《世说新语》则补充了血淋淋的一笔:维妻子皆伏诛;维死时见剖,胆如斗大。这无疑是整部三国中最悲惨的死法了。但也许姜维宁可选择这样的结局一千次,也决不会选择苟安于世而寿终正寝。江怀庭诗赋姜维:“斗胆尽储亡国恨,九泉应诉武乡侯。”姜维虽未完成诸葛亮的遗愿,但毕竟无愧于心,无愧于知己,无愧于士道,他带着复兴蜀汉的愿望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因而,从某种意义而言,蜀汉精神的灭亡并不在后主舆棺出降的刹那,而是在姜维悲壮自刎的瞬间,只不知当他处于生死交界的那个片刻时,他的眼前是否会重又浮现诸葛亮的音容笑貌。魏晋交替的时期是士风衰微的黑暗时期。几乎就在姜维最后一次兵伐中原的同时,一个不羁的文人集团:竹林七贤冲散了这片黑暗,在史册上重新定义了“风骨”二字。他们是士,可惜他们没有知己可以显示自身价值的沉重,可以把潇洒掺揉入动人心魄的悲壮,依次,他们只能算通脱的名士,不能算负重的侠士。还有一点要提及的是姜维的起止生活,郤正评论为“清素节约”,这与诸葛亮“内无余帛,外无赢财”的风格很是相似:他们二人同样位及人臣,却都以俭持身,不靡不奢,这也正应了诸葛亮著名的那句:“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这是《诫子书》中的话语,诸葛瞻有否心领不得而知,姜维倒是真正意会了。不久之前,一个朋友对我说:“要不是你偏爱姜维,三国中我真要忽略此人了。”不由心下恻然:伯约何其悲哉!蜀汉后期的重要将领竟不为人知,不为人解。复思之,又不禁哑然暗笑:伯约又有何悲?人生在世,得遇知己,得偿知己,毕生之愿足矣,旁人如何看待又与我何干?!由是欣然命笔,虽不期为伯约知言,然士为知己,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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