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乃至世界的造型艺术史上比亚兹莱现象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不幸的命运只让这位天才在人世间度过了25个春秋,而这其中,只有五年他是用来积极投身于艺术创作的。好象有许多因素决定他不可能有机会成为专业的画家,比如:他从小没有进入过任何美术学校学习,他从没完成一件可以称为“伟大”的作品,他在生前也没有举办过一次个人画展。尽管如此,我们至今不得不承认,比亚兹莱是人类艺术史和人类灵魂的奇迹。奥布瑞·比亚兹莱(AUBREY VINCENT BEARDSLEY)1872年8月21日生于英国的海滨城市布赖顿。他的父亲出身于伦敦古董商之家,而母亲出生于有威望的医生之家。画家的父亲温森特·比亚兹莱患有结核病,病是有遗传性的,因而他不能从事经常性的工作。除此外,在他们新婚后不久,他还干了一件让人永远无法原谅的蠢事,那就是他把家中的积蓄挥霍一空。于是画家的母亲爱伦·阿格奴丝·皮特,不得不去做音乐和法语的家庭教师,而对于奥布瑞和妹妹梅波来说,他们的童年便是在母亲同各种各样的生活困难作斗争中度过的。比亚兹莱很早便知道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当他7岁时便知道了父亲的病会遗传给自己。对于现代人来说,结核病已不像十九世纪那样,会给人们带来巨大的恐惧,但是对于生活在那个时期的比亚兹莱来说,得了此病,便注定会在毫无预知的情况下,过早过快地死去。虽然他当时尚且年幼,但是已经十分清楚这些了。上学时,他极少和孩子们一起玩耍,老师和家人允许他可以不参加体育运动,不必完成繁重的家庭作业。于是,在养病的空闲时间,他便经常与书为伴,书籍成了他最好的朋友。多亏了母亲的辛勤教育,在比亚兹莱渐长后,他已经非常出色地了解了英法文学,他很早开始写诗,而后来对戏剧的痴迷,又促使他开始写剧本,其中有一些先后在家里和学校演出。他亲自出演角色,有时这种演出会吸引近三千人的观众,当然大多是儿童。在舞台上他发挥出色,能让整个大厅的观众为他着迷。他还有另外的一个爱好,那便是音乐,最早的启蒙教育也是由母亲承担的,并且人们很快发现,他还具有非凡的音乐天赋。因家庭贫困,他依靠几个贵族家庭的支持,才得以跟几位技艺高超的钢琴家学习。在他十一岁的时候便公开举办了音乐会,人们听后皆认为他将来一定会前途无量,他演奏的许多作品对于其年龄来说都显得异常成熟而精美独特。可是,所有这些耀眼的才华都没能发展成其必然的结果。毕业后,比亚兹莱进入伦敦一家保险公司,当了一名办事员,但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即1889年末,他开始咳血,就这样他不得不辞退了工作。从那时起,惟有艺术占据了他的生活,死亡的威胁如同时刻站在他的背后,迫使他生活的每一天都像是最后的一日。尽管比亚兹莱永远珍惜自己作为音乐迷、书痴、大不列颠博物馆和民族画廊收藏品的出色鉴定家的荣誉和影响,但是他最为钟情的却是绘画,这种激情有时好像充斥了疯狂的能量,有时会把他抛进忧伤和抑郁的深渊,对于许多结核病患者来说,这种情绪的极端不稳定性是其最明显的基本特征,比亚兹莱自己明白,这也正是他的生命在缩短的征兆。1892年,对于比亚兹莱这个年轻却又不知名的画家来说,可算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他收到为托玛斯·马罗里的〈〈亚瑟王之死〉〉作插图的订单,并由此而参与了艺术杂志〈〈萨沃伊〉〉(《The Savoy》)的出版,这也表明了他职业绘画活动的开端。作为一名画家,对比亚兹莱最初的影响来自于威廉·莫里斯和布恩—琼斯,他个人认为,他们两个是欧洲最伟大的画家,但是,他们绘画中所用线条的风格对于热情奔放的比亚兹莱却显得呆板和纤弱。后来,当他在对日本版画的研究中,那些点和线合谐的安排让他受益匪浅,对日本传统艺术的深刻观察力唤醒了他的创造精神。于是,他兼收并蓄,他的绘画渐渐成为了东西方艺术的综合体。1892年12月,比亚兹莱对他创作手法简洁明确地概括为:把虚拟的精细线条和连续不断的众多的黑点组合起来,以便整个画面产生梦幻般的感觉。在一封信中他这样写到:“现在人们对线条的重要性了解的多么少啊!正是由于线条的和谐之感,才造成了当代艺术家与古代艺术家的差距,如今的画家好像只为了追求一点,那就是色彩的和谐。”事实也是如此,比亚兹莱通过自己的招贴画向人们表明了自己的艺术观点,并证明他是一个具有天赋的标新立异的出色画家,几乎使他达到了勃纳尔和土鲁斯—劳特累克的水平。比亚兹莱用这些高超虚拟的线条和略呈蓝黑或浅色白点创造出一幅幅神奇的梦幻般的画面,这使他在一到两年的时间成为了世界闻名的画家。如同出色的戏剧家,比亚兹莱在自己的作品中组织好人物形象;如同舞台设计师,配置好每个演员的角色,使他们各尽所长,能发出自己最重要最关键的声音。在他的画中没有直线透视,没有次要的环境装饰——只有最基本最重要的部分。他堪称细节刻画大师,而对细节突出的强调,使其让人观后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也成为他作品的明确特征。在自己的艺术追求中他始终坚持个性的独立,无论何时都不追慕时尚的潮流。很快在英国形成的颓废派运动和唯美主义都确定发展方向,开始向着他的风格靠齐,正是比亚兹莱影响了现代风格造型艺术的语言和形式。自1894年4月,比亚兹莱开始与〈〈黄书〉〉(〈〈THE YELLOW BOOK〉〉)杂志合作,并很快成为他的美术编辑。他的大部分诗歌、随笔、绘画作品在这本杂志上发表。由于比亚兹莱为杂志确定了以色情艺术为它的发展方向,使其很快便提高了“知名度”。古老善良的英格兰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读者们都十分震惊,并期待着什么事情的爆发。果然很快便出了事儿。1895年4月,英国著名作家奥斯卡.王尔德被逮捕,理由是搞同性恋,报纸有文章称,王尔德进监狱时随身拿了手杖、手套和一本黄书。而在印刷厂却发生了可怕的失误,在卡多更旅馆目睹逮捕经过的记者写的是:A yellow book,也就是说“一本黄颜色的书”,而并非杂志《黄书》《THE YELLOW BOOK》。实际上,当时王尔德夹在腋下的是一本彼尔.露易的《阿弗洛蒂忒》,但是愤怒的人群却冲向了《黄书》杂志社,砸碎了所有的门窗玻璃,并强烈要求政府关闭查封杂志社,于是比亚兹莱不得不因此和《黄书》杂志永远地分手。我们发现《黄书》并非当时唯一的色情杂志,如《THE HARPERS》、《THE ATLANTIK MANSLI》,都刊载类似的小说、图画和杂文等。但只有作为艺术和编辑天才的比亚兹莱,才能让《黄书》在英国的艺术史上产生如此巨大的轰动效应,他因此对杂志的关注也多起来。说实话,奥斯卡·王尔德自己并不太喜欢《黄书》杂志,从未给它写过文章,尽管他和比亚兹莱早就是朋友,从前,比亚兹莱曾为他的剧本《莎乐美》作过精美的插图,也分享到许多此书成功的喜悦。就这样,比亚兹莱失去了稳定的生活来源,有段时间他为《画室》(《THE STUDIO》)杂志作美术编辑,挣点钱以应付日常支出。后来由于偶然的一件事使他中断了这项工作。他的新识列昂纳多.斯米德尔斯说服他为《尤温纳》和《阿里斯托芬》绘画,此事需冒很大的风险,因为多是给指定的私人和地下出版社创作。这期间的绘画后来被许多评论家认为是他一生中最优秀的作品。天才的艺术本质是很难解释清楚的,这些天赋和独特性拿日常人们的认知观点来看几乎是毫无差别的。比亚兹莱许多作品中所表现出的明显的病态个性好象从某些方面说明,他仿佛永远处于一座绝壁的边缘:一面是生活的光明,一面是无底的深渊。他十分清楚这些,并在这个世界上调整着自己的平衡,他仿佛永远生活在自己虚构的空间,这使他摆脱开外在世界的干扰。他比任何人都更好地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除我之外,再没有人能干的事情是什么?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从事那些无关紧要的题目,如同查拉图士特拉(传说为袄教的创立者,意为“老骆驼”)那样,他用自己的血液作画,“而谁能用自己的鲜血和不幸创作,那么他就不是想使人阅读他的作品,而是教会他们默记下来。”比亚兹莱的作品让现代人仍会惊叹不已,它们能唤起人们的恐惧感和钦佩之情,许多理论家认为,他的作品完全打乱了艺术和世界全部陈旧的观念。作为独一无二的天才,比亚兹莱在自己的作品中引导着自己主人公的生活,把自己与他们等同起来,赋与他们心理、个性和脾气,也只有如此,艺术家才能创造出真正的作品,而对于两性人超乎寻常的兴趣,绘画中的色情表现,以及完全无拘无束的表白,成为他许多臆想的杰作的基础。人们传言比亚兹莱在年少时曾和自己的同胞姐姐发生过乱伦行为,尽管他生前死后都没有找到过足够证据。在艺术史上这样的事例很多,当时的人们对于天才都是作为病态的或畸型的现象来看待的。而天才往往会吸收新鲜的事物,使用人们意想不到的,甚至禁止的题材。对于他们来说,艺术是同一时间认知事物的方法、目的和工具,在短短的时间内比亚兹莱创造了一个崭新的、迄今为止无人所知的世界,而这个神奇的世界已经不再取决于艺术而独立地存在着。临死前,比亚兹莱的内心充满了深深的宗教情节,他为自己的色情作品而懊悔不已。卧病在床时,他曾给斯尔德米斯写信,请求他把自己所有不成提统的画作和印版销毁。奥布瑞·比亚兹莱1898年死于法国地中海沿岸的明顿疗养院,终年2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