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可能都有这样的体验:遇到街头乞讨者,开始时慷慨解囊,接着左右为难,最后不理不睬。不是失去了救贫济困的同情心,而是对乞讨者动机的怀疑最终占了上风。也有很多人仍时常在“给或不给”中痛苦选择。 与此同时,政府和社会也面临同样的难题。强制救助取消了,却没有多少乞讨者自愿接受救助。面对这种状况,不少读者各抒己见;记者也于近日随机采访了几位街头乞讨者,他们讲述了各自的经历普通人如何面对街头乞讨者林莉,白领,26岁 我是不会给乞丐钱的,因为现在乞丐太多,很难辨别真假。而且现在小乞丐特别多,我本来很同情这些孩子,但报纸上报道他们背后都有“黑手”操纵,小孩只是赚钱工具,后来我也不相信他们。有时看到非常可怜的小孩,我情愿带他们直接买东西吃,我想这种方式帮他们可能比给钱更有效。李先生,不愿透露个人信息 现在这些要钱的大多是职业行乞者,他们经常编一大堆凄惨故事人。媒体也经常报道这些事,所以看多了也就不信了,即使有零钱也不会给他们。如果他们真的很惨的话,可以去找救助站呀。黄女士,杂货店老板 来我杂货店乞讨的乞丐很多,如果是老人、残疾人或小孩,我一般会给他们钱,或者给他们点吃的,像饼干、面包或水果等,也不多,反正店里有。但对于那些年轻的,我是不会给的,他们可以靠劳动养活自己,为什么要靠乞讨过日子?何洁,国际公司人力资源部经理、热爱家园社区志愿者行动网络的理事 真假乞丐分不清楚,我是按照是否付出劳动来判断是否该给钱的。比如一些在街上拉琴、唱歌、吹笛子的,我一般都会给些钱。国家和社会怎样提供救助社会组织介入帮助有难度何洁 社会组织介入帮助这些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我觉得目前在上海有很大难度。《东方早报》曾经报道过外国夫妇收留乞丐并帮助他学习找工作,我觉得这样的个人行为如果要推广,就很难了。包括事先的乞丐身份认定,以及后续的培训工作,还要帮助乞讨人员树立自尊心和自立意识,都有困难。这些对上海的非政府组织来说都是全新的挑战,如果说要推进社团力量的介入,那政府需要提供更多的制度和资源支持。缩小城乡差异才能根本解决问题邓伟志,上海大学社会学系主任 乞丐增多本质上是中国城乡二元经济差异导致的,所以说假乞丐也是真乞丐。如果能在家乡生活得好,谁又愿意离乡背井?在这点上,政府应当做的是协调城乡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上的差异,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自愿救助政府亦有作为夏善晨,上海大学法学院教授,市政协委员 新的救助管理办法确定了自愿救助的原则,尊重了乞讨人员的人身自由权利,是进步。在具体的操作上,我觉得政府也还是有作为空间的。自愿是可以被劝导的,有关工作人员可以在正面接触时劝导流浪乞讨人员接受救助。同时,意愿也是可以被影响的。新加坡就组织过类似的“喂鸽行动”,既为流浪人员提供了津贴,又增加了城市景观。这样“双赢”的活动可以由非政府社团组织。设立禁讨区可以理解顾东辉,复旦大学社会福利博士、社会学系副主任 我曾经在深圳给了一个乞讨者200多元,当时只留下坐车回去的钱,其余都给他了。公民有自由迁徙、甚至乞讨的权利,同时给或不给善款也是公民自由。 城市给乞讨人员一定自由,但出于公共安全等原因在交通要道上设立禁讨区,也是可以理解的。乞讨人员也要尊重当地的规则。集中性告知效果好民政部门某工作人员 民政部门已经形成了以市救助管理站为中心、覆盖全市的救助管理网络。建议市民在路上遇见流浪乞讨人员,劝他们进入附近的救济站接受帮助。各救助管理站制作了救助告知单和救助指南,开通了24小时的求助热线电话。国庆前夕,全市公安、城管、民政等部门出动工作人员和志愿者6065人,263辆车,对本市主要商业街、旅游景点、交通枢纽等地的流浪乞讨人员开展了集中性告知、引导、护送救助活动,共告知1497人,救助610人。街头乞讨者自述靠行乞盖了一座楼时间:16日上午9点左右地点:上海火车站南广场采访对象:行乞者刘某籍贯:湖南澧陵年龄:60岁左右在沪行乞时间:两年左右(在上海火车站售票厅门前的广场上,这位老年行乞者右手拿一木棍,左手拿一搪瓷水杯来回蹒跚,在行人面前,时不时地晃动水杯,让水杯里的硬币发出哗哗的响声。在记者给了他1元硬币后,老者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我35岁就出来讨钱了。我在西安、广州、北京等城市都讨过钱。现在的“生意(乞讨)”不好做了,前几年一天还能讨100多元钱,现在每天最多也就能讨到60元左右,一般每天只能讨到30—50元。 我在老家有一座两层楼8间房的小楼,两个儿子都已经娶媳妇了。盖楼和娶儿媳的钱都是我这些年讨回来的。最多再讨半个月,就该回家过年了,怪想孙子的。捡破烂不如乞讨时间:16日上午10点30分左右地点:徐家汇太平洋数码广场一带采访对象:行乞者王萍籍贯:河南驻马店年龄:45岁左右在沪行乞时间:三个月左右(记者统计了一下,在徐家汇太平洋数码广场、百脑汇广场以及周围的地下通道一带至少有5名以上的流浪者。在太平洋数码广场旁边的地下通道,记者遇见了王萍。) 我9月份刚来上海时,主要在一些街道、小区和综合市场捡破烂。但是,在上海捡破烂太不容易了,经常有保安来轰赶,不让我捡,一天下来有时连生活费都挣不够。后来在老乡的指点下,我就到徐家汇一带讨钱了。 上海人还是比较不错的,只要不进商场,就在路口或广场上讨钱,一般人家是不会轰撵的。最多遭受一些人的白眼。完不成任务不能睡觉时间:16日上午12点40分左右地点:中山公园地铁站采访对象:行乞者李帅(音)籍贯:湖北郧西年龄:15岁左右在沪行乞时间:1年多(在中山公园地铁站的地下通道的一个拐角处,一个手脚畸形的小男孩半躺在墙角边,每当有人路过他身旁时,他总是喊着“叔叔、阿姨可怜可怜我吧……”) 我今年15岁,一年前跟随老乡来到上海。 我们一起有8个人,每天晚上回家后要向老板(老乡)交10元钱后才能睡觉。只有每天多讨一点,超过10元钱后,自己才能有钱买吃的和攒下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