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皇凌空出世
一九○七年十二月九日,农历丁未年十一月十六日,在上海民国路(今人民路)同庆街观盛里(今观津里)一条弄堂中的普通阁楼里,一个女婴呱呱坠地,她就是日后红遍大江南北,被广大戏迷们誉为「冬皇」的一代坤伶──孟小冬。
孟小冬乳名若兰,本名令辉,因生于冬天故取艺名「筱冬」,后改「小冬」,晚年自署「凝晖阁主」;原籍山东济南府。
祖父孟七,老徽班出身,学乱弹与昆曲,唱武生兼武净,是与谭鑫培同时代的著名文武老生兼武净艺人。其为谋生,一直在长江下游一带跑码头。一八六○年五月,太平军英王陈玉成以破竹之势,迅速攻占了江浙大部分地区。三十岁的孟七参加了太平军,在陈玉成帐下的同春班里任教师。一八 *** 年,孟七于太平天国失败后迁至上海,带领五个会唱戏的儿子在上海「天仙茶园」长期演出,与当时「丹桂茶园」夏月恒父子同为沪上两大梨园世家。十九世纪末逝于沪。
孟鸿群,孟七之五子,是孟小冬的生身父亲(曾有多种版本演绎出孟小冬非孟氏所出的奇谈怪论,豪无根据,纯属无稽之谈)。秉承父业,攻武净兼文武老生,得到老孟七真传,其《铁笼山》、《收关胜》、《艳阳楼》、《通天犀》等剧目,演来颇具乃父风范。一九一二年前后,长期在沪与麒麟童合作。在《大名府‧玉麒麟》、《宋教仁遇害》、《蝴蝶》、《要离断臂》等剧目中,担任重要角色。在《要离断臂》一剧中,名伶汇集,麒麟童饰要离,苗胜春饰伍子胥,而孟五爷(鸿群)饰演的椒壮士,魁梧奇伟,英姿勃勃,牵马饮河,排难解纷,殊有古侠士风。〈捉妖〉及〈酒楼刺要〉时,白口做工,激昂慷慨,尤为卓绝。孟鸿群一生中最光彩的莫过于能与「伶界大王」谭鑫培配戏。那是一九一二年年底,已近古稀之年的谭鑫培第五次受聘到沪,演于「新新舞台」。那时老谭早已香贯梨园,全国已是无腔不学谭了。这次他贴演的全本《连营寨》,指名孟鸿群为其配演赵云。原来谭老早先与鸿群之父老孟七在京都曾合作多年,结为至交,对孟氏父子技艺推崇备至。鸿群那年三十五六岁,身强体壮,绿叶托红花,演活了常山赵子龙,果然身手不凡,受到老谭的称赞。
那年头,伶人生活艰难,他们为了生存,每到一处都要倚靠地方权贵捧场,才能搭台唱戏,受到权贵们的层层盘剥和歧视,被视为玩偶。他们大都居无定所,为卖艺求生而走遍天涯,漂泊四海为家。人们称呼这些以唱戏卖艺为生的伶人为「戏子」,他们是被有钱人消费的特殊的群体。孟小冬自然别无选择地走上了艰辛的伶人之路,也同样免不了饱尝伶人的屈辱和心酸。五岁那年,刚刚记事的小冬,每日天不亮就被父亲带到上海老城乡古城墙上吊嗓子练功,教她学习老生唱段;六岁就跟着父亲跑码头。孟小冬天生资质聪慧,相貌秀丽端庄,颇有男子气质。七岁那年随父赴无锡演出,登台扮演娃娃生,她第一次感受到数百人的目光聚焦到自己一身时的一种莫名的快乐和兴奋。
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孟鸿群艰辛地走南闯北勉强维持一家生计的时候,却祸从天降,让孟小冬小小年纪就结束了短暂天真烂漫的童年,不得不代父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担──一天,父亲孟鸿群在天津出演《八蜡庙》,饰演诸彪,这是一出开场戏,在与费德恭的厮打中,走了一抢背过后,突感不适,一阵天昏地旋,倒在台上,演出被迫暂停,台下观众一片哗然。本来孟小冬正在上场门【注】后看戏,她看着众人把父亲从下场门抬下来,见父亲挣扎着勉强站起来,表示无大碍,欲坚持继续演出。七岁的小冬好像一下成了大人,挺身对父亲说:「爹爹,您多歇一会儿,别叫台上冷了场,我去给观众清唱一段。」说着,便绕回到上场门,挑帘登台。小冬一出场,台下的观众立刻安静下来。只见孟小冬大步走到台口向台下观众深深一躬,说明其父稍有不适,休息一会儿即可复演,接着说:「下面由我,孟令辉代爹爹加演一段清唱《捉放曹》。」说完又向台下深深一躬,然后又向琴师一躬,说道:「『听他言』,正宫调。」台上台下的人,都被这俊秀大方的小姑娘惊呆了,骚乱的剧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听他言,吓得我心惊胆怕」,一句出口,就博得满堂彩。这一大段唱下来,「好」声不断。孟鸿群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望着自己不满八岁的女儿,眼圈湿润,一阵心酸泪涌如泉。而此时台下的天津戏迷们绝对想不到,十余年后,正是这个小女孩重返天津舞台,摘得了中国京剧老生的皇冠。
父亲当晚勉强完成了演出,卸装时,小冬见爹爹大汗淋漓,内衬湿透,脸涨得通红透紫;她哪里知道,父亲是在以生命的代价,恪守着一个伶人的艺德。第二天清晨,孟鸿群小中风发作,经及时抢救,总算没有留下大的后遗症。这对本来仅靠父亲棉薄收人入维持生计的五口之家,无疑是雪上加霜。孟鸿群病愈后身体大不如前,拿手武戏也无法再唱了,只能在戏班里说说戏、跑跑龙套,从此坐吃山空,家境日显困顿,甚至穷到连鞋都买不起的地步。迫于生计,孟鸿群决定让爱女孟小冬拜孙(菊仙)派老生姨夫仇月祥为师,学唱孙派老生。仇见小冬对京剧艺术有着天生的灵性,还有一副不带雌音且宏亮的嗓子,是个好苗子,遂欣然应允。虽说是亲戚,仍然是依照科班收徒的规矩,签下了八年的卖身契约。小冬永远也忘不了父亲对她充满期望的目光,和再三嘱其不许入旦行的表情,她似乎在朦胧中理解着父亲对女儿从艺的复杂心情。父亲抚摸着小冬的头说:「你要记住,要想叫人瞧得起,要想成人,将来有出头之日,就得学好本事,当角儿。」孟小冬牢牢记住了父亲这句话,立志「要当就当谭(鑫培)老板那样的角儿」。孟小冬从此开始「卧薪尝胆」,决心要摘取京剧艺术的耀眼皇冠。
【注】上场门,旧式剧场为四根圆柱支撑的方形舞台,在舞台正面板壁的左右两边各设一门,门挂门帘,演员要通过挑帘才能上下场。右端之门称为上场门,左端之门称为下场门。大陆后改为演员从边幕上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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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界」初遇杜月笙
十二月十三日,是上海滩一个平常的晚上,小冬饰演压轴《击鼓骂曹》的祢衡,当她一段【西皮快板】:「纵然将我的头割下,落一个骂贼的名儿扬天涯。」歌声刚落,台下已是一片喝彩叫好声。此时,一位三十岁上下、梳寸头、面目清秀而苍白削瘦、身着长衫的男子,当即吩咐手下准备花篮,《骂曹》一折刚落幕,便迫不及待地放弃「大轴」戏不看,赶到后台向孟小冬献花篮。此人就是后来有「上海滩皇帝」之称的杜月笙。
「孟大小姐,阿拉杜月笙这厢有礼了!」杜月笙双手抱拳,念着韵白,深深一躬,接着又用他那浦东味的上海话说:「恭喜孟大小姐演出如此成功!」他着实是被孟小冬的天赋和艺术魅力所折服,他断定这个小囡将来定成大器。此时的杜月笙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帮衬这位上海小姑娘走向京剧艺术辉煌的高峰。
正在卸装的孟小冬,虽平素不苟言笑,也被这位杜老板滑稽的举止和他那双特有的明显标志──大扇风耳,逗得噗哧乐了。师傅仇月祥赶忙上前引小冬见礼。在父亲的敦促下,小冬起立接过花篮,向杜月笙双手合十还礼。这是孟小冬初次见到杜月笙,十二三岁的她,做梦也想不到,就是这位年长她二十岁的杜月笙,从此像影子一样影响伴随着她走过辉煌而又坎坷的一生。
梅党乱点鸳鸯谱
正当十八岁的孟小冬的演艺生涯看来一帆风顺、前程似锦的时候,一场几乎断送了她艺术生命的噩梦悄然逼近。一桩阴错阳差、乾坤颠倒的婚姻,在一群好事之徒的撮合操弄下,乱点鸳鸯谱,终于演绎出了孟小冬的人生悲剧,而闯入她婚姻生活的另一半,正是当时已名扬天下的京剧伶界之王──梅兰芳。
梅郎家事
一九一○年,十六岁的梅兰芳娶了第一位妻子王明华。王明华贤淑能干、貌美懂事,比梅兰芳年长两岁。王明华刚嫁到梅家时,梅兰芳尚未成名,家境还不富裕,她尽心尽力操持家务。王明华与梅兰芳十分恩爱,结婚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取名大永;隔了一年又生了个女儿,小字五十。儿子、女儿都很乖巧,夫妻感情和谐,真是家庭美满,生活幸福。
梅兰芳是家中独子,毕竟有兼祧两房的重任。在当时为了延续家族香火而另立侧室,是很平常的事情。一九二一年末,二十七岁的梅兰芳娶了第二个妻子福芝芳。福芝芳和梅兰芳的缘分也是来自舞台。
梅兰芳与福芝芳的感情很好。为支持丈夫的事业,福芝芳嫁入梅家后便放弃了演戏,专心相夫教子。闲时,她在丈夫的帮助下读书认字。梅兰芳又特地为她请了两位老师教她读书,使原来识字不多的她文化提高到可以读一般古文的程度,也足见她的聪明好学。于是,她不再仅限于贤妻良母的角色,像王明华一样日渐成为丈夫事业的好帮手。她常伴梅兰芳看书、作画、修改整理剧本,也常到剧场后台做些化妆服装设计方面的工作,甚至戏班里演员之间有了矛盾,她还帮助梅兰芳一起从中说和。
福芝芳和梅兰芳共生育九个子女,大都夭亡,成人的只有四子葆琛、五子葆珍(绍武)、老七葆玥和么子葆玖。
从梅兰芳的一生看,他与两位妻子和睦相处,一切看来都还算美满;可就在一九二六年,也就是梅福结婚五年后,梅兰芳的感情生活,在梅党诸君的撮合下硬把孟小冬扯了进来,这次注定是有缘无份的婚姻,终对孟、梅双方都造成了极大的痛苦和伤害。当然作为女性的孟小冬所受到的伤害又远超过大丈夫梅兰芳。孟小冬在舞台上虽然成功地扮演了许多机智多谋、侠肝义胆之士,一抬足、一举手无不端庄沉稳,一句说、一声唱莫不苍凉激昂,而生活中尚年轻的她,对待婚姻大事却是如此无知浅薄、听人摆布,为此付出了一个女人一生无法挽回的沉重代价。
冬梅初放
话说「梅党」的中国银行总裁冯耿光、戏剧家齐如山、李释戡等核心人物,可谓是梅兰芳的智囊团。尤其是齐如山、李释戡二人对梅派艺术的发展形成有着卓著贡献,许多梅派剧目皆出自他们之手;正是由于这层深厚的关系,青年梅兰芳也不自觉地受到了「梅党」辖制。另有传说,福芝芳在梅宅内也是掌管全盘,颇为强势,她对「梅党」日渐操控梅兰芳非常不满,双方产生芥蒂。这也招致「梅党」诸君想极力促成这梅、孟天生一对。如此结合,以后夫妻演出生旦对儿戏将是剧坛一绝,又可借此削弱福芝芳的强势。齐如山等人便快刀斩乱麻,向梅兰芳传递了愿出面为梅牵线搭桥的意愿。梅兰芳一听自然高兴!因为已和孟在堂会上两次同台,配合默契,在心底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特别认为小冬是位难得的坤老生人才,又是个漂亮而充满灵气的女孩子,心想,若能与之结合,也能像王明华、福芝芳那样,协助他在京剧艺术上大展宏图,岂不美哉!但是又怕福氏作梗,故采取瞒天过海之法,暂时在外面找房「金屋藏娇」。这些梅党的朋友们一切商量就绪,决定由齐如山、李释戡二位去孟家说媒。他们先到东四三条二十五号,拜会孟父。孟鸿群就怕小冬嫁过去做偏房,要受欺负。而齐、李则一口允诺并非偏房,也是正室。并说明暂时在外找房单住,不会和福芝芳冲突。他见一些朋友不断地要求促成梅孟百年之好,也就不再坚持梅兰芳已有家室的己见,同意与大家一起促成这桩婚姻。
梅、孟的这场爱情戏,经过友人一番鲁莽却精心的鼎力撮合,已是水到渠成,梅、孟均是新潮观念,头脑里没有封建意识,什么生辰八字、瞎子算命,一切全免。经过几次酝酿,择定良辰吉日,一九二七年春节过后的农历正月二十四日,所谓的婚礼就在东城东四十九条三十五号中国银行冯总裁的公馆里举行,冯耿光任证婚人。明眼人一看便知,举行婚礼乃人生中大事,把婚礼地点设在他人府内,实属不伦不类,既不合理,也缺乏正当性。凡天下办婚事者,恐唯有孟梅之「婚礼」是这样操办的。始作俑者之梅党诸君,就是这样轻轻松松、一手操办导演了一出中国京剧史上的「冬皇悲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简单才注定了这段姻缘,也同样会因为这样的简单而很快地崩溃,还是简单本身就是一种疏忽。正像后来的孟小冬在回忆中提到的那样:「当初的兴之所至,只是一种不太成熟的思想冲动而已。」
「无量大人」吊唁受辱
一九三○年,梅兰芳在齐如山的陪同下自费率京剧团赴美演出。一时间,京剧艺术风靡美国。梅兰芳这次访美是经燕京大学校长司徒雷登介绍,所以受到美国教育界的极大重视。梅兰芳成为沟通中美文化的使者,他所到之地,各大学教授、专家抱着研究东方文化、探讨中国古典戏剧艺术的目的前来观赏,并在美国各报刊上撰文大加称赞。哥伦比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三藩市(旧金山)大学、芝加哥大学及芝加哥美术博物院等院校纷纷款待梅兰芳,邀请他来参观、演出或举行座谈会。罗森城波摩拿大学还决定赠予梅兰芳文学博士荣衔。该校毕业生授衔典礼本应于六月十六日举行,但因梅兰芳将去檀香山演出,学校破例将授衔典礼提前到五月二十八日举行。典礼上校长亲自向梅兰芳颁发了文学博士证书。不久,在南加州大学五十年校庆之际,梅兰芳又荣获该校授予的文学博士荣衔。当梅兰芳上台领取文凭时,全场上千人起立鼓掌表示祝贺。从此,梅兰芳不仅被誉为中国京剧艺术家,还被冠以梅博士的头衔。
梅兰芳于八月由美国载誉凯旋而归,时逢其嗣母梅雨田的夫人逝世,发丧这天,孟小冬按照与梅兰芳事先约定,特别剪了短发,头带白花,身穿素装,满怀期望地在家等候梅府送孝服来,然后去无量大人胡同梅宅奔丧吊唁,借此机会以家属身分名正言顺地踏进梅宅大门。但那天孟小冬在家里一直等到将近午时,也未见梅家孝服的踪影,方知上当。仍不死心的小冬便急匆匆地赶往无量大人胡同,而令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福芝芳毅然以自己已身怀六甲相要胁,把她挡在了门外,坚拒其入府吊唁。梅兰芳闻声出来,「畹华,……」【编注:畹华是梅兰芳的字】孟小冬低声叫道,几乎是以哀求的目光注视着面无表情的梅兰芳,她好像是在默默地等待着梅大法官的最终判决。梅兰芳满脸一副苦相,看看严如冰霜的福芝芳,无奈地说:「你先回去吧。」这句话如五雷轰顶,令孟小冬心如刀绞,身受如此奇耻大辱,令她彻底泯灭了对梅兰芳的最后期望与幻想。她咬紧牙关,强忍泪水,转身向南小街方向快步走去。性格倔强的孟小冬在离开时,撂下一句被广为流传的话:「今后我要唱戏,不会比你差,还是头牌;要嫁人,我要么不嫁,要嫁就嫁一个一跺脚就满城乱颤的!」「小冬!」梅兰芳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去的恋人,从嗓子眼里冒出一声最后的呼唤,呆呆地看着孟小冬由南小街向北拐去。
红颜知己终成眷属
【编按:后来在因缘际会之下,孟小冬入住杜月笙在上海的公馆,与杜月笙情愫渐生,但并没有正式的名份,直到抗战胜利、国共战争再起,杜月笙带着家人避居香港之后,两人才在杜月笙病危之际共结连理。】
一九四九年五月一日, *** 四十万大军围攻上海前夕,宜兴、长兴、吴上兴三处周边据点 *** 军仓皇撤离上海,上海情势骤形危急,杜月笙不能不走了,他起先还想坐飞机,一脚踏到香港去。但是,给他看病的医生一致反对,他们认为杜月笙健康情形太坏,坐飞机有生命危险。医生的话不能不听,迫于无奈,杜月笙只好决定乘船。
这时,急于逃出上海的人太多,买一张去香港或台湾的船票,简直难于登天。杜月笙走时,太太、朋友、保镖、佣人,还要跟上一大群,急切之间难于买到理想的舱位,所以当这大队人马登上万吨的荷兰渣华公司客轮「宝树云」号时,舱位都是分散开来的,杜月笙、姚玉兰和孟小冬,三个人只有一间头等舱,舱内两张单人床,外带三等床位一张。因此,姚玉兰和孟小冬商量好,排定时间,两个人轮流值班,照顾杜月笙,一人一班几个钟头,时间一到就去那张三等铺上休息一会。时值杜月笙喘疾大发方告初愈,身体极为衰弱,在此情形下匆匆上路,大有「扶上雕鞍马不知」之感。这次离开土生土长、血肉相连的上海滩,他心里早就明白今生今世不会再回来了,改朝换代,大局已定。现状和他的精神体力都不允许其有所作为了,英雄末路,他内心中充满着无限的凄凉感慨。「宝树云」荷兰轮通过黄浦江,直驶吴淞口,杜月笙两眼呆滞地望着自己的出生地浦东高桥转眼即失,他竟触景生情地联想起《霸王别姬》中,英雄末路的项羽的悲凉处境:「咳!想俺项羽呵!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不由潸然泪下,颤抖的双唇脱口诵念:别兮,我的故乡!别兮,我的上海滩!
孟小冬和姚玉兰是在茫茫的海上,在颠簸流离的途中,听杜月笙讲完了自己被老蒋「当夜壶使」的故事。对于杜月笙的一些让人听来毛骨耸然的复杂政治史,孟小冬并不介意。二十多年来,他曾无怨无悔地不图任何回报地帮衬她,她只认定杜月笙是一位讲义气的英雄,就像她在舞台上扮演过的骆宏勋一样,是一个可以信赖的男人。她心甘情愿地为这一难得知己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以至于告别了她曾视为生命的戏曲舞台,告别自己年迈的母亲和亲人,而不计任何得失、无怨无悔地跟定已经走向穷途末路的杜月笙。
在杜月笙痛苦磨难、 *** 床笫的病疾生涯中,他唯一的安慰就是孟小冬的尽心服侍,柔情脉脉。孟小冬身怀绝艺,孤苦伶仃,一辈子傲岸于荣瘁之际,受过数不清的打击,「历尽沧桑」四字可以说是她一生的写照。她自杜月笙六十岁那年进门,长日与茶炉药罐为伴,何曾有一日分享过杜月笙的富贵荣华?何曾有一刻得过杜月笙的轻怜蜜爱?因此,杜月笙病越重,越是觉得自己辜负了孟小冬的一片深情。像孟小冬这种卓尔不群的女子,让她踏进杜公馆这么一个紊乱复杂的环境,长伴一位风中残烛般的沉痾老人,对她而言,实在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孟小冬陪侍杜月笙到香港后,虽然在杜月笙跟前强颜欢笑,神情自若,然而,即使是朝夕相见,杜月笙都可以看得出她花容憔悴,日渐消瘦,眉宇间常有忧悒之色。孟小冬在香港杜公馆是孤寂的、忧闷的,她不能随波逐流,更不会敷衍应酬,对内对外,一应交际酬酢、家务事项,都是属于姚玉兰的职责范围,孟小冬轮不到也不想挨;她看护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丈夫,却成为落在她肩头的唯一重担。而这一副担子,长年累月,昼夜不间,没有一时一刻可以卸得下来。杜公馆因为男主人病重,仿佛一年四季不露一丝阳光,不闻一阵笑声,这凄凉黯淡的日子,孟小冬过得更是心不舒、气不畅。
愧于孟小冬给予他的太多,而杜月笙能为孟小冬尽心尽力的地方太少了,杜月笙急于争取补偿的机会。在日常的生活中,杜月笙对孟小冬总是那样礼敬爱慕,忍耐着自已的痛苦,跟她轻声细气地说说话,聚精会神地交谈;平时称呼也跟着自己的儿女一样,亲亲热热地喊她「妈咪」。「妈咪」想买什么、要吃什么,只要孟小冬略一透露,他便忙不迭地命人快办。于是在外人看来,有时候几乎就是杜月笙反转过来多方面照顾孟小冬了。
孟小冬自入杜门,两年多里对于一切看不惯、听不得、受不了的事情,向来都以不屑与闻的坦荡襟怀,付之漠然。她从没有发一句牢骚,出一声怨言,然而她却在她四十三岁生辰前夕,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之下,轻轻地说了一句话。然而,这一句话,杜月笙事后回想起来便觉得其关系之大,份量之重。
杜月笙初到香港时,他有意全家迁美定居。有一天,杜月笙在房里屈指细算,自己全家和追随他的连同顾嘉棠和万墨林两家,一共需要办二十七张护照。当着房中众人,孟小冬便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跟着去,是算丫头呢,还是算女朋友呀?」一语方出,环室肃然,一个相当重大的问题,总算被孟小冬适时地提了出来,并同时当众答应了杜月笙「我去世后,你就不要再登台表演」的要求。自此,杜月笙下定决心,不顾一切的阻挠与困扰,当众宣称:他要践履诺言,尽快与孟小冬成婚。杜月笙此话一出,仿佛给纷纷扰扰的杜公馆投下了一枚震撼弹。杜月笙与孟小冬形势上已是夫妻,结为一体,早成不可否认的事实。如今杜月笙缠绵病榻,天天在靠氧气维持残生。又全家正值避难香港,日处愁城,何必大事破费多此一举呢?成婚与否对任何人都没有裨益,反而可能节外生枝,徒生无穷的纠纷──反对者持此理由再三陈词,苦口劝阻。但是杜月笙置之不理,他决意在自己死前完成这一大心愿,为孟小冬,也为自己。
杜月笙吩咐万墨林立刻筹备,赶紧办事。因为,在孟小冬之前,杜月笙还有一位已逝的原配和三位夫人,所以原则上决定不能举行仪式;再加上杜月笙自己抱病在身,出不了门,于是见礼喜宴只好在坚尼地杜公馆举行;为地点所限,请的只有杜月笙的至亲好友。
但是杜月笙坚持要叫好的酒席,万墨林便渡海到九龙,在九龙饭店点了九百元港币一席的菜,把九龙饭店的大厨统统拉到坚尼地来做菜做饭。楼下的大厅摆不下十桌之多,临时又借了楼上陆根泉的那间大厅,邀请的亲友全部到齐,无一缺席。在那一晚,杜月笙带病陪客做六十三岁的老新郎,孟小冬的脸上也浮现出了难得的笑颜。杜月笙在港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一一前来重新见礼,一律跪拜磕头如仪,一律改称小冬「妈咪」。
「妈咪」送了他们每人一份礼物,女儿、媳妇是手表一只,儿子、女婿则一人一套西装料。
行将就木的杜月笙,强忍病痛举行了自己和孟小冬的婚礼,苦命的「冬皇」看到了丈夫对自己的一片赤诚。这个迟来的杜与孟的婚姻仪式,对这两位惺惺相惜的恋人已经没有实质的意义,它只是向世人宣告:作为女人的「冬皇」,在不惑之年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名正言顺的归宿。
本文节录自《孟小冬:氍毹上的尘梦》,原作者万伯翱、马思猛
有人说,梅兰芳的传记里最好不要出现孟小冬,因为有了孟小冬,梅兰芳就不完美了。而杜月笙的传记里,却一定要有孟小冬,因为有了孟小冬,杜月笙才不会只是“三百年来帮会第一人”,而是成了一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真男子。 不由得好奇孟小冬是何样人物,利用长假细细阅读许锦文撰写的《杜月笙和孟小冬》,不胜感慨。孟小冬出道早,12岁就惊艳登场,也许是持才傲物,也许是个性倔强,孟小冬最终输给了福芝芳,梅兰芳在福芝芳和孟小冬之间难以取舍时,梅党一致认为“孟小冬为人心高气傲,她需要‘人服侍’,而福芝芳随和大方,可以‘服侍人’,以‘人服侍’和‘服侍人’相比,为梅郎一生幸福计,就不妨舍孟而留福。”孟小冬听说后认为自己是多余的人,不顾夜深,冒着倾盆大雨一路奔回了娘家,临行前撂下了沉甸甸的,迄今广为流传的两句话:请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钱。我今后要么不唱戏,再唱戏不会比你差;今后要么不嫁人,再嫁人也绝不会比你差!说这句话时,孟小冬23岁,确实有着傲娇的理由。 20年后,孟小冬感激杜月笙的照顾和恩遇,跟随杜月笙逃到香港。杜月笙一度考虑逃难去法国,在办理家人的护照的时候,孟小冬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跟着去,算使唤丫头呢,还是算女朋友啊。”一代名伶,年华老去,再无当年跟梅兰芳决裂时的刚勇。杜月笙听到孟小冬这句话,当即宣布:申请护照的事情放一放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尽快和阿冬把婚事办了。杜月笙当时年逾花甲,缠绵病榻,天天靠输氧气为继,说得难听一点,是大半截都已下土了,居然还要结婚,如果不是为了给孟小冬一个名分又是为了什么。 杜月笙的四夫人姚玉兰却说:我们姐妹早已认下,没有话说,不过现在都一大把年纪了,何必再大事破费,惹人嗤笑?”但是杜月笙依旧力排众议办了喜酒,至此,63岁的杜月笙与43岁的孟小冬结为夫妇,杜月笙在港的儿子媳妇和女儿全部叫来给孟小冬行跪拜礼,此前都叫孟小冬阿姨,从今以后一律都叫“妈咪”。梨园冬皇孟小冬,一生苦苦追求“名分”,终于如愿以偿,正式做了大亨杜月笙的第五房夫人。可惜杜月笙与孟小冬婚后只有一年的夫妻缘分,不久就过世了。 孟小冬在戏剧界被尊称为“冬皇”,更是余派的嫡传弟子,唯一女传人。孟小冬之所以是孟小冬,与她在戏剧上的天赋和多年的勤学苦练,精益求精有着莫大的关联。“冬皇”这顶皇帝桂冠被戴在孟小冬的头上,是源于1928年的天津沙报,当时有一个评论家沙大风在异想天开,在文章里称孟小冬为“冬皇帝”。后来有一首打油诗传诵一时:“沙君孟话是佳篇,游艺场中景物鲜。万岁吾皇真善祷,大风吹起小冬天。”此后,“梨园冬皇”的称号就这样传播了开来。那时,孟小冬还不满20岁,年少成名青春得意,正是一派大好时光。 很多人看了章子怡在电影《梅兰芳》中扮演的孟小冬,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坤伶“冬皇”,章子怡说,最佩服的就是她(孟小冬)的坚决,从与梅兰芳分手到嫁给杜月笙,几十年演绎的人生传奇,没有坚决,是走不了这么远的。 纵观孟小冬的一生,少年成名却一生大起大落几度离开戏坛;仰慕者无数,却没有幸福的婚姻;一边是掌声如潮,一边是孤苦伶仃,一边是人前显贵,一边是难言的委屈....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孟小冬人生中的每个选择其实也都是必然,性格使然,命运使然,缘分使然。如果她不这么做也许就没有今天的冬皇传奇了。 孟小冬生平之时间线 一、梨园世家科班出身 孟小冬本名孟令辉,因为出生1907年的12月9日,生在冬天,后来就得了艺名“孟小冬”。孟小冬出生在梨园世家,祖父和父亲都是伶人,唱戏为生。所以孟小冬在不到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父亲练功了,七岁登台,十二岁正式出道。而且,孟小冬从一开始学的就是老生。 二、幼年时期拜师学艺 孟小冬的开蒙老师是她的姨父仇月祥。民国四年,孟小冬的父亲孟五爷在搭班唱戏时意外中风,虽医治及时,但依旧造成身体不便,半身不能动弹。孟五爷是全家的收入来源,现在不但不能演戏还要请医问药,着实愁苦。无奈之下,孟家将时年九岁的孟小冬,写给老伶工仇月祥为徒,立下三年的契约,期满后为师效力三年,即在三年演出期间,所有收入皆归师父,第四年一半可给家中,第五年起,则可全部用来养家糊口了。 九岁的孟小冬就这样离开了学校,开始了正式的学徒生活。由于仇月祥是她的姨父,两家亲戚关系融洽,所以孟小冬并没有受太多责打,但这位师父教戏上也非常严格,每天早晨带着孟小冬出去遛弯、喊嗓。小小年纪的孟小冬聪明伶俐,学戏认真上心,不觉其苦反觉其甜,在勤勉刻苦的学习和得天独厚的天赋下,孟小冬的戏曲技艺迅速长进。同时,展现在她面前纷繁复杂的戏剧世界既使她新奇惊叹,也令她疲倦苦累,那段时间的孟小冬在师父的教诲下,几乎无日不唱,甚至无时不唱。 三、少女时代锋芒初露 孟小冬与师父仇月祥的三年契约转瞬而满,孟小冬也成长为一个十二岁的亭亭少女,迎来了她的第一个正式登台演出机会。当时无锡新世界正在招揽一位老生上台,仇月祥决定让初出茅庐的孟小冬去试试看。新世界的经理一见孟小冬,个头矮小,肌瘦体弱,稚气未脱,不觉已失去信心。但仇月祥信誓旦旦地对他说:“小徒已跟我学了多年,不是我王婆卖瓜,上台准行!”随之,他让孟小冬唱《逍遥津》给经理听,孟小冬一开口即令经理刮目相看,她的歌喉清亮高昂,音色纯正,高低宽窄,运腔自如。一曲终了,经理连连赞叹:“小妮子不简单!果然名不虚传!”并当场拍板决定:到无锡头天打炮戏就唱《逍遥津》! 孟小冬在无锡新世界的首秀不负众望地大获成功,虽然她年纪只有十二岁,唱功却已经不容小觑,嗓子又宽又亮,丝毫听不出女孩子固有的雌音。当天演出完毕,整个剧场掌声狂热,人声鼎沸。隔日《锡报》有评: “王勃十二岁作《阿房宫赋》,自古惊为天才,孟筱冬十二岁能唱谭刘各调,亦天才也。” 这场首秀的成功,自是孟小冬超高天分的展露,但也是她自小勤勉奋发所得到的甘美收获。正是她在此前三年不惧辛劳夜以继日地勤学苦练,才在机会到来时能够大放异彩,让人们看见了一颗梨园新星的明艳登场。 同年11月,经六叔孟鸿茂的介绍,孟小冬加盟了上海大世界游乐场内的乾坤大京班。这对于孟小冬的戏剧生涯来说,无疑又是一个阶段性的大跨越。而后几年的时间里,孟小冬一路走南闯北,在福建、南京、济南等等各地辗转演出,在当地无不都引起热烈反响。孟小冬独特敞亮的嗓音与唱腔得到越来越多观众与专业人士的肯定和重视,她的优美曲音在她足迹踏过之地绕梁不绝,令人难以忘怀。 四、名震京城梅孟同台 民国十四年(1925年),十八岁的孟小冬再次迎来她戏剧事业里的一个满堂彩。这年孟小冬在师父的陪同下北上唱戏,京城的繁华与热闹让正值妙龄的孟小冬自觉紧张也满怀憧憬。 这年,孟小冬以一出《四郎探母》在京城首演告捷,一炮而红,可以说是一鸣惊人了。从此,孟小冬一名在京城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京城。随之而来,孟小冬在京城受到邀约不绝,门庭若市,她清丽的外表与卓绝的气质也同样令很多人倾倒不已。但同时,当时京城名伶众多,竞争相当激烈,假使孟小冬就此沾沾自喜疏于练演,那么保不准很快便会被人遗忘。孟小冬想要在重重包围之中脱颖而出立稳地位,就必须更加勤勉和刻苦,付出更多的汗水和辛劳。孟小冬自知自己正是好运当头,需要把握时机,她便戒骄戒躁,铆足力气,白天演,夜晚演,到处赶场子,演双出,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刻不歇。 (图说:那么漂亮的姑娘,演了《四郎探母》杨四郎,当年该有多惊艳啊!!) 这一年还发生了一件让孟小冬一生难忘的事情,也是她人生轨迹里出现的一个难以评判的转折——与梅兰芳同台演出。当是时,梅兰芳已经是举世闻名的伶界大王,孟小冬也是名噪一时、誉满京城的新秀名伶,这样两位天才人物的首次合作,可以说受到了举国瞩目。 孟小冬与梅兰芳的初次见面,是在师父仇月祥的陪同下一起赴约冯耿光安排的午宴。冯耿光是当时中国银行的总裁,也是梅兰芳的挚友,这次安排的午宴,也是为了梅孟见面一起说说吊嗓排戏的事。两人都到场之后,冯总裁上前为梅孟互作介绍,孟小冬对着梅兰芳谦逊地躬身施礼,并随口叫了声“梅大爷!”当时梅兰芳刚过而立之年,被人誉为“东方美男子”,现今被一个十八岁的姑娘称为“大爷”,在场人不禁都哑然失笑。梅兰芳也还礼道:“小冬姑娘,别客气!”冯耿光则走过来对孟小冬说:“往后常常要见面,还是叫梅先生吧。” 十八岁的孟小冬第一次见到了堪称伶界第一的戏剧大师梅兰芳,现在来说就是见到了自己事业上所崇拜着的顶级偶像,又怎能不紧张忐忑甚至语无伦次呢?面对这位在名震梨园的翩翩先生,孟小冬也难以想象得到,她与梅兰芳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缘与灭也在此时奏响了序曲。 五、黄金时期与梅结合 孟小冬与梅兰芳的结合既出人意料又合乎情理,两人在才艺与才貌上确实都堪称是完美的匹配。其实梅孟的结合,还得多亏梅兰芳那些朋友们的撮合,也即梅党们的热心拉拢。上文提到的冯耿光,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见一些朋友看台上梅孟合作亲密无间,便在台下也有心促成梅孟结百年之好,便正式委托齐如山、李释戡二位做大媒,正面询问梅孟两人的想法。 梅兰芳一听非常高兴,经过几次同台合作,他早已被孟小冬的过人才气所折服,认为孟小冬是位难得的坤老生人才,又是个漂亮又不失灵气的女孩子,若能与之结合,自然欢喜。但当时梅兰芳已有两房夫人,第一房王夫人久病在床,想必不会有反对意见,但第二房夫人福芝芳,却是性情果烈,肯定不会一帆风顺。当时李释戡便向梅兰芳提出“金屋藏娇”一计,梅稍加思索,点头赞同。 梅孟之事确定下来后,孟小冬首要之务是结束与师父仇月祥的师徒契约。仇月祥得知此事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这几年跟着我走南闯北,戏没少唱,钱也没少挣,只是现当口在北京正走红,嫁过去,恐怕梅兰芳不会让你抛头露面出来唱戏。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一年半载不练,只怕就前功尽弃了。” 孟小冬一听此话就急了,大声说道:“谁说不唱了!”其实孟小冬在之前也考虑过,若果能与梅兰芳结合,朝夕相伴同台演戏,在艺术上必定也能有很大的裨益,又怎么可能如师父所说一结婚就不唱了呢?为什么结婚之后就不能唱戏了呢?我能不能特殊例外?孟小冬暗下决心,她不但要继续唱,还要唱得越好。对孟小冬来说,唱戏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了,融会在她的血肉之中。 梅兰芳、孟小冬作为梨园界中一对生、旦最佳的“搭档”,通过几次舞台上的合作配对,互生倾慕假戏真做,这段金玉良缘确实是中国近代戏剧史上令人称道不已的千古韵事。梅孟婚后度过一段非常美满无忧的生活,他们的新房先是设置在冯耿光的公馆里,后秘密乔迁至一所巷内大宅,每日挚友聚会闲散浪漫,物质精神上都得到极大满足。 六、深藏金屋修学养性 孟小冬与梅兰芳的结合因为当时还是非公开状态,所以外界对此事几乎一无所知。孟小冬被安藏在深宅大院里,每日梅兰芳出去唱戏,她自己一个人则自由打发时间。这种虽无忧无虑但单调刻板的生活渐渐使孟小冬备觉空虚,她突然意识到婚前师父所说的话不无道理:一旦与梅结合,很可能意味着舞台生活的结束。孟小冬离开了魂牵梦绕的舞台,就像是鱼儿离开了水一般难过与焦渴。为此孟小冬几次曾向梅兰芳表示自己想重返舞台的愿望,但都被梅兰芳拒绝了:“男主外,女主内,你现在自由自在多么好。若是出去唱戏,朋友们会笑话我梅兰芳连自己的太太都养不活,你叫我这脸往哪搁?”孟小冬无法违逆梅兰芳,只好忍气吞声留在家里做太太。 但生性勤快好学上进的孟小冬也不想这样无所事事地浪费时间,她退而求其次,向梅兰芳提出请一位教师上门为她教戏,以免技艺生疏。梅兰芳满足了孟小冬的要求,为她聘请了当时的名师鲍吉祥先生为她授课。从此孟小冬的心总算安定下来,在宅子里深居简出精心学习。 在继续钻研戏曲的同时,她还开始了文化课程的学习。因为孟小冬九岁辍学拜师学艺,其文化修养其实是很低的,孟小冬对此也有清醒的认识,她不甘心做一个只知唱戏的伶人,她想像梅兰芳、程砚秋、余叔岩这些伶人大师一样,能写善画。一心上进的她便趁此闲暇补习文化课程,每日按时临窗习字,阅读戏本、白话小说,梅兰芳还手把手教她绘画梅兰竹菊,或谈论梨园掌故,或推敲戏词字韵,可谓其乐融融。此后孟小冬还特地聘请了一位国学老师学习书法,所以后来她写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文,便是在此时打下的稳固基础。 孟小冬在事业的黄金时期与梅兰芳结成婚姻,而后深藏金屋度过了一段闲适舒漫的快乐生活,与过去那些年的奔波劳碌相比,这段日子虽然稍显空虚,但也安稳轻松,不必像过去那样到处赶场疲惫不堪。从九岁时就潜心学戏,而后步步高升精益求精争强好胜的孟小冬,终究为了爱情,暂时搁置了自己深爱的戏剧舞台。但冷冽的现实很快打碎了孟小冬的美好幻想,这场盛名之下的天作之合,并未得以善终。 七、劳燕分飞重返舞台 梅孟之间的婚姻大概维持了四年有余,最后一别两宽,各自为生,不复再来往。他们之间关系淡化和破裂的原因有很多,包括梅家给予孟小冬的非正式名分,梅兰芳二太太福芝芳的挑拨争宠,民间出现的舆论绯闻,梅孟之间的性格冲突等等,并非一朝一夕的爆裂,而是日积月累的矛盾最后无法调和只有终结一路。京剧程派表演艺术家赵荣琛先生在他的《翰林之后寄梨园》一书中说道:“两个好角儿,在艺术上可以十分相配,相得益彰,但不一定能组成一个完美的家庭;全是角儿,谁又能屈尊?久之必生风波。”梅兰芳与孟小冬都是受尽千万人宠爱的舞台名角,他们受着台下人们的狂热崇拜和追捧,自然心性难免清高自傲,这样在出现一些摩擦时,两方都不愿意低头认错,加之种种外部因素的侵扰干预,两人终究意兴阑珊精疲力尽。 孟小冬年少成名,过人的才华与清丽的面容让她一直处在一个制高点上接受大众的赞美与仰视,同时又饱受着竞争求胜的压力和勤学苦练的辛劳,故为人难免心高气傲又争强好胜。在梅兰芳还在她与福芝芳之间左右为难犹豫不决时,孟小冬当机立断地提出分手:“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这样不死不活地拖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梅兰芳则说:“我还是希望你冷静一下,人生就像棋子,是不能走错一点点的。”“我就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的。”梅兰芳试图挽留她,但孟小冬去意已决:“我不能在这样伤心断肠的地方再待下去了!”梅兰芳试图给孟小冬一点钱,孟小冬也拒绝了,并对梅兰芳斩钉截铁地说:“请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钱。我今后要么不唱戏,在唱戏不会比你差。今后要么不嫁人,再嫁人也不会比你差!” 梅孟婚姻破裂发生在1930年左右,那时正是新文化运动如火如荼,提倡妇女解放的呼声越来越高,孟小冬的坚决果断正呼应了那个时代女性反抗的主题。孟小冬不仅在戏剧事业上奋起拼搏不甘人后,在爱情婚姻上也同样敢爱敢恨敢舍敢离,她在爱时便不顾一切地嫁给所爱之人,在爱情幻灭时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她要自由,要自我,要自尊,要活得自强自爱。 1933年9月,在天津《大公报》第一版上,孟小冬连登三天启事:“冬当时年岁幼稚,世故不熟,一切皆听介绍人主持。名定兼祧,尽人皆知。乃兰芳含糊其事,于祧母去世之日,不能实践前言,致名分顿失保障。毅然与兰芳脱离家庭关系。是我负人?抑人负我?世间自有公论,不待冬之赘言。” 这公告说的是因梅兰芳自小过继给他伯父作为养子,按当时的社会习俗来说可以娶两房妻子,所以20岁的孟小冬才嫁给他。结果在梅兰芳伯母(即养母)去世的时候,梅兰芳原配妻子福芝芳不让孟小冬进屋跪拜,意为不承认她的地位。面对这种情景,梅兰芳选择了委屈孟小冬,劝她先离去。孟小冬一路洒泪,离开了梅家,因此事大病一场,甚至想遁入空门。 很长时间,孟小冬的心情好了些,才应由沙大风主办的《天风报》邀请义演筹款赈灾,也算是重登剧台了。然而天津一家报纸此时很缺德地连载了一部小说,影射梅孟,并提到当年的李志刚(孟小冬的狂热粉,因追求她不成想刺杀梅兰芳,结果误害热心群众张汉举),暗指孟小冬是李志刚事件的罪魁祸首。梅兰芳的一再沉默引发了孟小冬的愤怒:“是我负人,抑人负我?”廖廖八字,是受尽了委屈的控诉。孟小冬不顾两人13岁的年龄差异,不顾自己正在上升的事业毅然嫁给他,甘愿退出舞台、忍受长久的寂寞,结局却如此。 1933年分手声明之后,孟小冬再未提及梅兰芳。她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京剧事业上,灌制唱片,登台演戏,1938年拜四大须生之首余叔岩为师,尽得真传,成为第一女须生。一切尘埃落定,不见风尘起。而孟小冬与梅兰芳究竟是谁辜负了谁,恰如孟小冬自己所言:“世间自有公论。“ 八、与杜结缘立雪余门 当时的北京是京剧演员心目中憧憬的“圣地”,孟小冬到北方的最大目的是要求得艺术上的发展,除了演出以外,她先后向陈秀华、陈彦衡、孙佐臣、王君直、苏少卿等人请益,钻研谭派艺术。孟小冬见识越广,理解越深。在鉴别比较中,她做出了理智的抉择,最终她把目标锁定了余派(新谭派)。她认为余派艺术不仅在唱念做表细腻深刻,决非其他派别所能望其项背;而在唱腔方面的三音联用(高音立、中音堂、低音苍),能藏险妙于平淡,更为她所爱。对余派心仪已久的她下定决心要寻找机会立雪余门,亲炙教导。 其实,余叔岩对孟小冬的艺术才华也颇为欣赏。一九三五年曾有人介绍上海一票友拜余叔岩为师,被余一口回绝。介绍人走后,余对身旁的朋友说:“有些人教也是白教,徒费心力。”朋友问:“当今之世,谁比较好呢?”余叔岩回答说:“目前内外行中,接近我的戏路,且堪造就的,只有孟小冬一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经过漫长的等待,几经周折,孟小冬终于夙愿得偿。在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一日正式拜余叔岩为师,成为余叔岩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 这时的余叔岩体弱多病,早已息影舞台,孟小冬殷勤奉侍,照顾周到;请问艺事,敬业执著,余叔岩自然也倾囊相授,一招一式务求完美。孟小冬的艺术在拜余之后较之拜余之前有了质的飞跃,能与当时京剧老生翘楚马连良、谭富英、杨宝森相颉颃,誉满全国,被尊称为“冬皇”。 一九四三年,余叔岩因患膀胱癌不治逝世,孟小冬痛挽恩师,她的挽联写道:清方承世业,上苑知名,自从艺术寝衰,耳食孰能传曲韵;弱质感飘零,程门执辔,独惜薪传未了,心丧无以报恩师。 孟小冬戏剧生涯的巅峰之作,也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正式演出,那是在1947年由杜月笙发起的为陕西水灾义演的《搜孤救孤》。这场演出最后只能以“轰动”来形容,曾质疑孟小冬“冬皇”资格的人,自这一次后皆默不作声。这同时是孟小冬向逝世四年的老师余叔岩交出的一份答卷。 有人这样评价说:“(孟小冬)自拜叔岩,则每日必至余家用功,寒暑无间。前后五年,学了数十出戏,是余派唯一得到衣钵真传的人。……假若余派的东西是真正研究院的玩艺,孟小冬倒真是一位唯一够资格的研究生。名贵则名贵极矣,然大好艺术不能广传,总是一件令人扼腕的事。”(孟瑶《中国戏曲史》第三册) 九、广陵绝唱随杜迁港 杜月笙对孟小冬的情分早在1925年就开始了。后来他尽管娶了名须生姚玉兰,但对孟小冬依旧念念不忘。1936年孟小冬应杜月笙的邀请为黄金大戏院揭幕剪彩,其后在此演出20余日。因为孟小冬是杜之四夫人姚玉兰好友,演出期间理所当然地住在姚玉兰处,这样孟杜的接触就频繁起来了。 1946年,已返回沪上的杜月笙,又让总账房黄国栋写信给孟,催其南下。孟小冬由于想念姚玉兰,也就不再推托。好友的嘘寒问暖,杜月笙不露声色的敬重体恤,使她感到数年来未曾有的温暖。孟小冬感于杜月笙数年来的情深意重,加上姚玉兰的一再撮合,此次赴沪不久,终于以身相许。 1947年8月30日是杜月笙的60岁生日,当时国内有些地区发生水灾,杜月笙便决定办一个祝寿赈灾义演,即将表演收入全部作为赈灾。这次义演自然请了业已出师的孟小冬。孟小冬演出了两场《搜孤救孤》,获得圆满成功,满堂喝彩。一出余派名剧,被孟小冬演唱得近乎完美无瑕,行内外一致好评如潮,盛赞不绝。但遗憾的是,这也成为孟小冬最后的登台表演,而后她回绝了一切邀约,静心修养。有推测说她不再登台也许是体质太弱造成的,她曾对弟子说过:“一戏之耗费精力太多,非体所能胜也。” 1949年解放战争中,孟小冬寄居在杜月笙的上海家宅中。后来形势吃紧,杜月笙因其特殊的政治因素不得不逃往香港,孟小冬当时虽然并非是正式杜家人,前往香港也意味着与家人和朋友的分离,但还是作出了决定:“跟着老杜走!”孟小冬决心与她如今的爱人—杜月笙共生共死。 但到达香港后安稳日子也没过多久,1950年的深秋,杜月笙计划再次逃往法国避风头。当时他在全家人面前宣布了这个事情,孟小冬在旁冷不丁说了一句:“我跟着去,算使唤丫头呢?还是算女朋友啊?”孟小冬这句话很早就想问了,当初她为了姚玉兰的盛情撮合,也为了报答杜月笙的知遇之恩,以身相许,从北平来到上海,从上海来到香港,在香港的一年多,整天为杜月笙的病体操持,煎汤熬药不离左右,像丫鬟一样照顾他也不计较名分,这与年轻时候心高气傲的孟小冬已经判若两人。杜月笙自到香港之后,病情越加严重,她也毫无怨言不辞辛劳地服侍着他,而在杜家面前,却始终像是个外人。作为一个女人,她也渴望一个正式的承认。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失败的婚姻,不禁更心伤神怠。好在一语点醒梦中人,杜月笙当下决定:与孟小冬补办婚礼。 63岁形销骨立的杜月笙与42岁端庄细挑的孟小冬办了一场迟来的婚礼,孟小冬一生苦苦追求的当年梅兰芳未能给予她的名分,终如愿以偿,成为一代传奇大亨杜月笙的第五房夫人。对于享誉全国孤傲清高的孟小冬来说,这也许是她对命运的最后妥协,与自己的无奈和解。 台湾作家章君榖在《杜月笙传》一书中有如下描述: “孟小冬身怀绝技,孤苦伶仃,一辈子傲岸于荣瘁之际,数不清受过多少次打击,用“历尽沧桑”四字,差堪作为她的写照。她自杜月笙60岁那年进门,长日与茗炉药罐为伴,何尝有一日分享过杜月笙的富贵荣华,何曾有一刻得过杜月笙的轻怜蜜爱,因此,乃使杜月笙的病越重,便越觉得自己着实辜负了孟小冬的一片深情。让孟小冬这种卓尔不群的奇女子,让她踏进杜公馆这么一个紊乱复杂的环境,长伴一位风之烛般的久病老人,对她而言,实在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不论是在第一段婚姻里与梅兰芳藏首匿尾的结合,还是在第二段姻缘任劳任怨成为杜月笙的小妾,孟小冬在感情上总是忠于内心,她爱所爱之人便倾尽全心全力无怨无悔,正如同她在事业上的不屈不挠矢志不渝。孟小冬便是这样一位超然绝俗的女子,特立独行主见分明,尽管命运跌宕不堪,也坦然处之昂然以待。 十、在港授徒十年台北 1951年,64岁的杜月笙在港逝世,杜家随之分崩离析。孟小冬也搬出了杜公馆,只身住进一个公寓里,深居简出。而后在朋友的帮助下,孟小冬开始收徒教戏,一如其师余叔岩,孟小冬授徒要求极其严苛,为门下弟子定下很多规矩。这正是出于孟小冬对于艺术的忠诚与热爱。正因为这份赤胆诚心,她才会希望她的徒弟在学戏之时抱有一种敬畏之心与信念感,以一丝不苟的态度练戏学戏,以忠畏赤忱的信念对戏待戏,正如孟小冬自己一生所执。 1967年,孟小冬离开香港定居台北。在台北的生活闲散悠哉,孟小冬每日看画读诗,念经打坐,无牵无挂。但病魔却是晚年孟小冬最大的敌手,年轻时的孟小冬因为太过操劳体质薄弱,晚年更是病痛缠身无以解脱。孟小冬在台北的最后十年,正如她的弟子李猷先生所说:“十年台北,多半病中。” 1976年,一代戏剧传奇“梨园冬皇”孟小冬因病逝世,享年70。
01 人们常说戏如人生,一个舞台,几个演员,简洁的道具,丰富的表情,动人的台词,便可以说尽人生悲欢,看尽世态炎凉。 可是,人生却不是戏,人可以演一生的戏,却不可以一生都活在戏中。因为,戏最无常。 02 民国著名的戏剧大师中,我对梅兰芳印象最深。因为,现在的我是一个爱国的愤青,只要这些名人爱国,我就很乐意写他们。 梅兰芳在抗战期间,蓄须明志,不再为敌人唱戏。这种高尚的民族气节,值得我们去尊敬。 人无完人,梅兰芳的一生坎坷曲折,他的一生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女人,他一生有过三位妻子,最有名的当数戏曲界的冬皇―孟小冬。 孟小冬出生于梨园世家,五岁,就开始接触戏曲,七岁开始登台,十四岁就登上了上海大世界的舞台,她很不一般。 孟小冬喜欢擅长戏曲,就如林徽因擅长散文新诗,唐瑛擅长英语一样,仿佛孟小冬天生就是演戏的天才。 孟小冬,是一个极为高傲的女孩子,在她为数不多的照片中,没有一张是眉眼带笑的,全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温情,仿佛遇到他,无论你是多么炙热的火焰,都无法融化这块冰。 但是,冰终究是冰。她终究是一个女孩子,终究向往美好的爱情。她是一块冰,她甘愿为她喜欢的人融化。哪怕,化为一缕空气,消散于天地间。 孟小冬一般出演的男性角色居多,戏台上的她就是一个男儿身,刚健有力,杀伐果断,铁骨铮铮,很难想象她是一个女儿身。孟小冬一生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戏曲界鼎鼎有名的大师,梅兰芳。另一个是上海青帮的帮主,杜月笙。 梅兰芳给了孟小冬花前月下,甜蜜美好的爱情。却也让她尝尽的白眼,心酸。后者,给了孟小冬安稳的生活,给了女人一生最看重的名分。 孟小冬对梅兰芳是最真挚的爱情,最真挚的爱情往往没有美好的结局。因为,她们把一生的美好,一生的爱情都给了那个不能给她一生的人。 我一个人洗衣服的时候,一直在想怎么写,怎么构思才能表达出,我对梅兰芳与孟小冬的看法。 想了一下午,我终于想出了这首浅薄的七言。多年之后,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情侣,最后在繁华的街头相遇,两两相望,无语凝噎。 03 那一年,那一天。是他们第一次遇见。北京一家公司总经理请梅兰芳与余叔岩唱《四郎探母》,后者有疾缠身,未能前往。 孟小冬便接替了他的角色,跟梅兰芳搭档出演。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也是孟小冬情根深种的开始。 孟小冬对梅兰芳的爱慕喜欢之情,就跟蒋碧薇对徐悲鸿的爱慕喜欢差不多。徐悲鸿梅兰芳他们都是有文化气息的人,言谈举止,无不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从此以后,只要梅兰芳唱《四郎探母》就会找孟小冬,一来二去,感情就有了。还是朝夕相处来的感情。 真正让他们走到一起的是另一场戏,名字是《游龙戏凤》。梅兰芳饰演活动灵动的李凤姐,孟小冬饰演微服私访的皇帝。棋逢对手,全场爆满,万人空巷。 真正美好的爱情,一定是势均力敌的。他优秀,你也不差,他富有,你也不贫穷。你不至于在他富有的时候,怯懦,也不至于在他贫穷的时候,落魄。 真正的爱情,从来都是势均力敌,惺惺相惜。 这个世界上最着急的,从来都不是当事人本身,而是群众。梅兰芳的粉丝,跟孟小冬的粉丝,都希望两人在一起,那可真是珠连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孟小冬当然是心动的,因为那可是她崇拜的戏曲大师,崇拜仰慕,也有爱。可是,孟小冬却没有任性的就结婚。因为,梅艳芳不是一个没有家室的人。 恰恰相反,梅兰芳有两个妻子。一个人是王明华,一个是福芝芳。孟小冬过去就是三房,心高气傲的她当然不同意。后来,媒人好说歹说总,孟小冬总算同意了。 一九二七年正月十四日,梅兰芳和孟小冬喜结良缘。但是婚后的日子,却没有孟小冬想象中的好,因为福芝芳不让孟小冬进门。梅兰芳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另置别院。 新婚燕尔,当然是甜蜜的。你端茶来,我倒水,琴瑟和鸣。这时候的他们是幸福的。 孟小冬是一个好的女人,她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竟然可以放弃名分,放弃和梅兰芳正大光明的相处的机会,她是爱梅兰芳的。 一个女人若是为一个男人这样做,请一定要深爱,别伤害她。 因为她是背负天下人的恨去爱你。 但是,他们幸福没多久,就有事情上门了。孟小冬的铁杆粉丝,听说自己的女神竟然嫁给了梅兰芳,那自然是恼怒万分,竟然带着枪去找孟小冬。 梅兰芳报警了,军警杀了她的铁杆粉丝。一时间这个事情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从这件恐怖事件以后,梅兰芳就很少去他们的爱巢了。我不知道梅兰芳究竟因为什么原因不去的,也许害怕流言蜚语,也许害怕孟小冬拖累自己,反正冷落了孟小冬。 说到这里,我代表众多的痴男怨女替孟小冬道一声不平,梅兰芳真不是个爷们,一个女人为了你,甘愿放弃名分,你却在她最孤单的时候离去,这个时候,他不再是名满天下的大师,他是个逃避家庭责任的小男人。 04 如果说这次的事件是他们分裂的开始,那么下面的事情就彻彻底底让他们的婚姻走向了深渊, 梅兰芳的伯母去世,梅兰芳自然而然前去吊唁。作为他妻子的孟小冬自然也披麻戴孝。但是,福芝芳却不让她进门,一群人没有一个帮孟小冬说话的。 谁让她进门,福芝芳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和肚子里的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拼命。泼妇,十足的泼妇。孟小冬孤立无援,受尽了白眼。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丈夫梅兰芳。渴望他为自己正名!可是,她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梅兰芳没有说别的,先让孟小冬回去。被自己心爱的人敷衍是怎样一种滋味?心酸,无尽的心碎。 那种感觉就像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推向万丈深渊,看着平时最疼爱自己的人,伤害自己。不是心疼,是心酸,是绝望,是无尽的悲凉。 孟小冬一生骄傲,为了梅兰芳委屈了自己,却落了个孤单下场。 离婚,孟小冬没有大哭大叫,没有无理取闹。离婚就最好的结局。 一九三一年,他们正式分开。他们在一起四年多,伤心多过快乐,心酸多过幸福,分开也好,也好。 孟小冬大起大落,他们相爱就像梦一场,终究会醒来。 曲终人散,空留一地叹息。 后来,孟小冬遇到了让他岁月安好的杜月笙,陪她走过残生。 愿有余生有人鲜衣怒马,陪你看烈焰繁花。 愿余生有人素面白纱,陪你度恬淡年华。 更多民国爱情故事: 民国系列之人生有味是清欢
我也看过那篇,可惜我的《读者》今年高考完后连带教科书一起卖掉了= =这是网上找的,好像和那篇挺像的,记不太清了,你看看是不是吧梅兰芳孟小冬 一段错爱的绝世情缘因为大腕儿云集的电影《梅兰芳》,一个名字重被提及——孟小冬。有人说,写梅兰芳可以略去孟小冬,但写孟小冬则不能不提梅兰芳。看着存世不多的图片资料,少女的纯真、妇人的风韵,直到晚年带点木然的安详,一个传奇女子的一生光影就这样翻过了。当暮年的孟小冬一个人在香港守着那份宁静时,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特立独行的京剧名伶了。“一切都过去了罢!”她说。然而,纵然时光流逝,总有些记忆与情谊难以抹去,只是慢慢淡了。一段奇缘18岁那年,“坤伶老生”孟小冬由上海至京津演出。其时,她在南方已经声名鹊起。不过,对京剧艺人而言,若得不到北方观众的认可,即便名气再大,也仍有“野路子”之嫌。当时,有这样一句话在京剧艺人间广为流传:“情愿在北数十吊一天,不愿沪上数千元一月。盖上海人三百口同声说好,固不及北边识者之一字也。”1925年,孟小冬在京城登台,一炮而红。据说,袁世凯的女婿、剧评人薛观澜曾将孟小冬的姿色与清末民初的雪艳琴、陆素娟、露兰春等十位以美貌著称的坤伶相比,结论是“无一能及孟小冬”。当年撰写剧评的“燕京散人”也曾对孟腔有过细致的描摹:“孟小冬生得一副好嗓子,最难得的是没有雌音,这在千千万万人里是难得一见的,在女须生地界,不敢说后无来者,至少可说是前无古人。”1925年8月,孟小冬演出《上天台》,与同日登台演出《霸王别姬》的梅兰芳初次相遇。据说,在一次堂会戏上,孟小冬与梅兰芳合演《四郎探母》,大为成功。此后,梅兰芳每唱堂会遇有《四郎探母》,总邀孟小冬合演。也因此,二人渐生恋情。至于梅兰芳与孟小冬是如何走向结合的,后人众说纷纭,其中一个说法为“友人撮合,终成眷属”。1926年的一天,正值北平政要王克敏的五十大寿,城内数得着的大人物几乎全都赶来为其祝寿。在众多来宾中,不乏名伶俊秀——孟小冬和梅兰芳就在被邀请之列。席间,有人提议梅、孟合演一出《游龙戏凤》:“一个是须生之皇,一个是旦角之王,王皇同场,珠联璧合。”结果,二人的演出大受赞赏,一些梅兰芳的“铁杆粉丝”更是跃跃欲试,要为这一对“舞台情侣”谋划一段现实的婚姻。此时,梅兰芳已有两房太太——王明华与福芝芳。前者身染肺病、病入膏肓,后者是京剧名家,有“天桥梅兰芳”之称。据说,有一位冯六爷是梅兰芳的超级戏迷,与其素有交往,他见一些朋友不断地要求促成梅孟百年之好,也就不再坚持梅兰芳已有家室的己见,还正式委托另两位戏迷齐如山、李释戡做大媒。梅孟结合的具体日期已经查不到了,不过,当年的《北洋画报》是报道梅孟之事最多的媒体。1926年8月28日,该报登载了一篇署名“傲翁”的文章:“小冬听从记者意见,决定嫁,新郎不是阔佬,也不是督军省长之类,而是梅兰芳。”当天,《北洋画报》还同时刊发了梅孟二人的相片(梅兰芳为戏装,孟小冬为旗装),下面的说明文字分别是“将娶孟小冬之梅兰芳”、“将嫁梅兰芳之孟小冬”。有一说法,几经酝酿,梅兰芳和孟小冬将良辰吉日定在1927年农历正月二十四,洞房花烛就设在东城东四牌楼九条35号冯公馆内。二人均是有着新潮观念之人,头脑里没有封建意识,诸如生辰八字等等,一切全免。也许,正是这一开始的简单草率,注定了这段姻缘最终走向崩溃。多年后,孟小冬曾经回忆道,当初的兴之所至,只是一种不太成熟的思想冲动而已。一桩命案当时,有记者撰文:“梅之发妻王明华素来不喜欢福芝芳的,所以决然使其夫预约孟小冬为继室。”据说,福芝芳对梅孟结合并不满意,但最终,她还是选择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孟小冬的姑父仇月祥对这桩婚姻是持反对态度的,因为此时的孟小冬正如树可摇钱,盆可聚宝,一旦结婚,伶界大王的妻子又怎么会继续抛头露面唱戏挣钱?无奈孟小冬执意行事,事情也就只好如此。同样因孟小冬退出舞台而倍感失落的还有她的戏迷,一些小报记者就抓住了这种心理,不时地制造出梅孟的新闻吸引读者。不过,他们所登的消息大多不可信,但1927年9月(一说1928年)发生的一起“血案”却真实地轰动了社会。一个叫王惟琛的大学生(实为纨绔子弟)暗恋孟小冬,在得知孟小冬嫁给梅兰芳后,他痛苦不堪,终有一日失去理智,携枪闯入冯公馆,吵叫着要找梅兰芳讲理。恰逢梅兰芳与朋友聚会,《大陆晚报》经理张汉举自告奋勇地出去与王惟琛交涉。但刚一见面,他即被王惟琛用枪抵住扣作了人质。王惟琛先要梅兰芳出来论理,后又要梅兰芳拿出5万元(一说10万元)赔偿他失去孟小冬的精神损失。其时,梅家一面筹钱,一面报警。待梅家将钱筹齐时,军警已将宅子团团围住。佣人将钱扔给王惟琛,后者在拿到钱后发现被军警包围,情急中向张汉举开了枪。军警见状,举枪齐射,将王惟琛打死,随后将他的脑袋割下,在前门外的电线杆上悬挂三天示众。对于这起案件,《北京报纸小史》曾有文字记载。血案发生后,流言蜚语铺天盖地,有的说孟小冬原是那个青年的未婚妻,某某伶人是夺人所爱。当时流传着一个说法,这起枪击案后,“梅孟之恋”大受影响。《档案春秋》记载: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福芝芳终于有了理由:“大爷(梅兰芳)的命要紧。”很快,人们站到了她这一边。梅兰芳深受惊吓,一度避居上海,他与孟小冬的关系由此转淡。据说,孟小冬在一气之下与雪艳琴搭班去天津唱戏。没想到,孟小冬的这次“复出”因为挟带了旧日声望,居然未唱先红。一件憾事命案的阴影未散,1930年,梅兰芳将要赴美演出一事又引出了一场风波:到底谁跟着梅兰芳访问美国,在全世界面前以“梅夫人”的身份亮相?齐如山的儿子齐香回忆说:“筹备赴美演出的礼物中,还有一些墨盒、砚台等小工艺品,墨盒上都刻有图像,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孟小冬扮的古装像。她本是演老生的,这幅画面却是扮的古装妇女,十分漂亮。”在一些人看来,这似乎说明梅兰芳有意带孟小冬同行。然而,有这样一种说法,为了能够随梅兰芳出访,怀有身孕的福芝芳延请医生为之堕胎。最后,为平息风波,梅兰芳决定只身赴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930年8月,访美回国的梅兰芳一到天津即获祧母(大伯母)去世的消息。按照规矩,梅兰芳的妻房应该披麻戴孝在孝堂接待四方吊唁的宾客。哪知孟小冬奔到梅宅,却被下人口称“孟小姐”拦在了门外。据余叔岩的女儿余慧清回忆:“据我所知,捧梅集团又因为两个妾的关系分为捧福派和捧孟派。梅的原配夫人王氏在世时,孟小冬与她比较合得来;王氏夫人故世后,在捧福派和捧孟派的较量中,前者占了上风。孟小冬不甘继续作妾,遂离婚出走。”对于梅孟分手的原因,除了众所周知的赴美风波与吊孝风波,还有说法认为,在美国的所见所闻对梅兰芳的多妻制思想产生了剧烈的冲击。至于梅兰芳为什么选择了福芝芳,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其时福芝芳已经先后为他生下了7个孩子,而孟小冬无后。晚年居住在香港的孟小冬曾经对人讲过,因为梅兰芳不能答应兼祧,所以她滑脚溜了。多年之后的回顾听起来还带着点轻松诙谐的口气,可当年的情状却没有这么轻描淡写。孟小冬19岁嫁给梅兰芳,离开舞台4年,早已断了生活来源。为离婚一事,她向梅兰芳索要补偿金,但这让因访美亏空了一大笔钱的梅兰芳颇为为难。在杜月笙的出面调停下,双方最终达成协议,由梅兰芳一次性付给孟小冬4万块钱,从此二人再无瓜葛。关于当时的那笔款子,除了上述“赡养费说”外,还有两种说法,一是还债说——梅兰芳访美归来后得知孟小冬在天津欠了债,虽然已经分手,但仍然给了她几万元用以还债;一是比较说——在赴美前夕,梅兰芳分别给了福芝芳和孟小冬几万元钱。等他自大洋彼岸归来时发现,孟小冬的钱早已用尽,而福芝芳除了将家里照料得井井有条外,钱还剩了许多。梅兰芳由此忽然觉悟真正宜于家室的是福芝芳,于是与孟小冬分手。1930年,与梅兰芳分手后的孟小冬绝食、生病、避居津沽,甚至一度于天津居士林皈依佛门。此后数年,她坚决避免与梅兰芳相见。1931年杜家祠堂落成堂会中,南北名伶汇聚一堂,她却因梅兰芳在场,避而不出。1947年9月,杜月笙利用六十寿诞的机会,以赈灾的名义发帖邀南北京剧名角前往上海唱义务戏,梅孟二人是否同台献艺则成为戏迷最关心的事情。那次在上海中国大戏院的演出盛况空前,原计划演5天,后延长到10天,票价更被炒到每张1000元。即使如此,剧场两侧也挤满了人,以至马连良要看戏,也只能在过道加椅子。各界人士赠送的花篮排了1里路长,全部花篮折款竟达12亿(旧币)之多。而当年有幸在现场观看和通过收音机聆听的人,除了“此曲只应天上有”的评价,简直无话可说。事实上,无论是对梅兰芳还是孟小冬而言,同台演出都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但最终,在杜月笙的精心安排下,避开了让各方都很难堪的场面:10天戏排5天不重样的戏码——梅兰芳唱四场大轴,孟小冬唱一场大轴,5场演毕,翻头重复。事后,据梅兰芳的管事姚玉芙说,孟小冬演了两场《搜孤救孤》,梅先生在家听了两次电台转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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