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有火车情结的人,从八年前第一次坐绿皮车,就无可自拔的爱上了这种交通工具,咣当咣当的声音,徐徐的行走,窗外的风景,思绪万千变换。 1 路程最长的火车 坐过路程最长的一次火车是去新疆旅行,从福州到乌鲁木齐,那时候机票比火车卧铺票还略便宜,用时又短,但是我选择了坐火车。 一路穿越了整个中国,从福建出发,经江西、湖北、河南、陕西、甘肃、青海,最终到达新疆,共历经了8个省份,从最南端的青山绿水,一路往西北,穿群山,经平川,跨河谷,越戈壁,走沙漠,越走越荒凉,越走越忧伤。 这趟火车,共经历了两天两夜,坐在窗边,看风景,听音乐,思考,不和任何人交谈,只与自己交流。越发觉得“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的妙处,越发感慨“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我为半山的一处小院子而向往,这里是谁在生活呢?这种与世隔绝,与此山为伴,与万物为邻的生活是多少文人墨客的理想,这个院子的主人可知,可觉?极爱的那首王维的诗“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不就应该是在此处发生的吗? 我为戈壁滩的荒草而思考,它们没有一丝绿意,和大地一样的土黄色,一丛丛的长在一起,一眼望去仿佛是干枯已死,但是它们都活着,用尽全力去汲取生命的养分。 我为山间的一抹轻雾而动容,好美的山岚,不上不下,就挂在半山腰,仿佛山神的一个叹息。不由想起白居易的诗句“岛树间林峦,云收雨气残。四山岚色重,五月水声寒。” 我思索,中国的语言,中国的哲学,中国的诗画,都是得于这个天地。 2 最慢的火车 坐过最慢的火车是在肯尼亚,从首都内罗毕到蒙巴萨(盗梦空间取景地之一),铁路是英国在二次大战前修建的,本来是要建成从埃及到南非的纵贯铁路的。 从内罗毕到蒙巴萨的距离仅仅是从郑州到西安的距离,竟然走了十九个小时,是我做过的最慢火车;折合人民币45元的车票价格,竟然坐了十九个小时,也是我坐过的最便宜火车。一路穿过非洲大草原,很多小村庄镶嵌其中,风景极美,车厢里人很少,从窗外带进来的风,吹散了非洲大地的炎热,路上会遇到穿校服的学生,或者当地村民,他们总是兴奋的向着我们挥手,我们也把半个身体从车窗外探出挥手报之。 火车上面没有工作人员游走着叫卖吃喝,刚开始每到一个站,会有三两人背着水果或者炸的小饼到车上叫卖,他们一个车厢一个车厢的卖,然后在下一站下车。后来也没有人上来叫卖了,只有人在路边提着一个筐子卖些当地吃的,火车上面的人纷纷下来围着他购买,我们那次没有在意,想着之后还会有人到车上卖的,但是后来没有人上来,路边也没有人,饥肠辘辘的我们只能静候终点。 从蒙巴萨回内罗毕的时候我们还是选择了火车,本来是傍晚六点的火车,我们在车站前面买了些吃的就匆匆去车站等车,肯尼亚的火车站,是没有候车室的,直接在站台等。 火车晚点,晚点到什么时候?工作人员也不清楚。内罗毕到蒙巴萨只有一辆火车,它从内罗毕过来蒙巴萨,再从蒙巴萨回去,所以车票也是隔天的,不是每天都有,现在它从内罗毕还没有到达蒙巴萨,铁定晚点。 车站很多人在等车,可能受到盗梦空间影响,很多欧美游客。等呀等呀,到了十一二点,车还没有到,这些欧美游客纷纷放弃,去附近找旅馆住宿,连工作人员都不知去向,车站只剩我们一行人,一个日本男生,一个山东男生,还有我们两个女生,日本男生说我们也回去吧,今天不会来了,我们说不行,我们想再等等,各自拿出睡袋,躺在站台上铁轨旁边睡了起来。 凌晨三点多,枕在地上的我们听到了火车在铁轨上行驶的声音,一下子惊醒,精神为之振奋,没多久,火车真的到了,没有工作人员上去打扫,我们直接进去找个长座位躺下,大约几十分钟,火车徐徐的开动了。 那时,已经在外旅行半年之久,对于所见所闻没有最初的敏感多思,有些疲倦和木然,那天白天一整天,反复听着罗大佑的《恋曲1990》:“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漂泊,寻寻觅觅常相守是我的脚步,黑漆漆的孤枕边是你的温柔,醒来时的清晨里是我的哀愁,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思绪飘渺,温情之所的小生活,四海为家的大江湖,永远是两条方向的路,无法两全。 3 最热闹的火车 最热闹的火车当属在印度,印度火车的奇葩在国内网络上早有耳闻,到了印度当然得一试,印度也是可以直接在站台等车,很多人跳下站台横穿铁轨到对面,据说印度每年都有一定数量的人因为这样被火车压死,但是这种行为仍然很普遍。 车票只是一张小卡片,有时候研究半天也不知到底是哪个车次,对于外国人,很容易坐错了车,印度也分快慢车,当时买的是慢车,车票很便宜,在站台看到一辆火车过来,看是往我们要去的方向,跟着人流一股脑上车了,进的车厢是卧铺车厢,上下铺是正常的,中间铺是可以收下来的,随便找个地方做下来,后来被上铺的一个女人说,我们做到了他们的位置上了,这才发现,这个是她老公的位置,她老公一直没有提醒我们让位,而是自己站在前面车厢连接处,感谢之后,移到旁边位置上和当地人挤在一起。 后来一个胖胖的身材高大的列车员查票说,“你们坐错车了,这个车的票价是你们手持票价的四倍”,我们只能说自己不清楚,他又叽里咕噜讲了一大通,旁边人都在笑,我们只摇摇头表示不太懂,最后他只能无奈的问了问旁边的人,允不允许我们坐在他们的铺位上一程,他们纷纷点头同意,那人便去了下一个车厢。我们又再次诚恳的表达了对周围人接纳的感谢。没有补票,没有把我们驱赶到便宜车厢,可见印度是一个很讲人情的国度。 印度火车上最喜欢的一点,就是每到一站会有很多人上来叫卖当地小吃,每每听到扬着声调的“chai~chai~”的叫卖声,我总是很开心,只见一个人走过来,上衣口袋里放着一叠一次性纸杯,肩上垮着一个装着茶包的小包,手里提着一个装着牛奶的大茶壶,热气从壶嘴了往外冒。只要给他10卢比(折合人民币1元左右),他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杯展开,放入茶包,倒入热腾腾的牛奶,就可以喝到甜腻的奶茶了。 印度的火车,人,语言,信仰,习惯,饮食,都如同这杯茶,甜腻且热闹。 4 最梦幻的火车 《千与千寻》中,千寻和无脸男坐着海上小火车去钱婆婆家,他们并排坐在火车上,背后是大海和蓝天白云,火车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音乐静静的响起来... ...这一段是我最喜爱的,后来到了斯里兰卡,就去体验了这个宫崎骏的灵感地,海上小火车。 火车沿着印度洋行驶,距离大海最近的地方不到一米。火车上面只有两名乘务人员,就是火车司机,所以这里的火车门从来都不关的,可以随便把身子挂在外面,也可以坐在门口,将腿垂在外面,离海近的地方海水可以溅到脸上。座位是类似国内地铁的那种样式,坐着穿着黑袍,裹着黑头巾的当地人,宫崎骏一定是坐在这个小火车上,灵感突发,想到了海上小火车的情节,也想到了无脸男这个形象。 斯里兰卡还有一种小火车,是走在高山茶园上的,我喜欢山谷,茶园,树林,小溪,炊烟,山泉,火车,就这样,一辆小火车带着我把这些美好都收揽了,国内崇山峻岭间也有火车,但是国内喜欢凿山,所以坐火车总是钻隧道,这里的火车就开在半山腰里,山谷景色尽收眼底,像是开在童话里,有时候山壁上面冒出来的泉水都能溅到脸上了,有时候伸出手到窗外都能摘到一朵花来。坐在火车门口,垂在外面,经过悬崖边的时候,感觉自己在天上行走。 像极了《绿野仙踪》,火车在山林中自在的行走,趴在窗边,山风清清爽爽的吹着,我感觉到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在汲取这里的灵气。语言已经不能表达那种感觉的奇妙了。只花了人民币十二块钱可以坐一下午高山小火车,到达了一个叫ella的山中小村子,住在村头,是村子最上段,可以眺望到整个山谷,门口有棵大树,晚上,我坐在大树下面,看着树梢的月儿,寂静的山中除了蛐蛐叫再没其他声音,旁边坐着一只狗静静的守着我,天上云很多,星星很少,山里风清清的仿佛浸了水一般,天堂应该就是这个模样。 无论是《千与千寻》,还是《绿野仙踪》,艺术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偶尔提醒自己时刻保持一颗清澈敏感的心,过最诗意的生活。 旅行,有旅,有行,火车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坐在火车上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窗外永远是不一样的风景,一定有一些适合我的气息和灵性在我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渗入我的血液骨髓,这也许就是旅行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