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消防兵接触比较近的时候一直都在夏天。
家乡是小城,小城的中心有一个小的消防支队,位置就在我初中学校的隔壁,记得大门的出口在一条种满了香樟树的小街上,一条街干净的看不到一个店铺,每到夏天只有那边遮天的香樟在飒飒作响。
每年暑假时期,小城的消防支队都会去体育场上晒装备,不下雨的时候我和朋友一般都在操场上长跑,正好遇到他们开始拉练,夏天的四五点太阳还是火热,两个班在操场上跑着一圈又一圈。
燕哥是其中一个班的班长,每次拉练完都会“死不要脸”的要加入我们一起踢足球。燕哥并不大,21岁,他和我们说他18岁就开始当兵了。燕哥耐力特别好,曾经拉着我们一起长跑,超过一圈摸一次我的头,又像炫耀一样快速的赶超了我,就是踢球的时候脚很“臭”,连群我们这些初中生也踢不过,踢输的时候会像个半大的孩子要求重新再来。燕哥也有严肃的时候,拉练的时候从来没有放松过脸面,他班里兵有谁落后的话会被他领出来和他继续跑上几圈,毕竟他才21岁。
燕哥才21岁,长的却很着急,不严肃的时候也会笑得很开心。燕哥很黑,在跑完圈后脸上的汗水往下流的时候尤其黑的彻底,他经常拉着我的脸,一脸严肃的说他曾经很帅很帅,曾经见过燕哥没有穿臃肿的消防服,而是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时确实很帅。燕哥也会和我们聊他的家乡,每每撵着他的兵去跑步的时候便悄悄的和我们聊天,燕哥很善聊天,也只有和我们说的时候会提到家乡,他想家了,却从来不会和他的兵说。他和我们聊到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害怕的心情,聊到现在当兵对以后工作的迷茫。
高中后,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燕哥了,一直都是住宿学校也很少有机会出学校,见不到那个当消防兵的大哥哥,喜欢踢足球的大哥哥,那个一直很帅的大哥哥。
他们曾经也很帅,为了当兵他们晒黑了脸,他们剪掉帅气的发型;他们也是父母的孩子,在危险的情况下只能逆行;他们也是人,也是知道痛苦,知道危险的人。他们没有超人金刚不坏的身体,他们用薄弱的血肉之躯撑起我们的希望之路。
上了大学后,我再回到了家乡的体育馆,五辆消防车停在停车场上,但迎着夕阳的光辉下奔跑的却再也不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