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是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中的一朵奇葩。两千余年来,它以精湛深邃的思维方式与独特的结构框架,不仅深刻影响到中国传统人文科学的各个领域,而且成为推动中国古代自然科学技术发展的强有力的杠杆。由著名哲学史家朱伯崑先生主编、任继愈先生作序的《易学智慧丛书》,是一套着眼于从传统文化发展的角度,阐述易学的特色及其价值的大书。在本丛书中,由萧汉明教授撰写的《易学与中国传统医学》一书,对传统医学中所蕴涵的易学智慧,作了精到的阐发,为人们了解中医的本来面貌、为中医从巫术的丛林走向现代科学,提供了方法论的指导意义。
该书从思维方式的角度,揭示了中医与易学思维方式的相似性,以及易学对历代中医理论家与实践者们所给予的智慧启迪。在人类发展史上,巫医是结伴而行的。《周易》作为卜筮之书,它能够对中医的形成与发展,提供重要的思想资源,在于历代医家对易学的自觉认同,在于他们对易学思维方式的把握。正是易学思维方式的影响,使得他们的医学理论与实践,都带上了易学智慧的烙印。自我国早期的医学典籍《黄帝内经》开始,《周易》的思维方式和范畴系统对医学便表现出了的极为明显影响。
在分析主要医学典籍文本的基础上,萧汉明教授认为易学对传统医学的滋养作用,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周易》的天地人“三才之道”与汉易的“卦气说”、“九宫图式”等内容,为传统医学提供了系统的、有机的思维方法,使传统医学对人的考察,能够着眼于放在整个自然的大系统中,对影响人的内外因素作整体的分析。二是《周易》的“取象比类”方法,即是将人体与自然现象相比附,医家视人体与天地同构,以及人体局部信息对整体的反映等,就是对“取象比类”方法的运用。WWw.133229.CoM易学对自然界的阴阳对称平衡、五行生克等现象的把握,为医家对人体的平衡、生克、变化的认识,提供了基础。历代有成就的医家,诸如张仲景、王叔和、王冰、刘元素、朱震亨、楼英、李时珍、张介宾、吴有性、唐宗海等等,他们在医学上的成就,无不与他们自觉地对易学思维方式的运用、对易学智慧的吸收有关。三是《周易》与医之间是一般与特殊的关系,《周易》中的原则、方法,对中医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张介宾就明确地提出,医易之间是相通的,两者都是关乎阴阳之事,“《易》之与医,宁有二哉!”这种自觉的医易会通,正是传统医学走向成熟与完善的标志。
在总论易学对中医的指导意义之后,从中医原典出发,以专题的形式,具体地阐述了易学与中医的典型相关课题,将易学对中医的影响令人信服地展现出来。作者深入地发掘了《周易》对中医认识人体的影响,认为在中医的病源机理理论中,历代医家都明显地借鉴了《周易》的各种解释世界模型;医家在建构各种传染病的周期理论时,则受到了易学中“卦气说”的影响;在中医的辨证诊断学中,历代医家根据望闻问切所获取的病变资料,不断提出了一些行之有效的辨证理论,都自觉地运用了《周易》中的“穷神知化”的认识方法,即通过望闻问切“四诊”,达到了解病源、病史、病变的症候,进而预知和把握阻止疾病的方法。
萧汉明教授认为,在中医治疗学方面,中医提倡的因时、因地、因人施治的“三因制宜”原则,要求将患者的各种健康状况,与四时阴阳的升降、地域水土的差异等生态环境,看作是一个互动的整体系统,在辨证的基础上,实现对具体病变的准确判断,这些与《周易》的“随时”、“守中”、“探赜索隐”之义,是一脉相承的;而治疗中对疾病病症要“分辨标本”、对疾病发展趋向“正反逆从”的把握,与《周易》的太极观、神化观、变通观等的指导,是密不可分的。在用药的原则上,清代医家吴瑭根据“草木各得一太极之理”的理论,在援草木入药时,利用草木的不同部位药性的差异,以发挥它们的不同作用,这正是对太极之理的运用。在药物的配伍方剂中,则有“君臣佐使”之说,这同样体现了《周易》的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各从其类的易学智慧。在针刺疗法中,各种用针取穴的理论,明显地带有医家对汉、宋两代象数易学理解差异的烙印。在传统的气功养生理论中,东汉魏伯阳的《周易参同契》,创造性地综合了《周易》、黄老道学、以及道教的丹术理论,认为三者同出一源,这对后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它使气功更自觉地与《周易》结合在一起。
总之,《易学与中国传统医学》从理论与实践两个层面,深入的剖析了易学智慧对中医的影响,作者结合周易与传统医学理论,深入地探讨了中医的哲学基础。作者立足于医学典籍,探讨易学智慧,使得他的医易会通真实可信,同时又水乳交融;他用读易的方法,来研读中医原典,使中医的思维成就得以突现。传统医学中,尽管有“作药引子的蟋蟀,要原配的”之类的臆想、昏话,但“医者,意也”在总体上,则反映的是医家基于“望闻问切”之上的综合判断,反映的是天人一体的整体有机思维方式,反映的是“唯变所适”的易学智慧。可以说,不懂得易,就不可能真正懂得中医的精髓,是易学给予了中国传统医学长盛不衰的生命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