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政治哲学的全面复兴,近十多年来,中国学术界积极开展了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学术研究,使之迅速成为一个前沿和热点领域,相关成果引起了人们的高度关注,产生了多方面的积极学术影响。政治哲学是以问题为中心的学科,而且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是中国社会改革特别是市场化改革的历史进程在理论上激起的强烈回响,所以我们今天开展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研究,不仅要从学术史的意义上,梳理、描述和阐释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政治哲学思想,而且也要思考和探索“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建构”这一重大的理论和现实问题。基于此,《马克思主义与现实》杂志社、武汉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报编辑部与武汉大学哲学学院,于2017年4月15日,在武汉联合举办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理论建构”学术研讨会。与会学者围绕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一、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理论的基本前提分析
北京师范大学沈湘平教授认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理论的建构需要有清晰的标准,即坚固的理论基础,较强的现实解释力以及科学的前瞻性。基于此,沈教授对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理论建构的几个前提进行了分析。首先,马克思主义包括狭义的马克思主义、广义的马克思主义和特指的马克思主义。狭义的马克思主义指的是马克思本人的主义,广义的马克思主义是指源于马克思的马列主义以及西方的马克思主义,而特指的马克思主义就是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在方法论的意义上,沈教授更加赞同狭义的马克思主义,而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哲学就应该是马克思本人的学说中显现出的政治哲学思想。
其次,要特别重视马克思政治哲学思想中的人类解放的追求。马克思指出共产主义实现的是政治解放向人类解放、市民社会向人类社会的转向,然而现实的共产主义运动的落脚点是在民族与国家之内,并不是马克思所讲的市民社会与人类社会。学者们更应该重点思考后复兴时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发展问题。
第三,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理论建构应该从个人共同活动方式的角度去理解马克思政治哲学。个人共同的生活方式是以现实的个人为前提和基础的,它与社会关系具有等效性,不是纯碎的生产关系。它对应一定的社会阶段。人类历史是共同活动方式的历史,人类社会或者社会化的人类是个人共同活动方式的真理。因此,马克思在这样的背景下讨论的市民社会与人类社会的矛盾、特殊利益与普遍利益的矛盾、人的私有特质与公有特质的矛盾,以及个体的感性存在与类本质存在的矛盾等都可以从个人共同生活方式的角度去理解。
第四,在全球化政治视野下,确立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理论建构需要探讨的新问题。传统的政治哲学以国家和民族为主轴,在国家和民族的范围内探讨什么样的制度是好制度以及什么样的社会是好社会这两大问题。而以个人共同体的活动方式理解马克思政治哲学就会发现,根据个人的活动方式进入全球化和世界历史的状况,马克思的政治哲学应该包含着全球化背景下的人类理想的共同体是什么的问题,具体表现为以下三个问题,即什么样的国际社会是好社会,什么样的国家是好国家以及作为他者的好国家、好社会对我们自身政治生活有什么意义。
对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前提分析有助于我们更清楚和准确地把握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理论特质和内涵,同时也有助于清晰地展现马克思政治哲学与西方自由主义政治哲学的差别,以及它在何种意义上超越了西方自由主义的政治哲学。
二、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多重维度研究
吉林大学张盾教授提出从美学的角度建构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认为政治美学就是政治哲学。他从两个方面论证了古代美学的原初形式——柏拉图美学是一种政治美学:一方面美学的立足点应该是政治——人的最根本的存在方式,当美学以政治为立足点,通过制度之美、人性之美、知识之美去反思存在的完美性时,美学就是政治美学;另一方面美的本质是整个世界存在的完美性,这种完美的存在不是现实层面的直接存在,而是精神以主观的力量在观念的层面上创造出来的一种形式性、知识性的存在。据此柏拉图将政治分为最好政治和次好政治。最好政治是哲学和知识对政治之为政治的概念的徹底理解,而次好政治是现实的制度与实践。他通过对完美政治的追求,使得政治哲学变为政治美学。据此张教授认为,通过对马克思的三个重要的概念——全人类的解放、自由的联合以及政治的主体的解读,可以断定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就是政治美学。马克思所追求的共产主义是一种最好的政治,它体现的是人对最美制度以及最美人性的创造性理解,是关于政治本质的一种知识。现实社会中,资本主义具有最大的现实性与实践性。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的批判重新恢复了柏拉图对最好政治、最美人性的思考,他用理论思维建构了一个完美的世界,从而彻底地改变了我们对政治、世界、存在本身的理解。张教授强调回到古典政治美学中把握马克思政治哲学的理论维度,让马克思的学说上升到哲学的光亮之中,同时也通过政治批判将理论与现实联系起来,将马克思的批判提高到更高的层面。
南京大学王浩斌教授认为建构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首先应该找到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批判性维度,这就需要我们从实践的维度去理解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即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理解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哲学。因此,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哲学批判不是一种理论批判,而是在现实中通过揭示矛盾获得了批判性力量和革命性力量。基于此,王浩斌教授认为,在现代性这个历史大背景之下,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主要应该从文化哲学、政治经济学批判这两大理论维度以及立足于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实践这一现实维度进行建构。首先,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文化维度是通过对以社会文本的方式构建起来的“文化秩序”即社会结构与运行机制的理解而达致对其所呈现的社会关系的把握。马克思正是通过对资本主义制度“自然秩序”观念的批判,实现了对资本主义政治哲学的根本历史语境的超越。其次,在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中,存在着由文化哲学到政治经济学批判的逻辑递进。马克思主义对古典政治经济学与德国古典哲学的批判构成了无产阶级的自我理解与历史意识的基础,具有历史意识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与哲学批判也因此成为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文化维度的根基。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文化维度所关注的对社会运行机制和社会结构的全面剖析是通过政治经济学革命批判范式,运用阶级分析、历史分析等方法得以实现的,真正达至对近代西方政治哲学批判与颠覆,因此对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文化哲学批判与政治经济学批判是两个相互关联且不断递进的必不可少的理论维度。另外,任何文本研究都必须以现实问题为依据,因此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理论建构需要注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与中国道路这一现实维度。
武汉大学李佃来教授认为马克思政治哲学包含理想性和现实性两个维度,这两个维度既存在差异性也存在相互的通融性。首先,一种政治哲学是否包含有理想性维度并成为理想性政治哲学的关键在于其所关涉的价值理念处于何种位阶上。马克思政治哲学是在处于市民社会的人类社会这一历史位阶上建构其政治哲学的。人类社会是一个在现代人的生活之外的历史位阶,代表的是人类未来社会的生活样态和历史阶段,因此,马克思的政治哲学必然是一种理想性政治哲学。在人类社会的历史位阶上和人的解放的视域内,马克思政治哲学所关心的核心问题是如何在推翻现有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基础上,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其次,马克思在批判资产阶级政治解放的同时,也肯定政治解放为人类解放创造条件的进步意义,因此,马克思在批判资产阶级利用自由、平等、公平、所有权这些与政治解放相呼应的价值来掩盖实际的剥削关系的同时,对这些价值是持“抽象肯定”的态度的。就此而言,马克思的政治哲学包含有坚实的现实性内容,具体表现为,一方面马克思借助于从现实层面上所确立起来的价值原则对资本主义社会关系,即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进行政治批判。从这一层面来说,马克思的政治哲学现实维度代表了近代以来的现实性政治哲学的一种最深刻的思维水平;另一方面,马克思所设想的共产主义包括初级和高级两个阶段,由于共产主义初级阶段还没有达到理想政治存在的必要条件,因此,该阶段的政治哲学必然是涉及权利、自由、平等等问题域的现实性政治哲学。同时,马克思的政治哲学的理想性维度与现实性维度之间存在相互通融性,具体表现为现实性维度为理想性维度提供理论前提,而理想性维度为现实性维度提供价值标准。
三、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理论的主题研究
中央编译局林进平研究员认为马克思对宗教的批判能够为我们理解和把握马克思的正义观提供新的视角。首先,马克思的正义观就是他对正义的批判。马克思的正义观区别于其他正义观的关键在于他对正义的看法贯穿在其历史唯物主义中。马克思认为并不存在普适的、永恒的正义,正义也不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相反正义是历史的,且受制于特定的社会生产方式以及与该生产方式相适应的道德、文化水平。其次,马克思对正义的批判与其对宗教的批判存在着一致性。透过马克思对宗教的批判能够更好地理解马克思对正义的批判。马克思对正义的批判并不是批判正义本身,而是批判近代以来的政治哲学家们在意识形态里所讲的正义观。事实上,对近代以来的正义观的理解必须归置于生产关系之中,马克思批判正义实际上是批判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
清华大学李义天教授通过对马克思的相关文本进行再解读,澄清并确证了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中的平等观。首先,平等比正义更具有基础性、实质性,是当代政治哲学的核心观念。一方面,现代社会的正义观念认为正义必须蕴含“每个人生而自由平等”,即它不是指部分人的平等,而是每个人的平等;不是单纯的政治平等或经济平等,而是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基本要素的平等。所以现代社会的任何正面的政治价值,都必须以“每个人”这个全称命题出现,力求最大限度的平等;另一方面,“平等”是最能反映社会主义性质的价值观念。只有共同富裕才是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是相当大范围的结果平等。其次,马克思恩格斯文本表面上似乎存在很多反对平等的内容,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倡导不平等。事实上,马克思恩格斯通过对“按劳分配”这样一种追求权利平等所最终导致的结果的不平等的批判,主张通过“按需分配”的分配原则最终实现结果平等。这种资源分配原则是一种超越分配正义的平等分配原则,它唯一的条件是身处一个能够全面占有自身类本质的社会关系(无阶级社会)中的占有了自身类本质的人,即每个“人”。因此,马克思主张优先选择“满足无产阶级的阶级利益”,这种选择具有阶段意义,它实际上是通过无产阶级推翻资产阶级而最终实现无阶级社会,这样无产阶级的革命运动在消灭了阶级差别的同时也消灭了不平等的平等,从而最终实现了平等。
中山大学林育川副教授以柯亨的理想社会主义方案为例,论证了正义原则与共同体原则之间的冲突与兼容。柯亨认为理想的自由主义社会与理想的社会主义社会二者是具有本质区别的,因为前者诉诸正义原则,后者诉诸共同体的原则。他通过对罗尔斯正义论的批判,指出罗尔斯的正义理论对不平等的肯定实际背离了共同体的精神,造成了正义原则与共同体原则的冲突。进而柯亨提出了平等主义的分配正义原则,他认为社会主义的机会平等原则比罗尔斯的正义原则对共同体精神更加具有亲和性,但这种运气均等主义的分配正义理论会导致由个人选择所产生的不平等,从而损害共同体精神,因此,他进一步提出用共同体的原则来矫正正义原则所无法克服的不平等。柯亨认为马克思理想的社会主义社会是一种消灭了平等与正义的、共同互惠的理想社会。林育川副教授认为柯亨的理想社会主义的共同体原则对我国社会主义分配正义的模式和社会主义制度背景的选择具有理论借鉴意义,提醒我们在社会主义制度建构的过程中,要警惕市场的负面作用。
武汉大学杨礼银副教授研究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公共领域,指出随着社会结构的转型和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我国正在逐渐形成中国特色的公共领域。社会结构的转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以及有中国特色的传统文化为现代化进程中的中国公共领域的形成提供了条件。中国特色的公共领域是在中国具体的、历史的社会发展中孕育和产生出来的现实的公共领域,它是指在国家公共权力和市场机制的直接作用之外,在各种社会领域出现的以中国特色的社会文化为背景、以特定的社会公共问题为主题、以自主自律的公眾为主体、以主体间的自由交往为表现形式、以特定制度为规范、以维护或实现特定利益和价值为目标的社会组织形式,其中包括经济公共领域、政治公共领域和文化公共领域,它们对国家和社会具有一种维护、批判和反思的功能。杨教授认为要进一步完善我国的社会主义民主,最关键之处在于培育有中国特色的和谐公共领域,并使之与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以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相适应。而培育和谐的公共领域不能照搬西方市民社会公共领域的模式,而要建立在中国特殊的政治文化的基础上。鉴于此,社会主义的民主生活不仅体现在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政治协商制度之中,还需要体现在社会公众作为国家的主人对自我生活和公共生活的自觉自律的公共交往中,即要求在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政治协商制度之外,社会公众自主地表达自我的生活意志,广泛地参与公共生活,积极地发表意见,并敢于和勇于监督公共权力的实施。
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理论的现实问题研究
复旦大学汪行福教授以当前西方社会的現实对西方自由、民主制度的挑战为背景,指出中国应该在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指导下对当前的西方政治进步被阻碍的境况做出积极回应,从而更好地完善全球秩序,促进人类社会的进步与发展。汪教授指出,从法国大革命到当代,西方政治经历了三个历史阶段的发展从而形成了包含有世俗主义、科技怀疑主义、福利国家主义和多边主义等核心价值的进步政治意识,即代表着现代人类文明进步的欧洲核心价值。然而,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后,西方世界出现了两次历史退潮。第一次退潮是新自由主义所带来的退潮,其核心特征是从福利国家退回到不受节制的市场主义,导致被驯服了的市场不平等和破坏性倾向的重新抬头;第二次则是近年来西方社会形成的威胁到欧洲核心价值,甚至是西方现代文明的基本原则的退潮。这就形成了一个欧洲危机四伏,而美国逐渐转向“民族中心主义”的国际局势,使得整个国际社会的秩序出现了问题。汪教授认为这种危机并不仅仅是西方世界的危机,同时也是人类进步和现代文明的危机。我们处在一个人类历史进步面临终结的时代,在这样的境况下,如何保卫现代文明发展所形成的已有成果并加以完善,是整个人类的使命,也是中国的使命。马克思的平等的自由人联合体的社会理想和个人全面发展的自我实现的理想是我们追求的目标,是人类生活最高的善。当前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理论需要在理念层面去维护自由的进步意识的基本价值,对应着现实层面就是指导我国如何以更好的方式驯服市场、驯服国家和驯服民粹主义,从而保全现代文明的成果和推动世界的进步。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颜岩教授指出,当前我们处于一个属于经济的社会形态的特殊历史时期,由此以经济为核心的人类活动所产生的一系列思想支撑着西方自由主义的政治哲学的基本原则。而人类社会发展的理想社会应该是超越了正义的社会,即不存在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共产主义社会。因此对于当前我国社会发展的实际情况而言,从现实的逻辑层面来说,中国社会需要建构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非资产阶级的市民社会——一个既保障个体的基本需要和权利的实现,同时又保证人与人之间和谐共处的市民社会。但是我们需要明确,这种新型的市民社会的建构本身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即它是一种过渡阶段的市民社会,我们最终所要追求的是共产主义的高级阶段的理想社会。
五、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方法论研究
武汉大学李志教授指出,时下有两种比较流行的重释马克思政治哲学的方法——诉诸于直觉的概念分析法和罗尔斯的反思平衡法。这两个方法的运用存在一个比较基础的原因,即马克思很少有关于政治哲学的规范性概念,比如正义、平等等的论述,因此采取别的方法就可以补充马克思政治哲学的规范意义,从而使得马克思的学说不仅仅是作为正确的科学而出现。但是按照方法与内容的一致性关系,这样的做法就会导致在方法论上否定马克思政治哲学的存在,因此,需要澄清马克思政治哲学的方法论原则。首先,依据艾耶尔的观点,严格的分析方法不具有分析规范性原则、规范性判断的资格,即它不适用于规范性命题,因为规范性命题与事实无涉,它们不可能像科学命题那样被经验所证实;其次,由于罗尔斯的反思平衡法强调原则的终极意义以及诉诸直觉和社会契约论,使得这种反思平衡的方法并不能达到真正的平衡。李教授用按需分配的原则例证了马克思的政治哲学的方法实际上是一种敏于事实的方法论原则。马克思反对以无差别的劳动来理解平等,主张以按需分配的原则来实现平等,说明马克思拒斥将各种条件、偶然性和特殊性统统去掉的、被纯化了的普遍原则,他所强调的普遍原则是敏于事实且是敏于在一定时空中、一定现实条件和历史情境中的事实,是经由辩证反思之后所形成的总体性的事实。这样可以说,马克思的政治哲学的方法是一种敏于总体性事实的方法,这种方法内在于马克思整体理论思考之中。
武汉大学周可老师认为段忠桥教授与李佃来教授关于历史唯物主义与马克思政治哲学的关系问题的争论反映了当前马克思政治哲学中两种颇具代表性的方法,即是分析哲学的方法与思想史的方法。段忠桥教授对马克思政治哲学的研究使用分析哲学的方法,即一般意义上的使概念更加清晰、逻辑更加严谨的分析方法,认为历史唯物主义与马克思政治哲学是二分的;李佃来教授则是使用思想史的方法,强调把马克思的文本或思想看作是具有丰富内涵和多重维度的有机整体,在考察不同侧面或部分的特征和功能的同时,强调它们之间的相互联系以及它们与整体之间的关系,指出历史唯物主义是从政治哲学中推演出来的,即需要从政治哲学的视角来研究或重新解读历史唯物主义。继而周可老师分别用两种不同的方法对马克思的市民概念进行解读,发现从文本解读的角度来看,在辨析概念的语义时,扩充概念所处语境的范围,承认概念自身的前史和多重面相,能够实现这两种方法的兼容。具体说来,运用分析的哲学方法发现市民社会是指资本主义的物质关系;而运用思想史的方法则强调对市民社会的理解应该追溯到整个近代政治哲学当中去,揭示出市民社会概念具有政治哲学的意义,进而论证历史唯物主义是与政治哲学内在关联在一起的。周可认为在唯物史观创立初期,市民社会概念本身的确是唯物史观中生产关系概念的雏形,但是市民社会的理论前史可以追溯到18世纪英、法两国的思想,特别是黑格尔法哲学当中去;而且依据文本,在唯物史观创立以前和创立期间,马克思对市民社会的讨论仍然具有浓厚政治哲学的意蕴,他一直阐发市民社会概念与以往政治哲学的联系,在近代政治哲学的语境中阐释市民社会概念。由此周可认为,分析哲学的分析的方法是一般意义上在语境当中考察文本含义的方法。但我们不应该仅将语境理解为文本、概念所出现的前后段落,而要对本文进行恰当的、扩张式的理解,即可扩张到整个思想史、概念史当中去。因此,从对文本解读的角度来看,在辨析语义的过程中,分析哲学的方法与思想史的方法并不是截然对立的。
总之,此次会议与会学者在肯定存在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基础上,从理论层面上梳理、阐述和总结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基本概念和研究方法,并在现实层面上展开了对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相关问题的研究。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理论的建构不仅是当今中国政治发展的需要,同时也是世界文明进步的需要。
作者简介:王益,武汉大学哲学学院,湖北武汉,430072。
(责任编辑胡静)
来源:社会科学动态 2017年7期
作者:王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