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拉伯雷及其作品在十七世纪以后受到极大误解和指责,而这主要源于小说中抛掷粪便和浇尿的情节,赌咒、发誓和骂人话一类不拘形迹的粗话,让人觉得粗俗不堪;小说中极度夸张的筵席形象、怪诞人体形象和物质—下部形象,让人觉得荒诞可笑;小说中新鲜的擦屁股方法的罗列,毫不掩饰的狎昵行为的描写,让人觉得猥琐肮脏。本文试图通过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来解析《巨人传》这部作品,从而挖掘出其中深刻的精神内涵。
关键词:巨人传;狂欢;怪诞
在巴赫金的书中这样写道“拉伯雷在其后几百年间,一直处于一种特殊的孤立的地位”,这是因为其众多形象不符合自16世纪末几百年来占统治地位的文学标准和规范, “拉伯雷的众多形象至今在很多方面仍然是个谜”,所以“要解开这个谜,只能通过深入研究拉伯雷的民间源头”,揭示拉伯雷创作同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民间诙谐文化的内在联系。
民间诙谐文化表现多种多样,按性质可以分为三种基本形式:一是各种仪式——演出形式(狂欢的节庆活动、诙谐的广场表演等);二是各种诙谐的语言作品(包括戏仿体作品);各种形式和体裁的不拘形迹的广场言语(骂人话、指天赌咒、民间的褒贬等)。《巨人传》中的狂欢节,狂欢是酒神祭之后,全民性的化装游行、滑稽表演、吃喝玩乐、尽兴嬉戏,狂欢活动形成了各种怪诞的风格和各种喜剧、诙谐、夸张、讽刺的形式,巴赫金称狂欢的世界为 “颠倒的世界”。首先从结构上看,《巨人传》的结构就作了狂欢节式的处理,比如卡冈都亚离奇的出世方法,卡冈都亚摘取圣母院教堂的大钟,是典型的狂欢化贬低手法。其次是文学语言的狂欢,语言的表现力更丰富,狂欢化语言的艺术功能还表现在词语的双重指向和象征力量上。所以书中写到的多种狂欢形式,无不包含民间狂欢文化内在的深刻的双重指向,也因此具有了颠覆中世纪天主教官方意识形态话语体系的功能,它有着两副面孔,一切事物的过去与未来、死亡与诞生、衰老与青春、毁灭与更新等等相反的两极属性共存于这个一体双面的形象中,以双重共在的格局显现着。这种双重性表现在狂欢语言的辱骂和赞美同在之中,表现在狂欢节的形象和狂欢化文艺作品的情节中国王和小丑一体的现象之中,表现在狂欢节及其他民间文化中的怪诞人体上生与死两种因素的共存之中。之所以认为它是狂欢性的,主要表现在两点:一是它是民间的,而非官方的节日庆典;二是参与者不分男女老少,没有长幼卑尊之分,因此是平等的。这个以吃喝为中心的狂欢节是开放的、自由的、尽兴的、也就是解放的和狂野的,它充满了欢笑,人人都参与在了其中;在这飨宴上,狂欢的、肉欲的、粗野的广场脏话漫天纷飞;作者描写了生殖和排泄等场面。在上述场面中,赞美的辱骂交融在一起,这充分表现了狂欢化的特点。
在《巨人传》中,更为突出的是怪诞形象,即生活的物质-肉体因素,如身体本身、饮食、排泄、性生活的形象占了绝对压倒的地位,而且,这些形象还以极度夸大、夸张化的方式出现。这一点在这部作品中主要表现极度的夸张方面,首先,表现为对人体和动物形态的夸张变形。例如,高康大在一岁零十个月的时候做衣服所用的布料约为1528米,做裤子所用的布料为2077米;做一双鞋底用了110张母牛皮。这种夸张变形是为了唤起人们对超常的体积和数量上的崇高印象而产生的怪诞感。其次,是对人和动物行为的夸张变形。例如,庞大固埃“放了一个响屁,周围9法里的土地全部都震动起来,臭气一熏,从土地上长出来五万三千个小男人,又丑又矮”,这就是怪诞来消解庄严,以变形来亵渎神圣,令人忍俊不禁。通过变形,拉伯雷获得了独创性的形象。
怪诞现实主义最重要的特征“本质的、深刻的双重性”。在《巨人传》中也获得了极大的体现,所谓双重性,它的基本倾向是要一个人身上表现两个身体,一个是生育和萎死的身体,另一个是受孕、成胎、待生的身体。所以在本质上包含着既肯定又否定、死亡与再生的双重含义,在《巨人传》中这种奇异的、明快的,欢笑的怪诞尽管具有强烈的变形和夸张,却让人感觉有一种愉悦、可笑的感觉。巴奴日看见已死的爱比斯德蒙双手抱着被砍掉的头,他决心救活他,显而易见这是值得赞美的;但他把死者的头放在自己的裤裆上,用酒清洗后再撒上干大便的粉未,终于救活了爱比斯德蒙的怪诞举措却让人捧腹大笑,这笑声中就包含着深刻的讽刺。
《巨人传》可以说颠覆了众多读者的审美判断,原因就在于书中有大量奇丑怪异的形象的细致描绘。第一是过度直露的性描写,在书中作者以以夸张的手法描写了作品中人物对性的热衷,以一种极端的态度对待男女性事。第二是对人体排泄物和残缺物象的凸透描写,作者如数家珍地罗列出一系列引人作呕的人体排泄物,而且常把这些排泄物与进食联系起来。同时,拉伯雷也对残缺物象情有独钟,如他在书中这样描写送进修道院的女人:莫不是些独眼、瘸腿、驼背、丑怪、残废、疯狂、痴傻、四肢不全的;男的呢,也不过是些病夫、先天有缺陷、痴呆。最后一点是整个形象的不对称性,书中有大量具体的数量词,这些数量词似乎非常详细,但却是夸张的失去比例、不合常理的数字,而且作者有意加上不谐调的“零头”,使数字更加显得生硬、滑稽。
虽然表现手法极其夸张、甚至令人作呕,但通过形式所展现的内容却具有深刻的内涵,“性”和“不雅之物”的描写是为了反抗教会和封建权威的限规,利用直白的语言和自由开放的人物形象,是对正统伦理纲常的叛逆,突破思想桎梏;而夸张的数字描写则是为了制造出一种全新的、不同于传统的方式以期达到陌生化的效果,进而使读者产生了与众不同的新奇感,加长了读者欣赏对象的时间,调动和激发读者的想象力,从而加深对其的思考和重新把握。
参考文献:
[1].《拉伯雷的创作与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民间文化》,巴赫金,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
[2].《巨人传》,弗朗索瓦·拉伯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