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自然主义从时间上处于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之间，它对现实主义有着诸多的传承，同时也有着鲜明的反叛，更是对接踵而至的现代主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尤其是在文学作品当中空间性结构方式的显现，是对传统文学结构的突破，也是对现代及后现代作品的铺垫。探明空间结构形成的原因，梳理其在自然主义作品当中的表现，能帮助我们更加了解自然主义文学创作。
关键词：自然主义；时间；空间；断片联缀式；这一刻
自然主义产生于19世纪下半叶的法国，其影响不仅在横向范围内波及到了许多国家，在纵向上也打破了之前的现实主义创作、并对之后的现代主义创作道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自然主义在许多方面都充当了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之间的桥梁作用，比如从重情节到重细节的转变，从重作品意义到淡化作品意义的转变，从重写典型到重描写类型的转变等等。本文就自然主义在由传统的时间描写转向空间描写的过渡作用方面，浅谈一些自己的看法。
一、原因
首先，就自然主义产生的社会背景而言，19世纪正是西方大变革的时代，欧洲国家几乎都处在历史的转型期，社会动荡不安，这使得学者们不能再按照之前的理性思维来继续看待问题。理性主义对于“因果”的强调开始被人怀疑，何为“因”何为“果”，有了“因”又能导致何“果”，就此问题让哲学家们进行了深入的思索。由此，传统的逻各斯中心主义被打破，由它带来的理性、本体论最终遭到遗弃，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反逻各斯的哲学思想。种种新主义新思想反映到自然主义文学创作当中，不由得让作者们用一种新的成文方式来布局全文。全文的整一性被打破，叙事结构也从时间的历史发展顺序走向空间的片段感。
另外，就自然主义本身而言，对于环境的极度重视，也使得作品的展开呈现出相互不连贯的片段性。在《论小说》中，他讲到：“使真实的人物在真实的环境中活动。”②都强调了环境描写在作品中的不可或缺性。在具体的作品中，故事的展开都以不同的环境为基本框架，每一个故事都发生在特定的环境当中，环境的组合构成了整部作品，而每一个环境不一定有紧密的前后联系，这就使得作品的直线连贯性被打破，表现为画面的切换感。
最后，自然主义强调直觉，不鼓励想象。“在作家观察到的真实事实基础上，以直觉填满空缺，使人的材料具有生活气息，这是最高层次的想象。”想象重视线性，而直觉具有片段性；想象需要由此及彼的连贯性，而直觉则是突如其来的瞬间感。所以，对于直觉的重视，使得作品呈现为点状的发散，而不是借助于无边的想象带来的绵延不绝。
二、表现
那么，自然主义由时间到空间的转变在创作当中究竟反映在哪些方面呢，我列举了以下几点：
第一，“断片联缀式”的结构格局③。自然主义作家强调描写真实的生活，而真实的生活是一系列小事的堆积。对情节的淡化，让作者开始重新考虑行文的布局方式。左拉回答：“小说家只要把事件合乎逻辑的加以安排。从他所理解了的一切事情中间，便产生出整个戏剧和他用来构成全书骨架的故事。”莫泊桑说的比左拉更为明确：“布局的巧妙在于把那些可信的小事巧妙的组合在一起以表现作品确定的含义。”自然主义作家大都认定，生活当中随处都有数不清的素材，艺术的形成就是对这些素材进行合理的组合即可。把生活中若干小事巧妙的组合起来，使得自然主义作品在结构上的基本格局呈现为“断片联缀式”。在自然主义的奠基作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当中，作者就是用了这种断片式的行文结构。作品有几个单独的故事组成，每一个故事的中心都是关于爱玛同一个男人的关系：爱玛和查理、爱玛和莱昂、爱玛和罗道尔夫。每一段故事并没有紧密的联系，似乎删去任何一截故事都不影响作品的完整性。并且在整部作品当中，并没有曲折新奇的情节，全文好像在诉说生活中平凡的故事那样波澜不惊。虽然表面上作者的描写显得平直宽疏，但是细看每一个情节的选取与展开都与最终爱玛的自杀密切相关。因此整个作品似乎是由一点而散发出去的一个网，不管有多少旁枝斜出，终究都要回到最终的原点。
第二，对“在场”、“此刻”的强调打破了原来按照时间顺序铺叙的行文方式。左拉曾说：“诗（文学）到处存在，万事万物皆有诗。在现在与现实中比过去与抽象中存在更多的诗。”左拉认为，描写当下、现在，比追忆以往、回溯从前具有更大的价值。传统的文学或戏剧创作，都是按照时间上的因果逻辑，线性序列来展开，但自然主义学者们更多的重视“当下情境”中展现的“瞬间一刻”，在这“一刻”背后，自然主义开始取代传统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本体论”，认为“我”所在场的“这一刻”才是作品所要反映的全部。
自然主义作品将“当下”发生的事情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现在”被赋予了独特的优先性和重要性。左拉《小酒店》整个描写的都是主人公热尔维丝在“现在”的这一刻发生的事情，偶尔有对过去的追忆，也是由“现在”引发出来的辅助叙述，并没有构成作品的一部分。而在传统小说当中，“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平行重要的关系，在自然主义这里，“现在”被赋予了一个独特的意味，像是一个中心点，将过去和未来串联起来，而主人公（我）在这一刻的所思所为，成为了作品的主线，这就必然造成“线性时间”观念的瓦解。
自然主义作为一股强劲的文学思潮，颠覆了传统文学的创作方式，形成了自己别具一格的艺术特色，影响并开拓了后人的写作方向。虽然至今人们对它还存有非议，但是它敢于创新和反叛的精神无可厚非，对后来艺术创作的启迪更是意义深远。
参考文献：
李欧梵.中西文学的徊想.香港:三联书店,1986:110.
左拉.《论小说》
曾繁亭.《文学自然主义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