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族,漫漫五千年的悠久历史,其文化源远流长。恢宏处见那万里长城,故宫紫禁城,龙脊梯田;细小处瞧那鼻烟壶,微雕。浓艳现于脸谱,刺绣,清雅出于书法,绘画。灵活在皮影戏,风筝中显现;庄严在印章,陶瓷中透露。时空变换,中华民族的文明在岁月中积淀,聪慧的人民用其灵活的双手,敏锐的智慧,创造出了各种各样的工艺品和历史结晶。而无论是建筑,还是工艺品,都凝结中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审美意识和美学思想。先秦两汉时代,作为中华民族文明发展的源头,这个时期形成的思想直接影响着中国其后几年的文化。而这时期的历史建筑,也都无一例外地透出中华儿女最为原始的审美意识。秦始皇陵兵马俑,被称作“世界第八大奇迹”,这样恢弘的巨作,其中深含的历史意义,军事价值以及文化蕴涵都是不言而喻的。而本文将从美学角度来深入分析秦始皇陵兵马俑,同时简析先秦汉武时期的美学思想对于后世所造成的影响。
一.不言的大美
所谓“大美”,源自于“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庄子·知北游》)。是中国最具有原创性的美学范畴之一,也是对中华民族产生具有深远影响的道家美学思想之一。“大美”思想,影响了中国几千年的艺术创造以及审美思想。而“大美”,从形式是那些气势磅礴,雄浑浩瀚的壮美景象,同时也力求那些无为,自然,朴素之美。从内在来说,主张淡泊名利,遵循自然之道的率真人格。“大”和“美”,严格说来,是两个独立的概念。但是在古代,却是经常并存。也就正所谓“美”字的根源解释,“羊大为美”。在这种思想下,先秦两汉时期的建筑一直力求其壮大性,雄浑性。在文学上,庄子《逍遥游》中各种夸张的写法,“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而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而汉高祖的一曲《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气势雄浑,气概十足。“秦始皇的四大工程”——阿房宫,万里长城、秦始皇陵兵马俑、秦直道,都不约而同地以其雄浑的壮阔的景象文明于世。阿房宫在《阿旁宫赋》中“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直言其规模之大。而万里长城也被称之为“上下两千多年,纵横十万余里”。秦始皇陵兵马俑是秦始皇陵的陪葬坑,根据发现的经过,分为三个坑,呈品字形分布。三个坑的面积分别为13260平方米,6000平方米和520平方米,而就目前出土的陪葬品来看,一共有8000多个武士佣,100多匹陶马和18辆木质战车。所有以略夸张的真人比例烧制,表情真实,气势雄浑,再现了2000多年前,秦始皇横扫六国的磅礴气势。
对于壮美,雄浑的审美倾向,表现在中华民族其后的文明中。乐山大佛,也称为“凌云大佛”,为弥勒佛的坐像,通体高度为71米,也是我国现存最大的一尊摩崖石刻造像。更如已经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圆明园,总体面积350公顷,就陆上面积而言,比故宫都多一万多平方米。整个集国内外名胜40景,建成大型建筑物145处,内收难以计数的艺术珍品和图书文物,也被誉为“万园之园”。而这样追求更为典型的实例则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整个鸟巢,9万人的座位,座无虚席;73处烟火燃放处一共放出33866发烟火,整个会场,灯火璀璨,繁花千树,焰光如雨;897名演员以活字印刷字盘变化演绎的“和为贵”,1000名演员飘飞空中搭建的鸟巢,2008名太极演员舞成的“天圆地方”……这样的视觉盛宴,也正是中国传统美学思想的一次完美体现。
二.千人千面的绝对写实
秦始皇陵兵马俑,8000多武士佣,加上几百个战车和战马,可谓是千人千面。或站或立,或手搭弓箭,或手持枪戟,步兵,骑兵,弓兵,个个精神抖擞,严峻肃穆,整个军阵队列整齐,形成了一支龙虎之师。整个雕塑过程,极致的逼真效果,细微到甚至连鞋底的针眼都需要一一展现出来。而为了达到这一效果,采用了贴,刻,堆各种手法,同时严格按照真人的比例,浅雕,浮雕各种技法结合使用。而这样最贴近的现实性再现出最为宏大的场面,其中蕴含的那种“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也正是这个时代所独具的精神诠释。
秦俑艺术在中国古代雕塑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论是绘塑相结合的手法为后世雕塑开创了新的艺术手法,还是被汉唐继承和发扬的洗练概括性。最为重要的就是秦俑具有的真实性,而这种写实艺术,来源其社会制度和文化氛围,同时也影响了其后的艺术发展。写实艺术,首先源于其法制的大背景,天下初定的秦朝所遵循的是法家思想,崇尚“法不阿贵”,主张“严刑吏治”。要求思想要实事求是,与时俱进,而这种实用性,也就促成了雕塑的严峻性和阳刚之美。同时也深受其文学氛围的影响,在当时黄河流域,盛行的就是《诗经》的写实主义,而非楚汉《离骚》所代表的浪漫主义。虽然秦汉,在整个历史的划分中,是一个整体,但实际上两个朝代有着显著的差异。就雕塑风格而言,秦朝的雕塑,以“简朴客观性”著称,凸显出其中的刚毅和威严。而汉代的雕塑,着重于写意,不再严格要求于人物的细致刻画,更多的是需要一种内在精神的体现。随性的线条,流动的姿态,透露出的浪漫的人文关怀。汉代雕塑风格的改变,也源于汉代在政治制度上的转向,比秦朝放松了许多,同时不再尊崇法家,而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样的思想制度也丝丝沁入了当时的文学和艺术的创作中。
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是中国古代美学思想的两座大山,也是其后文化的发源地。就浪漫主义而言,由屈原的《离骚》《天问》起,其后有大吟着“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的李太白将其发扬光大,更有各种唐传奇,《聊斋》继承其传统。而现实主义,从《诗经》起,到唐代,杜甫为国为民,以诗为史,真实再现安史之乱那段心酸的历史;至明清《金瓶梅》《红楼梦》创造于惊人巨作。从艺术层面来说,浪漫写意的主要代表就是绘画和书法,中国绘画着重强调其构思和韵味,而不是局限于表面的临摹,打破时间和空间的禁锢,任画家驰骋天地,写意,工笔,留白,各种技法,追求一种“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和“不似之似”。在虚虚实实中,在山川天地中,传达出作者的思想情怀。写实主义的主要表现在极致追求逼真性的刺绣和微雕。中国刺绣的工艺,中国的传统工艺,也是古代女子的必备技巧之一。无论是湘绣,苏绣,蜀绣,还是十字绣,贴布绣,雕绣,都要求逼真性,俗语曾形容湘绣有一句就是“绣花花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而所谓微雕,值得的是在各种小件的物品上进行创造,使之雕刻出精微细小的立体画面。整个微雕,最讲究的是“艺在微”,“意在精”。作品越小,价值越大。
三.千篇一律的群体建构
中国自古崇尚波澜壮阔,喜欢浩瀚广袤,而不同于西方那种单个的巨型的建筑,如众人熟知的英国巨石阵,巴黎埃菲尔铁搭,埃及人面狮身像......中国的建筑更多的是倾向于简单的个体的不断重复。秦始皇皇陵兵马俑,即使是“千人千面”,但是除了细节的变动,追求逼真性外,在基本的创造中,都是以范塑为基本,统一制造出身躯和相应的部件,再采用手塑的手法,进行个体的调整,已达到逼真的效果。而这样几千个近乎一样的武士佣,无声地伫立,无形中汇成了一股达到了“决水于千仞之豁”的效果,给人一种“势如圹弩,节如发机”的强大气势。所以场景,没有选择战争的画面,而是选择了这样严阵以待的阅军场面,除了无声的威严力量,同时也必须考虑到整个雕塑最后画面的整体性,矩阵型,不能单一强调某一些独立的个体,而造成整体的零散和混乱感。以最为简单的个体,不断地重复,有机地组合,而形成一个复杂的整体,这样的整体不是单一的堆叠,更不是机械地重复。其中的节奏感,韵律性和繁复美是需要细心地品味。中国自古的审美意识中,就形成了这种在重复中变幻,将空间慢慢转化为时间的美学意识。文学艺术中,《诗经》的一咏三叹和重章叠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如此的艺术手法,在建筑中,运用的就更为广泛。万里长城,其建筑特色上来说,每一段的结构都几乎是完全相同的,反而仅仅是如此完全雷同的结构,不断的重复,顺着山势蜿蜒盘旋,在山间随树林变换着风景。就每一段单节的长城墙来说,都并非多么高耸威严,而且,只是绵延几万里,慢慢它在人们心中就真的升腾为一只巨龙,从古至今,越过苍茫岁月,直至今日,都是中华儿女的心中化身。颐和园,中国现存最大的皇家园林。它的修建完全是中国古代建筑风格的缩影,也秉承了中国自古以来的美学风格。整个园林,分为三山五园,然而每一座山,都有一座山的威严,每一个园,都有每一个园的韵味。行在园林中,不过就是山,也不过就是廊,更不过就是屋。然而,或是曲径通幽,或者豁然开朗,也许是左边柱子上高浮的盘龙,亦或是右边池塘中古朴无饰的小亭......总之,一处有一处的风景,一景有一景的惊喜。也如坐落在昆明湖上的十七孔桥,整个石桥两侧栏杆上雕刻着那500多只石狮,或喜或嗔,或静或动。
四.结语
正所谓“百代皆沿秦制度”。作为中国第一个大统一的王朝,秦朝开辟的不仅是一种政治制度,民俗文化,更是深刻地融入到了历史,文化,美学点点滴滴。从秦汉,到唐宋,再到明清,多少审美意识已经融进了每一个中华儿女的日常生活,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中华民族的整个美学风格。时至今日,我们的审美习惯,都深受秦汉时期的美学传统意识的影响。而秦始皇陵兵马俑作为秦朝四大工程之一,也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它的修建是统治者的思想威慑,更是当时思想文化,美学风格的真实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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