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人与自然打交道的过程中,人与自然的关系由陌生、疏离走向熟悉、亲近,自然的本真状态向人类敞开,人类以本质力量显现到自然,“情往似赠,兴来如答”,人从自然中感悟到肯定性价值,即是自然美。
关键词:自然;比德;宇宙感
人类从自然中诞生,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不仅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提供物质基础,而且寄托了人类生命的感悟。在人与自然打交道的过程中,人与自然的关系由陌生、疏离走向熟悉、亲近,自然的本真状态向人类敞开,人类以本质力量显现到自然,“情往似赠,兴来如答”[1](p547),人从自然中感悟到肯定性价值,即是自然美。
自然美,是指在审美活动中对人具有特定审美价值的自然物和自然现象的品格特性。自然景物之所以是美的,不仅符合人的感觉需要和特性,而且能够满足人的生命追求,启发人对于生命的感悟,因而成为人的审美对象。
中国人在中国的土地上创造了灿烂的文明,对于中国这片土地上的自然风景有自己独特的审美感悟,中国人的自然美既体现了人类审美心理的普遍性,又体现了中国文化的独特性。儒家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思想,对自然的认识是多方面多角度的,梳理儒家思想发展历程,自然对于儒家具有认识意义,社会传达意义和道德象征意义,其主导的审美自然观即是比德,即以德观物。Www.133229.coM
一、“比德”的自然审美观
儒家的审美观是美善统一,以理节情,将伦理道德作为审美活动的根基,在艺术和自然的审美感受中体悟道德人格。孔子的自然美观是“比德”,仁义礼智信等道德理念比附到自然景物之上,在自然山水中体验到道德观。
人置身于自然,首先认识自然事物,儒家学说要求君子以修身为核心,而修身的第一个步骤就是格物。《大学》中说:“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2](p1)作为君子首先对万事万物的认识、研究获得知识;运用知识,认识到伦理道德的价值,才能保持意念的真诚、心思的端正,进而修养品性,管理好家庭和家族,治理好国家,最终天下太平。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群,可以观,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事鸟兽草木之名。”[2](p54)孔子看来诗经不仅关乎教化问题,而其基础作用即是认识自然,诗经大部分是民间歌谣,反映当时人们的劳动生活。从诗经中不仅可以认识到鸟兽虫鱼等动物,花果草木等植物,谷物蔬菜药材等农作物,而且可以认识河流山川,风土人文等等。孔子所追求的君子形象不仅通晓六艺,习于礼乐,而且博物多识,广泛地认识自然。
儒家在情感的抒发方面讲究温柔敦厚,运用自然景物寄寓思想感情。人类在社会生活中受到各种刺激产生丰富的情感,情感通过适当的形式宣泄出来,这是正常的现象。孔子认识到这一点,但他主张情感的宣泄要受到节制,思想情感的表达要委婉含蓄,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人际关系错综复杂,诤谏上级要讲究方式,“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3](p39)因此,文艺作品要注意把握情感的表达方式,儒家不提倡直抒胸臆的表达,推崇含蓄委婉,寓意于物的表达方式。《诗经•硕鼠》中民众痛恨国君的横徵暴敛、贪得无厌,而具体表达则以硕鼠暗喻国君,“硕鼠硕鼠,无食我黍”。[2](p327)
儒家主导自然审美观是以社会和人生角度审视自然事物,自然现象的特点和变化规律比附于社会规律和人生哲理。孔子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2](p32)的时候,并不是单纯地说明松柏是常绿乔木的自然性特点,而是联想到社会中的仁人志士不畏艰难困苦,在逆境中坚守独立的人格,高尚的节操。孔子在山水观方面认为,“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论证正义》解释说:“知者乐水者,乐谓爱好,言指着行好运其才知以治世,如水流不知已止也。仁者乐山者,言仁者之性好乐如山之安固,自然不动而万物生焉。知者动者,言知者常务进,故动。仁者静者,言仁者本无贪欲,故静。知者乐者,言知者役用才知,成功得志故欢乐也。仁者寿者,言仁者少思寡欲,性常安静,故多寿考也。”山和水被“拟人化”,赋予人性的色彩,人性中的仁性和智性比附到自然界的山水,自然物成为人本质力量的确认。
以德观物的自然美观,不是停留在自然物的形式美,而是在其神态中发掘合乎社会伦理道德的精神美。这种以德观物的审美感受,不是停留在悦耳悦目的感性层面,而是达到道德的净化和升华,即是伦理层面的悦心。
二、儒家自然审美观宇宙感
在以德观物的基础上,儒者在自然之中体会到深刻的生命价值。《论语•子罕》记载:“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2](p34)孔子追求自己的理想,周游列国,却四处碰壁,当面对无穷无尽、足以带走一切的滚滚江水,不禁感受到宇宙之无限,人生之苍凉,而沧桑之中又渗透着仁者奋发有为的刚健精神。孔子晚年其精神达到物我合一,天地同流,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2](p55)孔子一生诲人不倦,到晚年突然沉默不语,因为孔子一生信仰和实践使其感悟到,有限的人道之上,还有大化流行、化育万物的天道。天道永恒不朽,生衍万物,是有限的语言符号无法传达的,孔子可以以仁者之心感受和体认天道,其精神也升华到宇宙境界。“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2](p39)孔子晚年即从自然地感受中获得对天道的体认,又从具体的微小的自然物,体会到一种生机盎然的生命之美。孔子主张培养起一种“乐山乐水”的人生情怀,自觉地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体味大自然化生万物的无限魅力。
三、儒家自然美观对中华文化的影响
儒家思想在封建社会居于国家意识形态地位,以德观物的自然美观对中国人的自然神美心理塑造产生重要影响。古今许多文人骚客从自然景物中悟出社会规律和人生哲理,提高自己的人格修养,勇于担当社会责任,为苍生黎民请命,开启人间太平。周敦颐《爱莲说》借用“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形象,表达自己清正高洁的君子人格。《白鹿原》中朱先生登临华山顶峰,感慨“横空大气排山来,砥柱人间是此峰”,[4](p16)华山挺拔陡峭巍然矗立在八百里秦川,朱先生由此联想到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富贵不淫的人间伟丈夫,后来朱先生将此诗送给奔赴抗日前线保家卫国的军人们。儒家知识分子从自然物中发掘出对道德人格的确证和体认,以社会美代替纯粹的自然美,以美学的公共价值遮蔽私人价值。儒家以德观物的审美观塑造了中华民族重视道德,追求人格的文化特点,即是在当今社会还是有积极价值的。
注释:
[1]刘勰.文心雕龙译注[m].山东:齐鲁出版社,1995.
[2]陈戍国点校.四书五经[z].湖南:岳麓书社,2002.
[3]霍松林.古代文论名篇详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4]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