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关键词：
从文艺复兴到印象主义时期的西方绘画中，绘画自身处在以透视学、解剖学、色彩学和光影规律为基础的“镜像”写实传统之中。细腻、严谨和准确的画面形象严格的限制了笔触生成的灵活性，使得艺术家只能以一种平稳、缓慢、理性的用笔方式来完成画面。因此笔触的外在形态比较单一稳定、缺乏动感情绪，笔触自身所蕴含的表情达意潜质一定程度上被掩盖。后印象主义、野兽主义等表现性绘画出现后，艺术家开始关注绘画本体的形式语言问题，绘画不再刻意的追求对客观物象的真实再现，转而热衷于对自我情感的真实传达，因此画面的写实性和空间深度感被很大程度上消解或是弱化，呈现出平面化的趋势。
基于塞尚等在绘画中对自然物象内在秩序和结构的积极寻求，绘画形式问题日益凸现。“立体主义者接着塞尚的路子继续走下去，以后越来越多的艺术家认为，艺术天经地义就是重在发现新方法去解决所谓的‘形式’问题。于是在他们看来，永远是‘形式’第一，‘题材’第二。”i “这样日益关注形式问题几乎不可避免地要给康定斯基在德国开创的‘抽象绘画’试验增加新的兴趣。”ii康定斯基在著作《论艺术的精神》和《点、线、面》中充分论述了抽象绘画成立的必要性和必然性，主张用形与色本身组成足够表达情感的绘画语言因素，点、线、面因此被提升到自主的、富有表现力的绘画构成元素的高度。这是绘画史上一次伟大的探索和飞跃，至此绘画形式语言诸如色彩和图式等因素完全取消了具象绘画文学叙事性的情感传达方式，而进入了一种形式抽象的绘画语义范畴，笔触具有了表情达意的独立性。
在蒙德里安代表作品《百老汇爵士乐》中，笔触平静而内隐，被整简为有规律跳动的理性色块，“蒙德里安用爵士乐的节奏，把丰富多彩，光影交辉的繁华街道加以抽象化，压缩成数学关系，以大小不同的格子构成画面。但不再用黑色的线条与原色色块了，格子本身由红、黄、蓝三原色的小正方形和矩形组成，底子是一块灰白色的平面。这些色块的交替配置使人们在视觉上产生一种富有节奏的动感，它象征着百老汇的繁华和热闹，诸如那闪烁的灯光，穿梭往来的汽车噪音，戏院里传出的歌声，都仿佛使人感觉得到。但是，这一切都化作一种大小不同的红、黄、蓝色的格子。”iii在抽象主义画家马瑟韦尔的代表作《西班牙共和体的挽歌70号》中，为了表现西班牙民主在弗朗哥政权统治下的毁灭这一悲剧性主题，艺术家完全抛弃了色彩，直接以白色背景上的黑色矩形和卵形笔触结构构成画面，幅面巨大，构成简洁有力，气势恢宏，粗阔饱满的笔触厚重坚实，充满张力，具有纪念碑式的庄严感。
“波洛克的作画摒弃寻常的工具和方式，他一般将画布钉在地上，自己围绕着画布蹦蹦跳跳，用蘸满油漆的棍棒在画布上滴洒，任其自然成纹，他还在颜料中掺杂沙子、碎玻璃等物，使其稠厚。”iv对于波洛克这种自由奔放、无定形的抽象画风格，“美国现代派理论家称他的作品是‘美国西部的广阔无限和节奏的狂热赞美’……他的艺术反映那一时期美国知识分子的苦闷和焦虑的心理状态。”v这种全新的绘画，就笔触表现性而言，它在两个方面充分展示了新颖性和独创性。其一，“满幅”笔迹交织的构图风格。在以往的绘画中，往往都有一个倍受关注的视觉中心，而在波洛克的画面上，画面的中心无迹可寻，散漫无际，全面铺开，毫无主次，这种笔迹结构和东方散点透视十分相似。在他的作品《结构》中，各色的线条藤蔓一样上下左右纵横交错穿插，没有中心，只有充满内在能量和力感的线条在画布上泼溅、滴淌、搅动、纠缠，蔓延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情感喧嚣的渔网。其二，绘画作品成为画家由情感所支配的动作行为的直接记录，笔触生成的动作行为具有了情感表达的特殊价值。“他已经掌握了这种‘从屁股开始’的新画法——挥舞着、蹦跳着摆动那根‘画棒’，这需要做一种几乎像跳舞一样的全身运动。从此以后，勃洛克便走到了另一个极端。纠缠泼溅的颜料在落向画面的短短飞行中，获得一种异常的优美。颜料自己堆成弧和圈，紧紧密得像撒开的鲛鱼网，波洛克的手做不了的事，流体运动规律把他弥补上了。”1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西方绘画的发展史实际上也是笔触形态的演变史。这个过程，就外在而言，表现出的是笔触外部形态结构的发展演变；就内在而言，实质上是笔触生成的动作方式的一次次变移，这种变移逐步改变着笔触的外在形态进而影响和制约着笔触表现性的呈现。在西方抽象绘画中，绘画对于具象造型方式的超越，对于“文学叙事性”表达方式的回避，以及艺术家在绘画表现中对于自我情感和价值的肯定，使得笔触成为画面构建中独立的形式要素，和色彩一样具有了独立的表现性和审美价值。而在抽象行动绘画中，笔触的内部生成动作同笔触的外在形态一样，在绘画表现性的传达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具有特殊的表现性价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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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抽象表现主义·西方现代艺术流派书系》，翟墨、王端廷主编，裔萼编著，人民美术出版社，北京，2000年8月版，第13页。1 《新艺术的震撼》，罗伯特·休斯著，刘萍君、汪晴、张禾译，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9年6月版，第277页。
[5]外国美术简史》，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外国美术史教研室编著，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年6月修订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