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萧绎的“造化为灵”,从某种程度上讲,是“道”的哲学思想的绘画美学的体现,是“画道”的具体化表现,与“道”的自然观一脉相承。本文立足于现代美学的角度,对萧绎的“造化为灵”论,做了合理而系统的分析。
关键词:造化为灵;画道;自然
研究六朝绘画理论中的“道”的精神,研究“画道”在整个六朝绘画理论中的发展脉络,抛开萧绎的“造化为灵”,就不能完整的掌握这个发展过程,也就不能很好的从整体上理解六朝绘画理论中的“道”的精神的实质。从六朝绘画理论中的“道”的精神—“画道”的传承关系上说,萧绎的“造化为灵”是六朝绘画理论中“道”的精神—“画道”的一个重要命题,它在谢赫和姚最之间架起了一道桥梁,若从“画道”的具体程度讲,则是对谢赫有关绘画理论中的“道”的精神的进一步丰满。这需要考察萧绎的个人素质的先天影响和“造化为灵”的真正内涵。
萧绎说,天地的形成,是自然所造就的,并且本身就有灵气充盈其中。而绘画,就是让人根据造化设计巧妙的画体画势,来描绘山水所具备的灵气的多姿多彩。有的山水画格调高巧,因而显得使人思绪飘逸,真是笔墨的精妙使然。因此才在白色的墙壁上,画家们运用神思情感,于相连的素墙上描绘纵横的山山水水,那些飘远流动的山水气势,气脉贯通。画幅中的树木、枝叶、山石、亭台,均有比例和规则,纸条的变化也显示了书法的笔韵在其中。接下来主要谈了绘画技法(从对技法的谈论可以看出,此段为后世所加,因为其中提到了“破墨”,而破墨技法,是到了唐朝才出现:作者注):有的画家不习惯于使用破墨,而倾向于重视色彩。在画中要注意的是,山峰或者峭壁,不可完全画出,要隐隐约约的出现在画幅中,插入空中,其形如剑,而深陷地下,则要表现的深不可测。四季景象的描绘要与季节相符而不可出现偏颇。画巨松,要使其渗出水雾的感觉,飘扬的流动在气雾中。画茂密的树林,要在青草丛丛中体现一种幽情。
萧绎“造化为灵”论的提出,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影响。
首先,萧绎的先天素质的聪慧决定了他能够在面对“造化”时“悟”得其中之“灵”。萧绎(公元508—公元554年),字世诚,小子七符,是梁武帝的第七个王子。他聪明异常,博览群书,下笔成文,出口成章,且才思敏捷,有颇有艺术天分,南朝的姚最就曾评价萧绎“湘东殿下(指萧绎,因梁元帝时曾被初封为湘东王,后即为于江陵,死后追封元帝,庙号世祖)天庭命世,幼禀生知,学穷性表,心师造化,非复景行所希涉。画有六法,真仙为难,王于象人,特尽神妙,心敏手运,不加点治”,萧绎“造化为灵”出自其《山水松石格》,此文虽后世学者多有争论,但从文字间骈文的运用可以看出,有很大部分是六朝时的写作风格,如“夫天地之名,造化为灵”、“素屏连隅,山脉溅朴渹。首尾相映,项腹相迎”,“隐隐半壁,高潜入冥;插空类剑,陷地如坑”等,的确是采取了六朝的文风,其中虽有不符六朝文风者,但并不削弱此文的精艺所在。我们在这里不做太多的考证,因为我们研究的是这篇文章中的“造化为灵”这个命题在整个六朝绘画理论中“道”的精神的作用,因此,也无关大碍。
再次,从萧绎《山水松石格》中提出的“造化为灵”的意义本身看,“造化为灵”与宗炳的“含道暎物”论、王微“形者融灵”、“动变者心”、“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运诸指掌,明神降之,此画之情”和谢赫的“气韵生动”相比,赋予了“画道”更多形而下的意味。文章开首即讲“夫天地之名,造化为灵”,意思是说,天地间万物的形成,是自然中的灵气的产物,这深受魏晋玄学影响。老子说:“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里的“法”就是法则,就是师法,自然,也即造化。魏晋玄学谈“越名师而自然”,把“自然”作为哲学的最高概念,直接将“自然”与宇宙这个本体连为一体,对“自然”的崇尚无疑太高了“道”的绝对精神内涵。上节我们论述了谢赫“气韵生动”说它的至境是“画之道”,深究“道”的精神,而梁朝萧绎提出的“造化为灵”则将绘画理论中“道”的精神—“画道”,直接与“造化”(“自然”)紧密连在一起。“造化”包含了“灵气”,人亦有“灵气”,“灵气”使“造化”成为“自然”,“灵气”亦使“人”通向了“自然”,通向了绘画艺术中的“道”的精神—“画道”。老子谈“灵”时说“神得一以灵”,就是讲凭借“灵”则能有“神”,进而“得一,”“一”即为“道”。王微也谈“灵”,他说“本乎行者融灵,而动变着心。止灵亡见,故所托不动。”王微是着重于形神的统一谈“灵”与“画道”。
如此看来,“造化为灵”表面看好像与王微、谢赫在绘画理论中“道”的精神—“画道”相似,但是“造化为灵”更接近于“自然”,也就是说,比起王微和谢赫来,“造化为灵”更接近于绘画的本质,即追求“自然”这个有着朴质、素雅、永恒、无限、和谐、纯粹的主体。因之,“造化为灵”这个命题是六朝绘画理论中“道”的精神—“画道”的具体化,它虽成为六朝绘画理论中“道”的精神的次命题,但是却在具体化上,向“画道”,向“自然”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它终于促使了姚最“心师造化”这个在六朝绘画理论中最为璀璨、最为醒目,并且对中国整个绘画理论产生里程碑般影响的辅助命题的产生。从共时性这个方面来讲,作为整个六朝绘画理论,其“道”的精神在姚最这里成为了辅助命题,但在历时性这条主线上,姚最的“心师造化”论却由“上”而推延到了“下”,因此也就有了更为具体的“画道”内涵,其意义在六朝绘画理论中是十分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