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所罗门之歌》是托妮••莫里森唯一一部以黑人男性成长为题材的小说,但是围绕在主人公奶人身边的黑人女性却是小说进展的关键人物。从奶人的母亲露丝及恋人哈加尔任由男性主宰的悲惨命运到莉娜和科琳西亚斯姐妹在重压之下的反抗突破,以及姑妈——万物之母派拉特所展现出的自尊自信自强自立的品质以及她在奶人成长过程中扮演着引导者的角色,莫里森向我们展现了黑人女性在男权社会下为了实现自身的价值而努力成长的艰难历程。
关键词:黑人女性;男权社会;成长
托妮•莫里森的《所罗门之歌》是她的唯一一部以黑人男性为主人公的小说。但是围绕在奶人身边的黑人女性以及她们的命运可以说是小说的着力点。她们是一直以来忍受孤寂的母亲露丝,脆弱的哈加尔,谨小慎微的莉娜,寻求独立生活的科林西亚斯,以及黑人女性自尊自信自强自立的典范:万物之母派拉特。在黑人社会里,黑人女性遭受着身为黑人和女性的双重压迫:女性是男权社会的权隶,黑人则倍受强势白人的压制,这二者共同导致了黑人女性悲惨的一生。但是在小说中,作者也为我们展现了一幅黑人女性成长的道路,尽管这条道路崎岖难行。
一、男权社会的牺牲品
1、露丝:旧派黑人女性的典型
奶人的母亲是城里最有名望的黑人医生的女儿露丝,麦肯是为了安逸的物质生活以及更好的未来才与她结婚。由于没有真正的感情,婚后的麦肯很快无暇顾及家庭生活,在感情上抛弃了她。在这个仅剩利益关系的家庭中,她扮演的是一位胆怯的、无话语权的女主人。露丝和这座大房子以及豪华的汽车一样,只是一个装饰,是以男权为主导的社会的摆设和陪衬,除了管理家务之外,其他任何事情她都没有发言权。未婚时,她极度地依赖父亲,将她的价值定位于父亲的重视。而在婚姻中,虽然她认为是丈夫麦肯逼死父亲,但却一直压制自己对丈夫的仇恨,忍受着麦肯的轻蔑和暴力。这体现了在父权制度下,女性自我的迷失。贪婪的麦肯为了金钱而娶了她,又因她对父亲的依恋怀疑她与父亲乱伦, 甚至多次在在儿子面前谈起, 这使得她遭到儿子的忌恨。露丝的苦闷无法和别人诉说,于是她定期去父亲的墓地,和父亲倾诉。当她的行踪被儿子发现后,她才第一次向奶人说出心里话,除了医生父亲,“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曾经这样关心过我。为了这一点,我干什么都甘心。”
露丝虽然是黑人,但并没有像其他的黑人女性那样为生计而到处奔波,但经济上缺乏独立性也让她失去了掌控自己生活的能力。家庭的富有又使得她脱离了普通的黑人社区,她一直是孤寂的,完全和黑人社会和文化脱节了,她过的是一种空洞的、死气沉沉的生活。实际上,她就是一个被丈夫闲置在家里的摆设品,是他歧视的对象,她怀着对父亲和儿子畸形的爱苟活于世。可以说露丝这个形象是黑人女性中的旧派典型,她无身份无话语权,警醒着黑人女性应该自尊自强,不做男性的附庸,要真正的成长起来。
2、哈加尔:被宠坏的新生代的代表
可以说,哈加尔是小说中所有的女性当中最脆弱的。她在母亲和外祖母派拉特的宠溺下成长,后来当她沉溺在对奶人的迷恋中时,奶人却弃她而去。当奶人抛弃她时,她似乎有了反抗意识,一次次要去实施她的刺杀报复行动,但当她真的找到奶人时,却又不忍下手。之后,她便整日躺在床上,不思饮食,任由自己萎靡憔悴。她在母亲和外祖母为了安慰她,任由她买衣服,买化妆品,只要她高兴,怎么做都可以。然而可怜的哈加尔把奶人抛弃她的原因归结为让她感到十分羞耻的自己“丑陋”的相貌,却不知还没有真正成熟的奶人只是厌倦了那种被女性宠爱的感受。因而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可能使他回心转意。哈加尔渐渐地失去理智,最终精神错乱,在煎熬中死去。
当哈加尔在镜子中发现自己的“丑陋”时,那块由白人文化代表的“镜子”里却反映不出真实的黑人自我主体。哈加尔扭曲变形的心灵折射的是白人文化对黑人女性在心理上的控制和主宰。自卑的哈加尔努力想要改变自己“丑陋”的外貌以赢取奶人的心,其实她真正需要改变的是她那颗以奶人为中心迷失自我的心。然而哈加尔女性家庭的生活背景让她缺乏如何正确的与男性相处的指导,而母亲和外祖母的溺爱间接导致了她的悲剧。“这是一个没有男人的世界。但是她们当中最坚强的倒是那些感情是早年在男人手里培养出来的女人。这一点很重要;如果不是这样,感情就很可能受到扭曲。。。。。。也许正是这种传统男性和传统女性的两种力量,在这里起到了平衡作用,才产生了一种全面的人。”莫里森在这里指出了缺乏男性的女性家庭在培养黑人女性的新生代时的欠缺,也提醒着黑人女性在处理感情问题时也不能只以男性为主导,丧失自我最终只能导致自我的灭亡。
二、重压下的反抗
1、莉娜:压抑下的呐喊
作为麦肯的大女儿,莉娜一直过的是隐居生活。在那个父权至上的家庭,男尊女卑,母亲又将自己的全部感情投入到弟弟奶人身上,这使得莉娜缺乏关爱,处于不平等之中。在这种缺少爱的生活中,她如同她制作的红布玫瑰一样,毫无生机,慢慢枯萎。害怕母亲在家里受到欺侮,莉娜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这是一个一直压抑个性的人,但是一旦积蓄的力量到达顶点时,力量也就会完全释放,也就到了命运转折的时刻了。为了成全妹妹追寻自己的幸福,莉娜勇敢地对奶人说出压抑多年的话:“谁与谁相配不相配,你懂什么?你从什么时候起关心科琳西亚斯究竟是站着还是倒下?你一辈子都在嘲笑我们,科琳西亚斯、妈妈和我。你差使我们,命令我们,评判我们……我们的姑娘岁月就像你捡到的5分硬币全花在你身上了……你现在开始继承他的德行,想让我们知道你有权对她和我们所有的人指手划脚。”最后,她冷静地宣布:“我不再做玫瑰花了。你在这幢房子里撒尿也是最后一次了。”这之后莉娜的新生活让人期待。
2、科琳西亚斯:追寻自己的生活
科琳西亚斯,麦肯的二女儿,有幸上了大学。但压抑的家庭生活既使她缺少独自在社会上生活的能力,也缺乏工作的能力。因此大学毕业后,她一直和姐姐在家中做红绒玫瑰。但是科琳西亚斯在42岁时突然意识到:她只有一样工作,那就是做玫瑰,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会。她明白了,虽然无法改变她的出身,无法改变这个混乱的世界,但是她可以改变自己、解放自己,她要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这位充满着勇气、耐心的“父亲的女儿”终于走
出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由于能力的问题,生活一直优越的她选择了面对现实,在一位女诗人家里做仆人的工作。这种普通的女仆生活或许对于科琳西亚斯来说十分困难,但是这份工作是她经济独立的体现,她有了信心,她不用再俯首听命的生活,陈旧的虚伪道德被全新的自尊所代替。科琳西亚斯迈出了父权限制的第一步。
科琳西亚斯还要在婚姻上挑战父权,她要让父亲明白,她接受高等教育是为了工作,而不是为了婚姻。她搬到了南区的一所房子那里,和车场临时工亨利•波特同居。当然这也是一个古老而普通的爱情故事:起初,科琳西亚斯的内心非常痛苦,她以与社会地位卑下的波特在一起为耻,亨利也了解了她内心的苦闷,并且直言不讳地讲了出来。大吵一架之后,亨利决定送她回家,准备分手。可就在科琳西亚斯踏上家里台阶的那一刻,她看到的画面是:未来的自己面对的只能是许许多多无生命的绒玫瑰。如果回到那个家庭,那么她将枯萎,生命将会终结。当听见享利的汽车声时,她终于听从了内心深处的召唤,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跑回到亨利的车旁,“如果波特不回过头来伸手为她打开车门,科琳西亚斯相信自己肯定会死去的,他是惟一能保护她的人。” 科琳西亚斯勇敢地和亨利一起住进了属于她父亲的那片贫民窟。因为她明白如果她想要获得独立,拥有自己的新生活,就必须要真正的走出那个家。
三、自尊自信自强自立的典范:万物之母派特拉
可以说,派拉特是《所罗门之歌》中的灵魂人物,在这个人物身上作者倾注了她全部的爱,是完美的黑人女性。她没有被白人文化所影响,她是真正独立的个人,显示出了黑人民族传统的价值观,是最有生命力的主角。她自主、自信、自然、且有智慧,爱着人、自然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坦诚乐观,人格健康。
派拉特是一个具有神秘色彩的人物。她是在母亲死后出生的。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她从母亲的子宫里挣扎着爬了出来,但是她却没有与母亲联系的那个纽带,她没有肚脐。也正是因此,周围的人害怕她,婚姻、友谊与她远离。王守仁认为这是一种象征:“她平滑的腹部标志着她不是女人生出来的——从神秘的意义上讲,她是大地,是万物之母。”派拉特是自然之女。
派特拉与麦肯不同,她有着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她虽然比较贫穷,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精神富有,极富道德感。在面对白人的金子时,她选择了诚实,她拒绝拿走不属于自己的金钱。在寻找失散的哥哥时,她不断地漂泊。但是没有肚脐的事情,使她一直受人排斥,生理上的缺陷,使她更多了一份屈辱。她遇到过爱她的男人,而且还生下一个女儿,但是她害怕这个男人也知道她没有肚脐的事情,刻意隐藏着自己并在怀孕之后就和这个男人分开。后来,她找到了富翁哥哥,但是面对已经被白人价值观腐蚀的哥哥,她并没有放弃,在贫民窟,她靠着自己的酿酒技术为生。这种经济上的独立使得她可以在白人社会与父权思想统治下傲然直立。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是伴随着欢笑的,这种内心的平静与幸福也正是奶人所羡慕的。
派拉特也以自己的善良和爱庇护着奶人。当麦肯不希望儿子出生时,是派拉特帮助了露丝,让她生下儿子,也可以说,奶人的生命是派拉特“给予”的。成年后当奶人因偷盗姑妈的“金子”被警察抓走,也是派拉特这位低下的黑人女性出面,警察才放他回来。最后,当吉他的枪对准奶人时,也是派拉特用身体为奶人挡住子弹,救了他。这位坚强的女人用生命呵护着奶人。不仅如此,“派拉特在奶人的心理成长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于他认识、寻找自我起到了正如她的名字所暗示的引导者的作用。奶人受到派拉特的启示出发去南方寻找金子,实质上却寻到了自己的民族之根。”派拉特引导着三十多岁的奶人在寻根过程中真正地从思想上成熟起来。黑人女性在男性的成长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莫里森的用心显而易见。
四、结语
从露丝、哈加尔到莉娜科林西亚斯姐妹再到派特拉,这几位黑人女性从软弱无能到反抗突破再到自立自强。小说虽然描绘了这些黑人女性的悲惨生活,但也展现出她们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不断成长的道路,正如本篇开头所讲,道路的崎岖不会影响她们冲破种族压迫和性别歧视的决心,她们会在男权社会中坚强不屈,逐渐地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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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董春萍(1975.2-),女,硕士,淮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现职称:讲师,再评职称: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