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张延峰(1988.02—),男,河南许昌人,兰州大学哲学社会学院研究生,从事外国哲学研究。
摘 要:在李翱《复性书》中“诚”的观念占了核心地位。一方面,“诚“的根源或保证在于天道,这对应《中庸》的“自诚明,谓之性”;另一方面,通过“诚之”的努力人可以达到天道的体认,这对应着《中庸》的“自明诚,谓之教”.分析表明,“诚”既是复性的过程同时是复性的结果。最后,针对李翱的“诚”我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质疑。
关键词:诚,天道,人道,复性
中图分类号:B2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2)06-0000-01
本文尝试从“诚”的角度来分析李翱《复性书》的思想。最早详细提出并加以发挥“诚”的思想的文本是《中庸》,比如里面记载的“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等等。李翱“诚”的思想继承自《中庸》,并通过与他的对性情关系的看法一道,提出了他的“正性命之源”即“复性”的主张。
一、“诚”与天道——联系“性命之源”
现在我们从李翱答复其弟子问《中庸》首句的一段话开始着手分析:
(李翱)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性者,天之命也;率性之谓道。何谓也?曰:率,循也;循其源而反其性者,道也。道也者,至诚也。至诚者,天之道也。”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来自于《礼记.乐记》。说的是人在天性上是静的。接下来的“性者,天之命也”说的是“性”的根源或者依据——在于天之命;而“率性之谓道”是说回返至天命的本源状态就是道;就“道也者,至诚也”而言,既是回返到“至诚”的状态。接下来得一句直接说到“至诚者,天之道也”,就是“至诚”就是超越的、终极的天道。“天道”是“至诚”的根据与保证。我们看到,与把“性”归结为“天命”一样,“诚”的终极依据同样是指向“天道”,在此意义上,“性”与“诚”是相通的,所谓“正性命之源”、“归性命之源”就是向着“至诚”之道的回归。
李翱明确说到“百姓之性”与“圣人之性”没有差别,这句话我们应该从本体上来说的。作为“天之命”或“天之道”的性,在本体上对于百姓和圣人是无差别的,只是因为百姓陷溺于情之中,才会不知其本。
“性者,天之命也,圣人得之而不惑者也;情者,性之动也,百姓溺之而不知本也。”在李翱看来,圣人是人之先觉者,是天道的体认者,也是天命的拥有者。比如他说到“圣人至诚而已矣”,“圣人者,寂然不动,不往而到,不言而神,不耀而光,制作参乎天地,变化合乎阴阳。”
《易》曰:“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 ,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李翱所认为的圣人,大概是尧舜和孔子这一类人,但是,我们质疑,难道他们真的就一定是“天命”的代言者,如何可以确保呢?最重要的是,假如有人也同样一天命的居有者和真理的代言人自称,而干着危害我们普通民众的生存利益,我们又该如何是好?笔者将在文 章的后一部分集中提出疑问。
二、“诚之”与人道——联系“复性之方”
关于“诚之”与人道的论述,我们还是来通过分析李翱在打《中庸》那段的解释来说明。
(李翱)曰:“……修道之谓教,何谓也?曰:教也者,人之道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循是道而归其本者,明也”
“教也者,人之道也,人之道即是教育或教化。人通过“诚之”的自觉努力,择善而固执之,循此人道可以向者天道之本源复归,此即《中庸》“自明诚,谓之教”。
下面我们联系“复性之方”来具体看下“诚之”之人道。
李翱把复性的过程分为两个阶段或两个境界。首先是“斋戒其心”的阶段。“弗思,弗虑,情则不生;情既不生,乃为正思。”以及“闲邪存其诚”,这是心无所思,而犹未离与静,是“斋戒”的阶段。其次是“至诚”的阶段。这是所谓烦人“知本无有思,动静皆离,寂然不动者,至诚也”。是回复到最高的“至诚”,有人道回返天道的本源。这对应着《中庸》的下面一段:
“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
我们看出,“诚之”是“复性”的过程,“至诚”是“复性”的目的或结果,这对应着通过人道回返天道本源。因此,“诚”的思想是李翱《复性书》的一以贯之的核心思想。我们可以说,“诚”既是复性的起点,同时又是复性的过程和最终所达到的结果。
三、“诚”与不动心——联系“慎独”、“未发”
下面我们再通过“不动心”、 “慎独”、“未发”来看看李翱对“诚”的相关论述。
“诚者,定也,不动也。”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说者曰:其心不可须臾动焉,故也。动则远矣,非道也。”
“变化无方,未始离于不动故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慎其独者,守其中也。”
这里把“不动心”作为“诚”,并且联系了《中庸》的慎独、守中的观念。“诚”之为“定
”,“不动”,对应“人生而静”,是其心“寂然不动”的状态。
另外,关于《中庸》的“未发之中”的: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由此,这里的“未发之中”对应着天道之诚,所谓“自诚明,谓之性”;“已发之和”对应“诚之”之人道,所谓“自明诚,谓之教”。
四、诚的疑难——几点反思
下面是我对“诚”的几点反思,提出供批判指正。
针对李翱的“诚”的论述,我想提出以下几点质疑。既然“天道”或“天命”之诚是超越的,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把握以至于达到天道的至诚那?如何保证某一个人宣称他达到了天道的至诚,而不是为了其他的目的?是否他可能只是为了以“天道”自居自欺欺人?如何有人打着天道的旗号,以天命的代言者自居而欺骗世人、打中,以达到邪恶的目的,我们又怎样辨别那?还有,一个自以为“诚”的人,怎么可能保证他不会虚伪那?也许,正如《戏剧三种》里所说的“再没有比证明我们自身的诚实更困难了和徒然的了”。[1]
我们看到历史上的皇权专制无不是打着天命的旗号,而底层所爆发的大多农民起义也是以“替天行道”的旗号进行的。历史上的和现实中的恶的存在,使所谓的“诚”和“善”往往成为被利用的工具。
质疑和反思是为了揭示“诚”的疑难,但这不是放弃“诚”的努力,恰恰相反,为了更加“诚”,更加真实地面对自身,我们只有勇于面对质疑和不断反省才可能进一步抵制虚伪和自欺,这要求我们敢于直面自己的现实,对“恶”保持警醒,并敢于面向人性的幽暗和阴森,敢于突破自身的封闭,而不是放弃对“诚”的追求;最终,我们要做的和企求达到的是寻找人性的希望,从而获得我们每个人真实的幸福。
参考文献
[1] 谭毅、一行.《戏剧三种》[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0:4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