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蔡简所记受祭的先人中常见“文君”和“文夫人”,整理者说:
文君,简文又称“坪夜文君”或“坪夜文君子良”,即曾侯乙墓竹简中的“坪夜君”,包山楚简中的“文坪夜君子良”。见于《左传》哀公十七年,为昭王之子,惠王之弟,应是始封的坪夜君。因他是平夜君成的直系先祖,所以文君、文夫人受祭次数最多。
这一段话除了“文君、文夫人受祭次数最多”一句并不准确外(受祭次数最多的是文君和昭王,说详下文),其它都是可信的。关于包山简中的“文坪夜君子良”,学者多有考证,此不赘述。文君的身份确定后,平夜君成与文君之间的关系就成为非常重要的 问题 了,因为这关系到对新蔡简年代的推断。为了把问题说清楚,我们想先从学者已有讨论的王孙厌谈起。
一 王孙厌不是平夜君成的父亲
新蔡简中有四条对“王孙”的祭祷:
(1) 祭王孙 (乙三:24)
(2) 飤。是 (是日)祭王孙厌一冢,酉(酒)食 (乙三:42)
(3) (之日)祭王孙□ (零:313)
(4) 祭王 (零:666)
从辞例看,简文(3)“王孙”下面所缺之字大概是“ (整理者隶定为‘ ’)”或“厌”,简文(4)“王”下面所缺之字应该是“孙”。整理者认为:
王孙 又称王孙厌, 、厌通假。与望山楚简中的王孙喿又称王孙桌(引按:当作“王孙巢”,下同)相似。……这些受祭的先祖,身份较为明确。平夜文君子良为王子,王孙 可能为子良之长子而继封平舆的一代平舆君。尚若(引按:当作“倘若”)平夜君成的先祖中没有缺环,王孙 可能就是墓主平夜君成的父亲。……楚平夜封君的序列应为坪夜文君子良、王孙 、坪夜君成。据李家浩先生 研究 ,望山楚简中墓主悼固的先祖序列为悼王、东 公、王孙桌。平夜君成祭祷中的先祖序列与之非常相似,两者似可互证。
整理者认为王孙 和王孙厌指的是同一个人,刘信芳、徐在国先生从之。这个问题和我们所要研究的 内容 关系不大,这里就不讨论了。上揭简文(1)缺祭品,(3)(4)人名、祭品皆残,只有简文(2)人名、祭品都在,较为完整。所以下文就只以简文(2)作为讨论对象,这是需要首先说明的。
刘信芳先生同意整理者关于王孙厌就是平夜君成的父亲的推断,并以此为出发点推导出“王孙厌之去世为非正常死亡”。实际上这个出发点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从上面所引可以看出,新蔡简整理者推断王孙厌是平夜君成的父亲并没有举出任何积极的证据。大概只是因为王孙厌被称为“王孙”,于是推定为平夜文君之子;而且又被平夜君成所祭祀,于是推定为平夜君成的上一代先人。这种推断其实是把问题简单化了。
如果单从被称为“王孙”来看,王孙厌的身份至少有两种可能:1、平夜文君的儿子;2、平夜文君某位兄弟的儿子,即平夜文君之侄。这两种身份都可以被称为“王孙”,因为都是楚昭王的孙子。
如果单从王孙厌被平夜君成祭祀来看,他和平夜君成的关系也有两种可能:1、比平夜君成长一辈,但未必就是他的父亲,也有可能是他的叔父或伯父。2、和平夜君成同辈,即平夜君成的兄弟。因为古代贵族并不只是对死去的长辈才会祭祷,对死去的兄弟辈一样会祭祷。从殷墟卜辞可以看出,各代商王都会祭祀他们已经故去的一些兄弟,不论这些兄弟是否曾在王位。包山简也记有对“兄弟无后者”的祷祠(227、249~250),更是楚人祭祀亡故兄弟的明证。所以王孙厌完全有可能是平夜君成的兄弟辈。然而兄弟辈也有两种可能:a,亲兄弟,即同父所生;b,堂兄弟,即平夜君成的叔伯之子。而亲兄弟又存在两种可能:a,嫡亲兄弟,即同母所生;b,嫡庶兄弟,即一个是正室所生,一个是侧室所生。
可见不能简单地由王孙厌称为“王孙”就推断他是平夜文君的儿子,也不能简单地由他被平夜君成祭祀就推断他是平夜君成的父亲。
刘信芳先生曾指出“望山简所记祭祷‘王孙喿’,为单独设祭,所用牺牲为‘冢豕’;葛陵简所记祭祷‘王孙厌’,亦是单独设祭,所用牺牲亦为‘冢豕’”。但是由于刘先生认为王孙厌和望山简的王孙喿一样,是墓主的父亲,所以推导出王孙厌“不能与祖先同祭,显然未被列入祀谱”的结论。其实,如果不存王孙厌就是墓主之父的先入之见,这条材料恰好可以说明王孙厌不可能是平夜君成的父亲。因为葛陵楚墓墓主平夜君成是封君,身份相当于上卿;而望山一号墓墓主悼固的身份是下大夫,地位比平夜君成低得多。古代 社会 礼制等级严格,平夜君成和悼固地位悬殊,前者祭祀父亲所用的祭品不可能和后者级别相同。既然悼固用一冢豕祭祀自己的父亲,而平夜君成用级别相当的一冢祭祀王孙厌,显而易见,王孙厌绝不会是平夜君成的父亲。王孙厌相对于平夜君成的地位应该比王孙喿相对于悼固的地位低才对。
那么王孙厌和平夜君成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呢?这就需要回过头来先讨论平夜君成和平夜文君的关系。
二 论平夜君成是平夜文君之子
我们认为平夜君成就是平夜文君的儿子,这个推断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说明。
1.就一般情况而言,不论是殷墟卜辞还是楚国卜筮祷祠简,某位先人出现的次数总是和他(她)的身份的重要性成正比,即身份越重要,出现的次数越多。比如在包山简中,出现次数最多的是墓主昭佗的祖父司马子音和父亲蔡公子家,分别是9次和8次。显然这也符合古人祭祀先人的一般情况,即祖父和父亲的地位最重要。新蔡简虽然残断得比较厉害,可是数量很多,应该也具备 应用 这种考察方式的资格。在新蔡简卜筮祷祠类中,出现次数最多的先人就是昭王和文君,都是大约20次,所以可以推断昭王和文君就是墓主平夜君成的祖父和父亲。
2.再从女性先人来看。包山简中单独出现的女性先人只有昭佗的母亲,有5次。而在新蔡简中,单独出现的女性先人只有文夫人,大约10次。所以可以推断文夫人就是平夜君成的母亲,当然也就意味着文君是平夜君成的父亲。
3.再从王孙厌与墓主的关系来看。上文说过,王孙厌相对于墓主的地位明显低于望山简中王孙喿相对于墓主的地位(父子)。那么有两种可能:a,王孙厌是墓主的叔父或伯父;b,王孙厌是墓主的兄弟辈。包山简中受祭的先人有东陵连嚣,学者指出这个人应该是墓主昭佗的叔父或伯父,可信。东陵连嚣一共出现过5次,与墓主母亲相同;其中有三次分别出现在墓主的五世祖昭王、祖父、母亲之后。而新蔡简中王孙厌出现的次数很少,即便把王孙 和王孙厌当作一人,再把残辞都算上,也只出现了4次,远少于文夫人。而且他的前面也从不见有其他先人。所以王孙厌不大可能是墓主的叔父或伯父,更有可能是平夜君成的兄弟辈。事实上,王孙厌在新蔡简中的地位,正和包山简中兄弟无后者的地位相当。第一,王孙厌出现的次数很少,和文君出现次数的比例大约是2∶5;而包山简中兄弟无后者也只出现过两次(227、249~250),和墓主母亲出现次数的比例也是2∶5。第二,新蔡简中王孙厌不见与其他先人同祭,包山简中兄弟无后者也从不与其他先人同祭,只有一次与 同祭(227)。根据这些情况,可以推断王孙厌也是平夜君成的兄弟辈,而且很可能也是“绝无后者”。平夜君成既是王孙厌的兄弟辈, 自然 也是楚昭王之孙,然则非平夜文君的儿子莫属了。
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必须有所交代。新蔡简中祭祀王孙厌的祭品是“一冢,酒食”,包山简中祭祀兄弟无后者的祭品一处是“各冢豕,酒食”(227),一处是“各肥 ,馈之”(250),祭品规格大致相同。上文说过,平夜君成是封君,相当于上卿,昭佗身份相当于上大夫。二人地位不同,怎么祷祠兄弟时所用祭品规格相同呢?这和我们在上文推断王孙厌绝非平夜君成之父的理由看似自相矛盾,其实从以下两方面都可以得到解释。
第一,上文说过,如果平夜君成和王孙厌是兄弟关系,那么他们既有可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也有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有可能是叔伯兄弟。昭佗和平夜君成的地位相差没有悼固和平夜君成的地位相差那么大,如果昭佗和兄弟无后者的血缘关系比平夜君成和王孙厌的血缘关系更亲近,比如前者是亲兄弟而后者只是叔伯兄弟,或前者是同母所生而后者有嫡庶之别,那么平夜君成祭祀较疏远的王孙厌,和昭佗祭祀嫡亲的兄弟无后者,他们所用祭品的级别当然是有可能相同的。
第二,从出现的次数、位置以及祭品规格来看,王孙厌和兄弟无后者在各自的神灵系统中地位都是不高的,而平夜君成和昭佗在祭悼同一种地位较低的神灵时有时会用同一级别的祭品。例如他们都曾用一牂对“二天子”进行举祷(包山简237,新蔡简乙二38、46、39、40),祷祠方式和用牲完全相同。又如昭佗有时会用一白犬来祭祷“行”(219),而平夜君成也用一犬来祭祷“行”(甲三56,乙一28)。有时候祭祷同一种地位较低的神灵时,平夜君成所用祭品规格甚至还会低于昭佗,例如平夜君成只见用一犬来祭祷“行”,而昭佗却有两次用一白犬再加上酒食来祭祷“行”(208,233)。可见平夜君成和昭佗用同样规格的祭品祭祷各自亡故的兄弟是完全有可能的。
总之,根据以上三个方面的 分析 ,我们认为完全有理由推断平夜文君就是平夜君成的父亲,而王孙厌则是平夜君成的兄弟。
明白了平夜君成就是平夜文君之子、楚昭王之孙,也有助于我们对新蔡简中子西君的地位有更深一步的理解。新蔡简整理者已经指出:
“子西君”即楚昭王、惠王时的令尹子西,他是昭王之兄、惠王及文君的伯父。他辅佐昭王和年幼的惠王,德高望重。平夜君成祭祷“子西”,反映出子西与昭王、惠王以及平夜文君子良的亲密关系。但他毕竟不是楚王或平夜君成的直系先祖,所以他在受祭时往往位次最后,个别时候列于“文夫人”之前,受祭和位次反映了他特殊的身份。
子西君虽然位次靠后,却在新蔡简中出现了约10次,和平夜君成母亲出现的次数相当,可见还是很受重视的。我觉得子西君之所以被重视,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昭王和惠王的两朝元老,更重要的是他对昭王的继位曾起过重要作用。昭王之立见于《左传》昭公26年:
九月,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大子壬弱,其母非适也,王子建实聘之。子西长而好善,立长则顺,建善则治。王顺、国治,可不务乎?”子西怒曰:“是乱国而恶君王也。国有外援,不可渎也。王有适嗣,不可乱也。败亲、速仇、乱嗣,不祥,我受其名。赂吾以天下,吾滋不从也,楚国何为?必杀令尹。”令尹惧。乃立昭王。
子西在令尹子常提议立他为王的时候断然拒绝,力主嫡嗣继位,可以说对昭王之立起到了中流砥柱的关键作用。现在既知昭王就是平夜君成的祖父,由于祖父在先人中的崇高地位(新蔡简中墓主的祖父和父亲出现次数最多,而包山简中墓主的祖父甚至比父亲还多出现一次),这样我们就能理解何以平夜文君对子西君如此重视。如果像新蔡简整理者和刘信芳先生所说,昭王是平夜君成的曾祖,那么子西君如此被重视就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了(包山简中墓主的曾祖出现6次,比父亲少两次,比祖父少三次,只比高祖和母亲多一次,重要性不如祖父和父亲)。
三 平夜君成的身份与新蔡简的年代
上面我们推断平夜君成是平夜文君的儿子,完全是根据简文的内证,并没有把新蔡简的年代问题考虑进来。下面我们就把这个推断和学者们对新蔡简年代的推断放在一起,看看有无龃龉,这对我们的推断应该是一种有效的检验。
关于新蔡简的年代,整理者推断为悼王末年。刘信芳、李学勤先生把见于王徙于鄩郢之岁连续三个月的干支和张培瑜先生的《 中国 先秦史历表》相对照,发现声王之后只有肃王四年(公元前377年)的历日与简文相合。[10]从简文来看,平夜君成就是在这一年辞世的,所以肃王四年应该就是新蔡简年代的下限。从各方面情况来看,这个推断是比较可信的。
根据平夜君成是平夜文君之子的推断,我们可以推测出平夜君成生年的大致范围。推测的线索就是新蔡简中平夜君成自伤身世的“暮生早孤”四字。原简文
□卲(昭)告大川有 ,曰:“於(呜)唬(呼)哀哉!少(小)臣成暮生早孤 (零9、甲三:23、57)
“早”字原整理者误释为“毕”,刘信芳、张新俊先生改释为“早”,[11]可信。“暮”字原作“ ”。刘信芳先生说:
《说文》:“ , 也”,……“ ”本义为寂寞。……简文“ 生”应是针对平夜君成出生以后一段时间的家境而言,平夜君成之父王孙厌虽贵为王孙,但在平夜君成的幼年,其家道已不显赫。
用“ (寞)”字表示家道中落,用“ (寞)生”表示出生于家道中落之时,我们很怀疑汉语中是否存在这样的表达方式,刘先生的解释恐不可从。“ ”字从“夕”,“莫”声,可能是“暮”字的异体,从“日”、从“夕”表义相同。“暮”字或作“ ”,亦犹“晨”字或作“ ”(多友鼎), “ (岁)”字或作“ ”(望山简M2—1,[12]上博简《鲍叔牙与隰朋之谏》8[13])。“暮”、“晚”义近,[14]《说文》日部:“晚,莫(暮)也。”疑“暮生”就是“晚生”。“晚生”习见于 文献 。如《黄帝内经·素问·至真要大论》:
阳明司天,燥淫所胜,则木乃晚荣,草乃晚生。
又《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
梁鳣,齐人,字叔鱼,少孔子三十九岁。年三十未有子,欲出其妻。商瞿谓曰:“子未也。昔吾年三十八无子,吾母欲为吾更取室。夫子使吾之齐,母欲请留吾。夫子曰:‘无忧也,瞿过四十,当有五丈夫子。’今果然。吾恐子自晚生耳,未必妻之过。”从之,二年而有子。[15]
《中文大辞典》把上引两条文例收在“晚生”词条的第一个义项“晚间生也”之下,[16]误。《至真大要论》上文说:“岁厥阴在泉,风淫所胜,则地气不平,平野昧,草乃早秀。”又说:“岁太阴在泉,草乃早荣。”“早荣”当然不是说早晨开花,所以“晚荣”也不可能是指晚间开花。“早荣”、“晚荣”说的显然是物候的早晚,而不是一天的早晚。佚名氏《补注黄帝内经素问》在“草乃晚生”下注云:
金胜,故草木晚生荣也。[17]
张志聪《黄帝内经集注》云:
燥金淫胜于上,则木受其制,故草木生荣俱晚。[18]
可见“晚生”就是生得晚。《孔子家语》里的“晚生”是指夫妻生育较晚,解释为“晚间生也”当然就更荒谬了。不过从父母的角度而言是生育得晚,从子女的角度而言当然就是出生得晚,这是“晚生”一义的两面。文献中有“晚生早孤”。如隋朝薛浚临终与弟书云:
吾以不造,幼丁艰酷,穷游约处,屡绝箪瓢。晚生早孤,不闻《诗》、《礼》。
平夜君成自称“暮生早孤”和薛浚自称“晚生早孤”都是自伤身世之语,“暮生早孤”无疑就是“晚生早孤”,意思是生得晚而孤得早。“暮生”不见于文献,大概是战国时期楚国平夜一带的方言。
刘信芳先生对“早孤”的解释是“幼而无父”,近是。只是我们还需要推定得再具体一些,即到底在多大年龄时丧父可以被称为“早孤”呢?“早孤”习见于汉以后的文献,虽然 时代 较晚,还是可以拿来比观参照的。
1.《三国志·魏书·邴原传》裴松之注引《原别传》曰:
原十一而丧父,家贫,早孤。邻有书舍,原过其旁而泣。
2.《魏书·刁冲传》:
刁冲,字文朗,勃海饶安人也,镇东将军雍之曾孙。十三而孤,孝慕过人。
3.《周书·什肥传》:
什肥年十五而惠公没,自伤早孤,事母以孝闻。
以上三例“早孤”,都是十几岁时丧父。
4.《梁书·刘苞传》:
苞四岁而父终,及年六七岁,见诸父常泣。时世叔父悛、绘等并显贵,苞母谓其畏惮,怒之。苞对曰:“早孤不及有识,闻诸父多相似,故心中欲悲,无有佗意。”
《南史·刘苞传》记此事与《梁书》基本相同,唯“苞四岁而父终”作“苞三岁而孤”。
5.《北史·房法寿传》记房彦谦事:
彦谦早孤,不识父,为母兄鞠养。长兄彦询,雅有清鉴,以彦谦天性颖悟,每奇之,亲教读书。年七岁,诵数万言,为宗党所异。
6.《元史·别儿怯不花传》:
别儿怯不花早孤。八岁,以兴圣太后及武宗命,侍明宗于藩邸。
以上三例“早孤”,一例是三、四岁丧父,两例是不到七、八岁丧父。我们姑且取其平均数,假设平夜君成所说的“早孤”指的是十岁丧父,离事实应该不远。
平夜君成之父平夜文君在楚惠王五十六年尚随惠王赗赠曾侯乙,学者由此推断出当时平夜文君的年龄是六十岁左右,[19]很可信。文君之兄楚惠王在赗赠曾侯乙的第二年(公元前432年)就去世了,兄弟两人当时都已算高寿,推测文君的去世也不会和惠王相差太久。姑且假定文君晚于惠王两年辞世,则是在简王二年(公元前430年)。按照上面平夜君成十岁丧父的假设,则平夜君成出生于惠王四十九年(公元前440年),当时平夜文君已经五十三岁左右了。按照学者对新蔡简年代的推断,平夜君成辞世时享年约六十三岁,和其父文君、伯父惠王寿命相仿,这完全是在可能的范围内的。可见我们关于平夜君成是平夜文君之子的推断,和学者们根据其它线索对新蔡简年代的推断是可以相合的。
附带说一句,根据平夜君成自称“暮生早孤”,以及上面我们对其生年范围的大致推测,王孙厌是平夜君成的兄长的可能性比是他弟弟的可能性大得多。
总结 一下本文的结论:新蔡葛陵楚墓墓主平夜君成就是平夜文君的儿子,楚昭王的孙子,楚惠王的侄子,是第二代平夜君。王孙厌则很可能是平夜君成早年亡故的兄长。这个推断和学者们所推定的新蔡简年代完全可以相合。即便不能敲定新蔡简的具体年份,把其下限定在战国中期前段也是正确的,因为按照我们对平夜君成生年的推断,他不大可能活到战国中期的中段。
河南省文物考古 研究 所:《新蔡葛陵楚墓》183页,大象出版社,2003年10月。
何浩:《文坪夜君的身份与昭氏的世系》,《江汉考古》1992年3期。吴郁芳:《包山二号墓墓主昭佗家谱考》,《江汉论坛》1992年11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新蔡葛陵楚墓》183~184页。
刘信芳:《新蔡葛陵楚墓的年代以及相关 问题 》,《长江大学学报( 社会 科学 版)》第27卷第1期,2004年2月(本文所引刘信芳先生的意见皆出此文,不另注)。徐在国:《新蔡葛陵楚简札记(二)》,简帛研究网,2003—12—17。
参看陈梦家:《殷虚卜辞综述》452—459页,中华书局,1988年1月。
楚简中的“冢”或“肥冢”与“冢豕”可能是指同一种祭牲,参看汤余惠:《包山楚简读后记》,《考古与文物》1993年2期。
彭浩:《包山二号楚墓卜筮和祭祷竹简的初步研究》,《包山楚墓》附录,文物出版社,1991年10月。吴郁芳:《包山二号墓墓主昭佗家谱考》,《江汉论坛》1992年11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新蔡葛陵楚墓》183页。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新蔡葛陵楚墓》182~184页。
[10] 李学勤:《论葛陵楚简的年代》,《文物》2004年7期。另外,把见于王徙于鄩郢之岁连续三个月的干支和新出的《春秋战国秦汉朔润表》相对照,也是只有公元前377年的历日与简文相合(参看饶尚宽:《春秋战国秦汉朔润表》90页,商务印书馆,2006年3月)。
[11] 张新俊:《新蔡葛陵楚墓竹简文字补正》,《中原文物》2005年4期。
[12] 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学中文系编:《望山楚简》51页,中华书局,1995年6月。
[13] 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五)》38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12月。
[14] 宗福邦、陈世铙、萧海波主编:《故训汇纂》1036页,商务印书馆,2003年7月。
[15] 此段文字各本微异,四库全书本“吾母”下无“欲”字,“五丈夫”下无“子”字,此处所引据陈士珂:《孔子家语疏证》,《丛书集成初编》第508册227页,中华书局,1959年10月。
[16] 中文大辞典编纂委员会编纂:《中文大辞典》第16册42页, 台湾 中国 文化学院出版部,1968年8月。
[17] 《丛书集成初编》第1368册946页,中华书局,1991年。
[18] 张志聪:《黄帝内经集注》606页,浙江古籍出版社,2002年12月。
[19] 何浩:《文坪夜君的身份与昭氏的世系》,《江汉考古》1992年3期。吴郁芳:《包山二号墓墓主昭佗家谱考》,《江汉论坛》1992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