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的人物形象浅析的论文
当代,论文常用来指进行各个学术领域的研究和描述学术研究成果的文章,简称之为论文。下面是我精心整理的林黛玉的人物形象浅析的论文,希望对你有帮助!
摘 要 :林黛玉是红楼梦中的主要人物之一,她任情率性,清高孤傲,单纯坦诚,执著地迫求自主的人格和美好的人生理想。可惜红颜薄命,情路坎坷,她的自尊叛逆与封建社会格格不入,终以悲剧收场。本文将从林黛玉的气质个性、性格成因以及她的悲剧意义三个方面进行简析。
关键词 :林黛玉;人物形象;悲剧意义
引言
在《红楼梦》中,薛、史、林三位是描写较多的角色,其中林黛玉的个性使她从大观园的众姐妹中脱颖而出,“潇湘妃子”表现了曹雪芹想要描绘的不食尘世烟火、跳出人世间的仙子形象,又把竹子安排在潇湘馆以衬黛玉之品格。如此精心安排,黛玉的一生却以悲剧收场,这不得不让我们有所思考:林黛玉的魅力从何而来?她的悲剧又有什么意义?
1.气质个性
1.1 容颜娇美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这便是曹雪芹呈现的林黛玉的第一印象,娇俏柔弱,惹人怜爱。凤姐一见就惊叹道:“天下竟有这样标致人儿!我今日才算看见了!在宝玉的眼里:“袅袅婷婷的女儿”,“神仙似的妹妹”,婉转风流,娇美动人,即使是自小混在胭脂粉里的宝玉也动了情。作者借凤姐的赞扬和宝玉动情的痴态,侧面描绘了她天仙似的美貌,使得多少后人对林妹妹心驰神往。
1.2 才华出众
黛玉的诗才不只是《红楼梦》众人知道,所有读过《红楼梦》的读者都为之倾倒。
《红楼梦》动用大量笔墨、创造了大量诗词来显示黛玉才华横溢、颇具“咏絮才”的诗人气度。在贵妃省亲时,借元春对黛玉替宝玉所作的诗的另眼相看,侧面体现黛玉的才华在园中姐妹的超然地位。她触景生情所作的《葬花吟》、《桃花行》、《秋窗风雨夕》等佳作,一一体现了她的多愁善感和高超的诗才。而且黛玉写诗往往是“一挥而就”。写诗时她信手拈来之作总能引来喝彩,这衬托出了她的才思敏捷,且高于大观园中众才女,也可见她积淀之深。黛玉的诗并不局限于伤春悲秋, 还会写出像“毫端蕴秀临霜写, 口齿噙香对月吟”这样潇洒的,像“孤标傲世偕谁隐 ,一样花开为底迟”“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这种富于哲学意味的诗;也有“铁甲长戈死未忘”“驰城逐堑势狰狞”的铮铮之意, 也有“盛世无饥馁, 何需耕织忙”这样颂圣的。这些诗反映了她性格的多面性,使形象更立体,也表现了她能够驾驭多种题材的强大能力更可以从诗中看出她所具备的不屈服于世俗的傲骨。因为这些,红学家赞她“才、情、性三者具备”,是一个作品既有质量又有数量更有性情的诗人。
1.3 清高孤傲
林黛玉被许多人认为尖酸刻薄,实际上这只是她率真、不做作的表现。她不像赵姨娘一样,为了寻求在贾府中的一席之地,违背自己的本性,最后连自己的女儿也瞧不起她了。她也瞧不起刘姥姥,将其称为“母蝗虫”,并不是因为对方身份低微,而是因为刘姥姥为了巴结贾府作践自己以逗趣取乐。她自尊自重,也尊重别人,所以对于香菱的请教,她能热枕相接,并说:“既要作诗,你就拜我为师。她给香菱耐心地讲解诗的做法以及要求,她还将自己珍藏的诗集借给香菱,为她挑选出阅读篇目,乃至帮她批改习作,堪称“诲人不倦”。对香菱尚可如此,可见她的孤傲并不绝对。在元妃省亲时,她奉旨作了一首五言律诗应景,显示了她的洁身自持,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更反映了她对地主阶级的大胆叛逆思想。
1.4 多愁善感
初入贾府,林黛玉就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她明白虽然自己作为贾母的外孙女,可以得到她的“呵护”,但毕竟不是其“孙女”,自己不可能享受到作为贾府人员的各种待遇,自己的生活是寄人篱下的。在生活琐事中,林黛玉能够用敏感的心去洞察人情世故,但面对各种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也只能自哀自叹。在爱情中,宝钗和宝玉的“金玉之说”使敏感的她更感威胁,一次次耍小性子也是为了试探对方的真心。后来贾府的一系列变故、封建家长们的一系列手段对她身心造成的伤害因敏感而多愁的性格放大得更大,本来就体弱多病的她最终加重病情,吐血而亡。
2.性格成因
黛玉的美貌是她的先天优势,她的气质是后天培养的。首先,她的才华来自于父母对她的教养。林家因为“支庶不盛,人丁有限,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族”,且“只有一个三岁之子,又于去岁亡了”,“命中无子”,对唯一的后代黛玉“爱之如掌上明珠”,“使她识几个字”,“假充养子之意,聊解膝下荒凉之叹”,充男孩养的办法让黛玉有更多的机会学习,也是她才华出众的原因。且年幼丧母,先生可以教他读书,却无法传播封建礼教,这样让她的思想与一般传统女性有所不同,她不顺从于封建思想,她要叛逆,要争取自由。
黛玉的清高是从父亲林如海那耳濡目染来的。林如海的身份是前科的探花,生前又是巡盐御史,林家更是书香世家,他的嫡妻是贾家人,但林如海与贾家的接触并不亲密。可见他对贾府的腐败奢靡是不屑的,他是清高的。黛玉作为他的女儿,对金银之物需要却并不上心。孤傲则来源于从小被捧在掌心上的她对逢源别人的不屑。另外,她对宝玉一心一意,宝玉虽对她也有情有义,但宝玉对众女儿是博爱的,黛玉的孤傲不失为小女儿吃醋的表现。
黛玉也是自卑的。从掌上明珠到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是“外孙女”不是“正主儿”,背后缺少家族的支持,这些都是她自卑的根源。她将自己寄托在与宝玉的“木石情缘”上,这一寄托又被更让大家看好的“金玉良缘”打破。她的自卑使她小心翼翼敏感多疑,她的敏感又让她多愁,注定了最后的'悲剧。
3.悲剧意义
林黛玉的悲剧是注定的,这一点从全文开篇的“还泪之说”便可以看出。作为封建体制下的贵族小姐,她的思想中却很少有封建的色彩。她的思想行为与她的生活环境格格不入,自然逃不了被环境吞没的悲剧。黛玉象征了封建社会女性的独立意识,她的死是用最决绝的方法来证明她与封建制度抗争的意志。她是封建家族文化的叛逆者和牺牲者,也代表了女性摆脱封建束缚的自我意识的开始。贾府的衰败意味着封建体制的没落,也意味着新时代的展开。
参考文献
[1] 《红楼梦》曹雪芹著
[2] 王瑜. 林黛玉形象摭谈
[3] 黄锦群. 林黛玉人物形象的现代解读
[4] 田爱兴. 林黛玉人物形象的思想性格
[5] 龙朔. 浅论《红楼梦》中林黛玉的人物形象
作者简介
陈诺楠(1997.09― )女,浙江杭州,本科,中国计量学院现代科技学院学生,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潘文彬(1988.08― )男,浙江杭州,硕士,中国计量学院现代科技学院教师,职称:助教,研究方向:高校学生思想政治教育与管理工作研究。
试论林黛玉的爱情世界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要遇见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就在这奇缘的牵引下,与贾宝玉相识、相知、相恋,任由情感的浪潮将自己淹没。综观她的前世今生皆为一个情字:从前世的绛珠仙子还泪报恩,下凡于世,到今世在自家私塾也“不与今日女子相同”,再至后来与宝玉相爱的她,更是一往情深且至死不渝,她对于情的痴可谓世间难得。可以说没有爱情就没有林黛玉的存在。
人生若只如初见
因情而生的黛玉,亦为情而活。可以说黛玉在贾府生活下去的勇气就是对爱情的憧憬与追求。回顾两人情感之路,其实宝玉和黛玉的关系是在儿童伴侣的日常生活中深植起来的。年幼的他们同枕而憩、抓痒说笑、坦然闲谈、天真无邪、两小无猜,无任何做作之处。正当两个孩子昼则同行同止、夜则同止同息,如胶似漆时,不想忽然来了个薛宝钗,而且她还有一个金锁,而宝玉有一块玉,正应了“金玉良缘”的征兆。也就有了黛玉看见宝玉在宝钗房中鉴赏金锁时,说的一句“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其潜台词是说“既有了我,为什么又来一个宝钗呢?”黛玉的“小性儿”便从这里萌芽了:别人劝宝玉不吃冷酒,黛玉感到你为什么先前不听我的劝告呢?别人分宫花给各位姑娘,她感到大家挑剩的才轮到我。宝玉身上悬挂的荷包被小厮们尽行解去,她误以为连自己送的也随意给了别人,又开始变恼。后见宝玉戴在里面,可知是怕人拿去之意时,她又愧又低头不语。愧的是用小心眼揣度误会了你;气的是你为什么不早说明,让自己失态。而宝玉此时也是委屈得恼了“你也不用剪,我知道你是懒得给我东西……”黛玉也是越发声噎气堵,矜持转而为羞愧,转而为恼怒,种种纠结转为泪下潸然。这就是黛玉典型式的恋爱,于无礼之中含着些许恋爱时女子的娇气和对宝玉的深深眷恋。虽是冤案,但冲突却是孩子气的,无伤大碍。随后不久又有了十九回的静日玉生香:黛玉在床上歇午,宝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鬼话,像这么纯美的场景在宝黛恋爱史上也是少有的。
自幼惯于孤独的黛玉,除宝玉之外不觉得需要别人之存在,而宝玉却不太孤独,身边永远围绕着许多女子,他们二人相处很少没有第三者闯入,尤其尴尬的是“一语未了,人说宝姑娘来了”。宝钗不但长得美艳妩媚,常使宝玉不觉动了羡慕之心,而且宝钗行为豁达,随分守时,赢得贾府上下一致好评,更使黛玉多了一层担忧。所以纵然在明朗的童年之恋中,黛玉也常感到被扰害和需要防范的痛苦。很快黛玉便跨入了迂回痛苦的恋爱第二期。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两个小伴侣不觉已成了少年,他们的年龄、身体、智慧都在发育,对于感情的要求也不再仅仅满足于童年式的相处,而是要求心灵上的沟通。于是《西厢记》这类的传奇故事启发了黛玉,她会把一部《西厢记》一气读完,“只管出神,心里还默默记诵。”只觉得“词句警人,余香满口”。不过越当情欲诱力加强,越意识到礼教束缚的严紧。黛玉表现出的更是爱悦的极端:在人多的场合暗敲宝玉;人少的场合闹猜忌矛盾;独处时见落花流泪,听艳曲惊心。
此时的黛玉感到面前似有两个情敌:一个是美貌端庄的宝姐姐,一个是形神爽朗的云妹妹,而宝玉也在这艳彩缤纷中眩惑,黛玉在形势威胁下战栗。她惯于以自己的尖刻语言穿过宝玉去“射击”情敌,凡黛玉和宝钗湘云的抵触,在形式上总会变成宝黛冲突。宝钗生日贾母请戏子唱戏祝贺,黛玉因此事向宝玉发牢骚;元春赏赐众姐妹礼物独宝钗与宝玉的一样,黛玉也向宝玉发牢骚。因此宝钗、湘云存在他们身边一天,他和宝玉的关系就一天得不到平静和谐。
在婚配命定的时代,“金玉之论”当然是公认的权威,黛玉哪能不畏惧?她常常旁敲侧击对宝玉说“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什么‘玉’的,我不过是‘草木之人’罢了。”其实这更是黛玉心底的凄恻之声。偏巧史湘云又有个金麒麟,与宝玉在清虚观收藏打算送给湘云的那只相似。恋爱中的女子心思本就细密,何况黛玉生着七巧玲珑心,她怕宝玉和那些外传野史里的才子一样,皆因小玩物与他人结合,所以她来到窗外窥视,听到的却是宝玉推自己为唯一的知己,金玉良缘的宿命论在宝玉心中不值得一提。
论林黛玉的矜持及其文化意蕴 摘要:林黛玉在《红楼梦》描绘的众多女性形象中最具时代的典型意义,她作为封建末世的古典女性,虽有着一定的追求自由的叛逆意识,但同时也潜藏着封建礼教的阴影,这种阴影在“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林黛玉身上体现出来的是矜持。她的矜持具有一种丰富而深刻的文化艺术内涵,它是美学的、伦理道德的、历史的、心理的。关键词:《红楼梦》;林黛玉;矜持;文化艺术内涵 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是一个说不尽的人物形象,她生活在封建末世,是一个才貌兼备的古典美女,她为恋爱而生,为恋爱而死,孤傲任性等等,这些都是历来评论家们对她的艺术概括。然而在这个具有时代典型意义的艺术形象身上,似乎还潜藏着一股暗流,那就是封建礼教逼迫而成的淑女风度,这种风度便是林黛玉的矜持。本文将从各种角度分析林黛玉在爱情等方面所表现出来的矜持,揭示其丰富而又深刻的具有时代性的文化艺术内涵。 一林黛玉是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一棵绛珠草的化身,她具有天然的灵性,而赤霞宫神瑛侍者用甘露对她的灌溉,使她的一生饱含爱的诗情。她为爱而生,却又生在一个黑暗的时代,在无法选择的社会和家庭环境里,她经历了一场爱情劫难之后,带着她未了的爱而魂归离恨天。正如蒋和森先生所说:“生命对于她,不是一首充满诗情的恋歌,就是一场充满眼泪的磨难。在这之间,没有其他任何转身的空隙。”[1]爱情,是林黛玉生活中唯一可望见的光芒,甚至成了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她与贾宝玉同气相求,互为知己。青梅竹马的贾宝玉对林黛玉一片真情,他把林黛玉的喜怒哀乐、忧愁病痛放在心上,对她在意下心,呵护唯谨。他也是真正关心和了解林黛玉的人,他不仅知疼知热,护短争长,还深知黛玉的心思,懂得她诗中、话中甚至形体语言中包含的深义,他是黛玉的知心、知己和知音。所谓“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但黛玉却并未因此而真正幸福,她不得不在自由的恋爱中诚惶诚恐,坚守着一条心理防线,直到她生命结束。因此,在恋爱中,不管是初恋阶段还是热恋阶段,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她的矜持。文本有关于宝黛爱情的情节中就有许多例子,每个例子都蕴含着作者别有用心的深意,是人物在各个生活场面展现出矜持的实证。第一,宝黛共读《西厢记》。文中描写,宝玉笑道:“我就是个‘多愁多病’的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的貌。”林黛玉听了,不觉带腮连耳通红,登时直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一双似睁非睁的眼,微腮带怒,薄面含嗔,指宝玉道:“你这该死的胡说!好好儿的把这淫词艳曲弄了来,说这些混话欺负我。我告诉舅舅舅母去。”这里,曹雪芹的才子之笔用了极精当的词语把一个贵族少女那种娇羞嗔怒的神态语言刻画得入木三分,这些笔墨并不是白费的,曹雪芹的妙笔是要展示林黛玉矜持而动人的一面。第二,凤姐打趣,宝玉失态。在二十五回有这样的描写,凤姐对黛玉笑道:“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儿?”众人都大笑起来。黛玉涨红了脸,回过头去,一声儿不言语。这是一处。另一处是,“这里宝玉拉住黛玉的手,只是嘻嘻的笑,又不说话。黛玉不觉又红了脸,挣着要走。”这种描写看似细微却不难看出曹雪芹的苦心,林黛玉的形象也正是在这种点点滴滴的描写中丰满起来的,这是作者苦心经营的痕迹,因为女孩子的矜持是一种很细腻的感情流露,她的表现极其细微含蓄,不细心的人是很难描写出这种心理变化的。在此我们不得不佩服曹雪芹的细腻之笔。第三,探黛玉,比鸳鸯。二十六回,宝玉去探黛玉,黛玉在午休中说了一句“每日家情思睡昏昏”,恰好被宝玉听到了,“林黛玉自觉忘情,不觉红了脸,拿袖子遮了脸,翻身向里装睡着了。”接下来便是宝玉的言语造次了。他笑道:“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林黛玉登时撂下脸来,说道:“你说什么?”宝玉笑道:“我何尝说什么?”黛玉便哭道:“如今新兴的,外头听了村话来,也说给我听;看了混帐书,也来拿我取笑儿。我成了替爷们解闷的了。”一面哭着,一面下床来往外就走。在这个例子中,也许很多人都会替宝玉感到无辜,可以讲,他的言辞是一种进入“忘我”境界的自然流露,他那么爱黛玉,疼都来不及,怎么会有取笑之心呢?这只不过是黛玉自尊而害羞心理在作怪,使她一次次为维护其淑女的形象,而表现出来的矜持。宝玉的意思,黛玉是愿意接受的;她不能接受的是宝玉的表达方式。一个大家闺秀,不能随便让一个异性开玩笑,尤其不能让一个异性用轻佻的口吻称之为配偶。传统强调明媒正娶,所谓明媒正娶,即旨在以仪式的庄重性提高女性的身份和婚姻的严肃性。可以看出黛玉对身份是很看重的。第四,吵架过后有关宝黛的各个场面。在宝黛最大的一次吵架之后,宝玉去潇湘馆找黛玉,两个人在那里流泪时,因宝玉忘了带手帕,黛玉摔了手帕给他,宝玉见她摔了帕子来,忙接住拭了泪,又挨近前些,伸手拉了黛玉一只手,笑道:“我的五脏都揉碎了,你还只是哭。走罢,我同你往老太太那里去罢。”黛玉将手一摔道:“谁同你拉拉扯扯的。一天大似一天了,还是这么涎皮赖脸的,连个道理也不知道。”这一个例子最能证明黛玉的矜持,本来两个人和好了,黛玉摔手帕给他,这本是一个很有深意的情人之间的爱的表示,而宝玉拉她的手之后,接下来应该是更进一步的亲昵,但黛玉却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骂宝玉涎皮赖脸的不懂道理,其实她这里的“道理”就是封建礼教的伦理道德。可以说,这是黛玉第一次采取了自觉意识的语言和行为来维护自己矜持的淑女形象。她的矜持随着她年龄的增长也有个成长过程,长大了就没有小时那种亲密,这是女孩自觉意识中集体无意识的内化。同时他们的爱情也渐趋成熟,黛玉的矜持也表明她越来越矛盾和痛苦。正像王昆仑所讲:“越当爱情需要发展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封建礼教束缚的严紧,因此使这姑娘表现出爱悦的反面。……宝黛之间开始了内心与行迹两方相矛盾的痛苦了。”[2]第三十二回,黛玉听到宝玉在人前说:“林妹妹不说这样混帐话,若说这话,我也和他生分了。”黛玉听了这话,不觉又喜又惊,又悲又叹。这时她所惊者乃宝玉在人前称扬于她,其亲热厚密,竟不避嫌疑。再有就是宝玉一面说,一面禁不住抬起手来替她拭泪。黛玉忙向后退了几步,说道:“你又要死了,这么动手动脚的!”但她后来又因自己的话而后悔,看到宝玉急得一脸汗,也近前伸手替他拭面上的汗。这是何等的矛盾!第三十四回,宝玉被打,黛玉去看他时,知道凤姐来了,连忙立起身就要走,她怕被看到她因为哭泣而肿得像桃儿一样的眼睛,怕别人取笑她。第四十五回,黛玉因为自己说了“戴上那个,成了画儿上画的和戏上扮的渔婆儿了”这句话的未忖度而后悔,羞的脸飞红。等等这些例子,无一不在说明黛玉内心深处的那一方不可侵犯的领土,那是封建社会里一般女子都有的道德意念,林黛玉也有,在这一方土地上她用自己的尊严搭建起一座城堡,里面就住着她的矜持。综上所有的例子,可以看到黛玉在自觉或不自觉中流露出来的矜持,不是脸红就是生气,不是着急跺脚就是流泪。然而这些无意识的动作表情只能说明林黛玉的纯真直率。她叛逆,但她也受到封建礼教的约束,她也是个大家闺秀,在她的骨子里这种烙印是去不掉的,只是她比其他女子表现得较为自然而耐人寻味而已。这是曹雪芹的高明之处。他塑造了一个更完美的古典美女,让她更真实地体现时代的内容。用红学家的话来概括为:“这一艺术形象为什么这样深入人心,也许,我们最先想到的是爱情,悲剧的爱情。”“林黛玉所以能打动人们,因为她是一个黑暗世界里的叛逆者,她体现着那一时代妇女们的某些希望和痛苦。”[3]林黛玉在爱情中所表现出来的矜持,对于活在那个时代的她来说是必要的,而且是女性美的体现,但林黛玉的这种美却是在矛盾中体现的,她敢于冲破一些禁忌和宝玉自由恋爱,又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她的矜持,确实令人心动而怜爱。她的这种矜持给她增添了许多女性阴柔美的韵味。小说中的其他女性也有其矜持,例如宝钗,但她的矜持是对封建礼教的绝对遵从,是与封建势力水乳交融的一个淑女形象,她总体上端庄稳重,却没有少女纯真的性情,像封建社会铸造出来的木偶一样,很骄矜,造作。林黛玉总体上却是天然去雕琢的纯真美,在她可爱的叛逆中时而无意识地表露出她的矜持,这种矜持是在矛盾中产生的,那些例子证明,她在渴望宝玉的表白与害怕中挣扎,种种矜持是她沉重的精神枷锁的无意识体现。尽管说她的矜持是必要的,但也使她在爱情中失去了一些机会,也是一种悲剧。这也是王昆仑先生所说的宝黛恋爱的深刻和特殊之处,“一方面爱的火焰非常炽烈,一方面爱的情绪又无法交流。”“在特殊环境的规定之下,他们的爱情只能是严石重压下的激流,浓云包围中的暗月;具体说,他们只能有无声的渴望,过敏的猜疑和浪费的争吵,而不能有现代人的明朗通畅。”[4]这就是那个时代必要的矜持。在爱情中,林黛玉是矜持到底的,她最后毅然地绝粒,以求速死来对那个阴冷而潮湿的社会作最高形式的抗议,从另一种意义上讲,这也是她最矜持的一种抗议。当然,作为一个复杂的人物形象,黛玉在与宝玉的接触中也有很多不避嫌的地方,像第十九回中就写到有一天黛玉自在床上歇午觉,宝玉将黛玉唤醒,和黛玉歪着说话儿,乃至宝玉将两手呵了两口,便伸手向黛玉膈肢窝内两肋下乱挠。在这个例子中,他们的关系还只是处于朦胧中的初恋阶段,他们这种亲密是一种自由活泼的接触。他们自小就被贾母安排住在一起,青梅竹马的感情自然而然地使他们自小与别人不同,像第二十七回宝钗的想法所暗示的那样:“宝玉和黛玉是从小儿一处长大的,他兄妹间多有不避嫌疑之处,嘲笑无忌,喜怒无常。”在长辈们的眼里,那时的他们只不过是两小无猜的兄妹,他们并没有拿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眼光来看待他们的亲密行为,基于此,宝黛之间自然就有较多的自由恋爱空间,也就有了较多的不避嫌之处。然而,如上文所述,黛玉的矜持是有个成长过程的,当她越接近当时一般女子的结婚年龄时,她的矜持就日益凸现了,上述例子已证明。但如第五十四回中写到的这种例子,即贾母命宝玉为姐妹们斟酒并要求他们都要饮干,而宝玉至黛玉前,“偏他不饮,拿起杯来,放在宝玉唇上边,宝玉一气饮干。”黛玉这一不避嫌的举措应是她性格中任性反抗的一面,这一面我们并未否认,但也并不能因此而否认她骨子里尚存的矜持。若深入体味,这应是她与宝玉之间一个默契的地方,是一种情不自禁的真情流露,只能说明他们的情意之深。二从传统文化的审美艺术角度来看,以矜持端庄、温文尔雅为特征的女性美观念是明末清初小说戏曲家塑造理想女性形象时的自觉意识。到曹雪芹的笔下,尽管有所突破,但还不彻底,因此林黛玉的矜持是曹雪芹在塑造时抹不去的传统女性美观念意识驱动下的一个投影。从美学上来分析,这个投影是优美而可贵的,不仅是一种神韵美,也是一种情态美。但不管是文化层面还是美学层面,这两个层面都是相联系的,因为明清小说戏曲中的女性形象展示的多方面的美学内蕴与中国传统女性文化对女性德、容、言、功的要求密不可分。作为小说家,其创作心理必然带有时代性,曹雪芹生活在清代,清代许多积淀下来的文化氛围难免会影响他的思想,进而影响他所创作的人物。就他对女性美观念这一思想意识而言,发展到清代,在中国传统女性文化的影响下,必然带有其时代的审美准则。综观中国传统女性文化,历史上开始对女性行为规范,可以追溯到周代。周代有关女性行为规范的规定,所贯穿的思想:一是男女有别,一是男尊女卑。在先秦诸子的著述中,就包含着许多有关女性行为规范的内容。像孟子对“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的行为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他赞同男女有别,认为“男女授受不亲”,而对某些不得不“相授”的行为,则提出了“礼”与“权”的行为准则。像这类例子的著述还有很多,总之他们对待女性的态度基本上是轻视的、贬低的。秦汉时代,国家开始以法令的形式推行礼教。就对女性行为的规范而言,强化了女性的“贞”的意识。汉代开始就出现了专门的女教书,这就是班昭的《女诫》和刘向的《列女传》。在这些传统的集体意识的熏染下,随着社会对女性“德行”的关注,特别是女教书的流播,明清时代逐渐形成了女性美的另一传统,即注重品德修养,强调内在气质与外在举止相统一,以端庄、文雅、谦和、含蓄为外在特征,以深切地体现出封建社会的道德伦理规范为内在特征的女性美传统。这种女性美的标准渐渐地就演绎为一种固定的模式,以致对中国人的审美意识、女性观念都产生了深刻影响。曹雪芹毫无例外地也以这一模式去构造他的人物形象,像宝钗、李纨,她们都是端庄谦和的典型,而黛玉,则是作者力图突破固有的审美模式但有所保留的叛逆女性,事实已证明黛玉也是那一时代的一个淑女,是一个独特的古典淑女,前面大量的例子已经证明林黛玉她矜持含蓄的一面。曹雪芹保留了这一面必要而能体现女性优美的旗帜。黛玉的美正如一评论所言:“她全然是浸透着中国优秀古典文学和精神传统的优美形象,是被中华民族的历史杰出诗人所熏陶出来的有着浓郁诗人气质的少女,是一个相当诗化了的清气逼人的人物,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神韵美,有着惊世骇俗的独特风采。”“这是一个接近完美的人物,显示了一种综合美,既不缺乏女子所特有的温柔,缠绵,更有着一般女子所难具有的某些似乎只属于男子的可贵品质。”[5] 另外,林黛玉在爱情中的娇嗔矜持,实际上也是对宝玉爱极了的表现,是“情重愈斟情”,是“求全之毁”。她的平等观念使她决不容许宝玉不专情于她,而作为一个贵族小姐,她又不敢正面表白爱情,所以只得以或哭或恼的方式去进行试探,同时发泄自己的不满。这正好表现了女子所特有的情态美,正是《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中第八回回前所评点:“幻情浓处故多嗔,岂独颦儿爱妒人”。西方美学重视空间感,中国美学则重视生命感,表现在东方艺术非常着重“灵”而排斥“肉”的诱惑,中国艺术不管其内容所反映是什么,都有一个“灵”在跳跃,中国人对人的评价,向来注重的是气质、风度、人格、教养等。林黛玉的矜持正体现着一种教养和人格美,车尔尼雪夫斯基曾说:“人格美是我们的感觉能领悟的世界中的最高的美。”[6]林黛玉在人格上的尊严使她一心想着宝玉,却又不明说,也不许宝玉挑明,在那里一味相思,埋怨伤心,生病。这即是其内在气质与外在特征的糅合体现。可以说,人品的外表神态和内在素质的一致,是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塑造黛玉形象的美学准则。三《红楼梦》写了宝黛爱情,但不仅仅是为了歌颂他们的爱情,为的是写使他们爱情一波三折的背后东西,曹雪芹刻画林黛玉的矜持,不仅仅是为了表现其古典含蓄美,为的也是写使她矜持背后的社会内容。曹雪芹结合清朝封建末世的时代特征来塑造贵族少女林黛玉的形象是反映现实的。林黛玉首先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具有人的复杂性的活生生的形象,她是一个富有社会内容的活人,反映着十八世纪中国封建社会的历史风貌,因此这个人物形象远大于思想,是一个典型性很高的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而不是缺乏真实性的单一的公式化概念化的人物。林黛玉之所以矜持,用蒋和森的话说:“这一方面是由于这个少女始终没有脱去金闺小姐的阶级本性,同时又是由于在她的身上堆积着太厚的历史层岩。”[7]那是怎样的一种“历史层岩”呢?正像宝玉的“多情”一样,黛玉的“矜持”具有极其丰富、极其深刻的社会内涵,是这两个伟大的艺术典型最动人之处和文本的精粹所在。《红楼梦》孕育和诞生的年代,正是清王朝号称极盛的康、雍、乾时期,是封建中国最后一度的回光返照。表面上歌舞升平,政局稳定,而骨子里却充溢着沉积已久的历史苦闷和难以界说的种种骚动。古老的封建中国在政治伦理中心和宗法小农经济的控制下,已绵延了两千年,时日既久,生机渐衰,为在封闭的旧壳内谋求稳定的局面,无数的士人怀着“补天”的理想走完了艰难的一生:程颢、程熙、朱熹、方孝孺、张居正、黄道周……历史发展的悲剧内涵令人沉思。而明代中叶带有异质倾向的局部商品经济和个性自由的呐喊,随着明末的动荡和清兵入关,亦已萎缩成心理的潜流。于是,伴随着“康乾盛世”的到来,探索者陷入迷茫之中,即使有个别敏锐的士子感悟到“天”已残破难补,但却无法从历史发展的理论高度解释盛世内衰的具体内涵,无法跳出或回归、或虚无、或放纵这古老中国晚期探求者的三界五常。文学上,经过明中叶感情的高扬,易代之际发生了变化,变得历史反省的意味很浓:深沉、冷静而又感伤苦涩。《桃花扇》、《长生殿》、纳兰词、《聊斋志异》、《儒林外史》、《红楼梦》……风雨凄凉、人世沧桑的喟叹映现出一个阶级层共同的时代感受,那正是近于绝望的、飘零无根的先进知识分子的心灵悲音。①这是沉郁的历史大背景。林黛玉正是在这个大背景之下诞生的,在一定程度上,她寄托着文人士子的情怀,而就她的矜持这一点来讲,不难想象这是一个人在追求个性自由中不定时的窒息。难以摆脱的大背景是造成这种窒息的闷气。在文化系统中,伦理道德是对社会生活秩序和个体生命秩序的深层设计。于是林黛玉在追求自己的爱情时内心总存在着一股阻力,使她做出一些并不希望出现而又不自觉要出现的矜持,这就是伦理道德对个性生命序的深层设计。爱情,在那个时代,就意味着对整个社会秩序的严重叛乱。封建统治者所“恶”的并不是淫乱,而是正当的爱情。因为如果容许爱情自由,势必打破男尊女卑、一夫多妻、宗法制度等一系列封建秩序,而且为封建专制者最禁忌的人权也将势必通过爱情自由、婚姻自主而得到苏醒。伦理道德往往是和历史相结合的,历史是一个发展的过程,它包含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的问题,所有出现的深刻问题都会形成一种历史气质,历史心理。封建社会的伦理道德在历史的演变下形成的气质同样会强加于每个人,进而内化为人们的自觉意识。例如封建社会强加于人,进而内化为当时女性自觉意识的“淑女”气质。所谓“封建淑女”,是一个较为宽泛的概念,很难有严格的界定,即使从《诗经?关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算起,在中国几千年历史长河中,它的内涵也经历了复杂的变化。在封建道德的辞典里,满足“三从四德”的要求,符合“德言工容”的标准,在“才”与“德”的关系中,又遵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原则,这样的女子,是大体可以称作“封建淑女”的。虽然明清时代的一些有识之士,如李贽、颜元、汪中、袁枚等都曾就妇女的“节”、“礼”、“学”、“见”等问题提出过自己的见解,但整个社会的总体看法并未能因之改变。②黛玉身上也无疑保留了“封建淑女”的部分气质特点,但又基于个人修养和所处环境的不同,表现出鲜明的个人特点和时代风尚,她是一个“淑女的理想化”人物形象。黛玉渴望和追求心中“美好”的真谛、纯真的爱情,却受到封建传统的无形压抑,以及封建家族的重重阻挠,在无限凄苦中魂归离恨天。如果说《红楼梦》产生的年代是导致黛玉矜持一面的大背景,那么说贾府环境则是不可忽略的具体背景。大背景笼罩着整个社会,具体的环境则是大背景的现实体现。贾府是“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实质上是封建社会的缩影。因此,贾府自有一定之规,即“凭他有什么刁钻古怪的毛病,见了外人,还是要行出正经礼教来的”,“若一味地只管没里没外,不与大人争光,凭他生得怎样,也是该打死的”。在讲究“横竖礼体不错”的贾府,面对这条绝不含糊的硬指标,孙辈的外来客林黛玉更无特殊化的任何理由。她来到贾府之后,且不说集体无意识的驱动和特定环境的暗示,单就客观条件看,贾府也并未对她放任自流。抵达当晚,贾府就配齐了整套侍从班子,其中包括“凡饮食、言语、行步、礼节皆教之”的四位教引嬷嬷。此外,长辈平辈甚至丫环也不时指点。而大观园看似众姐妹自由的天地,但它始终是在贾府的围墙之内的,置身其中的女儿们也是脱不开封建礼教的桎梏的,它未尝不可以被看作是拘役女儿们、使她们行动不得自由活动的牢笼,就如同龄官对提着笼中雀的贾蔷说的:“你们家把好好的人弄了来,关在这牢坑里学这个牢什子还不算,你这会子又弄个雀儿来,也偏生干这个!”在大观园中,林黛玉无疑是最具自我意识、最具独立个性的女性形象。但她在面对现实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孤傲、反抗和叛逆,其实也是颇为有限的,即使她借以嘲笑、挖苦他人的思想前提仍是深深依赖于传统的价值标准的。她一方面痛恨自己所处的混乱污秽的社会环境,以实际行动向之宣战;一方面为了生存,她又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向现实低头。生活对于她来说是无边无际的矛盾和痛苦。总之,不管是从历史的角度,还是封建伦理道德的角度来看,林黛玉的矜持表现是必然的。她的..................... 参考文献: 1、[1][3][7][8][9]蒋和森,红楼梦论稿?林黛玉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2、[2][4]王昆仑文集?林黛玉的恋爱悲剧[M],北京团结出版社,1988。 3、[5]蒋晓兰,论林黛玉的真与美[J],安顺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3。 4、[6]辛未艾译,车尔尼雪夫斯基论文学?中卷[M],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注释: ①本处论点参阅了李汉秋,胡益民:《清代小说》,安徽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196—197页。 ②参阅唐富龄:《明清文学史?清代卷》,武汉大学出版社1991版。
关于林黛玉的艺术形象的论文
【摘要】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把林黛玉塑造成了一个独具灵性、异常聪颖而偏有多难命运的“可怜人”形象。作者倾注在这个形象身上的审美情趣,不仅在于同情她的不幸,更在于显示前卫的女权理想与封建伦理的对撞,让弱者的自我毁灭来激发读者思维的火花,呼唤女性的觉醒。林黛玉的悲剧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她的个性具有前卫性,具有号召力,具有启蒙性的社会意义。
【关键词】 林黛玉 ; “可怜人” ;前卫性时代悲剧
《红楼梦》是我国清朝带有浓重悲剧色彩的宏篇巨著,篇中的每一个角色都隐含着悲剧性特征,其中林黛玉是一个代表:曹雪芹将其塑造成一个独具灵性、异常聪颖而偏有多难命运的让人怜爱的少女形象。
1 林黛玉的 艺术 形象悲剧色彩非常浓重
凄凉的身世造成她自矜自重、警惕戒备、孤高自许的独特个性。她出身在一个走向衰弱的封建官宦家庭,却由于母亲去世的早,没能受到封建礼教、妇德等方面的熏陶和训练。她接受了封建文化的 教育 ,却因身体赢弱,功课上得不到严格的要求。至于封建礼教和世俗功利等社会知识对她的影响显然非常有限了。这也是她保持着纯真的个性的原因。但是这样的个性使她在寄居的声势显赫却又充满着仇恨、倾轧、争夺、势利的荣国府中“步步小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林黛玉不得不小心提防自己的行为是否和别人合拍以及特别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与做法了,这是黛玉“自尊、自爱”的表现。这让我们深切地体会到寄人篱下的生活是那样的的无奈和凄凉,更能让读者感到黛玉的可怜、可敬。
林黛玉纤弱多病让人怜爱。故事中对于她的病有多处描述。如其母亡故时黛玉旧症复发;如宝黛初次见面,宝玉送黛玉“颦颦”二字;而林听到宝玉将与宝钗成婚的消息时更是怨急攻心,在极度的悲哀中迷了心智,于是有了与宝玉相对傻笑的一段等等,让人们对她的纤纤弱质有清晰的印象。在《红楼梦》中,曹雪芹并未花费太多笔墨描写林黛玉的外在美,却给人留下了非常精致的美丽形象。小说写林黛玉的出世,用“仙草化身”让读者体会她的超凡脱俗,想像她的得天地精华的清秀非凡之美。在人们的审美观念中, 自然 即是美,草木俱有天然韵致,不用说,一株得到天地精华、甘露滋养的“仙草”是何等的美丽!在安排林黛玉出场时,曹雪芹没有直接正面来描绘她的秀美,而是运用侧面描写的方法,借助于凤姐夸赞和宝玉的感受来表现林黛玉的绝代美丽。凤姐心直口快,一见黛玉就惊叹到:“天下竟有这样标致的人儿!我今日才算看见了!”在贾宝玉的眼里,林黛玉是“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可以说这既是宝玉的视觉眼光和心理活动传达出来的,又是作者想要表现的美丽。“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从贾宝玉的美学意识来看,这是他的美人标准,也就是说这是曹雪芹心中的美学意识。
作品在交代林黛玉初到贾府时,通过众人的关心来表现她的病态,老太太等人见她体弱,便询问她“常服何药,如何不急为疗治?”王熙凤第一次见黛玉时张口就问“近来吃些什么药……”等等,我们不难想像,林黛玉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病态。而“袅袅婷婷的女儿”、“神仙似的妹妹”等赞语更是让一个活生生的“绝美”黛玉形象跃然纸上。作者在作品中并没有批判她的病态美,反而借助她的病态来暗示其不幸命运的内在原因。
2 林黛玉的才女形象
林黛玉的外在美不是要描绘的重点,作者更注重对她的丰富而优美的、多愁善感的内心世界的描绘,更注重的是对她的艺术才华的展示。例如,第一次结诗社时她们以“咏白海棠”为题,以“门、盆、魂、痕、昏”为韵,限一柱香的时间赋出,作不出者则受处罚。别人苦思冥想,林黛玉却静观秋色,独抚梧桐,中间又和丫环戏笑,等到众人纷纷交卷之时提笔一挥而就:“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表现出林黛玉敏捷的才思、丰富的才情,让人叹为观止! 在众多的才女之中,曹翁对于林黛玉的艺术天才是用墨最多的,就作品来看,有《秋窗风雨夕》、《唐多令》、《葬花吟》、《五美吟》、《桃花女儿行》、《题帕三绝》等,每一首都声情并茂,令人拍案,林黛玉简直就是一个集天下诗才于一身的天才!黛玉的诗,情景交融,融情于景,既有她对生活的感受,对理想的追求,同时又隐含了她生活中的境况。黛玉的《葬花吟》则可说是她自己身世的真实写照,也可以说是“一诗成谶”。在这首诗中她对自己的处境及心境作了最恰当的描述:“一年三百六十同,风刀霜剑严相逼!”道出了她对世态炎凉有深切的感悟;“愿奴胁下生双翼,随风飞到天尽头”则写尽了她对世界一切美好事物的追求与向往;“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同丧”是触景生情的迷茫,更是面对困境的无助的呐喊;而“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则又是黛玉对自己的悲惨处境一个“红颜老去、花落人亡”的沉痛预言。我们在林黛玉诗中可以看到她的“孤标傲世,目下无尘”的高洁品格。
林黛玉的绝美形象,也许正是应了“没有缺陷的美本身就是一种缺陷”这样一句话,曹雪芹于是给林黛玉加上一段凄凉的身世和一副孱弱的病体,并将这绝美毁灭给人看。这也许就是悲剧的动人之处吧,被毁灭的愈美,给人的冲击就愈深刻,就愈能引起人们深层次的共鸣。
3 林黛玉形象的现实意义
细细品味林黛玉的品性,至今仍然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人们常常只看到林黛玉喟叹自己身世不幸的那一面,而忽略了她其实十分重视实现自我价值的另一面,忽视了她洁身自好的可贵性。特别是她对“质本洁”的执着追求,希望两胁生翼,随花飞到天边去追寻这种宝贵的洁的净土,是一种极其美好的崇高的道德追求。这种自觉而强烈的洁身思想是有些 现代 女性所缺少的。
在对待爱情这个问题上,林黛玉追求的是能和自己心灵上息息相通的真相知,她把感情看得无比重要。她不关心自己所钟爱的人如何走上仕途或能否走上仕途。她只懂得要尊重感情,尊重自己所爱的人他自己的选择,这本身就是理性的选择,是一种重要的选择。但是,宝黛之恋注定是一个悲剧。因为它与封建主义产生了尖锐的矛盾,它违背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的封建婚姻制度常规,更重要的'是他们恋爱的叛逆思想内核与整个封建主义相冲突。林黛玉和贾宝玉不肯放弃自己的追求,他们代表着新兴的力量与封建家庭对立;而封建家庭又要维护自身的根本利益,就决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恋爱存在并 发展 下去。尽管宝黛之恋以悲剧收场,但两人为爱情所做的努力却是那样的真切感人。我想,就是现代人也会这样认为,只有这样,爱情才能保鲜。就这一点来说,在当今这个婚姻不时面临动荡、家庭破裂常见的时代,颇有借鉴的价值。
黛玉自称是“草木之人”,她的前身是绛珠小草,好像柔弱才是她的真性情,但是林黛玉并不缺坚强。她爱哭,却并不软弱。她有十分执着的一面,也就是人的两面性。她的刚强表现在对纯真爱情和“净土”的不懈的追求。林黛玉是贾府所有少女中最杰出的代表,具有文人宁折不弯的气质和刚强的性格。
在林黛玉的身上,我们看到她的性格造成了自身的悲剧,她总是把宝玉看成是自己的一切,她的生活与命运就进入了怪圈。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又担心而多疑,结果导致病上加病,在贾府中,一个病女子能有多大的前途呢?这样,她越是在意宝玉,越是离自己本来想得到的越远。我们把这个问题扩展开去,把它放大,放大到整个女性群体当中,那么就可以看作出作者的意图来了。曹雪芹对女性、尤其是少女过于依赖男性进行了批评。在封建社会里,女子屈从于道德观念,像林黛玉这样的少女在婚姻上没有别的可供选择,她们只有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然只能把一生的一切都寄托于男人。所以说林黛玉的悲剧既是个别,也具有一定的必然性和代表性。而现代文明社会就不会是这样了,男女平等,女性具有和男性一样参与一切活动的权利,如果哪个女性再把自己看作仅仅是男人的一部分的话,把丈夫、男朋友看成是自己的一切的一切,缺乏独立的生命意识与人格意识,彻底丧失了自我,那可就真是太可悲了。就这一点对当今女性而言也是具有教育意义的。
4 林黛玉形象的美学内涵
林黛玉形象本身具有的悲剧美可以看出作者的 艺术 情趣和审美理想。林黛玉是名门淑女悲剧命运的代言人,是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塑造黛玉形象的美学准则就是让人物的外在神态和内在素质高度一致。我们看到林黛玉的容貌与才情超越群芳,言行举止出类拔萃。在封建观念中,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教条,作者没有按照封建伦理道德标准来规范她的言行,而是冲破界限,另辟奚径,塑造了一个诗词书法无所不精,五音杂曲无所不能的才女形象。她的才华并非是饱学之士的刻意经营,而是在扶梧桐、看秋色或是在与丫环、小姐们的谈笑中感悟而得的,就显出她的绝顶聪颖。她的才情如此,而内心坚贞刚强反映在性格上就是孤高自许、孤标傲世般的不同于流俗了。这既拜天性所赐,更是后天的教养所得,是其在深刻的文化熏陶之下的必然的结果。她出身于钟鼎之家、书香之族,自是不同于一般的贵族小姐。可由于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不得不寄居贾府。浮萍一般的身世和封建礼教对于她的爱情等方面的压制,形成了她的孤寂、易感伤逝和多愁善感的个性。她对理想有着美好的憧憬,对同是封建礼法的叛逆者贾宝玉有着深深的爱恋,她渴望能有独立自主的爱情。但是,在那样的时代,在那样的家庭之中,这样的美好理想注定是要遭到了压制和摧残,她的悲剧在于没有正视现实,或是不能正视现实,最终落得“落花人亡两不知”的悲惨结局。
作者很重视以环境来衬托她人物的性格。在设计林的生活场景的时候,潇湘馆是个精致的典型环境。潇湘馆最有特色的要数翠竹。竹也,劲节虚心。象征了林黛玉的风神灵秀的气度和坚贞不屈的内在素质,又隐喻了林黛玉的伤怀多泪。探春送给黛玉的雅号是“潇湘妃子”。“湘妃竹”又名“泪竹”,传说因舜的两个妃子落泪成斑而得名。而小说中写到林的前生是绛珠草,“此绛珠草始得天地精华,复得甘露滋养,脱了草木之胎,幻化成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餐秘情果,渴饮灌愁水”。所以今世的黛玉就注定要以眼泪来还债了。曹雪芹用心苦也,他通过“绛珠草”与“湘妃竹”两个神话传说,以不同方式完成了对林黛玉形象、性格的塑造。这两个神话都是借助痴情与眼泪来暗示无法团聚的结局。用竹来隐喻黛玉的内在气质,这是出于作者对黛玉的偏爱,也是赋予了她坚贞不屈的内在品格。使她既具有“绛珠草”的纤弱特性又充满着“竹”的文化品格。
翠竹在小说中还有更深刻的寓意。也有人说作者无意表现反封建的主题,但实际是作品本身具有了很强的反封建意识。翠竹象征着黛玉的反封建精神和高尚的节操。她不苟同于流俗,敢于对抗流俗。尽管她的一生是个悲剧,但她的思想、她的叛逆性格和反封建的意志是坚强的,她孤高自许,目无下尘,鄙视富贵功名,不愿与恶俗的世态同流合污。她的种种观点与当时的封建正统教条是根本对立的。这种抵制封建教条相对立的傲态和反抗性正可与“标劲节于严风”的翠竹相比。
林黛玉的悲剧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她属于贵族阶层,但有叛逆个性,是代表着进、步倾向的正面人物。她追求自主的爱情,但所作所为严重背离了封建家族的 政治 利益,与封建宗法制度有着尖锐的矛盾冲突。她在试图挣脱封建礼教藩篱的斗争中,不能抵挡封建正统势力的打击,感情上遭受挫折,最终爱情与生命都付与虚无。这种与封建观念格格不入的独特个性换做作品中的其他任何一人,恐怕都是不合适的。在这个基础上,曹雪芹采用“愁”、“泪”、“病”、“瘦”的神态特征来为塑造林黛玉形象服务,使之具有崇高的悲剧意义和美学价值,使她的个性具有前卫性,具有号召力,具有启蒙性质的社会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