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大学大都没有以通识教育为主的文理学院,通识课程的教学任务一般都由各专业学院的专业课任课教师来承担。这就存在一个问题:专业课教师如何改变专业教育的理念,承担起通识教育的任务。
一、专业课教师讲授通识课存在的问题
专业课教师讲授通识课既存在教育理念方面的问题,也存在教学策略方面的问题。
在教育理念方面,专业课教师往往用自己所熟悉的文化素质课、公共必修课、公共选修课的概念来理解通识课程,简单地将通识课理解为专业知识的普及课,没有在通识教育理念的指导下研究学生、教学目的、教学内容、教学形式和教学方法。
有研究者指出,大学教师对通识课程的理解有三种观点:一是指文化素质课程,即人文社科类课程,二是指可以任学生自由选择的“公选课”,三是泛指专业课程以外的所有课程[1](P268)。通识课程设置的目的仅仅是使不同专业的学生有机会学习其他专业领域的知识,扩大知识面,满足学生的兴趣爱好,增强学生的适应性[2]。2001年起,北京大学实施以通识教育为目的的“元培计划”,在全校范围内开设通识教育选修课。但这一计划实施5年后,仍然遭到陈向明、刘钧燕等人的批评。“它在概念上将‘通识教育’基本等同于‘通选课’(包括学科大类平台课),将一种教育理念和培养模式与一类课程(甚至课程内容)相提并论”[3]。《北京大学本科生教学手册(2003年版)明确要求:“各院系应积极推出若干门(小院系1-2门,大院系2-3门)足以代表本学科水平的专业基础课,经过凝练作为通选课每学期向全校开设,以供全校本科生选择”[4]。通选课是专业课教师从专业课中挑选出来的,所谓凝练,无非是精简内容,降低难度。“受专业化教育思想的影响,北大的通选课生成机制与核心课程大不相同,它生成于原有的专业化课程体系,留下了专业化课程体系的烙印,从而导致了它与通识教育的理念相去甚远,至多只是专业教育的一种弥补与补充”[5]。这些研究有的已经过去10多年了,但事情至今并没有多大的好转。笔者访问了一些高校本科生院或教务处的网站,大多数学校仍然沿用“文化素质课”、“人文素质课”、“公共必修课”、“公共选修课”等概念,将专业课程以外的这些课程笼统地称为通识课程。与北京大学相比,这些学校甚至还没有通识课程的概念。
笔者给本科生院开设的《<圣经>文学选读》在2008年的培养方案中叫“人文素质课”,属“全校性公共选修课”,在2012年的培养方案中,归类为“通识教育模块”,与“学科教育模块”、“专业教育模块”并列。通识教育模块的课程包括全校性公共必修课、全校性公共选修课和学科大类平台课。尽管新方案中的全校性公共选修课被归类为“通识教育课”,但教师和学生仍然习惯地称之为“人文素质课”。多年以来,笔者所理解的人文素质课就是对专业课的补充,是为其他专业、特别是理工科专业的学生开设的人文知识普及课,目的在于扩大学生的知识面,满足学生的兴趣爱好。因此,在给非英语专业学生讲授《<圣经>文学选读》时选择《圣经》中故事性较强的、学生感兴趣的章节,旨在通过对这些教学内容的讲解和对相关文化背景知识的介绍扩大学生的知识面,使学生对西方文化源头经典《圣经》的文学性有最基本的了解。新的2012年版培养方案中“通识教育模块”已经有了,但学校的通识教育的模式尚未建立起来,教师当中通识教育的理念还远远没有形成。笼统地将学科课程和专业课程以外的课程都称之为通识课,只是借用了一个时髦的概念而已,方案的制定者尚未明白通识教育的真正内涵。
新中国的高等教育长期沿用前苏联的专业教育模式,大学生所学习的课程除了政治理论课外就是专业基础课和专业课,培养的是“又红又专”的高级专门人才。改革开放以后,这种培养狭窄专业领域专门人才的高等教育受到越来越多的批评。1998年,教育部出台的《关于加强大学生文化素质教育的若干意见》规定:“我们所进行的加强文化素质教育工作,重点指人文素质教育。主要是通过对大学生加强文学、历史、哲学、艺术等人文社会科学方面的教育,同时对文科学生加强自然科学方面的教育,以提高全体大学生的文化品位、审美情趣、人文素养和科学素质”。显然,文化素质教育只是专业教育的补充。尽管杨东平、李曼丽等学者较早就较为全面地引介和论述了通识教育的理念[6-7],近10年来研究通识教育的论文和著作更是大量涌现,但《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仍然沿用素质教育的概念。中国大学的课程管理者历来并不关注学者们的研究成果,习惯于按照教育主管部门的政策和文件办学。这种背景之下,大学的文件里滥用通识教育、通识课程的概念,大学教师仍然将通识课程理解为人文素质课程,就不足为奇了。
由于把通识课程仅仅看成是弥补专业教育的人文素质教育课程,在选择教学策略时也存在诸多的问题。第一,大班上课,难以实行因材施教。既然是为学习专业的学生普及人文知识,授课班级的大小似乎不是问题,只要有学生选课,教室能容得下,授课班级就可以有多大。因此通识课程100多人一个班的情况不在少数。第二,以讲授法为主,难以激发学生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有调查显示,研究型大学中多达68.9%的学生认为通识课“教师讲授太多,课堂互动交流少”[8]。既然是人文知识普及课,教师一般不会就某些学术前沿问题作深入讲解,也不会组织学生开展课堂讨论。即使笔者尝试过就《圣经》中诸如人的堕落与犯罪、罪与罚等主题进行课题讨论,但由于授课班级较大难以展开。所以,通识课程一般都是教师“一言堂”,难以发挥学生的主动性和积极性,更谈不上培养学生的创造性思维能力。第三,过分依赖多媒体,难以在课堂上开发新的课程内容。知识普及课不需要多少创新,也没有多少疑难需要在课堂上解决,最适合用多媒体课件讲课。多媒体课件预设了需要讲授的大部分内容,在课堂上师生共同开发的课程内容很少。第四,教学评价手段单一,难以实现教学评价的激励和调节功能。有研究显示,研究型
大学中77.6%的教师的通识课程学习评价的主要方式是考试与测验[8]。教师很少展开课堂讨论,因而难以对每个学生进行形成性评价,大多数教师只在课程结束时通过随堂考试或提交课程小论文对学生的学习成绩作一次结果性评价。这样的评价手段既不能激发学生学习过程中的积极性,也不能在教学过程中起到有效的调节作用。
二、专业课教师应有的通识教育理念
改变现状首先要改变文化素质教育的观点,树立起通识教育的理念,正确处理好通识课与专业课的关系。
以哈佛大学《自由社会的通识教育》(哈佛通识教育红皮书)为重要标志,二战以后国际高等教育的发展趋势是由专业教育转向通识教育。通识教育既是一种教育理念,也是一种人才培养模式。作为一种大学教育理念,在西方,它是从自由教育理念发展而来的现代大学教育理念,其核心的内涵是通过对自由学术的探讨,培养理性完善、情感优美、行为优雅的“完整的人”(the whole man)[9]。民国初年,蔡元培、梅贻琦等教育家就已经把通识教育的理念引进到了中国的大学。对此,学者们已经有了广泛而深入的探讨。
其实,中国古代的“大学之道”就是通识教育的理念,通识教育就是《学记》中所说的从“离经辨志”到“知类通达”的教育。《学记》云:“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10]。通识教育就是“培养足以化民易俗,身边的人悦服,远方的人怀念的知类通达的大成之士”的教育。两年一个阶段,学程整整十年。每个阶段既有艺的目标,也有德的目标,培养的是德艺双馨的“完整的人”,这与西方通识教育的核心内涵和培养目标是一致的。
头两年的目标是“离经辨志”。“艺”的目标是离经。离经是给经典断句,学习经典的意思。德的目标是辨志,分辨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确定自己的人生目标,坚定自己的意志。通识教育首先要把经典承载的人类共同的和共通的文化、观念和价值融入到大学生的生命中,让它成为大学生的修养和性情。据张寿松的研究,美国通识课程的类型主要有以哈佛大学为代表的核心课程、以圣约翰学院为代表的经典名著型课程、以斯坦福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为代表的分类必修型课程。而核心课程和分类必修课程中都有大量的经典名著课程[1](P137-184)。《圣经》作为西方国家最重要的文化和文学经典之一,是大学里最重要的通识课程,斯坦福大学的7个CIV(文化、观念及价值)学程中,都有《圣经》。
第3年和第4年的目标是“敬业乐群”。这阶段“艺”的目标是敬业。完成教人如何做人的普通教育之后要进行专业教育,通识教育并不排斥专业教育,而是要将专业教育融合到通识教育中。德的目标是乐群。专业教育阶段不仅要学习专业知识,还要培养乐群之德、合作精神和团队精神。乐群的教育是通识教育,但乐群的教育要在专业教育、职业教育中进行。所以,简单地将通识教育和专业教育分为两段,将通识课程和专业课程严格地区分开来是错误的。专业课中有通识教育,做人和做事不能分割。笔者给英语专业的本科生开设《<圣经>文学选读》,这些学生有的毕业后要继续深造,将来要从事英美文学的教学和研究,《<圣经>文学选读》对他们来说是专业课;有的将去企事业单位从事其他的工作,这门课程对他们来说则是通识课。作为专业课,课堂上会涉及到一些较为专业的文学知识和专业术语,目的是培养学生初步的研究能力。但作为文学课,主要是要陶冶学生的情感,培养他们的审美能力,这些属于通识教育的目标。
第5年和第6年的目标是“博习亲师”。进入到研究生阶段后,头两年“艺”的目标是“博习”。做学问必须有广博的知识。“离经”的阶段学习的是经典,“博习”的阶段要广泛阅读名著。笔者以前给硕士生讲《<圣经>文学研究》时在课堂上花了较多时间做细致的文本分析。按照“博习”的通识教育理念,这门课程应将圣经文学与欧美文学名著广泛地联系起来,引导学生围绕《圣经》中的一些文学主题和叙事技巧大量阅读欧美文学名著。这一阶段“德”的目标是亲师。中国古代的学问是有师承的。欧洲人做学问,也有所谓的流派。亲师的教育是非常重要的通识教育,师生之间关系疏离,就不可能有人格的感染和情感的熏陶,就难以把学生培养成为“完整的人”。
第7年和第8年的目标是论学取友。这时期“艺”的目标是论学。博习之后可以真正做点学问了。论就是讨论、论证、议论、理论。博习是学习别人的思想和学问,论学是提出自己的观点和思想。这一阶段德的目标是取友。能取得论学之友,能与学友坦诚讨论学问的人是具备了学术品德的人。有了做学问的德和艺的人小有成就,谓之“小成”。
第9年和第10年的目标是知类通达。这时“艺”的目标是知类。知类就是知道事物的原因和原理,掌握了真理和规律,就是有思想,懂哲学。德的目标是通达。通达就是止于至善,一通百通。这是人生的最高境界。达到这样的境界之后“强立而不反”,想再做个凡夫俗子也不再可能。这样的境界叫做“大成”之境。
由上可见,中国古代的“大学之道”所蕴含的通识教育理念贯穿于学生多年的学习过程中。这个过程是由通(离经)到专(敬业)再到通(博习)再到专(论学)最后又回到通(通达)的过程,整个过程都离不开相应的“德”的修养和“艺”的训练。
三、专业课教师上好通识课的教学策略
通识教育的这些理念要落实到教学过程中,才能真正成为影响学生成长的思想。教学策略涉及到对学生的研究,对教学内容、教学环境,教学组织形式、教学方法、教学手段的选择和教学评价工具的运用等许多方面,在这里我们仅就教学内容、教学组织形式和教学方法的选择提出一点建议。
第一、选择经典名著作为教学内容。大学通识课程的教学内容应该以经典名著为主,其中人文和社科板块的通
识课更应该尽可能地使用经典名著。无论西方还是中国,古代的通识教育几乎可以等同于经典名著阅读。赫钦斯倡导通识教育之后,美国掀起了一场名著阅读运动。经典名著中,文学经典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哈佛大学的核心课程(Core Curriculum)中有“文学名篇选读”,其目的是培养学生的高尚审美情趣和对文学艺术作品的批判性理解能力。斯坦福大学的7个CIV(文化、观念及价值)学程中都有《圣经》。《圣经》原本是宗教经典,但它本身也是一部文学巨著,对西方文化和欧美文学的影响无处不在,可以说不了解《圣经》就不能完整地了解西方文化和欧美文学。因此,将《<圣经>文学选读》设置为大学的一门通识课程再恰当不过了。
第二、采用灵活多样的教学组织形式。通识教育,简单地说,就是培养人的主体性的教育。积极性、主动性、独立性和创造性是人的主体性的基本内涵。所有教学组织形式中,个别教学最适合培养人的主体性。因为主体即个体,积极性、主动性、独立性和创造性都是个体的个性特征。为了适合成年人个性发展的需要,欧洲的大学在中世纪就创立了研讨班(seminar),德国人完善了它,采用小班上课,课前需要充分的准备,课堂上以讨论为主。英国人还发明了“导师制”,牛津的导师制是一对一的个别辅导,每周一次。还有学术沙龙,围绕一个问题自由讨论。欧美国家的大学也有学生人数较多的讲座,讲授基础知识,但有答疑课作为补充,以满足个性化的要求。哈佛大学“大多数课程的学生规模在20人以内”,“许多研讨会课程有意限制了学生人数”,“考虑到哈佛学院的规模和课程的数量,所有课程的平均规模还是较大的,大致在50人上下或者更多”[11]。哈佛学院是哈佛的文理学院,主要承担面向全校的通识教育的任务,班级规模比较大。解决问题的办法是分小组教学,“共同的意见似乎是12-16人之间的某个数在长期来看有着最大的可能来鼓励人们讨论”[12](P65)。
关于大学的教学组织形式,中国古代也有很多很好的发明,我们不应该遗忘[13]。有面授,即当面个别授课。古代的私学大师深居简出,能得到大师面授的机会是一种荣耀。现在的导师制,每个学生都有导师,能不能像古代那样,由老师选择高足作为“入室弟子”呢?在高等教育大众化的时代,这样做显得尤为必要。有相授,即所谓“弟子以次相授”,得到老师亲口传授的学生再将老师所传授的知识传授给其他学生。现在大学里有研究生,他们参与辅导课、研讨班、学术沙龙,甚至基础课的教学也是可以的,既能解决师资不足的问题,满足个别教学的需要,也能让研究生得到锻炼。
第三、更多地采用共同解决问题型的教学方法。教学方法可以分为提示型教学方法、共同解决问题型教学方法和自主解决问题型教学方法。中国的大学教师往往习惯于采用提示型的教学方法,主要由教师讲解,学生被动接受。通识教育要培养学生创造性的思维能力,应该主要采用共同解决问题型的教学方法,如教学对话、课堂讨论和协调研究等。
教学对话显然有东方和西方两种不同的形式。以孔子为代表的东方式的教学对话常常是由学生提出问题,老师根据学生的不同个性特征和生活境遇作出不同的回答。往往是三两句话即切中要害,学生立时顿悟,豁然开朗。以苏格拉底为代表的西方式的教学对话则不同,常常是教师通过一连串的问题引导学生自己推导出唯一正确的答案。孔子的启发式教学更适合于对价值问题的探讨,苏格拉底“助产术”式的教学更适合于对真理问题的探讨。
把教学对话扩大到整个课堂,在师生、生生之间开展广泛的对话,就是课堂讨论。西方的课堂讨论已发展出成熟的技巧,并且被绝大多数大学教师所采用。戴维斯所著《教学方法手册》列举了100多条大学课堂讨论的策略和技巧[14]。“如果去问任何一群大学教师,他们觉得哪种方法最适合高等教育环境中的教学,他们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或许是绝大多数,很可能会选择讨论”[12](P58)。
协作研究是培养学生科研能力的有效途径和方法。说我们国家的大学重视科学研究是不准确的,只能说我们国家的大学重视科学研究的结果。因为说大学重视科学研究应包括重视科学研究的过程、科学研究的条件和科学研究的能力。条件、过程和能力中,最重要的是能力。而科研能力要通过协作研究来培养。牛津各学院最主要的甚至唯一的功能就是对本科生进行教学,但牛津大学是获得诺贝尔奖最多的大学,原因就在于它培养了学生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15]。
成立文理学院,主要由文理学院的教师承担通识课程的教学任务,这是一种通识教育模式。由各专业学院的专业课教师承担通识课程的教学任务,也是一种通识教育模式。笔者认为,后一种模式更为可取,因为专业课的教学中同样承担着通识教育的任务。通识教育中有专业教育,专业教育中有通识教育,二者是难以截然分开的。因此,无论是否成立文理学院,对专业课教师进行通识教育理念和方法的教育都是十分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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