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北京奥运会上,中国代表团:夺取金牌总数第一;田径、三大球等高含金量项目的表现,尽量好一些;这样具有重大意义的目标,经过努力,是可以实现的。为此,需要切实改善体育行政管理。
关键词:北京奥运会;体育行政管理;二元训练理论;一元训练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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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奥运会上,中国代表团:夺取金牌总数第一;田径、三大球等高含金量项目的表现,尽量好一些;这个目标,经过努力,是可以实现的。(金牌不是评价奥运会的唯一因素,却无疑是主要因素之一;高含金量项目水平对评价体育强国更有重大意义。)历史上曾经百多年饱受屈辱(包括 “东亚病夫”的蔑称)而当前正在崛起中的中华民族,能够在奥运大平台上展示出这样的软实力,对于人民增厚平等和自尊感,以进一步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增强与各国人民的友谊,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这是百载难逢的历史机遇,体育为国立功,此其时矣!能不能做到,就在于能否理顺关系,团结和协调全国的有关力量。作为体育战士,就像研制两弹一星的科学家一样,这是当仁不让的历史责任,即使需要克服再大一点困难,花尽最后一点精力,也是心甘情愿的。在这样的形势下,能否做到、做好,关键就在于体育行政领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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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体育运动发展百来年,运动成绩水平有了大幅度进步。促使成绩水平进步的主要原因有二:人力和物力的投入;训练方法的改进。
运动竞赛的胜负,基本上由投入和训练方法这两大因素决定之。“投入”的对立面,就是“投入不足”;如果不存在“投入不足”,就看谁的训练方法更先进了。www.133229.CoM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训练方法决定了运动成绩水平。刘翔的辉煌和中国田径大多数项目的沉闷,首先就在于,各自所采取的训练方法大不相同。在这里可以看到:训练方法的能动性和重要性。
几十年来,中国的体育运动水平有了巨大的提高。在体制上,中国主要靠国家行政,西方主要靠社会。在大量的低含金量项目上,中国夺得了国际优势;这主要靠“充分投入”,超越于西方的“投入不足”。在高含金量项目上,西方基本不存在“投入不足”的问题,中国在训练方法上的落后,就暴露出来了。高含金量项目成绩水平的差距,从根本上看,主要是训练方法的差距。新中国建立已近六十年,训练方法的差距,不能继续简单地归结于历史原因,而应该主要地归因于行政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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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体坛与中国体坛,在行政管理上存在明显区别:国际体坛的训练工作,理论对于实践,虽然具有影响力,却并无行政约束力。中国体育行政所认定的训练理论,对于训练实践,却具有很大的行政约束力。
国际体坛与中国体坛训练理论的核心内涵:“运动成绩由体能+(加)技术构成”,这是全面化的“二元理论”。“体能与技术是同一本质的不同侧面,两者不能彼此分离”,这是专项化的“一元理论”。不同理论决定了不同的训练方法、特别是训练大方法。
半个世纪以来,国际体坛与中国体坛领导层所认定的训练理论,基本上是一致的,这就是“二元训练理论”。同时,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之交开始,在中国民间,还逐渐孕育出系统形态的“一元训练理论”;而国际体坛则尚无。
由于行政管理方式上的不同:国际体坛的训练实践中,存在着进化运动(主要由于教练员对训练工作具有充分的自主权)。中国体坛的训练实践,则基本上不存在进化运动。
无数事实表明:国际体坛训练实践进化运动的发展走势,是从“二元训练理论”潜在地趋向于“一元训练理论”。而中国体育行政却仍然持“二元训练理论”。这就在相同理论认识的掩盖下,运行着相反的实践动向。不但如此,中国体育行政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对民间的“一元训练理论”萌芽,还进行了有规模、有声势的“大批判”;这就更加加大了对于训练进化运动的阻断力度,加深了与国际训练实践相反的发展动向。
上述差异,就使中国体坛的训练方法,对国际体坛处于“被迫尾随”的局面。这在高含金量项目上,尤其明显。时间的流逝导致积重难返,以至于不得不采取引进洋教练的办法。由于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认识,而引进的选择和实行也难免认识的影响(如期望被引进者“态度谦虚、便于领导”等等);所以,这种引进,只能缓解、并不能扭转“被迫尾随”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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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弱,弱者不来。对于奥运赛场来说,胜败可能就在毫厘之间。对于赛场上的中国选手,增强一点就可能获胜,坑害一点就可能落败。(对于小胜、大胜、惜败、惨败……等等结果差别,也存在着类似问题。)
半个世纪以来,国内外体坛无数实践事例证明,“二元训练理论”可以坑害选手,“一元训练理论”可以增强选手。(刘翔的扬威全球,中国足球的屡战屡败,就是最鲜明的例证。)对于业外人士,不能苛求辨别这一点;对于体育岗位上的领导,若始终不能辨别这一点,将无以对历史交代。能不能辨别,对备战北京奥运会是现实的重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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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元训练理论”的原创者之一,几十年来,我从未停止过一次次向中国体育行政领导进行申述。因为,作为已被打入另类的“一元训练理论”,在体育行政未解除批判态度——在实践者存在害怕沾边的条件下,是不可能获得与“二元训练理论”平起平坐的学术竞争地位的。而人为制造着的这种学术壁垒,对中国体育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这些申述,绝大部分杳无回音。少数几次,有好心的领导答复我:交给“有关部门认真研究”去了。于是我们看到,在创新训练理论与训练实践者之间,横亘着不止一道闸门:体育行政、以及为行政决策服务的“有关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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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有关部门我以为是体育的学术庙堂。它能够促使训练方法进步吗?能够欢迎或至少是容忍新生的“一元训练理论”吗?让我们来看看历史和现实:
第一,在新中国体育史上,从朱建华、崔文华到刘翔……有哪一桩重大成功,是在中国体育学术庙堂的经典精神(“二元训练理论”)的指导下取得的?有哪一桩不是反映专项化征途上的里程碑——突破“框框”取得的?突破谁的“框框”?不就是“体育学术庙堂”自己的“框框”吗?
第二,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一元训练理论”在中国民间刚刚萌芽的时候,不就是由体育学术庙堂打头,才搞出来这次“大批判”,欲一举浇灭这个“星星之火”的吗?四十多年来,不断地打击压制“一元训练理论”的多少次申述努力的,不仍然是这个学术庙堂吗?
第三,由“二元”走向“一元”,虽然是国际体坛训练实践进化运动半世纪来的发展大趋势。但是,在国际体坛理论界,迄今尚无成形的“一元训练理论”呈现(主流理论仍然是“二元训练理论”)。在这样的学术形势下,中国体育学术庙堂,谁敢为了国家利益而不顾眼前得失,主持正义,揭竿而起,欢迎创新理论呢?更何况其背后,还存在着深刻的学术“范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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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创新,必然激起是是非非。这是否能由原来的学术权威进行公正的判断呢?
库恩引用大科学家普朗克“悲伤的”话语说:“一个新的科学真理的胜利并不是靠使它的反对者信服和领悟,还不如说是因为它的反对者终于都死了,而熟悉这个新科学真理的新一代成长起来了。”(托马斯.库恩的名著:《科学革命的结构》,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136页。)库恩在科学史和科学哲学的艰巨研究中得出:具体的认识,是与认知思维的“范式”密切联系着的。沉陷在旧“范式”中的、过时的“科学家”,即使已经接触到了新鲜的事实,也不可能认同创新的科学真理。科学创新,首先要突破认知思维的旧有“范式”。
可见,依靠原来的体育学术庙堂权威,来推举创新的训练学理论,这是不可能的。这不是我国体育学术界的独特问题,而是世界科学界认知运动中的一项普遍规律。
四十多年来,“一元训练理论”得到无数的、显著的实践事实的证实和支持,却不能获得我国体育学术庙堂的认可,这正好证明了库恩的结论。同时说明,“一元”、“二元”两种训练理论,并非简单的、浅显的认识区别;在两者之间,存在着深刻的“范式”鸿沟,它们是不可通约的。
体育行政对于训练理论的重大论争,需要从“范式”演进的角度,进行思考和对待。对于创新理论,不能漠不关心,不能下意识地拒斥,更不应该简单地交给学术庙堂包办,而应该敏锐地尊重训练实践的判别。科学真理是必须依靠实践、而不是依靠原来的学术权威来进行识别判断的。只有实践,才是最公正、并负有最高判断责任的法官。实践标准,这是进步的动力。这就需要给予创新和实践相互间,结识、结合、互动的自由和方便;需要给予、而不是扼杀有关的条件和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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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制创新、特别是封闭实践者对于创新思想的可能接触机会,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严重失误之一;允许、欢迎并鼓励理论和知识的创新,藉以尝试解决实践难题,这正是现代文明的伟大内涵之一。要建设创新型国家,我国传统文化中的这种精神状态,需要改进和改革。
中国是有着五千年文明传统的古国(考古新发现又前推了几千年)。这是同它的优秀的民族精神状态分不开的。中国儒家,主张仁爱、教化、威权、宽容、自强、贡献社会,在这样的精神主导下,历史地成就起伟大的民族。但是,我们民族的精神状态中,也存在着严重的失误。“唯上、唯书”,讲究大一统,就是一个突出表现。创制,被规范为“上面”的事情。这就严重地抑止了创造性、特别是中下层的创造性;严重削弱了核心竞争力。
《论语》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认识民众也是知识和智慧的创造性源泉,缺乏民主思想。这与“唯上智与下愚不易”是一致的。久而久之,这就不仅是“认知”问题,也是“秩序”(面子、排场)、甚至是“政治秩序”的问题了。结合着对“内圣外王”的讲求,不但是创造性,甚至连知识,也似乎变成统治者和上层的专利了。并认为:若民间搞起创造性,就有“僭越”的嫌疑。若允许、鼓励创新争论,就会予人以“乱糟糟”的印象,予人以社会不稳的危险印象。
这与所有权问题是一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的物质财富都归属于最高统治者。他可任意地予取予求(没收),而民众和臣下的财富,均须仰赖于最高统治者的恩惠,是不具有法律保障的。郑和下西洋,秉承的完全是皇帝的意旨;这与哥伦布的自主创新,并且同国王签订有规定双方权利与义务的协议,在性质上完全不同,其后果也就完全不同了。
在欧洲中世纪,也存在过与中国传统相似的问题。所以,哥白尼等科学家,正是由于其发现、发明、创新,遭受了残酷的惩罚。然而,经过政治和社会变革,西方的这类问题已经基本解决。经过文艺复兴等文化运动,群众思想也已基本解放。这就进入了现代社会:从牛顿力学到相对论,从蒸汽机到电算机,风起云涌;从《国富论》到《资本论》,都可以自由出版流行。这就出现了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指出的,物质和精神财富空前涌现的历史时代。作为下层职员的亚当•斯密,可以被英国首相尊奉为先生;革命导师马克思,可以被西方社会评价为千年知识分子的首席。
在我国,面临任何难题,群众总是盼望圣人和救世主的出现,而不是解放自己的创新精神去解决。我国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制造业国家,但是,其制造业内容,却主要是仿制和组装型制造,而并非是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创新制造。其要害,就在这里。
党中央提出建设创新型国家,这是一个伟大的召唤。这既是重大的经济改革和建设问题,也是重大的政治、社会和文化的改革和建设问题。陈云同志提出:“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这15字箴言的核心,就是要改革民族的精神状态,使普通人也能够焕发出自由的精神,进行独立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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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工作由认知、操作、反馈观察三个环节构成。反馈观察就是再认知,三环节实际是两因素。
历史上,训练工作表现出经历训练、经验训练、科研训练三种状态:“经历训练”就是第二次照着第一次重复,徒弟照着师傅重复。“经验训练”就是重复中有改进,而并非简单的重复;它的持续运行,就会演化成训练方法的进化运动。“科研训练”就不是谈重复,而是按科研规律,进行训练工作的认知和操作;这就有可能实现训练方法的改革和跨越。三种状态的区别,是由认知状态的不同所决定的。
从大面上看去:国际的训练工作,主要处于“经验训练”状态。这一方面是由于其所称道的“二元训练理论”缺乏科学性,从而缺乏由理论认识指导训练革新的机会;另一方面是由于其训练理论不具有行政约束力,允许实践中存在进化运动,这就可以在经验中进步(不顾与其所称道的训练理论是否相背)。我国的训练工作,主要处于“经历训练”状态。其所以如此,主要由于在行政干预下,“二元训练理论”具有极强的行政约束力。
然而,同时我国民间,还存在“科研训练”的星星之火。例如,六十年代的南京体院体操班;又如,崔文华、刘翔等训练工作之辉煌成功。这些训练,与“一元训练理论”是符合的,与“二元训练理论”是抵触的。在民间一隅逐步系统发展的“一元训练理论”,是我国的一项独特优势。若把它贯注到大面训练的“认知”环节中去,有可能将“经历训练”改革为“科研训练”。这就可以争取到更多一点的“增强”,更少一点的“坑害”。对于备战北京奥运会来说,这是不容忽视的。
当前我国训练方法发展的关键,在于坚决贯彻“政业分开”,解除对训练创新的束缚。这就是:行政管理尊重创新和教练员自主权,取消阻碍创新的行政干预。例如,训练工作是否需要由行政来规定方针?如果说需要,这只能是目标性质的方针,这就是“身体健康”和“更快、更高、更强”这样一类。而不能制订限定着训练方法,却反把目标蒙蔽的“方针”。训练工作属于复杂巨系统,它十分需要多环控制,使各个环节均具备自主的灵活控制能力。如若全国统一限定(规定)训练方法,就把单环控制强加给训练工作,使方法凌驾于目标之上;除非聪明的教练员在“下有对策”掩护下进行自主调节,就必然会导致落后和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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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现代的各种机具装备,迅速地发展着“工作能力”:像“万吨水压机”,突出表现了某种单一的“能力”;像“无人驾驶作战飞机”,突出表现了复杂的“智能型能力”。这个“智能型能力”是以机具内部的智能化为前提。
运动训练所发展的“体力”,由于是由人体所发出的,其本质都属于“智能型能力”。不仅是对外反应,而且同时是内部调整改善。不光篮球、足球等项,表现出非常复杂的“智能型能力”,即使是赛跑、举重等项,所比赛的也都是复杂的“智能型能力”:刘翔比赛能力的“智能型”,十分明显;王军霞之被称为“东方神鹿”,崔文华之被称为“笑面虎”,从群众的称谓中,也均透露出其能力的智能性质。即使是人体一条腿的蹬伸,均需要生理、生化和组织结构等等层面的无数种因素在空间上、时间上的复杂配合。竞赛中胜出的能力,就反映了这种配合的更高的巧妙性;训练,就在于如何智能地提高这个巧妙性。这就需要多种多样的知识和智慧(特别是科学前沿知识和哲学智慧)之富集、综合、研究。“三从一大”单一强调对于训练耐受性的无节制的蛮拼,排斥多侧面、多层次知识和智慧的选取、富集、运作,这是非常不符合人体特性的。堵塞、排斥多种相宜措施,促使整体向低智能型偏转,阻碍运动能力的可能发展高度。退一万步说,“三从一大”即使作为可供选择的训练方法的一种,其选择,也只能由单个教练员自己作出,而不能由行政、特别是总局这样的国家一级的体育行政来规定。以免排斥了创新所必需的每个教练员的自主权,从而消失了灵活性、智慧性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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