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在现代经济社会中，网络成员间的互惠关系 是一种合作与协调的关系。处于同一互惠网络中 的成员在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也会无意 识地兼顾其它成员的利益，从长远来看，网络内部各成员之间是个体利益与组织利益相互协调、共 同改进的。当前的网络互惠研究中强调一方提供 良好的服务品质，相对的另一方也会如此，则彼此 间的信任就会不断增强，进而促进知识在网络成 员之间的转移和共享，使企业深入地洞察和获取 那些具有潜在价值和企业特性的领导激励制度和 计划控制方法等资源，促进企业形成难以被竞争对手模仿的管理创新。此外，知识基础观认为企 业对网络中知识整合的效率、范围和灵活性是实 现有效创新的关键00。知识整合则主要依赖于 网络成员的学习能力2 ,它能够积极协调网络结 构和创新的关系03 ,能从更大程度上提高企业利 用外部资源的广度和深度，进而更好地解释组织 的管理创新。而网络互惠程度、学习能力和管理 创新三者之间的相互关系仍是国内外学者实证研 究的空白领域。
网络是跨越地域界限所形成的一个关系集 合[4。Maurseth, P. B.和 Verspagen, B.的研究 表明，网络知识和信息的生成与传播呈现出强烈 的随地域扩散而衰退的特征05 ,具有明显的空间 不均等性，特别是具有区域嵌入性的隐性知识在 跨地区网络企业间的扩散和转移需要特定的文化 背景、情境嵌入以及专门的传递介质和交流模 式06 ,地理的集聚则能够提供这种较高要求的传 输渠道，并可以通过提高组织间的交流频率和交 流效率，促进其信任水平的提高，增强其互惠意 愿，特别是增进隐性知识的传播7,最终提升企 业的管理创新。然而，现有的研究尚未对企业集 聚如何影响网络成员间互惠程度、学习能力和管 理创新之间的关系进行深入的分析。另外，已有 学者研究了企业规模和研发投入对网络结构的非 互惠层面和企业管理创新之间关系的影响作 用89 ,基于上述考虑，本文以学习能力对网络互 惠程度和企业管理创新之间关系的中介作用为基 本框架，以集聚程度、企业规模和研发投入为主要 控制变量，对上述三者之间关系进行研究，以丰富 集聚和网络相关理论，为企业合理决策和管理创 新提供有价值的指导与建议。
2 理论背景与研究假设
2.1网络互惠程度与管理创新
鉴于本文是在企业网络中探讨企业管理创新 的影响因素，关于网络的界定我们将主要采用张 世勳000的观点，即网络是基于专业分工、资源连 接或交换所形成的，并由结点和连线构成的正式 与非正式的所有互动往来关系，包括经济网络 (产业网络）和社会网络（个人网络）。作为衡量 企业在网络中所处地位的重要指标之网络互 惠强调成员关系的认同、对等与协调，以及对合作 任务的相似配合意愿等，而并非对权利的控制和运 用。如图1所示，A、B、C、D分别代表四个网络成 员，当A对B有资源贡献，并对B有资源依赖性 时，若A能得到B相应的资源回报，则A与B具有 互惠关系;当C对A有资源贡献，同时对A有资源 需求时，却未能得到A的资源回报，则A与C不存 在互惠关系，但C属于A的网络成员;D位于成员 网络之外，与A、B、C均不存在互惠关系。
基于人本管理理念，管理创新是对薪酬、绩效 考核等人事制度的有效改革和计划与编制适合企 业未来发展的新制度及新方案000 ,本文同时参考 林义屏002对管理创新的界定，将管理创新分为领 导激励制度创新（LSII)和计划控制方法创新(PC- MI)。企业创新的成功不仅依赖于企业内部资 源，而且还依赖于网络环境以及与其它组织联系 的种类和数量003,4 ,具有互惠关系的企业网络容 易理解彼此存在的问题和满足彼此的需求，促进 企业间合作效率的提高，并增进成员间的信任水 平，减少相互间的非道德行为，使企业充分接触外 部网络企业的外溢知识而得到有效的整合创 新105。Wincent, J. , S. Anokhin, et al. 106 也指 出网络密度、网络强度、网络中心性以及结构洞只 有在符合网络互惠的基础上，网络成员才可能更 容易地接近有价值的知识和资源，才能使企业较 为容易地借鉴或模仿其它成员所实施的高效计划 控制方法和激励制度，进而提升企业的管理创新。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网络互惠程度对企业管理创新具有直接 的正向影响。
2.2网络互惠程度与管理创新——网络集聚的影响
由于网络成员在地理位置、空间分布上的差 异，企业在网络中的集聚程度有所不同，其中高集 聚度的企业网络最终能够形成集群网络。集群网 络实际上是由企业、与本企业有业务往来的产业 链企业、科研机构、非科研机构、金融机构以及同 类企业所形成的灵活机动的区域产业集群M，其 有利于集群内的企业共同分享基础设施、公共服 务或其它组织机构的产品，以及充分利用集聚区 域内流动的高素质人力资源。因此，高集聚一方 面可以大幅降低物流成本，促进企业大量外包或 者与其它企业形成战略联盟而实现规模经济；另 —方面能够吸引其它企业集聚到同一地理区域， 进一步加深彼此间的信任和知识交流而形成范围 经济。而这种互补性的知识交流能够产生交叉收 益递增效应，即一种经济活动效率的提高会提升 另一种经济活动的边际产出，使彼此间的交易更 加容易，从而获取更多的知识资源，进一步增进彼 此间的互惠合作和增多非正式信息的交换，为企业获取更多的创新机会&。
集聚在某一区域的企业网络具有地域临近性 和产业关联性的特征。地理临近企业可以方便的 通过多次活动促进双方员工之间的交流沟通，强化 企业间的认知临近和组织临近性，产生企业间彼此 的信任关系M，加强其互惠意愿，使之更有效的转 移缄默知识，从而提升企业的管理创新M ;同时， 它也可以促进专业化劳动力和高级管理者在临近 企业间的高度可替换性和流动性，而人员流动又是 重要的知识溢出渠道，能够促进知识扩散M，有利 于企业的管理创新活动。另外，产业临近企业可以 显着提升成员间的匹配质量和匹配机会，促进各种 知识、信息在网络互惠链条上的传播，并在沟通中 不断产生新概念和新方法，最终激发企业的管理创 新。但过高的集聚程度也容易引起网络内部企业 的同质性，减弱企业的创新能力和不能快速应对外 部变化，最终阻碍企业管理创新的提升M—些竞 争性企业甚至会为了获取较高的回报而采取某种 背叛行为和不道德行为，这对企业之间的长期合作 和创新都将产生不利影响。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网络集聚程度影响网络互惠程度对企业 管理创新的作用。
2.3网络互惠程度与管理创新——学习能力的中介作用
心理学研究的相关结果表明，个人学习能力 是运用已有的知识、智力、经验和技能最大限度地 领会和掌握学习资料的能力，而组织学习能力是 个人学习能力的有机整合。本文在此基础上，依 据谢洪明等H对企业学习能力是一种组织活动 能力的概括，将其分为管理承诺（MCO)、系统观 点（SYP)、开放和实验（OPT)、知识整合与转移 (KIT)四个因素，它对其保持企业的竞争优势发 挥着重要作用。
李守伟和钱省三等123指出管理创新大多是 由非编码化的知识整合而来的。由于网络互惠渠 道包括了组织与个人之间的强、弱联系以及正式 与非正式联系，其中弱联系网络及个人之间的非 正式联系倾向于吸收有利于组合成新想法的模糊 性溢出知识（主要是隐性知识），因此其可以为企 业寻求高效的计划控制方法和激励制度提供良好 的载体和广阔的平台M，也就是说网络互惠能为 企业管理创新提供优质的知识流和资源池。但若 要成功实现管理创新，企业必须对模糊性和复杂 性知识开展密切的学习125 ,并进行选择性的吸收 和利用。 Ussahawanitchakit126认为学习能力是企 业的核心竞争力，其不仅能够提供系统的观点，而 且能有效吸收、转化和整合隐性知识，进而激发企 业的管理创新。
可见，学习能力是企业高效利用其它网络互 惠伙伴的溢出知识，并结合自身的知识储备开展 融合式管理创新的关键。而互惠网络成员间的相 互尊重、意愿合作和协调发展在一定程度上能够 保证彼此间实行管理承诺、分享系统观点、提倡开 放式学习和共享网络内的信息与知识等溢出性资 源。喻科0通过研究发现，在基于网络联系特征 建立的新型学习机制下，显性知识可以在网络内 部得到更加灵活地传播与学习，同时隐性知识也 能在空间和时间上得到更为有效地转换与整合。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1:网络互惠程度对学习能力具有直接的 正向影响。
H32:学习能力正向影响企业管理创新。
H33:学习能力在网络互惠程度与管理创新 之间起到完全中介作用。
综合以上论述，本文的研究框架如图2所示。
3 研究设计
由于常见的联立方程模型、典型相关分析等 多元方法不能清晰地解释测量误差，而本研究中 存在包括中介变量和控制变量在内的各变量之间 较为复杂的因果关系及数据收集中不可避免的客 观误差，结构方程模型不仅可以容许自变量和因 变量存在测量误差，还能同时估计和处理多个因 变量之间的结构关系。因此，本文拟采用结构方 程模型对各变量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研究。
3.1样本选择与数据收集过程
基于前面的理论假设，我们选择具有一定创 新能力的企业作为研究样本。在广东省科技厅高 新技术发展与产业化处、政策法规处的帮助下，我 们获得了 2714份2008 -2009年申报广东省高新 技术企业和764份申报民营科技型企业的资料。 我们以上述研究样本为调查对象，采用问卷调查 的方法对数据进行了收集。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 2000份，收回问卷482份，其中24份问卷填答不 全，有效问卷为458份，有效回收率为22.9%。 调查时间为2009年11月-12月。
3.2变量的可操作化定义与测量
本研究重点回顾和整理了国内外高水平杂志 关于网络互惠程度、学习能力和企业管理创新的 测量量表，并结合本文的研究目的和可操作性对 其进行了必要的修定，最终确定测量量表如下：网 络互惠程度主要参考Caliendo, Fossen et al. 27对 互惠性衡量维度的分析，包括本企业与上下游企 业、同类企业、科研、非科研和金融机构的来往程 度6个影响因素，共12个题项；学习能力包括管 理承诺（MCO)、系统观点（SYP)、开放和实验 (OPT)、知识整合与转移（KIT)四个测量维 度42829 ,共16个题项；管理创新主要参考林义 屏M的量表，包括领导激励制度创新和计划控制 方法创新两个测量维度，共8个题项。
3.3量表的信度与效度分析
信度即可靠性，其主要在于考察测验结果的 1贯性和1致性。本文采用Cronbach ’s a系数 和因素分析累计解释量来检验各量表的信度。张世勳指出，Cronbach' a的标准值一般是不低 于0. 35,而因素分析累计解释量的标准值则应不低于0.40。通过运用SPSS16.0软件，如下表1, 发现各变量的指标均达到可接受的水平。
本文所使用的研究问卷参考了过去学者的相 关研究成果，并经预调查和相关专家研讨进行了 部分修订，理论上使本问卷具备了较好的内容效 度。但考虑到各地经济发展水平、资源基础等多 方面的差异，为保证整体模式的适配度，本文运用 AMOS16.0软件，以验证性因素对各量表的建构 效度进行了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各变量的 GFI 和 CFI(均 >0. 9)、RMSEA (均 <0. 1)以及 P 值（均<0.05)等都处于可接受的范围。
4 研究结果
为了更好地验证本文提出的研究假设，表2对网络互惠程度、学习能力的四个一阶因素以及管理 创新的两个一阶因素进行了相关性分析。结果发现，各变量之间基本上存在显着性的相关关系。
基于此，本文构建了直接影响模型（Model 1)和中间变量模型（Model 2)一方面检验网络互惠程度和管理创新之间的直接影响关系，另一方面检验学习能力在网络互惠程度和企业管理创新之 间关系的中介作用。同时，还纳入集聚程度 (Model 5)、企业规模（Model 3)和研发投入（Mod-el 4)作为控制变量，探讨其是否以及如何影响网络互惠程度、学习能力和企业管理创新的相互关 系，结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1)在Model 1中，网络互惠程度对企业管理创新存在显着的正向影响（P11 = 0.23 ** ),假设H1获得支持。⑵在Model 2中，网络互惠程度对学习能力有显着的正向影响 (P31 = 0.38***),假设H31获得支持；同理，假 设H32获得支持;而网络互惠程度与管理创新之间并不存在直接的显着性关系（P33 =0. 09),假 设H1未获得支持，这说明学习能力在网络互惠 程度与企业管理创新之间起到完全中介作用，假 设H33获得支持。⑶在Model 3中，小规模企业的网络互惠程度、学习能力和企业管理创新之间 不再有显着性的影响关系（P31a = 0. 24, (532a = 0. 43, (533a =0.08),而大规模和中规模企业的学 习能力仍然起到完全中介作用，并且大规模企业 中的网络互惠程度对企业学习能力的影响比 Model 2表现得更为强烈（p21d = 0. 51 ** >睬1 = 0.38***)。（4)在Model 4中，高研发投入企业 的学习能力在网络互惠程度和管理创新之间起不 完全中介作用（P31b = 0.32**, (532b = 0.29*， P33b=0. 19* ),即假设只1、田1、田2、获得了支 持，并且低研发投入企业的学习能力对企业管理 创新的影响比Model 2表现得更为强烈（p32c = 0.48*** >尽32 = 0.38***)。（5)在 Model 5 中， 企业集聚程度的高低影响了网络互惠程度对企业 管理创新的作用强度，即假设H2获得支持。同 时，可看出处于低集聚度企业的学习能力在网络 互惠程度和企业管理创新之间起到比Model 2更 强的完全中介作用，而高集聚度企业则减弱了学 习能力在网络互惠程度和管理创新之间的中介作用。
5 研究结论及管理意见
知识外溢效应使企业对外部网络关系的依赖 性越来越强，因此，网络关系和产业集群成为企业 的重要竞争优势来源M。本文主要基于学习能 力和集聚的视角，着重探讨了网络互惠程度是否 及如何影响企业管理创新，并运用结构方程模型 获得了实证检验结果，主要获得了如下结论：
第一，集聚程度对于网络互惠的影响。虽然 集聚区域内的网络企业可以充分享用政府的优惠 政策、便利的投融资环境及先进的基础设施，并利 用地缘、亲缘和各种工作关系开展相互交流活动。 但高集聚网络中的企业由于会导致与其它网络成 员间的同质性而造成企业间对资源的激烈争夺， 从而导致企业间的激烈竞争，甚至出现企业的背 叛行为，所以只有适中的集聚网络才有利于彼此 间的长期互惠合作。总之，高集聚度的网络企 业会减弱学习能力在网络互惠程度和企业管理创 新之间的中介作用，低集聚度的网络企业则正好 相反。因此，企业要善于发现适合自身发展的地 理资源，建立适中的网络互惠度，以在激烈的竞争 环境中不断增进自身的管理创新。
第二，网络互惠程度对于企业管理创新的影 响。在直接影响模型中，我们发现网络互惠程度 直接影响企业的管理创新，而在中间变量模型中， 网络互惠程度需通过学习能力对企业管理创新产 生间接影响。这一结论初步揭示了网络互惠程度 对企业管理创新的作用机制：虽然网络成员间可 以因互惠关系获得大量高附加值、异质性的信息 和知识，但只有具备较强学习能力的企业才能对 其进行充分地吸收、转化、整合和创新。因此，企 业要善于选拔和引进集聚区域内的高质量人才， 建立易于人才发展的企业文化和激励机制，营造 学习能力得以高效发挥的良好环境。
第三，网络互惠程度对于学习能力的影响。 Model 2的检验结果显示，网络互惠程度对企业学 习能力具有显着的正向影响作用。究其原因，我 们认为这可能是由于我国同一地区的集群网络中 存在较多的家族式企业以及网络成员间的非正式 联系，企业间易通过亲情、朋友等途径形成互惠关 系;或者对于普通的网络企业，长期的业务联系可 以增进其与互惠伙伴的信任合作。这两种网络互 惠关系均为彼此间的信息知识和资源交换提供了 便捷的平台，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某一方产业链的 发展，进而带动整条产业链的进步。基于产业链 带来的多样化信息，企业必须不断地加强自身的 学习能力，才能实现对资源的更有效吸收和利用。 因此，企业可以通过加强与其它网络成员间的互 惠程度来提高其学习能力。然而，在Model 3中， 假设H31不成立，证实了小规模企业由于主要从 事产业链低端的生产或服务活动，其不可能投入 大量的资金开展管理培训或组织学习等活动，因 而很难较好地识别和利用互惠所带来的大量有价值的信息。
最后，学习能力对于企业管理创新的影响。 Model 2的实证结果验证了学习能力对企业管理 创新的正向影响作用。该结论表明，企业仅仅开 展组织学习已不能满足当今经济全球化和一体化 发展的需要，而必须加强对员工技能、知识、素质 等的培训和管理，以快速提高企业的学习能力，增 进管理创新。但由于资金和能力的限制，小规模 企业的学习能力对管理创新不再产生积极的影 响。此时，小规模企业应主要靠除学习能力之外 的其它因素来提高管理创新，或者通过扩大自身 规模使学习能力对企业管理创新产生积极的影 响。此外，小规模企业也可以通过建立自身的结 构洞地位，充分发挥其因位于网络连接中心而可 以得到大量互惠信息的优势，进而提升自身的管 理创新。
本文的研究结果不仅丰富了集群网络相关理 论，同时也为我国企业如何更好地实施管理创新 提供了相关政策与建议。然而本研究仍存在不足 之处方面，本文的研究对象主要针对于申报广 东省高新技术和民营科技型企业的企业，实证结 果是否适用于其它省市或其它产业还有待进一步 研究。另一方面，网络互惠程度虽然是当前网络 研究中重要的内容之一，但其只是网络结构中的 一个维度，在如今网络环境日益复杂的背景下，有 必要将网络互惠程度与网络结构中的其它维度 (网络密度、网络强度等）结合起来综合考虑，以 更加全面的分析企业网咯中的管理创新机制，这 也是未来研究的主要方向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