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技术观点来看,一切生产都取决于材料的物理、化学和生物的特性,以及可以根据这些特性来进行的生产过程。作为劳动的组织者,管理部门并不直接从事生产技术方面的活动;管理部门只是为生产过程提供组织形式。但是生产过程如果没有内容,就不完备,内容则是一个技术问题。上面已经讲过,这种技术最先是技能性的、工艺性的技术,后来就越来越具有科学的特色,因为有关自然规律的知识不断增长,而且取代了工艺的一成不变的传统和零零散散的知识。因此,劳动从以技能为基础到以科学为基础的这一转变,就可以说成是把科技革命所提供的内容,同受到资本主义管理部门宠爱的严格分工与再分工所提供的形式,紧密地结合了起来。 马克思写道:随着大工业的兴起,“社会生产过程的五光十色的、似无联系的和已经固定化的形态,分解成为自然科学的自觉按计划的和为取得预期有用效果而系统分类的应用。”(1)但是,马克思这句话,正如他许多极有启发性的言论一样,在当时与其说是对现实的一番描述,不如说是有先见之明的一种透彻见解。1867年马克思这句话发表时,“自然科学的自觉按计划的应用”的时代还不过刚刚开始。十九世纪最后二十年形成一道分界线,表明科学在生产上所起的作用发生了十分重大的变化,以致前后之间的差别——尽管也有相似之处把前后两个资本主义时期连接起来——是无论怎么说也很难算是过分的。 科学乃是变成资本附属品的最后——也是仅次于劳动的最重要的——一项社会财产。科学原属于业余爱好者、“哲学家”、万事通和好学者的活动范围,它转变为目前组织严密、费用浩繁的状态,这一番转变过程,大体上就是科学并入资本主义公司及其附属组织中去的过程。最初,科学不费资本家“分文”,因为资本家只不过利用已经积累下来的自然科学知识而已;可是后来,资本家有计划地把科学组织起来,加以利用,从直接属于他的或从整个资产阶级以税收形式来控制的巨额剩余社会产品里面,出资支付科学教育、科学研究和科学实验所等方面的费用。过去曾经是相对地自由浮动的一种社会努力,现在就并入生产和市场之中了。 科学作为对生产无关紧要的一般社会财产,同科学作为生产核心的资本家财产,这二者之间的差别,也就是十八世纪下半叶和十九世纪头三十多年的工业革命,同十九世纪后几十年开始、目前仍在进行中的科技革命,这二者之间的差别。毫无疑问,科学在工业革命中起了重大作用。资本主义兴起以前——这就是说,在欧洲直到十六世纪和十七世纪以前——西方的基本科学知识,是阿拉伯学术界和中世纪寺院里保存下来的古希腊人的基本科学知识。十六世纪和十七世纪是科学取得进展的时代,这个时代为工业革命提供了一些条件,但与工业革命只有间接、一般和零散的关系——这不仅是因为科学本身在那时还没有被资本主义组织起来,还没有受到资本主义机构的直接控制,同时也由于这样一个重要的历史事实,即技术是在科学之前并作为科学的先决条件而发展的。因此,与现代的实际情况不同,科学并没有循序以进地给工业带路,而往往落在工业技术后面,并从工业技术中成长起来。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科学在早期阶段并没有对自然条件有系统地提出重要的新见解,从而使新技术有可能产生,相反,那时的科学往往是伴随着技术的发展,或者作为技术发展的结果而提出一般性的结论。*这一点,只要把蒸汽机选来作为主要例证,就可以看得很清楚,因为蒸汽机是说明重要科学原理的实例,而且是工业革命的主要机械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