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代学者的努力,具有百年历史的西夏研究终于从当年的“绝学”发展成了“显学”,这门学科在中国历史学界和语言学界受关注的程度已经不亚于敦煌研究。到目前为止,世界各地收藏的西夏文献有许多已在国内刊布,在此基础上层出不穷的研究成果令人欣喜。不过,每当回顾近年来有关西夏学的研究成果时,人们似乎总是愿意强调研究局面的轰轰烈烈,强调学科前景的一片光明,却很少冷静地思考一下我们当前究竟应该做些什么。近几十年,西夏学界推出了几项令人瞩目的发现,例如西夏语动词的趋向前缀系统和人称呼应规则、西夏语构词法中的音韵转换规则、党项人的亲属称谓系统等。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些发现没有一项出自中国大陆学者之手。相比之下,大陆的学术观点中只有关于西夏语系属问题的提议进入了国际讨论的前沿,但提议者孙宏开先生却是一位少数民族语言学家而非西夏学家。据初步估计,21世纪以来中国大陆学者发表的西夏学论文数量占全世界同领域论文数量的90%以上,但是这些论文在国外论著中的征引率却不到10%。而且国外论著大多只征引中国学者整理刊布的原始资料,几乎没有在大陆学术理念基础上进行的拓展性研究,甚至简单的争鸣也不多见。处在互联网高度普及的时代,我们没有理由责怪国外学者看不到中国的西夏学著述。据我所知,当前每位从事西夏学研究的国外学者都能阅读中文,有的还能讲流利的汉语,到互联网上查看近期发表的论文更是他们必修的功课。相比之下,倒是我们自身掌握的信息量严重不足。事实上,中国西夏学界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成果数量少,而是缺乏对国际学术界的了解,不具备捕捉学术前沿的眼光。近年来,政府部门和高等院校不断加大对社会科学的资金投入,从事西夏研究的单位和个人由此获得了大量的项目经费,这令国外学者羡慕不已。不过也应看到,当今的课题制度在为科研工作提供巨大支持的同时也会对科研水平产生一定负面影响,一些学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科学研究变成了单纯的写作和编辑,很难抽出时间和精力去细致地思考问题和了解学术动态。毫无疑问,如果学者不能主动地补充新的知识和培养新的能力,仅仅依靠多年前的零星记忆来应付课题以终其一世,再丰富的学术积累也终有消耗殆尽的一天。提升西夏学研究者的外语水平 西夏学是一门国际性的学科,补充新的知识和培养新的能力离不开外语这个工具。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双重原因,要想在短时间内全面提高当前西夏学研究人员的外语水平是不现实的。当前,我们或许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着手努力。第一,为西夏学专业的研究生开设专业外语课。课程的教材可以从国外发表的论著中选出,内容争取涵盖西夏学研究的各个方面。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承担教学任务的不应该是大学里的外语专业教师,而应是长期关注学术动态的西夏学家。如果国内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则不妨考虑从国外聘请。第二,加强学术动态的报道。学术期刊上可以设“学术评论”专栏,以最快速度介绍国外新近出版的学术著作或者重要论文,当然,这些介绍应该是学术性的评论。第三,加强对国外重要论文的翻译。国外的西夏学家都非常愿意在中国的专业杂志上发表他们文章的译文,所以在着手翻译之前征得他们的许可自然没有问题。翻译练习可以设定为西夏专业教学的内容,具体工作的承担者是研究生,初步的译稿交给指导教师和原作者审订一下,则可以基本保证翻译的质量。上面三个建议如果得以实施,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强我国西夏学界与国际学术界的交流。(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