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谈风月!!!今天早上看了一片关于辛弃疾的文章,心弦颤动了下,不只因很久没有“雨夜乱翻书”了,而是再次感叹那份执着,从二十三岁开始的梦想。眼下自己已经二十六,虚长当年的稼轩三年,而如今壮志全无,只谈风月。哎!只谈风月,只谈稼轩。那离我八百年的南宋,在我脑中,晃来晃去,却只有“风雨飘摇,偏安江南”这这类的字眼。然而,偏偏在这飘摇乱世,稼轩横空出世,剑吼西风的高歌猛进,放荡不羁的孤高疏狂,诙谐幽默的田园野趣,宏图难展的壮志未酬,细腻清丽的春闺春愁,无一不是稼轩笔下靓丽的风景。 初识稼轩还是初中,读的是《西江月》,“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觉得真好,可又说不出好在哪里,只是心里喜欢,爱之诵之,出乎自然。读到“稻花香里说丰年”,彷佛鼻尖真真切切的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竟是欲罢不能。于是,“辛弃疾”这三个字印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似乎是与这恬静、舒适的乡村气息夹杂在一起的。 再后来,到了高中。知识多了,对稼轩的了解也多了。知道他是个爱国词人,读他的《破阵子》。好一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震撼了,可怜白发生,这是怎样的一种无奈与苍凉啊。 后来读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才知道辛弃疾在中国词坛上地位之高,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力压古今豪杰,夺得“古今成大事业、大学问者”所必须经历的第三种境界。 人总是善于遗忘的,正如王右军所说“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此后的高中,忙于高考,忙于奔波于数理化之间,对这个让我曾经倾心,曾经震撼的辛弃疾,渐渐的远去了,偶尔复习课文的时候读到“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之时,或是一笑而过,或是愣愣出神,心中泛起涟漪,却再也没有那种惊涛骇浪,汹涌奔腾之感了。 再见稼轩,便是大学了。坐在图书管里,不经意的翻起一本《宋词精选》,又是不经意的翻到辛弃疾这里,我才惊羡,才震撼,往日的激情,顿时流入心中!“将军百战声名裂”,是否稼轩意气风发,聚众抗金的肝胆写照?是否也想“剑指三秦,一战东归”?雄心勃勃,壮志凌云的稼轩,依旧是铮铮男儿,到死心如铁。恨只恨,蛾眉有人妒,君王谗小人。稼轩,纵然你是补天的经纶手,纵然你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却也只得闲饮酒,醉吟诗,憔悴赋招魂,蘸着血泪写一句“儒冠多误身”!那古来三五个英雄中,稼轩你是否也在其列?平生意气,只换得衣冠人笑,难怪稼轩感叹“知我者,二三子”。那个沉闷堕落的南宋王朝,意气如稼轩者,天下有几人? 后人把稼轩与苏轼并提,合称“苏辛”,且早有定论,“魄力之大,苏不如辛;气体之高辛不如苏。”但就是这排山倒海的魄力,是我最喜欢的。甚爱他一笑人间万事的洒脱,好个“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此等气魄心胸,叫人倾倒,此等乐观豁达,叫人钦佩。不愧为“人中之杰,词中之龙”! 稼轩爱酒。李白说得好,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酒是稼轩一辈子离不开的东西。犹记稼轩有一篇戒酒的词《沁园春》,开篇便呼“杯汝来前,老子今朝,点检形骸。”如此金刚怒目,大下决心,真是不易。然读到后来,稼轩一改开始坚决之心,竟与酒杯达成协议: 麾之即去,招之即来。哈哈,不觉莞尔一笑,好一个可爱的稼轩。 稼轩不仅与酒杯有协议,更与鸥鸟是同盟。带湖新居游览之时,与鸥鸟结盟曰:“凡我同盟鸥鸟,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白鹤在何处,尝试与偕来。”不但要与鸥鸟结盟,更要欧鸟带来白鹤,好一个不知足的稼轩啊! 稼轩生在我八百年前,是先贤前辈。叫声稼轩,很是失礼,确倍感亲切。恨只恨此生无缘,不能与先生把酒一杯,共话人间万事空,共笑沙鸥满身愁,共与沙场秋点兵。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古。此生不能与您相醉明月,不能与您塞北江南,华发苍颜,真乃人生一大憾事耳!
辛弃疾(1140年5月28日-1207年10月3日),字幼安,号稼轩居士,山东东路济南府历城县(今山东历城)人。生于金国,少年抗金归宋,曾任江西安抚使、福建安抚使等职,因归正人的身份,辛弃疾也始终未能得到南宋朝廷的重用以及实现他北伐的夙愿。追赠少师,谥忠敏。
辛弃疾是中国南宋豪放派词人,人称词中之龙,与苏轼合称“苏辛”,与李易安并称“济南二安”,和爱国诗人陆游双峰并峙。辛弃疾词风“激昂豪迈,风流豪放”,代表着南宋豪放词的最高成就。
辛弃疾 宋朝文学家、政治家
1140年5月28日(金天眷三年,南宋绍兴十年五月十一日),辛弃疾生于金朝山东东路济南府的历城县(今山东省济南市历城区临港街道四风闸村),其时距靖康之变已有十三年。因辛弃疾的父亲辛文郁因早亡,而在祖父辛赞抚养下长大,其祖父辛赞,是金朝亳州谯县(今安徽亳县)的县令,却经常灌输他抗金复宋的教育,“纡君父所不共戴天之愤”,曾带他两次到燕京考察军情。辛弃疾早年受业于毫州刘瞻,刘瞻在金国担任史馆编修,门生诸多,其中,辛弃疾和党怀英是佼佼者,二人并称“辛党”,后来,党怀英在金国担任职务,但是辛弃疾却走上了抗金道路。辛弃疾十四岁、十七岁时两次参加金朝燕京的科举考试,不中。但这两次赶赴科举考试也是辛弃疾受祖父“随计吏抵燕山,谛观形势”之命所进行的两次实地考察。
1161年(绍兴三十一年)夏秋季节,金国君主完颜亮入侵南宋,北方抗金部队烽烟四起,在山东有耿京、开赵等人聚众起义。22岁的辛弃疾在济南南部山区聚集人马2000人,加入耿京的起义军,辛弃疾担任掌书记。辛弃疾极力劝说耿京“决策南向”,和南宋的朝廷正规军配合,一同抗击金兵,耿京于是派遣辛弃疾等11人奉表归宋,宋高宗召见之后委任辛弃疾承郎务、天平节度使掌书记,耿京为天平节度使。1162年(绍兴三十二年闰二月),辛弃疾在北归途中听说耿京被叛徒张安国杀害的消息,率领50骑兵直驱山东,奔入5万人中,将正在饮酒作乐的张安国捉拿,并且号召耿京旧部反正。之后,辛弃疾长驱渡淮,押解张安国到建康城斩首。此时,辛弃疾年纪轻轻,名重一时,南宋君主大为惊异,委任其江阴签判,自此,辛弃疾一直居住在南宋,不再北归,南宋乾道六年被召为司农寺主簿。
南归之后的辛弃疾在余生40余年间,没有受到南宋朝廷的重用,或者浮现闲居,或者沉沦下僚,不得尽用其才。“一腔忠愤,无处发泄”,“自诡放浪林泉,从老农学稼”,并且用“词”作为发泄工具,成了一代词宗。
在南宋期间,辛曾任建康通判,知滁州,提点江西刑狱,湖北转运副使,湖南安抚使,淳熙五年(1178年),担任江西安抚使等职,是年二月,奏劾知兴国军黄茂材“过数收纳苗米,致人户陈诉故也”。召为大理少卿。
历任地方官期间,重视发展生产,训练军队,为北伐积极做好准备。他一生被弹劾七次。在被罢职后,闲居在信州上饶(今江西省上饶市)前后近20年,中间虽短期出任福建安抚使等职,但很快就被罢免。1180年,再次任隆兴(南昌)知府兼江西安抚使时,在上饶建园林式的庄园。晚年一度被韩侂胄起用,但仍然得不到信任,最后含恨辞世。据说他临终时还大呼“杀贼!杀贼”。
辛弃疾归南宋的前十年,对恢复旧山河饱含信心和希望,他虽然官职卑微,但是不断上书献策,其中,《十论》和《九议》是其政论文代表作,体现了其经济救世的才华。但是,辛弃疾的策略没有被朝廷采纳,10年里,他只是担任江阴通判、建康府通判、司农主簿。1165年(乾道元年),辛弃疾写了《美芹十论》给宋孝宗,但是没有回应。1168年(乾道四年),主战派虞允文当宰相,辛弃疾又写了《九议》,仍没有受到朝廷的重视。
晚年时辛弃疾曾感叹说
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其中“万字平戎策”当指此。
乾道八年,辛弃疾担任滁州(今安徽省滁县)知府,开始了南归的第二个十年仕途生涯。当时的滁州因常年兵乱而凋敝,辛弃疾到任后“宽征薄赋,招流散,教民兵”辛弃疾简介,改善了当地的社会、经济状况。
淳熙二年四月,以赖文政为首的茶商武装集团在常德府、岳州一带称乱,并先后于湖南、江西大败官军。辛弃疾为宰相叶衡所荐,前往江西任提刑以讨捕茶寇。辛弃疾“亲提死士与之角”,使茶寇“困屈请降”辛弃疾虽然于当年平定这场叛乱,但他对于镇压内乱心里充满矛盾,他既不认同南宋朝廷“偃武修文”的大政策,也不认同“攘外必先安内”的治国方略。他在淳熙六年写成的奏章《论盗贼札子》中提到“痴者国之根本,而贪浊之吏迫使为盗”指出农民在南宋官吏豪绅逼迫下成为盗贼,以至“今年剿除,明年扫荡”,希望朝廷下令各路州县“洗心革面,皆以惠养元元为意”。此间可以看出他对农民寄予了深切同情。
淳熙七年,辛弃疾任湖南安抚使。他以湖南“风俗顽悍”、“武备空虚”为由,上疏朝廷请求在湖南建立一支地方军队,命名为“湖南飞虎军”。经朝廷准许后,他于当年夏开始筹建军队,共招募二千步军、五百马军,并在马殷营垒的遗址上建造军营。《宋史》载飞虎军建成后“雄镇一方,为江上诸军之冠”。此后的八十余年时间里,虽然飞虎军的性质、驻地有所变化辛弃疾简介,但它始终是朝廷镇压当地叛乱、抗击金兵的重要力量。辛弃疾希望南宋朝廷能够国富民强,再恢复旧山河,但他也渐渐意识到自己在官场中“不为众人所容”。
淳熙八年,辛弃疾任江西安抚使。是年江西一带发生严重的饥荒,朝廷命其处理赈灾事务。他到任后在要道旁张贴“闭籴者配,强籴者斩”,以控制粮食买卖;又拿出官府的钱,派能人从外地运粮。这些举措使得粮价稳定下来,民众得以购买粮食。他也因此受到了宋孝宗的嘉奖。同年冬,御史王蔺弹劾他贪污而残暴,辛弃疾被革职处分,退隐田园。
淳熙九年之后,辛弃疾开始隐居,取意“人生在勤,当以力田为先”,自号“稼轩”,,除了1192年(绍熙三年)到1194年(绍熙五年),短暂出任福建提点刑狱和安抚使,这前后18年里,他一直隐居在江西上饶城外的带湖和铅山的瓢泉。因其所居的代湖失火,辛弃疾便迁往了他曾买下并整饬后的瓢泉。1195或1196或1198年,在瓢泉的停云堂内,快要接近六十岁的辛弃疾写下了思亲怀人、抒壮志难酬而人却老去的《贺新郎·甚矣吾衰矣》。
1188年(淳熙十五年),辛弃疾和爱国词人陈亮在瓢泉附近的鹅湖寺相会,两人在鹅湖寺居住10天,“长歌相答,极论世事”,共商恢复大计,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继朱熹和陆九渊之后的第二次“鹅湖寺之会”,两人唱和,辛弃疾写了《贺新郎》词数阙,表达了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辛弃疾曾与理学大师朱熹同游武夷山。1200年(庆元六年),朱熹去世。当时由于庆元党禁,其旧友、门生无一送葬。辛弃疾亲自前往,并写祭文哀悼。文中赞叹朱熹:
所不朽者,垂万世名。孰谓公死,凛凛犹生!
1203年(嘉泰三年),64岁的辛弃疾起任绍兴府知府和浙东安抚使,辛弃疾欣然上任,“不以久闲为念,不以家事为怀,单车就道,风采凛然”,这个时期,蒙古族壮大,金国被挤压,势力范围往南扩张,河北、河南、山东人民奋起反抗。南宋朝廷宰相韩侂胄利用辛弃疾的名望,派遣他担任镇江知府,辛弃疾打造了1万套军服,招募1万名士兵,训练一支精锐军队准备抗金,但是被南宋官员弹劾而去职。1205年(开禧元年)秋季,辛弃疾从镇江调回绍兴府任知府,他上章辞免,回到铅山。1206年,南宋王朝北伐失败,南宋朝廷委任其兵部侍郎,他仍上章辞免。十二月,南宋向金国求和。1207年,金国要求南宋把韩侂胄的人头送到金国才答应议和,韩侂胄大怒再次用兵,召集辛弃疾出山,但是诏命到达铅山的日子,辛弃疾已经病重,九月十日,一代词宗和爱国者辛弃疾“抱恨入地,赍志以殁”,终年68岁。
1208年,摄给事中倪思弹劾辛弃疾“迎合开边”,奏请朝廷“追削爵秩,夺从官恤典”。1233年,朝廷追赠辛弃疾光禄大夫。咸淳年间,谢枋得路过辛墓,写下《祭辛稼轩先生墓记》,决心“披肝沥胆”以雪其冤。。德祐初,谢枋得向朝廷上疏,要为辛弃疾洗冤,朝廷后加赠辛弃疾少师,谥号“忠敏”。
辛弃疾的词风辛弃疾有许多与陆游相似之处:他始终把洗雪国耻、收复失地作为自己的毕生事业,并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中写出了时代的期望和失望、民族的热情与愤慨。在文学创作方面,他不像陆游喜欢写作诗歌尤其是格式严整的七律,而是把全部精力投入词这一更宜于表达激荡多变的情绪的体裁。他的词集《稼轩长短句》,保存了词作六百多首。虽然,自中原失陷以来,表现对于民族耻辱的悲愤,抒发报国热情,已经成为文学的中心主题,辛弃疾的词在其中仍然有一种卓尔不群的光彩。这不仅因为辛弃疾生长于被异族蹂躏的北方,恢复故土的愿望比一般士大夫更为强烈,而且因为他在主动承担民族使命的同时,也在积极地寻求个人生命的辉煌,在他的词中表现出不可抑制的英雄主义精神。在抒发报国之志时,辛弃疾的词常常显示出军人的勇毅和豪迈自信的情调,像“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水调歌头》),“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满江红》),“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贺新郎》)等等,无不豪情飞扬,气冲斗牛。对那些与自己一样勇于报国的志士,他由衷地加以赞美,与之同声相应,彼此勉励,如《水龙吟·甲辰岁寿韩南涧尚书》的慷慨热情,全然不同于一般俗滥的祝寿词: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况有文章山斗,对桐阴满庭清昼。当年堕地,而今试看,风云奔走。绿野风烟,平泉草木,东山歌酒。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而对于庸俗圆滑、面对民族危亡无所作为的官僚,辛弃疾有一种出于本能的厌恶,在《千年调》中他勾勒了这类人物的丑态:“卮酒向人时,和气先倾倒。最要然然可可,万事称好。”然而正是这样的人充斥官场,把持权位,引导着一条苟且偷安的道路。他愤慨地写道:“千古李将军,夺得胡儿马。李蔡为人在下中,却是封侯者。”(《卜算子》)当辛弃疾带领不多的人马冲过战场烽火来到南方时,怀着满腔热血,渴望一展宏图,却不料从此陷落在碌碌无为的境地,这使他感到难以忍受的苦闷和悲愤。在他南归的第十二年重游当年南归的首站建康时,他写下了著名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这是对山河破碎的悲哀,对壮志成空的悲哀;岁月无情地流去,因这种悲哀更显得怵目惊心。然而即使词人在写他的孤独和悲哀,写他的痛苦和眼泪,我们仍然看到他以英雄自许、绝不甘沉没的心灵。而直到他晚年出任镇江知府时,所作《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仍是一面浩叹“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一面追忆自己青年时代的战斗生涯,表示出不甘衰老、犹有可为的壮烈情怀: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种永远不能在平庸中度过人生的英雄本色,伴随了辛弃疾的一生,也始终闪耀在他的词中。它奏响了宋词的最强音。另一方面,无可奈何的处境和同样无可奈何的心境,使辛弃疾和陆游一样,不得不在乡居生活中寻求排遣苦闷的途径。他是受老庄思想影响很深的,曾自述“案上数编书,非庄即老”(《感皇恩》)。老庄哲学让他暂时忘怀世间的烦恼,贴近自然与日常生活,感受并在词中表现“一壑一丘”中所蕴涵的哲理与美感。而由于个性和审美趣味的不同,他的这一类词作不像陆游诗那样偏向于古朴淡雅,而是清新秀丽、活泼灵动。如《清平乐》写农家生活的情调: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西江月·遣兴》写自己放旷的生活:醉里且贪欢笑,要愁那得功夫。近来始觉古人书,信着全无是处。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但这类词作,并不意味着辛弃疾悲愤的心境随着年岁的增长与生活的闲适而谈化。这只是一时的忘情,也是悲愤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只要读一下著名的《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就可以知道了: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正是因为他经历了许多世事沧桑,积蓄了太多太深的苦闷,深知人生的无奈,才“欲说还休”。他只能在恬静的田园乡村中为自己的感情寻找寄寓,抚慰饱受创伤的心灵,这是一个英雄人物在一个平庸苟且的社会中的不得已的选择。理解这一点,才能明白辛弃疾写这一类词时真正的心态。辛词和苏词都是以境界阔大、感情豪爽开朗著称的,但不同的是:苏轼常以旷达的胸襟与超越的时空观来体验人生,常表现出哲理式的感悟,并以这种参透人生的感悟使情感从冲动归于深沉的平静,而辛弃疾总是以炽热的感情与崇高的理想来拥抱人生,更多地表现出英雄的豪情与英雄的悲愤。因此,主观情感的浓烈、主观理念的执着,构成了辛词的一大特色。
辛弃疾是南宋时期著名的爱国将领,同时更令他名垂青史的,则是他所写的豪放词。靖康之难后,中原大部分被金人所占领。辛弃疾的祖父为族人所累,未能随宋室南下,出仕于金。辛弃疾因为父亲早亡,幼年就随祖父辛赞读书。但辛赞”身在曹营心在汉”,无时不刻不忘祖国,每逢闲暇之余,就带着辛弃疾“登高望远,指画山河”,这便使辛弃疾以后产生了浓烈的爱国思想。后来,南宋被金国入侵,这期间北方爆发了大规模的抗金起义。辛弃疾也在济南地区聚集了几千人的队伍准备抗金。南宋朝廷对辛弃疾的义军赞赏有加,授予辛弃疾承务郎。但是不幸的时,当辛弃疾南下时,义军中的叛徒勾结金国,义军被迫解散。辛弃疾得知后火冒三丈,带领几十名骑兵,长驱数百里,直闯叛徒老窝,将其生擒。当时的辛弃疾年仅二十三岁,从此名声大震。“壮声英慨,儒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辛弃疾赢得了当时人们的广泛赞誉,南宋朝廷也对他进行了提拔。扩展资料:辛弃疾一生以恢复为志,以功业自许,却命运多舛、壮志难酬。但他始终没有动摇恢复中原的信念,而是把满腔激情和对国家兴亡、民族命运的关切、忧虑,全部寄寓于词作之中。其词艺术风格多样,以豪放为主,风格沉雄豪迈又不乏细腻柔媚之处。其词题材广阔又善化用典故入词,抒写力图恢复国家统一的爱国热情,倾诉壮志难酬的悲愤。对当时执政者的屈辱求和颇多谴责;也有不少吟咏祖国河山的作品。现存词六百多首,有词集《稼轩长短句》等传世。
辛弃疾出生时北方久已沦陷于金人之手。使得辛弃疾也不断亲眼目睹汉人在金人统治下所受的屈辱与痛苦,这一切使他在青少年时代就立下了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的志向。 辛弃疾历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东安抚使等职。出生前13年,山东一带即已为金兵侵占,二十一岁参加抗金义军,不久归南宋。 绍兴三十一年(1161)率两千民众参加北方抗金义军,次年奉表归南宋。一生坚决主张抗击金兵,收复失地。曾进奏《美芹十论》,分析敌我形势,提出强兵复国的具体规划;又上宰相《九议》,进一步阐发《美芹十论》的思想,都未得到采纳和施行。在各地上任他认真革除积弊,积极整军备战,又累遭投降派掣肘,甚至受到革职处分,曾在江西上饶一带长期闲居。光复故国的伟大志向得不到施展,一腔忠愤发而为词,其独特的词作风格被称为“稼轩体”。造就了南宋词坛一代大家。其词热情洋溢,慷慨悲壮。笔力雄厚,艺术风格多样,而以豪放为主。有《稼轩长短句》。今人辑有《辛稼轩诗文钞存》。 绍兴三十一年(1161),金主完颜亮大举南侵,在其后方的汉族人民由于不堪金人严苛的压榨,奋起反抗。二十一岁的辛弃疾也聚集了二千人,参加由耿京领导的一支声势浩大的起义军,并担任掌书记。当金人内部矛盾爆发,完颜亮在前线为部下所杀,金军向北撤退时,辛弃疾于绍兴三十二年(1162)奉命南下与南宋朝廷联络。在他完成使命归来的途中,听到耿京被叛徒张安国所杀、义军溃散的消息,便率领五十多人袭击敌营,把叛徒擒拿带回建康,交给南宋朝廷处决。辛弃疾惊人的勇敢和果断,使他名重一时,“壮声英概,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洪迈《稼轩记》)。宋高宗便任命他为江阴签判,从此开始了他在南宋的仕宦生涯,这时他才二十五岁。可以不,
1140年5月28日,辛弃疾生于山东东路济南府历城县。辛弃疾十四岁、十七岁时两次参加金朝燕京的科举考试,不中。1161年夏秋季节,金国君主完颜亮入侵南宋,北方抗金部队烽烟四起,22岁的辛弃疾在济南南部山区聚集人马2000人,加入耿京的起义军,辛弃疾担任掌书记。1162年,耿京被叛徒张安国杀害,辛弃疾将张安国捉拿,并且号召耿京旧部反正。之后,辛弃疾长驱渡淮,押解张安国到建康城斩首。南宋君主大为惊异 ,委任其江阴签判,自此,辛弃疾一直居住在南宋,不再北归。南归之后的辛弃疾在余生40余年间,没有受到南宋朝廷的重用,或者浮现闲居,或者沉沦下僚,不得尽用其才。“一腔忠愤,无处发泄”,“自诡放浪林泉,从老农学稼”,并且用“词”作为发泄工具,成了一代词宗。
辛弃疾(1140-1207),南宋词人。字幼安,号稼轩,历城(今山东济南)人。出生时,山东已为金兵所占。二十一岁参加抗金义军,不久归南宋,历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东安抚使等职。任职期间,采取积极措施,招集流亡,训练军队,奖励耕战,打击贪污豪强,注意安定民生。一生坚决主张抗金。在《美芹十论》、《九议》等奏疏中,具体分析当时的政治军事形势,对夸大金兵力量、鼓吹妥协投降的谬论,作了有力的驳斥;要求加强作战准备,鼓励士气,以恢复中原。他所提出的抗金建议,均未被采纳,并遭到主和派的打击,曾长期落职闲居江西上饶、铅山一带。晚年韩□(tuo1)胄当政,一度起用,不久病卒。其词抒写力图恢复国家统一的爱国热情,倾诉壮志难酬的悲愤,对南宋上层统治集团的屈辱投降进行揭露和批判;也有不少吟咏祖国河山的作品。艺术风格多样,而以豪放为主。热情洋溢,慷慨悲壮,笔力雄厚,与苏轼并称为“苏辛”。《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等均有名。但部分作品也流露出抱负不能实现而产生的消极情绪。有《稼轩长短句》。今人辑有《辛稼轩诗文钞存》。辛弃疾有许多与陆游相似之处:他始终把洗雪国耻、收复失地作为自己的毕生事业,并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中写出了时代的期望和失望、民族的热情与愤慨。但辛弃疾也有许多与陆游不同的地方:他作为一个具有实干才能的政治家,曾经获得相当高的地位,他对抗金事业的追求,不像陆游那样主要出于一腔热情;作为一个英雄豪杰式的人物,他的个性要比陆游来得强烈,他的思想也不像陆游那样“纯正”;他的理想,不仅反映了民族的共同心愿,而且反映了一个英雄之士渴望在历史大舞台上自我完成的志向;因此,在文学创作方面,他不像陆游喜欢写作诗歌尤其是格式严整的七律,而是把全部精力投入词这一更宜于表达激荡多变的情绪的体裁。他的词集《稼轩长短句》,保存了词作六百多首。辛弃疾(1140—1207)字幼安,号稼轩,历城(今山东济南)人。他比陆游小十五岁,出生时北方久已沦陷于女真人之手。他的祖父辛赞虽在金国任职,却一直希望有机会“投衅而起,以纾君父所不共戴天之愤”,并常常带着辛弃疾“登高望远,指画山河”(《美芹十论》),同时,辛弃疾也不断亲眼目睹汉人在女真人统治下所受的屈辱与痛苦,这一切使他在青少年时代就立下了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的志向。而另一方面,正由于辛弃疾是在金人统治下的北方长大的,他也较少受到使人一味循规蹈矩的传统文化教育,在他身上,有一种燕赵奇士的侠义之气。绍兴三十一年(1161),金主完颜亮大举南侵,在其后方的汉族人民由于不堪金人严苛的压榨,奋起反抗。二十二岁的辛弃疾也聚集了二千人,参加由耿京领导的一支声势浩大的起义军,并担任掌书记。当金人内部矛盾爆发,完颜亮在前线为部下所杀,金军向北撤退时,辛弃疾于绍兴三十二年(1162)奉命南下与南宋朝廷联络。在他完成使命归来的途中,听到耿京被叛徒张安国所杀、义军溃散的消息,便率领五十多人袭击敌营,把叛徒擒拿带回建康,交给南宋朝廷处决。辛弃疾惊人的勇敢和果断,使他名重一时,“壮声英概,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洪迈《稼轩记》)。宋高宗便任命他为江阴签判,从此开始了他在南宋的仕宦生涯,这时他才二十三岁。辛弃疾初来南方,对朝廷的怯懦和畏缩并不了解,加上宋高宗赵构曾赞许过他的英勇行为,不久后即位的宋孝宗也一度表现出想要恢复失地、报仇雪耻的锐气,所以在他南宋任职的前一时期中,曾热情洋溢地写了不少有关抗金北伐的建议,像著名的《美芹十论》、《九议》等。尽管这些建议书在当时深受人们称赞,广为传诵,但已经不愿意再打仗的朝廷却反映冷淡,只是对辛弃疾在建议书中所表现出的实际才干很感兴趣,于是先后把他派到江西、湖北、湖南等地担任转运使、安抚使一类重要的地方官职,去治理荒政、整顿治安。这显然与辛弃疾的理想大相径庭,虽然他干得很出色,但由于深感岁月流驰、人生短暂而壮志难酬,内心却越来越感到压抑和痛苦。然而现实对辛弃疾是严酷的。他虽有出色的才干,他的豪迈倔强的性格和执着北伐的热情,却使他难以在畏缩而圆滑、又嫉贤妒能的官场上立足。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拙自信,年来晃�谌怂�荨保ā堵鄣猎粼�印罚���栽缫炎龊昧斯橐�淖急福�⒃诮�魃先牡拇��闲藿�嗽伴浚�员憷胫昂蠖ň印9�唬�疚醢四辏?181)冬,辛弃疾四十二岁时,因受到弹劾而被免职,归居上饶。此后二十年间,他除了有两年一度出任福建提点刑狱和安抚使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乡闲居。辛弃疾一向很羡慕啸傲山林的隐逸高人,闲居乡野同他的人生观并非没有契合之处;而且,由于过去的地位,他的生活也尽可以过得颇为奢华。但是,作为一个热血男儿、一个风云人物,在正是大有作为的壮年被迫离开政治舞台,这又使他难以忍受。所以,他常常一面尽情赏玩着山水田园风光和其中的恬静之趣,一面心灵深处又不停地涌起波澜,时而为一生的理想所激动,时而因现实的无情而愤怒和灰心,时而又强自宽慰,作旷达之想,在这种感情起伏中度过了后半生。“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破阵子》),“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鹧鸪天》),在这些词句中,埋藏了他深深的感慨。宁宗嘉泰三年(1203),主张北伐的韩侂胄起用主战派人士,已六十四岁的辛弃疾被任为绍兴知府兼浙东安抚使,年迈的词人精神为之一振。第二年,他晋见宋宁宗,激昂慷慨地说了一番金国“必乱必亡”(《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并亲自到前线镇江任职。但他又一次受到了沉重打击,在一些谏官的攻击下被迫离职,于开禧元年(1205)重回故宅闲居。虽然后两年都曾被召任职,无奈年老多病,身体衰弱,终于在开禧三年秋天溘然长逝。虽然,自中原失陷以来,表现对于民族耻辱的悲愤,抒发报国热情,已经成为文学的中心主题,辛弃疾的词在其中仍然有一种卓尔不群的光彩。这不仅因为辛弃疾生长于被异族蹂躏的北方,恢复故土的愿望比一般士大夫更为强烈,而且因为他在主动承担民族使命的同时,也在积极地寻求个人生命的辉煌,在他的词中表现出不可抑制的英雄主义精神。在抒发报国之志时,辛弃疾的词常常显示出军人的勇毅和豪迈自信的情调,像“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水调歌头》),“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满江红》),“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贺新郎》)等等,无不豪情飞扬,气冲斗牛。对那些与自己一样勇于报国的志士,他由衷地加以赞美,与之同声相应,彼此勉励,如《水龙吟·甲辰岁寿韩南涧尚书》的慷慨热情,全然不同于一般俗滥的祝寿词: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况有文章山斗,对桐阴满庭清昼。当年堕地,而今试看,风云奔走。绿野风烟,平泉草木,东山歌酒。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而对于庸俗圆滑、面对民族危亡无所作为的官僚,辛弃疾有一种出于本能的厌恶,在《千年调》中他勾勒了这类人物的丑态:“卮酒向人时,和气先倾倒。最要然然可可,万事称好。”然而正是这样的人充斥官场,把持权位,引导着一条苟且偷安的道路。他愤慨地写道:“千古李将军,夺得胡儿马。李蔡为人在下中,却是封侯者。”(《卜算子》)当辛弃疾带领不多的人马冲过战场烽火来到南方时,怀着满腔热血,渴望一展宏图,却不料从此陷落在碌碌无为的境地,这使他感到难以忍受的苦闷和悲愤。在他南归的第十二年重游当年南归的首站建康时,他写下了著名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这是对山河破碎的悲哀,对壮志成空的悲哀;岁月无情地流去,因这种悲哀更显得怵目惊心。然而即使词人在写他的孤独和悲哀,写他的痛苦和眼泪,我们仍然看到他以英雄自许、绝不甘沉没的心灵。而直到他晚年出任镇江知府时,所作《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仍是一面浩叹“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一面追忆自己青年时代的战斗生涯,表示出不甘衰老、犹有可为的壮烈情怀: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种永远不能在平庸中度过人生的英雄本色,伴随了辛弃疾的一生,也始终闪耀在他的词中。它奏响了宋词的最强音。另一方面,无可奈何的处境和同样无可奈何的心境,使辛弃疾和陆游一样,不得不在乡居生活中寻求排遣苦闷的途径。他是受老庄思想影响很深的,曾自述“案上数编书,非庄即老”(《感皇恩》)。老庄哲学让他暂时忘怀世间的烦恼,贴近自然与日常生活,感受并在词中表现“一壑一丘”中所蕴涵的哲理与美感。而由于个性和审美趣味的不同,他的这一类词作不像陆游诗那样偏向于古朴淡雅,而是清新秀丽、活泼灵动。如《清平乐》写农家生活的情调: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西江月·遣兴》写自己放旷的生活:醉里且贪欢笑,要愁那得功夫。近来始觉古人书,信着全无是处。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但这类词作,并不意味着辛弃疾悲愤的心境随着年岁的增长与生活的闲适而谈化。这只是一时的忘情,也是悲愤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只要读一下著名的《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就可以知道了: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正是因为他经历了许多世事沧桑,积蓄了太多太深的苦闷,深知人生的无奈,才“欲说还休”。他只能在恬静的田园乡村中为自己的感情寻找寄寓,抚慰饱受创伤的心灵,这是一个英雄人物在一个平庸苟且的社会中的不得已的选择。理解这一点,才能明白辛弃疾写这一类词时真正的心态。辛词的艺术创造宋词在苏轼手中开创出一种豪放阔大、高旷开朗的风格,却一直没有得到强有力的继承发展。直至南渡之初张元干、张孝祥、叶梦得、朱敦儒等人以抗金雪耻为主题的词,才较多继承了苏轼的词风,起到一种承前启后的作用。但他们的这一类词作,主要是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为内心激情所支配的结果,而没有成为有意识的艺术追求,也没有更大幅度地向其他题材拓展,所以成就不是很高。到辛弃疾出现在词坛上,他不仅沿续了苏词的方向,写出许多具有雄放阔大的气势的作品,而且以其蔑视一切陈规的豪杰气概,和丰富的学养、过人的才华,在词的领域中进行极富于个人特色的创造,在推进苏词风格的同时也突破了苏词的范围,开拓了词的更为广阔的天地。辛词和苏词都是以境界阔大、感情豪爽开朗著称的,但不同的是:苏轼常以旷达的胸襟与超越的时空观来体验人生,常表现出哲理式的感悟,并以这种参透人生的感悟使情感从冲动归于深沉的平静,而辛弃疾总是以炽热的感情与崇高的理想来拥抱人生,更多地表现出英雄的豪情与英雄的悲愤。因此,主观情感的浓烈、主观理念的执着,构成了辛词的一大特色。在他的词中,如“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贺新郎》),“夜半狂歌悲风起,听铮铮、阵马檐间铁。南共北,正分裂”(《贺新郎》),乃至“恨之极,恨极销磨不得。苌弘事、人道后来,其血三年化为碧”(《兰陵王》),都是激愤不能自已的悲怨心声,如“天风海雨”,以极强烈的力度震撼着读者的心灵。辛弃疾也信奉老庄,在词中作旷达语,但他并不能把冲动的感情由此化为平静,而是从低沉甚至绝望的方向上宣泄内心的悲愤,如“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水龙吟》),“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贺新郎》),“身世酒杯中,万事皆空。古来三五个英雄,雨打风吹何处是,汉殿秦宫”(《浪淘沙》),这些表面看来似旷达又似颓废的句子,却更使人感受到他心中极高期望破灭成为绝望时无法销磨的痛苦。而他的英雄的豪壮与绝望交织纽结,大起大落,反差强烈,更形成瀑布般的冲击力量。如《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从开头起,一路写想象中练兵、杀敌的场景与气氛,痛快淋漓,雄壮无比。但在“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之后,突然接上末句“可怜白发生”,点出那一切都是徒然的梦想,事实是白发无情,壮志成空,犹如一瓢冰水泼在猛火上,令人不由得惊栗震动。在意象的使用上,辛弃疾也自有特点。他一般很少采用传统词作中常见的兰柳花草及红粉佳人为点缀;与所要表达的悲凉雄壮的情感基调相吻合,在他的笔下所描绘的自然景物,多有一种奔腾耸峙、不可一世的气派。如“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水龙吟》),“谁信天峰飞堕地,傍湖千丈开青壁”(《满江红》);他所采摭的历史人物,也多属于奇伟英豪、宕放不羁,或慷慨悲凉的类型,如“射虎山横一骑,裂石响惊弦”的李广(《八声甘州》),“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永遇乐》),“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的孙权(《南乡子》)等等。这种自然和历史素材的选用,都与词中的感情力量成为恰好的配合,令人为之感奋。所以,同属于豪放雄阔的风格,苏轼词较偏于潇洒疏朗、旷达超迈,而辛词则给人以慷慨悲歌、激情飞扬之感。不过,以上只是指辛弃疾词中主流部分的艺术风格而言。辛弃疾在词史上的一个重大贡献,就在于内容的扩大,题材的拓宽。他现存的六百多首词作,写政治,写哲理,写朋友之情、恋人之情,写田园风光、民俗人情,写日常生活、读书感受,可以说,凡当时能写入其他任何文学样式的东西,他都写入词中,范围比苏词还要广泛得多。而随着内容、题材的变化和感情基调的变化,辛词的艺术风格也有各种变化。虽说他的词主要以雄伟奔放、富有力度为长,但写起传统的婉媚风格的词,却也十分得心应手。如著名的《摸鱼儿·淳熙己亥……》,上阕写惜春,下阕写宫怨,借一个女子的口吻,把一种落寞怅惘的心情一层层地写得十分曲折委婉、回肠荡气,用笔极为细腻。他的许多描述乡村风光和农人生活的作品,又是那样朴素清丽、生机盎然。如《鹧鸪天》的下阕:“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以及《西江月》的下阕:“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于简朴中见爽利老到,是一般人很难达到的境界。所以刘克庄《辛稼轩集序》说:“公所作,大声鞺鞳,小声铿鍧,横绝六合,扫空万古,自有苍生以来所无。其秾纤绵密者,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这是比较全面也比较公允的评价。辛弃疾和苏轼在词的语言技巧上都是有力的开拓者。前人说苏轼是以诗为词,辛弃疾是以文为词,这当然有些简单化,但确实也指出:到了辛弃疾手中,词的语言更加自由解放,变化无端,不复有规矩存在。在辛词中,有非常通俗稚拙的民间语言,如“些底事,误人那。不成真个不思家”(《鹧鸪天》),“近来愁似天来大,谁解相怜?谁解相怜,又把愁来做个天”(《丑奴儿》),也有夹杂许多虚词语助的文言句式,如“不知云者为雨,雨者云乎”(《汉宫春》),“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贺新郎》);有语气活跃的对话、自问自答乃至呼喝,如“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南乡子》),“杯,汝来前!”(《沁园春》)也有相当严整的对句,如“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破阵子》)……。概括起来说,辛词在语言技巧方面的一大特色,是形式松散,语义流动连贯,句子往往写得比较长。文人词较多使用的以密集的意象拼合成句、跳跃地连接句子构成整体意境的方式,在辛词中完全被打破了。但并不是说,辛弃疾的所谓“以文为词”不再有音乐性的节奏。在大量使用散文句式、注意保持生动的语气的同时,他仍然能够用各种手段造成变化的节奏。如《水龙吟》中“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意义联贯而下,在词中是很长的句子,但却是顿挫鲜明,铿锵有力,决不是把一段文章套在词的形式中而已。辛词在语言技巧方面的又一大特色,是广泛地引用经、史、子各种典籍和前人诗词中的语汇、成句和历史典故,融化或镶嵌在自己的词里。这本来很容易造成生硬艰涩的毛病,但是以辛弃疾的才力,却大多能够运用得恰到好处、浑成自然,或是别有妙趣,正如清人刘熙载《艺概》所说:“任古书中理语、廋语,一经运用,便得风流”。以《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一篇为例,百余字的篇幅,叙及孙权、刘裕、刘义隆、拓跋焘、廉颇五个历史人物的事迹,而与作者所要表达的主观情感、意念丝丝入扣;不仅内涵极为丰厚,而且语气飞动,神情毕露,实在是不容易的事情。当然,辛弃疾的词时常也有过分散文化、议论太多,以及所谓“掉书袋”即用典用古语太多的毛病,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把词大大地改造了;他的词不仅是“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而且是任何“意”和“事”都能表达得很自由很充分。这样,词的创作才完全摆脱了羁绊,进入了自由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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