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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魏晋风度论文文献综述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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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魏晋风度论文文献综述怎么写

我建议你去嵇康吧看看~~ 魏晋文学一、社会历史概况魏、蜀、吴三国鼎立局面的形成。司马氏建立西晋。东晋十六国。建安文学的断限:建安是东汉献帝刘协的年号(196—219),但文学上所说的建安通常是从黄巾起义算起,即公元184年前后到魏明帝景初末年(公元239),前后共计五十多年的时间。二、汉末世风与士人心态(一) 察举制度与人物品评:汉末的察举制度。在这种察举制度的影响下,士族中流行乡党评议的风气,如许劭与从兄许靖“俱有高名,好共核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此外,郭太也以关于鉴人而名闻天下。魏文帝曹丕实行九品中正制以后,人物品评的风气更加兴盛。(二) 士人的政治地位:汉末的两次“党锢”之祸。经学传统的打破。人物品评及其对文学的影响。(三) 士人思想的变化:士人的出世之心和英雄意识。士人个体意识的萌生及其对文学观念的影响。文人集团的出现。三、建安文学的总体特征建安文学的主体精神。建安文学的盛况,建安文学兴盛的原因。第一次文人诗的创作高潮。“建安风骨”。“建安风骨”范畴的生成:“风骨”一词,刘勰最先提出并给以正面阐述,见《文心雕龙》“风骨篇”。钟嵘《诗品·总论》则提出“建安风力”的说法。后来,初唐陈子昂在其《修竹篇序》中也有“汉魏风骨,晋宋莫传”的话。自此,这一称谓在中国古代诗学理论中受到普遍推崇,并开始流行。但最早完整提出“建安风骨”一语的则是宋代的严羽,语出《沧浪诗话》。建安风骨的内涵与特征:(1) 功业意识与慷慨文风。建安文人“雅好慷慨”、“志深笔长”、“梗概多气”。(《文心雕龙·时序》)(2) 生命意识与悲凉文风。例如,锺嵘曾说:“曹公古直,甚有悲凉之句。”(《诗品》)刘师培《中国中古文学史》把建安文学的特征概括为:清峻、通脱、骋词、华靡1、清峻:指文章的风格而言,所谓清峻就是文章“简约严明”的意思。汉末政治、军事的割据和异端思想的崛起,扫荡了经学牵强附会、烦琐求证的作风,曹操以刑名法术进取天下,于鞍马间为文,用语简捷,词风峭厉,不容斟酌。即一般文人所作,指事写意,皆不傍经典,直抒胸怀。2、通脱: 汉代末年政治权威和思想权威已不复存在,文人脱卸了道德与礼教的重压,重新发现自我,往往能率心任性,表达真实情感。兼之战乱频仍、瘟疫流行,命运难料、事功难成,转而注重内心体验和生命价值的思索。故这一时期的文学,既有直面现实的乐观精神,又有产生于人生无常、自然永恒的人生苦闷。3、骋词:汉末群雄割据,诸侯并起,战国之世,仿佛再现。为文人实现抱负,提供了更多的实践机遇和选择机会。文人议论时事、抒写情志,都力求表现自我,气盛词壮。4、华靡:两汉文学由质转文,已是文学发展的必然趋势。建安时期,曹操虽为文质朴,但因文学已经摆脱了经学的附庸地位,其独特的个性开始受到文人自觉的重视,文学之渐趋华丽,成为时代风气。 司马迁的生平经历对《史记》创作的影响:家学渊源、勤奋读书、远行游历、李陵事件。第二节 《史记》的思想内容一、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的某些真实情况。充分肯定了陈胜、吴广所领导的农民起义在历史上的作用。二、 鞭挞了最高统治者的凶残暴虐、贪婪狡诈和庸俗无赖。三、 对社会各阶层、尤其是中下层人物的优良品德予以热情地讴歌。四、 在一定程度上否认天命,同时也强调了人在历史进程中的作用。第三节 《史记》的艺术成就一、能抓住带本质意义的典型性重大历史事件,选取这些事件,写出人物在当时的作用,也表现了人物性格。二、善于运用“互见法”。三、善于通过琐事来刻画人物。四、善于把人物放在复杂的矛盾斗争中去表现他们的性格特征。五、精粹的语言,具有很强的表现力和雕塑感。第四节 《史记》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影响 鲁迅:“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史记》对古代诗歌,尤其是戏剧、小说、散文都有着极为深远的启示和影响。第五节 作品选讲 《项羽本纪》: 《管锥编》:“‘言语呕呕’与‘喑恶叱咤’,‘恭敬慈爱’与‘剽悍滑贼’,‘爱人礼士’与‘妬贤嫉能’,‘妇人之仁’与‘屠坑残灭’,‘分食推饮’与‘玩印不与’,皆若相反相违,而具在羽一人之身,有似两手分书,一喉异曲,则又莫不同条共贯,科以心学性理,犁然有当。《史记》写人物性格,无复错综如此者。” 《管锥编》引清人周亮工语:“垓下是何等时,虞姬死而子弟散,匹马逃亡,身迷大泽,亦何暇更作歌诗?既有作,亦谁闻之,而谁记之欤?吾谓此数语,无论事之有无,应是太史公笔补造化,代为传神。”第六节 班固与《汉书》一、 班固生平和《汉书》的创作 二、选读《苏武传》、《李夫人传》第二节 三曹(上) 一、曹操(一)生平、思想:1、曹操(155~220)字孟德,小字阿瞒,沛国谯郡(安徽亳县)人,父亲曹嵩是得宠宦官曹腾的养子,官至太尉。曹操二十岁举孝廉为郎,后在汉末大乱中聚集兵马,建立了自己的军事武装。建安元年,受封为丞相,官渡一战击败北方最大的割据势力袁绍,逐步统一了北方,成为北方的实际统治者。曹丕称帝建魏后,追尊他为武帝,史称魏武帝。2、儒法兼取、礼刑互用的思想曹操出身微贱,对两汉以来重视家世、经术的传统,并不一味默守。于政教军事,颇杂刑名;取用人才,不拘资限,甚至不拘品行。史称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可参看《三国志·魏书·武帝纪》、《举贤勿拘品行令》。但另一方面,曹操亦不愿以汉相之尊,承担篡逆的罪名。为制约诸侯,协调本集团内部的等级关系,曹操更无法全然否定儒家的伦理纲常与道德规范。因此,他对儒学、礼志又有一定的认同。在进取天下的同时,曹操目睹汉室的倾颓、生民的不幸、命运的无常、人生的短促,又常怀感慨与惆怅。因此,王霸并用、思接庄玄,也构成曹操思想矛盾的一个方面。3、深厚的文化艺术修养一方面,曹操在经学方面有较深造诣。其据有二:光和年间因家人被诛杀,坐免官,“后以能明古学,复征拜议郎。”其今存著述,引用《诗经》《论语》《尚书》《楚辞》等典籍的情况并不稀见,仅《诗经》即不下数十处。另一方面,对书法、音乐、围棋等都相当精通,可谓多才多艺。王沈《魏书》云其“文武并施,御军三十馀年,手不舍书,昼则讲武策,夜则思经传,登高必赋,及造新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还曾收罗人才,对几乎失传的汉代音乐、歌舞进行了整理。或许正因如此,他才能延揽天下文士于其幕下。(二)曹操的诗1、曹操乐府诗概述。曹操诗今存22首,包括作者存疑的3首。全部是乐府诗。乐府诗进入到文人乐府诗的阶段,曹操是其中的典型代表。2、曹操诗歌的题材内容A纪事:以乐府古题写时事,反映了汉末战乱的现实。“汉末实录,真诗史也。”(锺惺《古诗归》卷七)《蒿里行》、《薤露行》、《苦寒行》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蒿里行》) 《苦寒行》写东征高干之役,既自比周公东征,志在必胜,又极写其苦寒之状与内心的进退犹豫,并不故作豪语惊人。B述志:政治主张、社会道德理念和统一天下的雄心。《对酒》、《度关山》、《短歌行》等。如《对酒》,描绘了他理想中太平盛世的图景。C 游仙:曹操又有游仙诗《秋胡行》、《精列》、《气出唱》。学界对它们的理解颇多歧见。一种观点认为,抒写人生苦闷,却并不流于消极。有的意见说,寄寓诗人对精神自由的向往和追求。但或许并无太多寄托,只是其求仙欲望的真实表现。D咏史:《善哉行》、《短歌行》(之二)等,吟咏史实、人物,结合个人现实体验。3、曹操诗歌的风格特色①主体风格:慷慨悲凉,气韵沉雄。钟嵘《诗品》:“曹公古直,甚有悲凉之句。”敖陶孙《诗评》:“魏武帝如幽燕老将,气韵沉雄。”②开创了四言诗的新境界。《短歌行》、《观沧海》、《龟虽寿》。《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全篇以比兴手法,反复申说诗人时不我待的焦虑,求贤若渴的心情和建功立业的决心,曲折抑扬,感人至深。(三)曹操的文1、文章雅化、骈化过程中的异响。鲁迅说他是“改造文章的祖师”。《让县自明本志令》: “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自述生平之志,毫无掩饰造作之笔。虽是实情,然非他人所敢言。《祭故太尉桥玄文》、《举贤勿拘品行令》、《遗令》。2、清峻、通脱的风格(四)曹操诗文的地位与贡献1、汉魏之际,承上启下。2、乐府文学的新阶段——文人乐府诗阶段。3、开创“建安文学”的繁荣局面。二、曹丕(一)曹丕的诗文1、曹丕诗的题材内容:曹丕诗现存约40首,可分三类:纪事抒情、游宴、游子行役与思妇别愁。《黎阳作》、《陌上桑》写征伐之事,既有克敌制胜的豪情,也有征人行军之苦。述宴,如《芙蓉池作诗》、《于玄武陂作诗》等,描摹细致,文词富丽,在山水诗的发展史上有一定地位。游子行役与思妇别愁一类成就最大,属代人立言的拟作体。《燕歌行》抒写思妇之情,音节和婉,修辞精美,是曹丕的代表作。《于清河见挽船士新婚与妻别》言离别之苦,凄婉动人。可见诗人生逢乱世,对人间别情,是有切身体验的。2、曹丕诗的风格曹丕诗有文士气,以文人深婉细腻的笔触,写出乱世中人的内心世界,因而颇得《古诗十九首》的风致。《古诗源》:“子桓诗有文士气,一变乃父悲壮之习矣。要其便娟婉约,能移人情。”此语概括较为准确。3、曹丕的文与赋辞赋现存26篇,建安文人中仅次于曹植。可分两类:述军国大事;记个人情怀。文章的成就不在诗赋之下,代表作《典论》、《与吴质书》、《答繁钦书》等。《典论·自叙》叙写生平,通脱而生动。《与吴质书》叙朋友间生死离合之情,兼有随感式的文学评论,是过去的书信之文所没有的;《答繁钦书》描写美人舞乐,辞极绮丽,近于辞赋,即在曹丕文章中,也是别具一格的。4、曹丕的文学地位与影响诗体方面,曹丕《燕歌行》首创七言歌行体,对中国诗歌的发展,影响极为深远。诗韵方面,曹丕不独已认识到诗歌当有音韵之美,而且在实践中还进行了多种有益的尝试。《燕歌行》现存最早的文人七言诗。《典论·论文》,中国古代最早的文学批评著作。第三节 三曹(下) 一、曹植的生平与个性1、曹植(192~232)字子建,曹丕的弟弟。卞氏所生第三子。曾封为陈王,死后谥“思”,故世称陈思王。在建安文人中,他的作品留存最多,对当时及后代的影响最大。后人评价也最高。曹植天资聪颖,才思敏捷,早年即有“绣虎”雅号。一度受到曹操的信任,几被立为太子。最后终于失败。曹操立曹丕为嗣,诛杨修,曹植荣宠日衰,曹丕即位,杀丁氏兄弟,曹植也受到迫害,屡改封地,名为王侯,行动却不得自由,动辄获咎,如同囚徒。黄初之世,始终处在生命恐惧之中。曹丕死,明帝曹睿即位之后,曹植的处境有所改变,他一度焕发希望,上表请求自试,终不为所用,于太和六年,抑郁而终。思想方面,前期以儒为主,后期多老庄。2、丕、植文学观念之异同曹植的文学见解,见于《与杨德祖书》。“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吾虽德薄,位为藩侯,犹庶几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岂徒以翰墨为勋绩,辞颂为君子哉?若吾志不果,吾道不行,已将采史官之实录,辨世俗之得失,定仁义之衷,成一家之言,虽未能藏之名山,将以传之同好,此要之白首,岂可以今日定乎!”对文学地位的看法,二人似异实同。鲁迅《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的关系》:第一,子建的文章做得好,一个人大概总是不满意自己所做而羡慕他人所为的,他的文章已经做得很好,于是他便敢说文章是小道;第二,子建活动的目标在于政治方面,政治方面不甚得志,遂说文章是无用的了。二、曹植的诗文创作今存诗歌约90首。以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病故、曹丕继任魏王为界,可分为前后两期。(一)前期创作主要抒发理想和抱负,洋溢着乐观、浪漫的情调,对前途充满信心。以诗歌成就为大。(1)功业精神与报国信念;《白马篇》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2)游宴、唱和之作;《名都篇》(也有不同意见,如郭预衡认为是后期对青年时代的追忆)、《公宴》(3)抒写友情之作。《赠丁仪》、《赠王粲》、《送应氏》(二)后期创作1、诗歌创作:曹丕以魏代汉,对曹植的猜忌与迫害日益加剧,无可奈何的愁苦之外,更加上一分罹害的恐惧,这使得他后期的诗歌形成了悲愤哀怨的基调。(1)在政治迫害之下,曹植诗歌更多有离别之悲、忧生之嗟、悼亡之恨。《赠白马王彪》、《三良诗》、《远游篇》、《朔风歌》、《野田黄雀行》。“此诗(《赠白马王彪》)景中有情,甚佳。”(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野田黄雀行》: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罗家得雀喜,少年见雀悲。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飞飞摩苍天,来下谢少年。 (2)又有一类闺怨诗,抒写女性的相思与隐忧,其间颇寓自己遭忌被弃的感慨。《浮萍篇》、《美女篇》、《七哀诗》、《怨诗行》(3)游仙诗。《五游》、《升天》、《仙人篇》、《苦思行》2、辞赋创作代表作《洛神赋》,作于黄初三年。或以为“感甄”之作(尤袤《李注文选》刻本),或以为“托词宓妃,以寄文帝”(何焯《义门读书记》)。按其序云:“感宋玉对楚王说神女之事,遂作斯赋”。赋云“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后说为是。三、曹植的文学成就1、曹植诗歌的艺术风格:“骨气奇高,辞才华茂”,达到风骨与文采的完美结合,成为当时诗坛最杰出的代表,把五言诗的艺术提高到更高的地步。钟嵘《诗品》:“陈思为建安之杰。”2、曹植兼擅各类文体、诗体,尤其长于五言,是第一位大力写作五言诗的文人。既体现了《诗经》“哀而不伤”的庄雅,又蕴含着《楚辞》窈窈深邃的奇谲;既继承了汉乐府反映现实的笔力,又保留了《古诗十九首》温丽悲远的情调。完成了乐府民歌向文人诗的转变。曹植通音律,一些诗句平仄调协,音节铿锵,可见从五古到五律的音律规范痕迹。此外,曹植已不同于《十九首》诗人的无意为诗,而开始着意于炼字造句,显示出他把观察事物、体验情感与选择词藻、精心修辞相结合的用心。3、曹植对乐府诗的贡献4、建安时期的辞赋大家。在两汉体物大赋向魏晋抒情小赋的转变过程中起到主力作用。在建安时代,他对后世文学的影响,最为巨大。四、“汉音魏响”曹操属汉音,丕、植属魏响。这是一般的意见。汉人为诗的特点。文人诗表现手法的重新确立。胡应麟《诗薮》。《诗源辨体》。沈德潜《古诗源》卷五:“孟德诗犹是汉音,子桓以下,纯乎魏响。”胡应麟《诗薮》内编卷一:曹操《短歌行》等,“汉人乐府本色尚存”。“子桓诗有文士气,一变乃父悲壮之习矣。要其便娟婉约,能移人情。”(《古诗源》)钟嵘《诗品》评价曹植:“骨气奇高,辞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第四节 建安七子和蔡琰 一、建安七子概说七子之称,始出曹丕《典论·论文》。计为孔融、陈琳、王粲、徐干、阮瑀、应瑒、刘桢七人。其中孔融年辈较长,且在建安十三年(208)被杀,实际只有六人参加了邺下文学活动。七子效命于邺下,于其文学创作,实有幸与不幸。曹操罗织文人于邺下,政治上的考虑大于文学。“诸子在魏,犹孟子在齐,不治事而议论。魏武看诸子,俱是书生无济,然不收之,则失人望,故用之以充文学。”(吴淇《六朝选诗定论》卷5)七子依附曹氏于乱世,虽然有了安定的创作环境,但个性不免受到压抑,无聊的应酬之作亦相应增多。小七子。邺下文人集团。文学史上的意义。二、建安七子的文学创作1、王粲七子之中,王粲(177-217)成就最高,刘勰《文心雕龙》称其为“七子之冠冕。”王粲,字仲宣,存诗23首。王粲之诗,四、五言诗兼善,其依荆州刘表时所作四言《赠蔡子笃》、五言《七哀诗》三首等,体兼《诗》、《骚》,颇得《十九首》韵致,是建安诗人的上乘之作。《七哀诗》其一: 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南登灞陵岸,回首望长安。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王粲依附曹操后,尝随军出征,作《从军行》五首,既写书生抱负,也抒发乱世悲慨,兼有对曹操的颂美之词。全诗气象壮阔,格调苍劲,为杜甫的前后《出塞》开辟了先路。因侍从文人的地位,王粲后期也有应酬之作,《公宴》。王粲《登楼赋》抒写去国怀乡,壮志未酬的心境,在建安抒情小赋中,与曹植《洛神赋》并为双美,其《为刘荆州谏袁谭书》、《为刘荆州与袁尚书》、《难钟荀太平论》、《安身论》等文,或直陈利害,词义恳切,或义近名法,长于辨难。2、刘桢刘桢,字公干,存诗二十馀首。刘桢当时甚有诗名。钟嵘说他: “仗气爱奇,动多振绝。贞骨凌霜,高风跨俗。”(《诗品》上)成就主要在诗,可分两类,一类是赠答诗,一类是游乐诗。赠答诗中,最著名的是《赠从弟》三首,分别用苹藻、松树、凤凰为喻,抒写坚贞高洁的性格。游乐诗包括《公宴诗》、《斗鸡诗》、《射鸢诗》等。钟嵘《诗品》说:“陈思以下,桢称独步。”3、其他文士陈琳、阮瑀、徐干、应瑒。陈琳的生平。陈琳作品选讲。《饮马长城窟行》。阮瑀生平。《驾出北郭门行》。《文质论》。三、蔡琰1、蔡琰的身世生平汉代末年著名学者、诗人蔡邕的女儿,“博学有才辩,又妙于音律”。初嫁河东卫仲道,夫亡无子,归宁于家。董卓之乱中,被掳至南匈奴,嫁左贤王,生二子,生活了十二年,生了一双儿女。后来汉朝与南匈奴矛盾缓和,曹操遣使用金璧赎回,重嫁陈留董祀,整理父亲遗文。2、 琰作品的真伪问题其诗今存三首,五言体《悲愤诗》、骚体《悲愤诗》和《胡笳十八拍》。其中五言体的《悲愤诗》比较可信。苏轼《仇池笔记·拟作》以为非出自蔡琰之手,蔡居厚《蔡宽夫诗话》以为是蔡琰所作,以史证诗,当为蔡琰作无疑。(参看余冠英《汉魏六朝诗论丛》)骚体的《悲愤诗》所述情节与蔡琰生平不合之处,许多学者认为非蔡琰所作。《胡笳十八拍》(载《乐府诗集》和朱熹《楚辞后语》)相传是她的作品,但由于不见《后汉书》,而且文体与汉魏间作品不同,有人怀疑是后人伪托。(参见中华书局《胡笳十八拍讨论集》)3、 言《悲愤诗》 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穷已。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己得自解免,当复弃儿子。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儿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兼有同时辈,相送告离别。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观者皆歔欷,行路亦呜咽。 中国文学史上第一篇自传体的叙事诗,长108句,540字。受汉乐府叙事诗的影响,叙事为主,夹以抒情。表现汉末战乱中广大人民特别是妇女的不幸命运,是建安时期最优秀的诗篇之一。章节名称:第二章 正始文学授课时数:3学时教学目的和任务:了解正始文人的苦闷情怀与政治态度,熟悉阮籍、稽康等人的诗文及其风格特色。教学重点和难点:正始之音、阮籍的《咏怀诗》。教学方法:课堂提问、多媒体方式、结合科研。 教学过程(内容、方法、步骤):第一节 正始文学的背景 一、魏晋风度与正始之音1、亵渎名教的血腥斗争:景初三年(239),魏明帝曹睿死,齐王曹芳即位,改元正始(240)。从正始10年到甘露五年(260)二十年间,曹魏集团与司马氏集团进行了六次政治、军事方面的较量,每次斗争,都以曹魏集团的惨败而告终。这场斗争的特点是:它主要发生在上层集团内部,但依附于各个集团的文人在不同程度上都有介入;斗争的双方都在维护名教的名义下,行翦除异己之实,手段异常残酷。名教的虚伪性因此暴露得淋漓尽致。2、魏晋风度:在正始时期的血腥杀戮和政治高压之下,文人朝不保夕,动辄罹祸。饮酒服药,放浪形骸,乃成为他们寄托愤懑、逃避祸端、保全性命的惟一选择,魏晋风度由是而起。3、正始之音:由于司马氏借名教杀人,依附于曹魏集团的人士往往以“自然”对抗“名教”,从而导致玄学的兴起。又因为政治上的高压,汉末以来的清议脱离时政,演变为清谈。清谈与玄学结合,进一步推动了玄学的发展。魏晋之际,玄学既是政治斗争的思想武器,又是文人保性全身的手段,更为文人纵欲任情提供了口实。但无论出于何种动机,玄学的普及使老庄哲学第一次全面而深刻地完成了它对于古代文人的思想启蒙。它对于魏晋文人的价值观念、思想作风、人生态度、审美意趣和文学的风格,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4、正始名士:夏侯太初、何平叔、王辅嗣5、竹林七贤:阮籍、嵇康、刘伶、王戎、阮咸、向秀、山涛。参看《世说新语·文学》。二、玄学对文学的影响(一)才性四本之争与文学:1、才性四本之争是魏晋玄学的重要命题之一:“才性四本、声无哀乐,皆言家口实。”(《南齐书·王僧虔传》)争论的焦点在才、性的离合异同。性,指人的内在,诸如气质、性情、道德、修养等;才,指人的行为能力,也包括社会实践的客观效果。魏晋思想家因其政治态度不同,一派主张才、性统一(合、同),即主张以外在事功、证明自己秉性的优劣,依附于司马氏集团大都持此种观点。一派主张才、性并不统一(即离、异),即认为外在事功与自己秉性的优劣并无必然联系,依附曹魏集团者大都如此。2、才性至上说、才性离异说的兴起,促使两汉以来注重事功的人生价值观向着魏晋的尊重个性、重视人格完美、精神自由方面转化。初,夏侯玄、何晏等名盛於时,司马景王亦预焉。晏尝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是也;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闻其语,未见其人。”盖欲以神况诸己也。(《三国志·魏书·曹爽传》注引《魏氏春秋》)精神之于形骸,犹国之有君也。……是以君子之形恃神以立,神须形以存。……故修形以保神,安心以全身。(嵇康《养生论》)3、魏晋之际对理想人格的追求,直接影响到人物的评议标准、文人的人生态度乃至文学艺术的美学境界。诸如神气、神情、神韵、神貌、风神、风韵等概念的提出,表明人的个性以及与此相关的以形写神、形神兼备、遗形取神的表现方法已受到作家、艺术家的相当重视。此时的人物评议,或直接描绘其内心世界:山公举阮咸为吏部郎,且曰:“情真寡欲,万物不能移也。”(《世说新语·赏誉》)林下诸贤,各有儁才子。籍子浑,器量弘旷;康子绍,清远雅正;涛子简,疏通高速;咸子瞻,虚夷有远志。(《世说新语·赏誉》)或以其神情难摹,则托之比喻:裴令公目夏侯太初:“肃肃如入廊庙中,不修敬而人自敬。”……见山巨源,“如登山临下,幽然深远”。(《世说新语·赏誉》)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咸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世说新语·容止》)或评议人物,竟至遗形取神:裴令公有儁容仪,脱冠冕,粗服乱头皆好,时人以为至人。见者曰:“见裴叔则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世说新语·容止》)刘伶身长六尺,貌甚丑顇,而悠悠忽忽,土木形骸。(《世说新语·容止》)对艺术中心、物的关系问题,嵇康虽然持心、声二元论(《声无哀乐论》),阮籍对借以达情的物更持虚无的态度(《清思赋》),但他们在心、物关系中更看重个体的体验和表达,无疑对提高古代文学艺术的美学境界和美学创造力有积极的促进作用。(二)“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文学意义:1、就名教与自然的关系而引发的一场争论,是魏晋之际政治斗争在玄学上的反映。名教者,依魏晋人解释,以名为教,即以长官军臣之义为教,亦即入世求仕所宜奉行者也,其主张与崇尚自然即避世不仕者,适相违义。此两者之不同,明白已甚,而所以成问题者,在当时主张自然与名教互异之士大夫中,甚崇尚名教一

嵇康(223-262):三国时谯郡铚(今宿县西南)人,字叔夜,魏晋著名思想家、文学家、音乐家,出类拔萃的“竹林七贤”第一人。崇尚老庄,讲求养生服食之道。善鼓琴,工书画。在哲学上,他认为“元气陶铄,众生禀焉”,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之说,主张回到自然,厌恶儒家各种人为烦琐礼教。在政治面目上表现为刚肠嫉恶、锋芒毕露。遭钟会陷害,被司马昭所杀,临刑前,奏《广陵散》一曲,从容赴死。嵇康是“正始文学”的代表作家,文风犀利,泼辣洒脱。一生勤奋著述,他的诗文在我国古代文学史上中有较高地位,“心写心声不失真”是嵇康诗文最突出的特点。有《嵇中散集》。以下是魏晋的资料

一不小心,两个都答了,姑且都留给大家看吧。 先《儒林》,后《世说》 —————————————————————— 《儒林外史》是我国小说史上第一部反映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生活的作品。吴敬梓对自己所处的阶层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批判,可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吴敬梓对魏晋风度有强烈的仰慕之情,当他看到现实生活中丑态百出的知识分子众生相时,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促使他在批判之余,试图通过对魏晋风度的学习重塑士林。小说中多处流露出作者这一潜在情怀。 (一)真名士小说开篇通过王冕的言行表达自己“有道则见,无道则隐”的人生态度。《儒林外史》中所呈现的正是天下无道的社会环境。这种情况下不少文人以牺牲人格为代价,或“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或沽名钓誉、招摇撞,而王冕视富贵如粪土。 作者努力按自己心目中的“真名士”标准塑造出王冕这一旷达、淡泊的人物。王冕是饱学之士,“不满二十岁,就把天文、地理、经史上的大学问,无一不贯通”;他仰慕屈原,卓尔不群;他鄙弃功名,不同流俗;他不滥交游,不卑不亢。从而在八股选士的时代保全了自己的人格。其实历史上的王冕并非如吴敬梓笔下那么清新脱俗、潇洒飘逸。“凡史传未及而吴敬梓所赋予王冕的性格因素大抵不外魏晋风度的痕迹。”[1]史传中的王冕曾有这样的孝举:载母于车,送其回家,自备古冠服随车后。到了《儒林外史》中则被作者刻意描写成一种张扬不羁个性的行为:“在《楚辞图》上看见画的屈原衣冠,他便自造了一顶极高的帽子,一件极阔的衣服。遇着花明柳暗的时节,把一乘车载了母亲,他便带了高帽,穿了阔衣,执着鞭子,口里唱着歌曲,在乡镇上以及湖边到处玩耍,惹得乡下孩子三五成群跟着他笑,他也不放在意下。” 从这样的场景中,我们可以看出王冕作为一代名士身上所具有的魏晋风流式的风采。通过过王冕对以危素为代表的封建卫道士的态度,亦可看出他追求文人独立人格,反对封建正道束缚的清醒态度。这与魏晋名士反对“势统”维护“道统”的思想是一致的。总之,作者有意用王冕这一具有浓厚魏晋风度色彩的“名士”来“隐括全文”,这是他创作《儒林外史》旨意的具体演示,更是作者深受魏晋风度影响所形成的心理体验之自然流露。从以王冕为代表的“真名士”身上,可以透视出魏晋风度对《儒林外史》的深刻影响。 (二)贤人书中主要人物之一杜少卿是作者以自己为原型,着力塑造的既有现实性又有理想色彩的形象。 他身上不仅体现着作者的人生感受,亦有魏晋名士的遗韵。杜少卿、庄绍光、虞博士、迟衡山等生活在民间却与封建正道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士人,陈文新在《〈儒林外史〉与传统人文精神》一文中将其定位为“贤人”。关于“贤人”身上所具备的古儒风范、容众气度、浪漫气质以及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可贵精神,陈先生已有全面分析,本文着重探讨“贤人”身上的另一特点:魏晋风度在他们身上的体现。 第一,贤人们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放诞言行有魏晋风度的烙印。杜少卿是作品中的理想人物之一,他卓尔不群、不同流俗。在《儒林外史》所描述的文人狂热追名逐利的时代,他却辞却征辟,隐居秦淮河畔。当娘子问他:“朝廷叫你去做官,你为什么装病不去?”时,他对道:“你好呆!放着南京这样好玩的所在,留着我在家,春天秋天同你出去看花吃酒,好不快活!”舍却功名富贵,陪娘子看花吃酒,这样的举止在封建时代无疑是要被鄙弃的。但其放诞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是和魏晋风度相一致的傲世抗俗的风骨。 第二,在蔑视虚伪礼教,注重本性流露这方面,贤人们的行为是千年以后对魏晋风度的共鸣。魏晋风度鄙弃琐碎的世名而注重性情的流露。在男女交往方面,魏晋士人不愿恪守封建礼教:竹林名士阮籍,公开宣称“礼岂为我辈而设”,一反《礼记》中叔嫂不能通问的规定,与其嫂聊天谈话;与邻妇一起饮酒,醉卧其侧;在母丧期间大啖酒肉而神色自若(《世说新语·任诞》)。杜少卿的行为和魏晋名士的举止一样惊世骇俗:在众目昭彰下,携娘子的手,大笑游走,去清凉山看花,使“两边看的人目眩神摇,不敢仰视。”他这种坦荡的性情、率真的行为,是《儒林外史》对魏晋风度“越名教,任自然”的有力回应。 第三,贤人们对自然的热爱以及贯穿人物始终的隐逸情结中,亦具魏晋风度之余韵。“自然是清纯的,玄远的,而现实是污浊的,凡近的;走向自然就是赋予人们超尘脱俗的意味。”[2]贤人们热爱自然,在山水中找到自我的精神意趣,这和魏晋名士有相同的境界。杜少卿宽衣大袖,借人姚园看花;虞博士冲淡潇洒,“手植红梅”,花开时节与友人在梅树下饮酒取乐;庄绍光隐居玄武湖,于湖光山色中体味人生乐趣。在他们眼中,在田园山水中安身立命乐趣远大于混迹官场市井。我们从贤人饮酒谈玄,流连山水的潇洒中看到了魏晋名士笑傲山林的影子。 第四,贤人们对酒的偏爱与魏晋名士对酒的狂热相似。压抑的时代里,士人们生命无法保障、理想无法实现,既想保持独立性,又无法清醒地忍受痛苦失落。隐于酒,便成了他们独特的反抗方式。阮籍佯狂自醉、纵酒狂歌与嵇康“披襟箕踞”;刘伶“纵酒放达”自称“以酒为名”。《儒林外史》中“把酒共沈醉”同样是表达愤懑,排遣痛苦的最好方式:杜少卿遇到韦四老爷时拿出了埋在地下九年多的陈年老酒,惹得韦四先生从三千里外寄一封信给庄濯江,只为告诉他:“二十年来,竟不得一回恸醉……但在天长赐书楼吃了一坛九年的陈酒,醉了一夜心里畅快的紧。”虞博士的红梅开了,便“备了一席酒,请了杜少卿,来梅树下坐。”庄绍光隐居玄武湖看花时,少不了“斟酌一樽酒”。在贤人们的生活里,酒已成为必不可少的部分。饮酒不仅是文人点缀风流的一种形式更是逃避现实的途径,酒醉的畅快背后往往是深沉的忧思。他们的行为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才变得放诞、任性。酒不管是在魏晋名士那里还是在贤人那里都是保持尊严的消极却是唯一的方式。 第五,贤人们品评士林的习惯对魏晋时品藻人物之风有所传承。《儒林外史》中贤人具有明显的名士意识,多有品评人物的习惯。喜对儒林中人于才情、气质、风神等方面进行评鉴。季苇萧曾对杜少卿的豪爽之气作如下评价:“少卿天下豪士,英气逼人,小弟一见丧胆,不似迟先生老成尊重”。迟衡山也曾称:“少卿是自古及今难得的一个奇人”。书中人对杜少卿的气质风度进行品评,使我们看到了魏晋名士挥麈谈玄,品藻人物的影子。《儒林外史》中的贤人和魏晋名士在多方面有相通之处,最可贵的是二者内在境界之一致:都追求独立的人格、自由的精神。当兼济天下的人生理想无法实现时,吴敬梓转而进入了对自身内省式的思考和探索中。虽然世风日下,但他还是在杜少卿等人身上寄托了自己美好的理想,赋予他们魏晋风度般的气质,使这之能够以游离于肮脏世俗之外的群体存在。这个承载着作者美好人生理想的群体成了作者心目中的“新儒林”,是黑暗中一股清流,顽强的承载着中国知识分子对美好事物的不懈追求和对人格的坚守。 二、吴敬梓对理想人格的新探——“奇人”形象的出现 吴敬梓清醒地认识到名士、贤人们力量的衰微,他们的人生理想无法抵御封建社会强大外力的破坏。饱学的王冕只能终老于山林;主张以德化俗的虞育德的人生理想萎缩到只求“夫妻两个不得饿死”;庄绍光意识到“我道不行”之后隐居玄武湖不问世事;杜少卿轰轰烈烈辞去征辟之后能做的事情只是“看花吃酒”。名士贤人在坚守自己的人格阵地之后却无余力移风易俗、维护礼乐正道。在小说结尾,吴敬梓对士人形象做了新的探索——“市井四奇人”。季遐年写字、王太卖火筒、盖宽开茶馆、荆元做裁缝,但他们又分别精通琴棋书画,过着“又不贪人富贵,又不伺候人颜色,天不收,地不管”的快活日子。他们经济上自食其力,精神上任性自由、清醒独立;生活于市井但隐逸于琴棋书画;既不受名利束缚,又能追求个性的解放和伸张。称他们为“奇人”,是因为他们并不是纯粹的儒林中人,而有着市民的生存技能,传统真儒的品格精神,魏晋名流的风度神韵、自由精神。作者融众多品格于一身,塑造出“市井四奇人”的形象,体现了他对于文人理想人格的新悟,从这个意义上说,“四大奇人”的出现具有里程碑意义。“从王冕到杜少卿以至四个‘市井奇人’,都并非当时文人生活的现实写照,而是作者理想人格的具体化身。”[3]吴敬梓正是通过名士、贤人、奇人形象来不断实现自己对于文人理想人格的探索。而魏晋风度则成了贯穿这一探索始终的文人独立人格、自由精神的体现,成为这些形象的重要品质,被不断诠释。 注释:[1][3]宁稼雨.中国古代文人群体人格的变异——从《魏晋风度》到《儒林外史》.南开学报,1997(3),P3、38.[2]陈文新.《儒林外史》与传统人文精神——论吴敬梓笔下的贤人及其人格追求.江汉论坛,1998,P57.作者简介:贾莹(1984-),女,西北师范大学2005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收稿日期:2006-11-17 —————————————————————————— <世说新语>与魏晋风度 魏晋时代是中国历史上真正的人与自然的 “和平共处”时期。我们民族在此时找到了人与自 然和谐的最高境界:“器范自然”、“师友造化”。不 仅“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兄弟”,而且,几 乎是模范一切可以模范的自然物象的那富有自 由、超越的正体嶷然、明洁灵秀的风姿。在老庄和 魏晋玄学看来,“道无所不在”,即“道”存在于万物 之中,宗炳的“山水以形媚道”正谓此。也许模仿 大自然豪华与严肃正是我们民族对“天地境界”本 能而宿命的向往。“大自然豪华与严肃”就是自然 的永恒、圆满、自足、自由之“道”的特性。意识到 大自然的豪华与严肃,去模仿大自然的豪华与严 肃恰可以有真正人的生命的升华。因为“正当的 生活必须模仿大自然的豪华与严肃”(霭理士),也 即“器范自然,师友造化”。我们民族没有选择“征 服自然”、与自然为敌的生活方式,而是倾情于“天 人合一”、“器范自然”、“师友造化”的生命方式。 活在天地境界必得在生命的姿态上与自然本身的 气度格调相谐和方是人生之正道。这是人对与天 地自然和谐的本能要求,是天人合一的深刻体现。 “师友造化”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道家“齐一自 然”、“万物为一”之所归趣。“山水以形媚道”是自 然引导、器范、呼唤着人们回归。模仿大自然豪华 与严肃的魏晋风度则是人类对此种呼唤的一次最 成功的具体而完美的回应。魏晋玄学家郭象的中 心思想“独化于玄冥之境”倡导与自然泯一的生活 方式,东晋南朝作家喜言“神散宇宙内”,“纵心皓 然,何虑何营”是说只要把我的心与浩然无际的宇 宙自然融化在一起,忘情于自然,在自然中寄情、 畅情、融情,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去忧虑钻营呢?从 东晋开始,自然化的存在已成为我们民族精神上 的内在需要。其时人们已开始广泛地意识到自然 可以使精神得到安顿、慰藉、升华,使精神具有宁 静、超拔之美。值得沉思的是,在古代我们民族在 最大的限度上把自然当作了精神对象,而非物质 与科学探索的对象。 以下本文主要从《世说新语》中来引证说明 “器范自然”、“师友造化”的魏晋风度。 1.器范自然的自由超越性 在魏晋清谈的品题中常常用自然界的种种物 象来比喻人的精神面貌与气质风度,这决不是一 种简单的借喻,而是以大自然真、善、美之自由超 越的本质来规范、提升人格美,是为了对人格美进 行“高自标持”。如“海鸥鸟”、“云中鹤”、“千里马” 等等物象那鲜明的自由性,恰可以很直观地用来 使君子师友器范之:“澄以石虎为海鸥鸟。”(《言 语》)“公孙度目邴原:‘所谓云中鹤,非燕雀之网所 能罗也。’”(《赏誉》)“汝南陈仲举,轩轩如千里 马。”(《赏誉》)王戎云:“太尉神姿高彻,如瑶林琼 树,自然是风尘外物。”(《赏誉》)另如“芝兰玉树” (《言语》)、“宁为兰摧玉折,不为萧敷艾荣”(《言 语》)、“玉树临风”等类比喻也都是出自《世说新 语》。 崇赏似水的品节也是魏晋时期人们器范自然 的一个重要表现。冯友兰指出:“宋儒以为孔子于 水之流行,见道体之流行。《中庸》引诗:‘鸢飞戾 天,鱼跃于渊’。宋儒以为于此可见,‘化育流行, 上下昭著,莫非此理之用。’”[2]《论语》曰:“知者 动,仁者静。”“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这是因为,知 者喜欢水的随物赋形的动态,仁者喜欢山的安稳 深沉的静态。“真正的智者,不是去与天地自然拼 斗,而是感悟、理解和顺应它。林语堂也说过,他 有‘高山的文化观’,即处处以高山来作为衡量标 准。”[2]如《德行篇》:“林宗曰:‘叔度汪汪如万顷之 陂,澄之不清,扰之不浊,其器深广,难测量也。’” 又如《赏誉篇》:“卫伯玉为尚书令,见乐广与中朝 名士谈议,奇之……曰‘此人,人之水镜也,见之若 披云雾睹青天。’”水镜,比喻人的明鉴如静水、如 明镜一般清明透澈。这种人气度莹然朗畅,见之 亦犹廓云雾而睹青天。 2.器范自然的严正清峻 自然以其真善美的风姿而行教化人类的事, “万物皆在说法”。荷花出污泥而不染可谓典型代 表,荷花能在浊水污泥的环境中依然有纯洁光明 的生命之花,实在启示人类良多。“王武子、孙子 荆各言其土地人物之美。王云:‘其地坦而平,其 水淡而清,其人廉且贞。’孙云:‘其山崔巍以嵯峨, 其水汩渫而扬波,其人磊砢而英多。’”(《言语》)此 乃地灵人杰也。 “李元礼风格秀整,高自标持,欲以天下名教 是非为己任。”(《德行》)“世目李元礼:‘谡谡如劲 松下风。’”(《赏誉》)其“风格秀整,高自标持”更是 师自山岳川渊。刘孝标注:“《李氏家传》曰:膺岳 峙渊清,峻貌贵重。”而我们从许劭“山峙渊停,行 应规表”则可以看出这不是偶然的个人行为风范。 另如“王公目太尉:‘岩岩清峙,壁立千仞。’”(《赏 誉》)此外还有“裴令公目见山巨源,如登山临下, 幽然深远。”(《赏誉》)在《世说新语》中更令我们耳 熟能详的是“风姿特秀”的嵇康“萧萧肃肃,爽朗清 举”,“若孤松之独立”及旷然出尘的王羲之“飘如 游云,矫若惊龙”。这种气节风度决非无用的作 秀,同时亦有实际的人格影响力。庾子嵩目和峤: “森森如千丈松,虽磊砢有节目,施之大厦,有栋梁 之用。”(《赏誉》)刘孝标注引《晋诸公赞》曰:“峤常 慕其舅夏侯玄为人,故于朝中峨然不群,时类惮其 风节。”这种法自然的生命方式是魏晋风度的灵 魂。它代表着魏晋士大夫形象生动地观察和解释 宇宙万事万物的原则、思辨方式和审美观念,因而 魏晋风度就直接是魏晋哲学的感性风度。 3.器范自然之朗彻明秀、清夷冲旷 最值得关注的是器范自然给《世说新语》人物 品题带来的是光明纯洁的“清”的榜样。“清”是人 物品题的首选词语,也是对所品题人物的最高称 誉。因而就出现了大量的以“清”做形容词来界定 人物的智识品行、容止风度这样一些内在与外在 的状态,如:清真、清远、清流、清举、清易、清誉、清 鉴、清悟、清恬、清淳、清通、清令、清士、清峙、清 立、清高、清识、清疏、清便、清虚、清称、清和、清 伦、清选、清蔚、清中、清贵、清畅、清夷冲旷等等。 如“谢幼舆曰:‘友人王眉子清通简畅。’”(《言 语》)“王司州至吴兴印渚中看,叹曰:‘非唯使人情 开涤,亦觉日月清朗。’”(《言语》)“刘尹云:人想王 荆产佳,此想长松下当有清风耳!”(《言语》)“庾公 造周伯仁,伯仁曰:‘君何所欣说而忽肥?’庾曰: ‘君何所忧惨而忽瘦?’伯仁曰:‘吾无所忧,直是清 虚日来,滓秽日去耳!’”(《言语》)清虚,清净虚无; 清虚,实乃吾忘我、去尘滓之后的清爽洁净的风度 气质,是“师友自然”的最高境界。这样的“清真寡 欲”为的是“万物不能移也”。可见魏晋士人是很 会享“清”福的,而此“清福”的本质是与物质、世俗 主动拉开距离之福,是扬弃物质、世俗之福。 王导也是其时从容温清的典范。孙绰《王导 碑》称其“玄性合乎道旨,冲一体之自然,柔畅协乎 春风,温而侔于冬日。”这代表着当时所追求的一 种“清”“和”之美。自《礼记·乐记》就提倡:“和顺 积中而英华发外。”《赏誉篇》:“世称苟子秀出,阿 兴清和”,“王平子目太尉:‘阿兄形似道,而神锋太 俊。’太尉答曰:‘诚不如卿落落穆穆。’”(落落穆 穆:疏淡和美的样子。)我们民族从来也不欣赏那 种“剑拔弩张”、“咄咄逼人”式的个性,而讲究真正 有个性的人应是不做过分夸张的“奇形怪状”之事 的人,比如《中庸》就主张君子不“素隐行怪”。讲 究君子之容舒迟闲雅,风神调畅。又如《世说新 语》中“濯濯如春月柳”,“濯濯”乃鲜亮的样子,形 容人的气质风度如鹅黄春柳般鲜亮。另外《世说 新语》中“朗朗如日月之入怀”、“轩轩如朝霞举”、 “朗朗如百间屋”等等也都是在形容当时的人们那 光明朗畅的风姿。同时还有一件极富意味的事, 这就是东晋玄言诗人孙绰那句名言:“此子神情都 不关山水,竟能作文。”即一个人有无与自然相谐 和的气质风度,是作文的关键。这是中国式的“摹 仿自然”的格局。不关山水,则无法表现自然之奇 丽超逸的韵致、朗彻之神姿。这是对神秘幽深的 天地自然的深度体悟和理解。 那么需要反省的是从何时我们走到了自然的 对面。有学者指出:“与古代文学相比,中国现代 新文学最重要的特点是强调‘人’,即将人和人生 放在最显赫的位置,于是人的解放和人性解放被 大张旗鼓地张扬。……让文学从玄秘幽深之天地 自然回到现实而真实的人生,这是一个重大的突 破,因为离开了‘人’这个根本目的,散文不可能获 得真正的价值意义。问题是如果过于强调‘人’, 而忽略人之外的事物,那么,文学及其人类文化也 是不对的,有时甚至非常危险。”[3]我们惟一的个 性是自然的个性。我们民族从一开始就选择的是 节制过分的个性化的道路。“天人合一”的理想追 求就是这种节制的具体实践。真正的个性不会与 自然闹独立,不会动辄狂言“人定胜天”。中华民 族在“人”的自觉的同时,不但“向内发现了自己的 深情”,还“向外发现了自然的真实与美丽”,并从 此使自己的精神生命依托这种“真实与美丽”而生 发、而存在。使得中国式的人性化也同时就是自 然化,人格美更主要表现在自然美上,陶渊明“任 真自得”的人格风采、“渊深朴茂不可到处”的心灵 境界、“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真意”乃是对 大自然的豪华与严肃的礼赞,是其典型代表。陶 渊明诗如天春气霭,花落水流,这是诗格与人格的 统一后对自然美之景观的复归。 中国现代文学过于夸大“人”的地位、作用和 力量,其过分的人本主义,“人为万物灵长”的理念 导致对天地自然之道的忽略甚至无知,也导致了 人的欲望无限恶性膨胀,其例难以胜举。如孙伏 园在《南行杂记》中曾说过:“天下惟有至弱的人才 杀人,好汉应该杀自然。诗人爱‘自然’,我不爱 ‘自然’。我以为人与人应该相爱,人对于‘自然’ 越严厉越好,越残酷越好。我们应该羡慕‘自然’, 嫉妒‘自然’,把‘自然’捉来,一刀刀的切成片断, 为我们所用。”以及郭沫若那吞吃“日”“月”和整个 宇宙的天狗意象,都表现出非常无知,也相当可怕 的观念,它是人本主义对天地自然进行“宣战”的 最好注解。征服自然云云就是对自然的放肆。也 许这是真正的不知天高地厚。“回归自然”的需要 正是起因于人类对自然的放肆后的行为节制,因 为回头是岸。过度的城市化生活带来的恶果首先 就是把人与自然隔开,让人们过一种“二手的虚拟 生活”,从此人们就再也没有时间与心境去欣赏 “老鹰的俯冲”、去注目“彩虹是如何一点点地形 成”。“人定胜天”、“改天换地”的结果则使自然物 象一个个失去了可资人类模范的内涵与风采。过 亮的灯光取代了繁星与明月之光,人性、人心却因 此由于失去了模仿的正当对象而变得愈来愈狭隘 与逼仄,生活走向了“一切向钱看”的法金钱、法物 质的死胡同。哪里还可以有“玉树临风”、“岳峙渊 清”、“和顺积中,英华发外”的超越风度? 我们认为中国之所以在西式科学方面远不如 西方,恐怕最内在的原因是我们民族当初没有选 择跳到自然的对面,从而有机会“理性而客观”地 把自然当做科学的、物质的对象去研究;也许非不 能也,实乃不为也。最终能真正保护自然生态与 人的精神生态双重平衡的是人们普遍而深刻的诗 意地欣赏自然的态度。正当的生活须得器范自 然、师友造化,即模仿大自然的豪华与严肃。这同 时也是所有对待自然态度的底线与平台。这也许 就是“个体的生命只有在与自然的和谐中才能获 得真正的解脱”的意义吧! 【参考文献】 [1]鲁枢元.精神守望[M].上海:东方出版中心,1998. [2]冯友兰.贞元六书[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6. [3]王兆胜.文学·人生·天地自然[N].中华读书报, 2002-07-03. [责任编辑:辛俊武]

论魏晋士人的生命状态宗白华先生在他那篇著名的《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论文中指出:“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痛苦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因此也就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宗白华《美学散步》)然而,魏晋士人意识的自我觉醒是与社会的动荡和人生的遭际却是互为因果的,魏晋士人的思想意识与生命状态,它是由时代、社会与人生诸种因素酝酿而成的,脱离汉末之后整个时代与人生悲剧的背景,就很难对魏晋士人的思想意识与生命状态作出正确的评价。一、时代悲剧 东汉灵帝中平元年(公元184年)爆发了张角领导的黄巾农民起义,黄巾起义虽被扑灭,但东汉政权迅即陷入群雄争霸、军阀混战的局面。在动乱中,整个社会失去了制约平衡的皇权机制和道德纲常,士在这场动乱中也饱受了颠沛流离之苦。汉魏六朝时期,虽然有过短暂的统一,但是整个过程却是战火不熄、波荡连绵,社会和人伦秩序的各方面都陷入分崩离析之中,人与社会处于尖锐冲突之中,士人理想中的社会和谐被无情的现实所粉碎,正如魏晋间著名思想家嵇康在著名的《太师箴》中所抨击的,当时的社会“名利愈竟,繁礼屡陈,刑教争弛,天性丧真。季世陵迟,继体承资,凭尊恃势,不友不师,宰割天下,以奉其私。”汉末政治动乱造成社会变迁的首先表现就是宗族与统一王权的分离,巩固人际关系的第一个环节率先在这里断裂开来。传统的中国社会建立在氏族血缘关系未充分解体的基础上,故而历代的封建统治者都积极利用这种根基强化宗法伦理观念来巩固其统治地位。它将政治伦理化,将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罩上一层温情脉脉的宗族纱幕,以消弭不同等级人之间的紧张关系。在古代封建社会中,从家族到宗族到国家社会,组成人际关系的网络系统,国家正是在这种一家一户以及同姓家族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尽管家族与国家的矛盾时有发生,但从总体上来说,它对于巩固人际关系,减少人们对封建国家的离心力,加强封建王权的凝聚力,起到了相当大的稳定作用。但是,东汉末年动乱后,封建王朝很快被战火吞噬。本来,封建王权是宗族的保护者,一旦王权分崩离析,家族也就与王权相脱离,而形成聚族逃难和自保的局面,比如韩融在汉末率宗族千余家避乱至密县西山中;荀彧率领宗族跟从韩馥,高柔与宗族投奔高干,董和率宗族西迁。在大宗中,许多小宗又保持其独立性,比如袁绍的谋士沮授知袁绍将败亡,大会其族人,散资财以与之。宗族本是维持大一统王权统治的细胞组织,现在却成了与国家离心离德的社会因素。与此同时,士人的独立意识也就萌生了。这种宗族组织在魏晋六朝又很快演变成士族统治的基础。当时,不但宗族与宗族互相倾轧,而且宗族内部在汉末以来也失去了恩受辐辏的色彩,日趋分化瓦解。《宋书·周朗传》载周朗上书言当时宗族之家曰:“今夫士大夫之家,父母在而兄弟异计,十室而七矣;庶人父子殊产,八家而五矣。甚者危亡不相知,饥寒不相恤,又嫉谤谗害,不可胜数。宜明其禁,以革其风。”可见当时宗族内部风俗浇薄。至于在宗族内部的宗主与部曲、奴婢、佃农之间,则纯粹是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了。魏晋南北朝的社会经济,大部分就是在这种关系上建立起来的。与宗族关系相关的友伦关系,在当时也出现了危机。友伦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一种关系,孔子在谈到理想的人际关系,就提倡:“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论语·公冶长篇》),将朋友之间的互相理解、互相信任与互相帮助作为友伦之基准。东汉班固等人鼓吹的三纲六纪,也将友伦作为其中的一项。但是,友伦在势利、生死这些严峻的考验面前,往往是孱弱无力的。在世道浇漓中,固然有生死不渝的友情,但是大多的友伦却遭毁弃。光武帝也曾引用“贵易友,富易妻”的俗谚来说明人之常情。刘峻作《广绝交论》列叙古往今来各种世俗之交,其中重点刻画了“势交”的特点:“若其宠钧董石,权压梁窦,雕刻百工,铲捶万物。吐嗽兴云雨,呼吸下霜露,九域耸其风尘,四海叠其熏灼。靡不望影星奔,藉响川鹜。鸡人始唱,鹤盖成荫,高门旦开,流水接轸。皆愿摩顶至踵,隳胆抽肠。约同要离焚妻子,誓列荆卿湛六族,是曰势交,其流一也。”当有人炙手可热,不可一世时,许多人立即趋之若鹜,阿谀逢迎,赌咒发誓要同生死,共命运,可是一旦那个人倒霉时,原先依附他的那些人马上如同避瘟疫一样躲开,甚至落井下石,这种趋利避害的交友准则已经成为风尚。然而,与士人命运遭际直接相关的,还是危及他们身家性命的战乱和政坛之祸。在中国历史上,士人遭受屠戮与迫害最多的是在汉末与魏晋南北朝长达四百年左右的年代里。当时动荡不休,性命如蚁的社会现实,加剧了士人内心的幻灭感。大抵在战乱动荡的风月中,人生无常的观念最易滋生。由于玄学也无法解消人们的幻灭感,佛教最终走进了人们的心灵世界。汤用彤先生在分析汉末佛教兴盛时说:“当民生涂炭,天下扰乱,佛法诚对治之良药,安心之良术,佛教始盛于汉末,迨亦因此欤?”(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汉末人生无常感的产生,同社会环境的直接刺激有关,大体上有这样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汉末以来大规模战争造成的死亡频繁,人口锐减。东汉末年之后,中国陷入了长期的分裂和战乱。魏晋和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漫长的动乱与黑暗的时代,也是战争最为频繁的年代,不仅有汉族统治集团内部的战争,军阀之间的火并,地方势力对中央王朝的反叛,更有大规模的北方少数民族政权对中央地区的大肆焚掠、屠杀,造成白骨遍野,赤地千里的惨象。(二)疫病肆虐导致死亡接踵而至,加深了人们的恐惧。大规模的战争造成“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悲惨情景,腐尸在浊热的空气中很容易引起瘟疫流行。穷苦人家由于饮水、居住和医疗条件恶劣,更易染上瘟疫。瘟疫一流行,顷刻之间夺去千家万户生灵的性命。汉末以来连年征战,时疫不断。(三)政坛之祸导致人生祸福无常。动荡纷争的时势,引起上层统治集团内部的互相斗争。魏晋南北朝是一个朝代亟革,政权迭变的历史时期。由于皇权衰落,士族势力的强大,各种政治斗争异常激烈,许多士族文人也被卷入了政治斗争的旋涡中,惨遭杀身之祸。政治局势的反复无常,人生荣辱的升降代迁,特别是好友的惨遭屠杀,加深了人们内心的恐惧。二、生命觉醒正是由于东汉末年以来,社会动荡、战乱、政祸、时疫不断,不说普通百姓,即使是上层分子,生命也毫无保障。动辄罹祸,危在旦夕的忧患背景,以及由传统价值观念失范(名教危机)所导致的信仰危机,面对这种社会巨变,魏晋士人开始重新检导自我价值,思索人生命运,寻找安身立命的根基。传统的儒家价值观念是把自己完全贡献给宗法社会的社会秩序,仅仅做一名宗法社会的合格角色,以此为人生的全部,亦即为唯一价值。这其实是无个人价值,仅有宗法社会的价值,把个人完全消灭在宗法社会的价值之中,就是个人的价值。而道家把自己完全托付给宇宙大化的自然运行,变为一粒无知无识、无情无欲的尘沙,以赞育宇宙大化的自然秩序。这依然是无个人价值,甚至无人的价值,仅有宇宙自然的价值,把个人乃至整个人类的价值都消灭在宇宙大化的自然运行之中,就是个人乃至整个人类的价值。至魏晋,人们的想法不同了: “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夫然则古人贱尺璧而重寸阴,惧夫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强力,贫贱则慑于饥寒,富贵则流于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曹丕《典论·论文》) “余以元康六年,从太仆卿出为使,持节监青徐诸军事,征虏将军。有别庐在河南县界金谷涧中……时征西大将军祭酒王诩当还长安,余以众贤共送往涧中……遂各赋诗以叙中怀,或不能者罚酒三斗。感性命之不永,惧凋落之无期,故列叙时人官号、姓名、年纪、又写诗著后,后之好事者,其览之哉!”(石崇《金谷诗序》)曹丕、石崇所关注的已经不是宗法社会的价值和宇宙自然的价值,而是个体生命的价值,是如何在有限的肉体生命结束之后,精神生命还能借助诗而传于后世。连标榜“宗经”“征圣”,思想比较保守的刘勰,谈自己的《文心雕龙》之撰都说:“夫宇宙绵邈,黎献纷杂,拔萃出类,智术而已。岁月飘忽,性灵不居,腾声飞实,制作而已”“形同草木之脆,名逾金石之坚。是以君子处世,树德建言,岂好辩哉,不得已也。”(《文心雕龙·序志》)也是从个人的生命价值出发的。魏晋士人开始意识到个体的生命存在,解除人生的遮蔽状态,从日常的伦理的与功利的表层生活中解脱出来,产生一种深深的悲剧意识,认识到人的命运充满种种偶然性,却有一个必然的结局,这就是死亡。既然人必有一死,短暂的人生连同它所有稍纵即逝的悲欢离合还有什么意义?当他们直面人生的这一悲剧性方面,而发现理智无能做出解答时,一种悲剧意识便觉醒了。这时,它只有两条出路:或者向宗教寻求解脱,否定有限的人生,并禁绝生命的欲求;或者向艺术寻求安慰,在审美的陶醉中体验有限生命与无限本体融合的境界。一切宗教在本质上都是否定人生的,基督教把人生看做纯粹的罪恶,人生只是赎罪的过程和进入天堂的准备。佛教把生命看做纯粹的苦难,人生的目标竟是彻底摆脱生命而进入灭寂的境界。可是,既然人生遭到根本否定,人生的短促还有什么悲剧性可言?反倒是值得庆幸的事了。所以,宗教其实是对悲剧意识的扼杀,在基督教统治欧洲以后,希腊人的悲剧意识死去了。在佛教风靡中国南北朝以后,魏晋时期萌发的悲剧意识夭折了。另一方面,倘若对人生的悲剧性方面视而不见,或者故意回避,当然也谈不上悲剧意识。中国的儒学就属于这种情况。孔子“不知生,焉知死”,对于生死的问题采取回避的态度,他的哲学实际上是一种伦理学,注重的是个人的道德修养和社会的伦理秩序,他从来不把人的命运放到永恒的背景下加以考察。正如他的哲学决无诗意一样,在他那里,艺术(音乐、诗)也决无本体论的意义,而只是道德的工具。真正的悲剧意识既不同于完全出世的虚无主义,又不同于完全入世的功利主义。不妨说,它背靠虚无,却又面对人世,它一方面看到人生的虚无背景,另一方面又眷恋人生,执著于人生,无论如何要肯定人生。正是这种深刻的内心冲突赋予了人的命运以悲剧性质。在魏晋士人身上,最使我们感动的就是与人生的悲剧性息息相通的这种内心冲突。从开一代诗风的汉末古诗十九首,中经建安、正始、元康诸代诗群,直到晋宋大诗人陶渊明,绵绵二三百年间,慷慨悲凉的忧生哀死之叹,悠悠不绝于耳。“但恐须臾间,魂气随风飘,终生履薄冰,谁知我心焦。”(阮籍《咏怀诗》)在这种情形下,一个人很容易看破日常伦理关系的无谓,而把眼光从人伦习俗转向人生更深远的前景。儒家思想仅在安定的社会秩序四壁之内才有他的立足之地,现在这四壁颓败了,人生的深邃背景或者说没有背景暴露在人们前面了。王弼注《老子》“以无为本”,把虚无确立为本体,与海德格尔、萨特的虚无本体论一样,何尝不是人类根本价值观念迷离失措的哲学反映?典型的如阮籍的咏怀诗,浸透着生命无常的飘忽感,前途迷茫的惶惑感,以及脱俗无亲的孤独感,“嘉树下成蹊,东园桃与李。秋风吹飞藿,零落从此始。繁华有憔悴,堂上生荆杞。驱马舍之去,去上西山趾。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凝霜被野草,岁暮亦无已。”“朝为美少年,夕暮成丑老。自非王子晋,谁能常美好?”“岂知穷达士,一死不再生!视彼桃李花,谁能久荧荧?”“开轩韬四野,登高望所思。丘墓蔽山冈,万代同一时。千秋万岁后,荣名安所之?”“逝者岂长生!亦生荆与杞。”“自然有成理,生死道无常。”“人生若朝露,天道竟悠悠。”“晷度有朝回,哀哉人命微。飘若风尘逝,忽若庆云晞。”“生命无期度,朝夕有不虞……荣名非己宝,声色焉足娱?”(阮籍《咏怀诗》)人生短促,天道悠长,在永恒的背景下,凡世俗看重的一切,妻子、声名、荣名皆如浮云不足恋。可是悲观里有执著,嗟生正出于对生命的热爱。于是仰慕老庄,渴求成仙长生,企望融入自然本体的逍遥境界。然而,正像鲁迅所指出的:“他诗里也说神仙,但他其实是不相信的。”《大人先生传》中写道:“天地解兮六合开,星辰陨兮日月颓,我腾而上将何怀?”鲁迅解释说:“他的意思是天地神仙,都是无意义,一切都不要,所以他觉得世上的道理不必争,神仙也不足信,既然一切都是虚无,所以他便沉湎于酒了。”(鲁迅《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的关系》《鲁迅全集》第3卷)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寄托,历来是儒道互补,现在阮籍既不信儒,尽管尤好老庄,很想达观起来,可是达观里有疑惧,其实并不真信生死之说,依然是恋生恨死。安身立命的价值目标出现了空缺,既不能入世务实,又不能真正超脱,于是有了彷徨“失路”之叹:“北行太行道,失路将如何?”“临路望所思,日夕复不来。人情有感慨,荡漾焉可能?”(阮籍《咏怀诗》)既怀忧生之感慨,逍遥无忧的“荡漾”境界是不可能达到的了。那只是“飘飘恍惚中”的一个理想,终究是“悦怿未交接”,只好“感伤”不已。在这些诗句中,我们能深切地感觉到一种失去信仰的悲哀。《晋书》的阮籍传中说他“时率意命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痛苦而反。”正透露出他无路可走,莫知所适的内心悲痛。一己的生命既不可恃,宇宙的大化又不可及,加之与社会世俗的格格不入,便导致了一种无可排遣的孤独心境:“感物怀殷忧,悄悄令心悲。多言焉所告,繁辞将诉谁?”“羁旅无俦匹,俯仰怀哀伤。”“焉见孤翔鸟,翩翩无匹群?”“独坐空堂上,谁可与亲者?”(阮籍《咏怀诗》)在嵇康的诗中,我们同样可以读到类似的忧患(“何意世多艰,虞人来我维。云网塞四区,高罗正参差,奋迅势不便,六翮无所施。”“世路多崄 。”“常恐缨网罗。”)、无常(“人生寿促,天地长久。”“生若浮寄,暂见忽终。”)、孤独(“嗟我征迈,独行踽踽。”“虽有好音,谁与清歌?虽有朱颜,谁与发华?仰诉高云,俯托清波;乘流远遁,抱恨山阿。”“中夜悲兮当谁告,独抆泪兮抱哀戚。”)之叹。不过,与阮籍相比,嵇康的性格似不那么复杂,他还天真地相信神仙和长生,所以没有那么多迷茫之叹。(所引言论见嵇康《幽愤诗》)忧生、迷茫、孤独,给魏晋士人的个性染上了深深的悲剧色彩。当热爱人生的心灵一旦对人生的意义发生了根本的疑问,这颗心灵就失去了安宁,注定要同悲观主义的幽灵进行永世的抗争,漂泊在重新寻求人生意义的前途未卜的路程上。三、审美态度自魏晋时期起,一些人开始按照自己所喜欢的方式待人接物,开始过自己所愿意过的生活。别人说他们“恣情任性”,而他们置若罔闻,我行我素。因而他们的生活显得很洒脱,很有特色,也很有意思了。 “阮公邻家妇有美色,当垆酤酒。阮与王安丰常从妇饮酒,阮醉,便眠其妇侧,夫殊疑之,伺察,终无他意。”(《世说新语·任诞》) “籍邻家处子有才色,未嫁而卒。籍无与亲,生不相识,往哭,尽哀而去。其达而无检,皆此类也。”(王隐《晋书》见《世说新语·任诞》注) “阮籍嫂尝还家,籍见与别。或讥之(按《礼记·曲礼》‘嫂叔不通问’,故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辈设也!’”(《世说新语·任诞》) “张季鹰纵任不拘,时人号为‘江东步兵’,或谓之曰:‘卿乃可总适一时,独不为身后名邪?’答曰:‘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 (《世说新语·任诞》) “毕茂世云:‘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 (《世说新语·任诞》)显然,魏晋士人开始突破传统的伦理的人生态度与功利的人生态度,而伦理意义上的善,无非是以一定社会秩序的眼光来看的功利主义的善,两者是相通的,都比较讲究实际,是很世俗的人生模式。他们“服有常色,貌有常则,言有常度,行有常式。立则磬折,拱则抱鼓,动静有节,趋步商羽,进退周旋,咸有规矩。心若怀冰,战战栗栗;束身修行,日慎一日;择地而行,惟恐遗失。诵周孔之遗训,叹唐虞之道德。唯法是修,唯礼是克。手执圭璧,足履绳墨。行欲为目前检,言欲为无穷则,少称乡闾,长闻邦国。上欲三公,下不失九州牧。故挟金石,垂文组,享尊位,取茅士,扬声名于后世,齐功德于往古。奉事君上,牧养百姓,退营私事,育长妻子。”(阮籍《大人先生传》)他们遵礼守法,循规蹈矩,名利双收,自以为居于“吉宅”,可以“远祸近福,永坚固已”了。然而,自然界变化不已,社会上世事无常,站在这种无限和永恒的立场上来看待人生,意识到人生的短促可悲,这种伦理功利的人生模式并无坚固可言,它是不足取的,对它们也很难接受。正是意识到人生的悲剧性,人生的短促无常,缺乏有意义的世界背景,而走向审美的人生的。他们是以袒露而充盈的情感面对整个世界的,他们也突出地意识到了人皆有情,人不能无情。 “王戎丧儿万子,山简往省之,王悲不自胜,简曰:‘孩抱中物,何至于此?’王曰:‘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简服其言,更为之恸!” (《世说新语·伤逝》)我们看这个时期的人的情感是何等丰富啊。 “桓子野每闻清歌,辄唤‘奈何’!谢公闻之曰:‘子野可谓一往有深情’。” (《世说新语·任诞》) “戴公(戴逵)见林法师(支遁)墓,曰:‘德音未远,而拱木已积,冀神理绵绵,不与俱尽耳。’” (《世说新语·伤逝》) “卫洗马(卫玠)初欲度江,形神惨悴,语左右曰:‘见此茫茫,不觉百端交集。苟未免有情,亦复所能遣此’。”(《世说新语·言语》) “桓公北征,经金城,见前为琅邪时所种柳,皆已十围,慨然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执条,泫然流泪。”(《世说新语·言语》)他们弃绝世俗功利人生,而向往适情逍遥的审美境界:“驱车出门去,意欲远征行。征行安所如?背弃夸与名。夸名不在己,但愿适中情。”“飘飖云日间,邈与世路殊。”“岂若遗世物,登明遂飘飖。”(阮籍《咏怀诗》)这也是嵇康诗中所描绘的境界:“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泰玄。”“流俗难悟,逐物不还,至人远鉴,归之自然。”“岂若翔区外,餐琼漱朝霞。遗物弃鄙累,逍遥游太和。结友集灵岳,弹琴登清歌。”(嵇康《赠兄秀才入军十八首》)魏晋士人心怀人生无常的忧伤,遗落世事,藐视伦理功利,陶醉于酒、诗、音乐和自然之中,这种人生态度不是悲剧-审美的人生态度,又是什么呢?他们所追求的审美极境乃是把飘忽短暂的个体生命与永恒无限的自然本体融为一体的境界,以此来救助人生的悲剧性质,赋予人生以意义。“夫大人者,乃与造物同体,天地并生,逍遥浮世,与道俱成,变化散聚,不常其形。”“今吾乃飘飖于天地之外,与造化为友,朝餐阳谷,夕饮西海,将变化迁易,与道周始。”“必超世而绝群,遗俗而独往,登乎太始之前,览乎忽漠之初,虑周流于无外,志浩荡而遂舒,飘飖于四运,翻翱翔乎八隅。”(阮籍《清思赋》)“飘飖恍惚,则洞幽贯冥。”(阮籍《达庄论》)这里,“逍遥”就是与作为自然本体的“道”融合的境界。一旦达到了这个境界,便有了“道”的永恒无限,个体生命的短促有限也就不足忧虑了。魏晋士人都耽酒,照理说他们悲人生之短促,希求长生,不该有如此伤身之举。但其更深的原因恐怕还是那“与道周始”的逍遥境界不易达到,于是用酒做了一种替代。刘伶的《酒德颂》对此作了很好的说明:“先生于是方捧罂承槽,衔杯漱醪,奋髯箕踞,枕麴籍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怳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若江海之载浮萍。”正因为意识到了自然本体的永恒与个体生命的短促之间的悲剧性对照,明白个体生命达到永恒之不可能,才提出了个体与自然本体相融合的理想,而这理想也只是一个不能真正实现的幻想。于是只好靠了酒的力量,麻痹视听,隔绝世俗,把自己送进一个物我两冥的幻觉世界。只有在这个幻觉世界里,融合的理想才仿佛得到了实现。当然,这种实现也只是幻觉而已。魏晋士人的耽酒表明他们也只能通过实际的醉来寻求理论上的逍遥境界,用情感的放纵取代意志的淡泊无为,用生命密度的增大代替生命长度的伸展。虚静无为的逍遥境界终于还是要归之于纵情昂奋的醉的境界。与自然本体的融合,关键在于忘我,而这忘我是不能通过静默的修养功夫,而只能通过情绪的陶醉达到的。魏晋士人尽管明知审美的人生只是一种主观的幻觉,除了这审美的人生之外,他们别无选择,他们的孤高性格不许可他们和俗人一起去度一种世俗的人生。而更重要的原因是悲剧意识的支配,受人生之谜的折磨,不能忍受人生仅仅是宇宙中稍纵即逝的偶然,“倘若人不是诗人、解谜者和偶然的拯救者,我如何能忍受做一个人!”(《尼采全集》第六卷)沉入审美的醉境,追求与自然本体融合的幻觉,实出于自我拯救的必要。醉诚然是主观的幻觉,可是倘若连这幻觉也没有,这些敏感的生灵如何还能活下去呢?不管魏晋士人对于审美的人生的追求包含着多少幻灭的苦恼,这种追求本身却具有真实的悲剧性审美意义。对人生悲观而依然执著,怀疑而愈加追求,大胆否定一切传统价值而向往超越的审美境界,也许这就是魏晋风度的魅力之所在。 主要参考书目: [1]袁济喜《六朝美学》 北京大学出版社 [2]成复旺《中国古代的人学和美学》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3]潘知常《诗与思的对话》 上海三联书店 [4]张世英《天人之际——中西哲学的困惑与选择》 人民出版社 [5]刘小枫《拯救与逍遥》《走向十字架上的真》 上海三联书店 [6]吕大吉《宗教学通论新编》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7]李泽厚《美学三书》《中国美学史》 安徽文艺出版社 [8]叶 朗《中国美学史大纲》《现代美学体系》 北京大学出版社 [9]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魏晋玄学论稿》 北京大学出版社 [10]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 上海人民出版社 [11]许抗生《魏晋玄学史》 陕西人民出版社 [12]孔 繁《魏晋玄谈》 辽宁教育出版社 [13]宗白华《美学散步》《艺境》 北京大学出版社 [14]饶芃子《中西比较文艺学原理》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5]王运熙、黄霖《原人论》 复旦大学出版社 [16]葛兆光《中国思想史》 复旦大学出版社 [17]葛兆光《道教与中国文化》 上海人民出版社

魏晋风骨论文研究

陶渊明是魏晋人士的典型代表。他身上流露出的,有儒学正统的积极进取,有道家学说的乐天知命,也有魏晋风骨的特立独行。其命途多舛的短暂一生,可粗略分为三个阶段。其一是入仕前的二十九年。在此期间,他经历了家道衰微,年幼丧父的凄惨童年;经历了寄人篱下,孤苦无依的穷困潦倒;也经历了云游四海,寻师问迹的求学生涯。到此时,他基本确立了要“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的人生理想。其二为仕途中的十三年。这十三年,是他踏入官宦,施展抱负的十三年,也是他身心疲惫,与世沉浮的十三年。在这一阶段,他的人生志向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于出仕隐居的徘徊犹豫中,他慷慨的唱出了“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的迷途知返。可以说,他已开始了重新斟酌人生价值的真实归属。其三即隐居后的二十二年。至此,陶渊明的一生,完成了辉煌的涅盘。他的几乎全部的智慧光芒,均在此时骤然迸发。我们要庆幸这二十二年的陶渊明,也要庆幸陶渊明的这二十二年。与其人生轨迹如出一辙,陶诗也可细分三类:饮酒诗,咏怀诗与田园诗。以《饮酒》二十首为代表的饮酒诗中,诗人借“醉人”的格调,鞭辟入里的揭露了统治阶级的凶狠残暴与上层社会的腐朽堕落。在其鄙夷厌弃的诗句里,我们读出的是一个诗人的旷洁悠远与超然志趣。以《杂诗》《读山海经》等诗组成的咏怀诗中,诗人借物抒情,喻理于景,曲笔婉意的表达了自己的伟岸的胸襟抱负和高洁的人生目标。而在以《归园田居》为代表的田园诗中,我们则看到的是一个节操高尚,恬静淳朴的诗人形象。其淡薄平和的语句下,暗匿着一个诗人真挚诚善的内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这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完美的近乎以虚乱实。若不是因了那狼烟四起的杀戮声响,我们也险些信以为真。透过陶诗的字里行间,我们隐约能够略窥陶渊明心中的理想社会:河宴海清,歌舞升平。人与人之间没有欺压伤害,国和国之间也没有冲突纷争。其可以是黄老思想“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鸿蒙初辟,也可以是太平天国“无处不均匀,无处不饱满”的大同世界。很显然,这些天马行空的痴心妄想,与当时的社会大背景是格格不入的。在一个战乱频仍的动荡时代,一个心智高洁的旷世奇人,大约可有两种选择:要么入则为王侯卿士,要么出则作山野隐者。因此,当前一条路对陶渊明大门紧闭时,实际上,他有且只有一条路走。他不是没有选择,他是别无选择。起初,靠着亲朋的周济和作物的收成,陶渊明的隐逸生活,似乎过得勉强还算可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他还能于劳作的空余里,抽出些时间来,随心的写写画画。一本本薄薄的诗集,便也因此而相继问世。“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虽说不能每天都是大鱼大肉,但最基本的生活资料,起码有了着落。然而,文人雅士的闲情逸致,毕竟无法与山野村夫的任劳任怨相提并论。没过多少时日,诗人正常的衣食起居就已明显有些捉肘见襟了。先是间发的断炊,继而连日的挨饿。“夏日常抱饥,寒夜无被眠”终于,一场意外的火灾,夺去了他全部的家当。诗人无以为继的于贫病交困中,草草的结束了自己凄凉的晚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魏晋风骨,在陶渊明的身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释放和升华。这种超越生存本能的困境,铸就了一种无与伦比的人格力量。它可以让人忘怀得失,不计生死,也能使人奋发向上,绰约激励。以魏晋为中心的这种人格力量,前有不食周栗的伯夷叔齐,后继不媚权贵的太白诗仙。三股源泉,齐头并发,给人一种势无可挡,所向披靡的心灵震撼。作为魏晋文学举足轻重的代表人物,陶渊明的贡献,不只在于其开创了一个诗歌流派,更在于它真正的发现了自己。他的诗歌由古人润色鸿业的华丽辞藻,转化为了表达自我的精神载体。以陶渊明为首的魏晋士人们,可贵正可贵在此一处。从这一时期开始的文人阶层们,不再单纯的只是国家机器的政治工具,而是切实的成为了独立存在的生命个体。由对政权的依附,到对自身的关注,这既是弥足珍贵的一步,又是荆棘丛生的一步。一着不慎,则有性命堪虞。即使侥幸迈过,也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历史上并不稀少诸如此类的实例。不可一世的阮籍,终日只能穷途歌哭;目空一切的嵇康,也是搭上了身家性命。纵览上下千年,可以不无夸张的断言,也只有魏晋的士人们,才敢明目张胆的迈出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沉重一步。历史选择了这个群体来完成如此险象环生的惊天一跃,不能不说其有先见之明。陶渊明的诗歌精神和人格理想,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后世文人。这其中,有“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的李太白;有“壮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沾襟”的杜工部;也有“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苏东坡。这些光照千古的诗词大家们,为中国文学注入了源源不断的生命与活力。他们如同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巍峨高峰,支撑起炎黄民族的精神脊梁。而由此,我们便也可以做出如是的定论:正是因了陶渊明的这把星星之火,方才造就了后世诗词的燎原之势。一处赤壁,成全了苏东坡;一壶浊酒,成全了李太白;一朝魏晋,成全了陶渊明。

建安风骨是以曹氏父子为中心形成的文人集团所表现出的共同的文学倾向,他们高扬政治理想,展示强烈个性,具有浓郁的悲剧色彩,展现了东汉末年动荡的时代,形成了慷慨激昂、刚健有力的诗歌风格,所以被称为“建安风骨”,代表人物主要有“三曹”、“七子”和蔡琰等。

作者涂波,男,1973年生,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生。一毫无疑问,"建安风骨"已经是一个被普遍接受的文学史命题,它大致是指"建安文学(特别是五言诗)所具有的鲜明爽朗、刚健有力的文风。"(1)虽然有学者指出今人与古人所讲建安风骨大有不同,(2)但刘勰《文心雕龙》既专论"风骨",似乎更有理由享有对风骨的解释权。奇怪的是,《文心雕龙》非但未许建安文学以"风骨"之名,相反在刘勰的一些批评话语中,建安文学风貌似乎更应被视为"风骨"的反面:《明诗》篇云:"暨建安之初,五言腾踊,文帝陈思,纵辔以骋节,王徐应刘,望路而争趋;并怜风月,狎池苑,述恩荣,叙酣宴,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及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浅。"(3)案:黄侃:《文心雕龙札记》云:"若其述欢宴,愍乱离,敦友朋,笃匹偶,虽篇题杂沓,而同以苏、李诗为源,文采缤纷,而不能离闾里歌谣之质,固其称景物则不尚雕镂,叙胸情则唯求诚恳,而又缘以雅词,振其美响,斯所以兼笼前美,作范后来者也。"(4)我观《文心》效春秋一字褒贬,遣辞极精。"腾踊"、"争趋"、"怜"、"狎"、"述"、"叙"、"任气"、"使才",绝非褒词,且前已云古诗乃"五言之冠冕",亦不得云建安"兼笼前美,作范后世"。刘勰论诗曰:"诗者,持也,持人性情。"建安诸子之"任气"、"使才",显然不合诗之古意,故此段应有微讥建安之意。《乐府》篇云:"至于魏氏三祖,气爽才丽,宰割辞调,音靡节平。……志不出于〔淫〕滔荡,词不离于哀思;虽三调之正声,实韶夏之郑曲也。"案:陆侃如、牟世金译注本译"气爽"句云:"他们的气质高朗,才华美妙,用古题乐府写时事,音节也美妙而和平(5)。"显然不合彦和原意。"宰割辞调",范注云:"《宋书乐志》三:'《相和》,汉旧歌也,丝竹更相和。执节者歌,本一部。魏明帝分为二。'彦和所讥'宰割辞调',或即指此。"这里显然有批评他们擅改古乐体制之意。又注云"彦和云三祖所为郑曲者,盖讥其辞之不雅耳。"(6)周振甫注"音靡节平"为:"音律浮靡,节奏平庸。"(7)范、周注解甚确。《通变》篇云:"魏之〔策〕篇制,顾慕汉风,晋之辞章,瞻望魏采。……商周丽而雅,楚汉侈而艳,魏晋浅而绮,宋初讹而新。"不可否认,《文心雕龙》亦有多处褒赞三曹、七子,但大多是偏重才气的、个别的评价,少有对建安文学整体的认同。或谓《时序》篇中所云"观其时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一段为"建安风骨"之注脚。我以为这不过重复《明诗》篇的评价,殊不合与刘勰"风骨"之意。二刘勰所谓"风骨",歧说纷纭。学界大致有五种意见:�第一种看法,认为"风即文意,骨即文辞。"以黄侃先生为代表。(8)第二种看法,认为风骨是概括艺术风格的概念。风骨篇是风格专论,专门论述"风清骨峻"这种风格特点。(9)第三种看法认为,认为风骨是对一种美学标准,它的具体内容是"传神"、"自然"等等。(10)�第四种看法,认为风骨是对作品提出的一种美学标准、美学要求。它包括两个方面:"风"是对文章情志方面的美学要求,"骨"是对文章言辞方面的美学要求。(11)第五种看法认为:风骨是对文意的进一步分析,它一方面有情的因素(表现为风),另一方面有理的因素(表现为骨)。(12)�我认为以宗白华先生为代表的第五种观点较为的当。他说:"我认为骨和辞是有关系的。但词是有概念内容的,词清楚了,他所表现的现实形象或对于形象的思理也清楚了。'结言端直'就是一句话要明白正确,不是歪曲,不是诡辩,这种正确的表达就产生了文骨。但光有骨还不够,还必须从逻辑性走到艺术性,才能感动人,所以骨之外,还要有风,风可以动人,风是从情感中来的中国古典美学理论。既重视思想-表现为骨,又重视情感-表现为风。"(13)为了避免将风骨简单地等同于情感与思想,张海明先生又继续申说其意:"所谓风是文气的一种特殊表现,用现代术语来说,它大致相当于作者的情感倾向。""骨,理当指作品中的思想倾向。"(14)辨析渐趋精密。但我觉得若从刘勰作此篇意图立说,更惬人意。"风骨"一词,本是当时品藻人物的流行话语。如《晋书·赫连勃勃载记论》云:"其器识高爽,风骨魁奇。"《宋书·武帝纪》云:"身长七尺六寸,风骨奇特。"本义大致指人的内在风神。刘勰将之用于诗文评,用流行的新词来申说旧意,是典型的"以复古为通变"的做法。他首先把"风"的意义加以深化:"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诗能感化人心,首在起情,所谓"诗可以兴"是也。能起情者谓之风,所以也可谓风是情之基。那么骨又作何解释?《说文》云:"骨者,肉之核也。"风之核曰骨。骨是理之基。若稍作引申,实际上刘勰认为"风"和"骨"都根源于人心对于"道"的两种领会:直观(化感)的领会叫做风;理智的领会叫做骨。两者本是主体修养的两个方面,落实为文字内容就叫做情感和思想,而就二者在文章中所产生的效果而言又叫做"风力"(感发的力量)和"骨鲠"(逻辑的力量)。刘勰并不停留于枯燥的概念辨析,而是直接切入到具体的为文之道:"是以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沈吟铺辞,莫先于骨。"作者的情感通于化感之本源,自然情思宛转,动人心魄;思想通乎大道,体物无遗,必能立意昭然,遣词精确。《神思》篇云:"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无非情深;"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怿辞",都是练骨。� 为了更好地说明这个问题,刘勰举了两个例子加以说明:"昔潘勖锡魏,思摹经典,群才韬笔,乃其骨髓峻也;相如赋仙,气号凌云,蔚为辞宗,乃其风力遒也。"有人认为潘勖《册魏公九锡文》不宜作为"骨髓峻"的范例,其实刘勰之所以挑选此文,是因为它立意明确、条理显豁、论证充分、语言精约,具有强大的说服力,致使群臣为之搁笔,这是理胜于情的例子。而司马相如的《大人赋》被用作风力遒的范例,是因为对大人那种游行天地的神仙生活流露出情感上的向往,因而这篇文章非但没有打消汉武帝好神仙的念头,反而让他"飘飘有凌云之志",这是情胜于理的例子。刘勰举这两个例子旨在凸显风骨之别,而不是说这两篇作品是"风骨"典范。立"风骨"之义,是针对齐梁文风之"采乏风骨"的倾向:"若风骨乏采,则鸷集翰林;采乏风骨,则雉窜文囿。""文胜质则野,质胜文则史。"(《论语·雍也》)刘勰显然以"风骨"为"质"的方面的要求,以"采"为"文"的方面的要求,二者相较,质为本,文为末。刘勰作《风骨》篇与《情采》篇对举,然偏重风骨,以矫时弊。刘勰对"风清骨峻"陈义极高,《宗经》篇中"情深而不诡"、"风清而不杂"、"事信而不诞"、"义直而不回",或可为之注脚。作家只有"熔铸经典之范,翔集子史之术",才能"洞晓情变,曲昭文体,然后能孚甲新意,雕画其辞。""风骨"所具刚健意味,主要是指文章在"经典"大义支持下"事信"、"义直",进而"结言端直"而产生的强大逻辑力量。刘勰作《风骨》篇本意是在"宗经"背景下对"质"的方面进一步的要求,是在论"情采"之前先立"情采"之本。《风骨》中所含诗教内容是显而易见的。那么,建安文学能否与刘勰所谓"风骨"相合呢?我认为答案是否定的。关于这一点,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考察:�其一,建安文人的人格弊病与刘勰风骨论的"宗经"背景不合。东汉士风的转变滥觞于曹魏,"曹氏集团众人不再追求什么奇节异行的高名,而是重视那种世俗的享乐生活了;他们不再峨冠博带规行矩步,而是洒脱不拘行为放荡;他们不再重视那些烦琐无用的经学儒术,而是竞相写作抒写胸怀的文学作品了。"(15)在刘勰看来,这种叛逆和放纵带来诸多人格上的弊病。《程器》篇中说:"文举傲诞以速诛,正平狂憨以致戮,仲宣轻脆而躁竞,孔璋偬恫以粗疏,丁仪贪婪以乞货,路粹食甫啜而无耻。"后来颜之推应和此说,批评范围更广,语词更尖锐。(详见本文第三节)刘、颜的批评可看作正统儒家对建安文人品格的代表性评价。不能想象刘勰会把具有浓厚"宗经"色彩的风骨桂冠加诸人品不足为训的建安诸子。其二,在刘勰看来,建安文学文胜于质,是齐梁绮丽文风形成的渊薮。刘师培先生概括建安文学四个特点为"清峻、通脱、骋辞、华靡"。(16) "骋辞"、"华靡"均就文采而言。刘勰论三曹、七子,首重其在辞采方面的才华:"陈思之文,群才之俊也。"(《指瑕》)"魏文之才,洋洋清绮。"(《才略》)"子建援牍如口诵,仲宣举笔似宿构,阮据案而制书,祢衡当食而草奏。"(《神思》)评价不可谓不高,但只是都偏重"文"(语言才华)的方面,而风骨强调的是内在的"质"的方面,以文害质的倾向正是刘勰所要反对的。其三,建安文学从根本上是抒情的、感伤的文学,缺乏"骨力",也不以刚健为主要特色。建安文学的特色是"怊怅切情"的五言诗,而所抒之情是非常个人化的、任意放纵的情感,几乎不用理性加以节制。但刘勰云"故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情采》)重情乏理,显然不合风骨之义。建安诗人的情感内容大多是"忧生之嗟"(17),其格调是感伤和彷徨的,如同他们笔下的"惊风"和"惊鸿"一样,绝少有凌云壮志的抒发,他们偶尔的慷慨悲歌,骨子里也是迷茫和绝望,绝非什么刚健之风。张师伯伟先生说:"建安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大变。文人诗歌创作开始成为主角,这时的诗人可以说是'感伤诗人',出现的诗也是'感伤的诗'。……所以在理论上,魏晋以前注重的是'言志',对外界的感动就包容于直接的言志之中;而魏晋以下注重的是'感物',由'感物'才进而言志,……"(18)的为确论。但我疑心有些建安诗人甚至无"志"可言--如果把"志"看作一种有坚实信仰支撑的"怀抱"的话,他们大多毕生走在探索"志"的路上。建安文人把旧的准则破坏之后,对未来应如何是没有底的。他们敢于歌哭笑骂,无所不为(所谓"通脱"),却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建立一个新的足以安身立命的"志"。所以,即便他们挟着两汉的大气来唱悲歌,多少有些慷慨之气,看起来近于刚健,但在古人,尤其是刘勰这样的正统儒者看来,诗不言"志",还谈什么刚健和风骨呢?三不但刘勰不称许建安风骨,整个魏晋南北朝直至中唐,建安诸子的人品和文品就不断遭到批评,而其中很多批评内容正是认为他们的为人或为文缺乏"风骨"。曹丕《典论·论文》云:"应日易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词,以致乎杂以嘲戏。"《与吴质书》云:"观古今文人,类不护细行,鲜能以名节自立。而伟长独怀文抱质,恬淡寡欲……孔璋章表殊健,微为繁复。公干有逸气,但未遒耳,其五言诗之善者,妙绝时人。元瑜书记翩翩,致足乐也。仲宣独自善于辞赋,惜其体弱,不足起其文……"曹丕的批评褒贬互见,但从"和而不壮"、"理不胜词"、"未遒"、"体弱"等批评话语的运用上看,所评文人是不足当风骨之体的。沈约《宋书·臧焘传论》云:"自魏氏膺命,主爱雕虫,家弃章句,人重异术。"《谢灵运传论》又云:"至于建安,曹氏基命;二祖陈王,咸蓄盛藻。甫乃以情纬文,以文被质。……徒以赏好异情,故意制相诡。"沈约认为建安文胜于质,把文学引上"雕虫"一路。正与刘勰见解类同。颜之推:"然而古今文人,多陷轻薄,……蔡伯喈同恶受诛,吴质诋忤乡里,曹植悖慢犯法,杜笃乞假无厌,路粹隘狭已甚,陈琳实号粗疏,繁钦性无检格,刘桢屈强输作,王粲率躁见嫌,孔融、祢衡诞傲致殒,杨修、丁扇动取毙。"(《颜氏家训·文章》)这是对建安诸子最为苛酷的评价,但在当时似乎并不显得过于极端。李白:"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古风》其一)�柳冕《与徐给事论文书》:"自屈宋以降,为文者本于哀艳,务于恢诞,亡于比兴,失古意矣。虽扬马形似,曹刘骨气,潘陆藻丽,文多用寡,则是一技,君子不为也。"(《全唐文》卷五二七)案:此处"骨气"非"风骨"。解说见后。�韩愈《送孟东野序》:"汉之时,司马迁、相如、扬雄最其善鸣者也。其下魏晋时,鸣者不及于古,然亦未尝绝也。就其善者,其声清以浮,其节数以急,其词淫以哀,其志弛以肆,其为言也乱杂而无章,将天丑其德,莫之顾邪!何为乎不鸣其善鸣者也。"(《朱文公校昌黎先生集》卷十九)李汉《唐吏部侍郎昌黎先生韩愈文集序》:"秦汉以前,其气浑然,殆乎司马迁、相如、董生、扬雄、刘向之徒,尤所谓杰然者也。至后汉曹魏,气象萎,司马氏以来,规模荡尽。"(《全唐文》卷七四四)虽然有些批评未免苛刻,也不尽合乎事实。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建安文学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内(从建安到中唐)并没有受到广泛的认同,而且经常被主流批评家当作浮文靡词的典型加以批评,而这正是我们今天所认为的风骨含义的反面。�有些学者也许会举出钟嵘《诗品》来证明"建安风骨"的说法古已有之。不错,《诗品》是给予建安文学以较高的评价:�"降及建安,曹公父子,笃好斯文。"�"故知陈思为建安之杰。"�"永嘉时贵黄老,稍尚虚谈,……建安风力尽矣。"�"(曹植)其源出于国风。骨气奇高,辞采华茂。"�但《诗品》对建安文学的态度究竟如何,尚可作细致分析。我以为有三点应该注意:第一,钟嵘对建安文学的评价不能被过高估计,钟嵘也不认为建安文学具有"刚健"或"壮美"的风格。从《诗品》品第看,魏一代诗人处上品者三人:曹植、刘桢、王粲;处中品者三人:曹丕、何晏、应璩;处下品者七人:曹操、曹睿又、曹彪、徐干、阮王、应日易、缪袭。"七子"中孔融、陈琳不入品第。似乎在钟嵘看来,建安诸子的地位并不特殊。尤可注意的是,经常被视作雄浑风格代表的曹操在《诗品》中位列下品,而"发愀怆之词"、"文秀而质羸"的王粲反列上品。第二,"建安风力"不等于"建安风骨"。曹旭《诗品集注》(以下简称《集注》)注云:"建安风力:亦称'建安风骨'。指建安时代特有的诗歌精神,即诗歌内容丰富充实、基调慷慨悲凉、语言俊爽刚健相统一的时代风格。"(19)吕德申《钟嵘诗品校释》(以下简称《校释》)注云:"风力即风骨。"(20)我以为二者不能等同。刘勰《风骨》篇"风力"一词凡两见:一是评司马相如《大人赋》"乃其风力遒也";二是篇末赞中"蔚彼风力,严此骨鲠。""风力"偏重于"风",也就是情感方面,将"风力"等同于"风骨"并没有根据。钟嵘是将"风力"作为"理过其词,淡乎寡味"的对立面,玄言诗之所以没有"风力",是因为这些诗"皆平典似道德论",缺少情感内容,如"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采",才能"使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风力"在这里意义甚明,即"由诗歌的抒情内容所产生的感染力"(21),它是构成钟嵘"滋味说"的要素之一,而与刘勰"风骨"之意不能吻合。第三,"骨气"亦非"风骨"。曹旭《集注》云:"骨气为汉魏以来品评人物用语。……后用为画论、诗论之术语,与风力、风骨义同。"〖ZW(DY〗曹旭:《诗品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102页。〖ZW)〗吕德申《校释》云:"骨气:即风骨。"(22)我以为将"骨气"等同于"风骨,则难与"奇高"二字对应。"骨气"一词在中古书画论中更常见。梁武帝《书评》:"蔡邕书骨气洞达,爽爽有神。"(《说郛》卷第八十七)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古之画或遗其形似,而尚其骨气。"审"骨气"之意,应指作者才性、器识熔铸于作品中而产生的内在风神。钟嵘言曹植"骨气奇高",应是着眼于曹植独特的个性、卓越的天才在诗文中的体现,与刘勰"风骨"之意迥异,也与"风力"一词不同。钟嵘以"风力"、"骨气""辞采"称许建安,而不用风骨一词,只能说明钟嵘与刘勰对风骨以及建安文学的理解上没有根本差异。�四真正的改变始于陈子昂,他在《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中说:�"文章道弊五百年矣。汉魏风骨,晋宋莫传。……仆尝暇时观齐梁间诗,彩丽竞繁而兴寄都绝,每以咏叹。思古人常恐逶迤颓靡,风雅不作,以耿耿也。一昨于解三处见名公《咏孤桐篇》,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有金石声。遂用洗心饰视,发挥幽郁,不图正始之音复睹,于兹可使建安作者相视而笑。"(《陈伯玉文集》卷一)自陈子昂以后,建安文学才开始真正与"风骨"相联系,建安乃至魏晋文学才得享大名,成为作家模拟的典范。�如李白:"蓬莱文章建安骨。"(《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案:恒仁《月山诗话》云:"太白诗:'从自建安来,绮丽不足珍。'太白五言,未必突过建安,此特一时夸诩之言耳。……太白又云:'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此语得之。"范温:"建安诗辨而不华,质而不俚,风调高雅,格力遒壮,其言直至而少对偶,指事情而绮丽,得风雅骚人之气骨,最为近古者也。"(《潜溪诗眼·诗宗建安》)严羽:"夫学诗以识为主,入门须正,立志须高,以汉魏盛唐为师,不作开元、天宝以下人物。"(《沧浪诗话·诗辨》)"汉魏之诗,词、理、意、兴,无迹可求。"�"汉魏古诗,气象混沌,难以句摘。"�"黄初之后,惟阮籍咏怀之作,极为高古,有建安风骨。"�"建安之作全在气象,不可寻枝摘叶。灵运之诗,已是彻首尾成对句矣。是以不及建安也。"(《沧浪诗话·诗评》)元好问:"汉谣魏什久纷纭,正体无人与细论。谁是诗中疏凿手,暂教泾渭各清浑。"(《论诗三十首》其一)"曹刘坐啸虎生风,四海无人角两雄。可惜并州刘越石,不教横朔建安中。"(《论诗三十首》其二)陈子昂的评论对建安文学意义甚大,那么他的评论究竟与前代有什么实质性的不同呢?我认为他是在一种新的批评构架下,来改变旧的批评术语(主要是"风骨"和"兴寄")的含义,从而提升了建安文学的价值,进而为唐以后文人寻找了新的文学典范。�首先,陈子昂通过调整批评的参照系,来改变"风骨"的意味。在刘勰那里,批评的价值标准预设是《诗经》,在钟嵘则是《国风》、《楚辞》和《小雅》,对于他们来说,建安还属于近代甚至当代,他们在批评中的"取法"只能是《诗经》、《楚辞》这样被公认的经典。在古老经典的法则规范下,建安文学不仅难以成为新的典范,反而显出了它的流弊。那么"风骨"这个明显具有典范意味的批评范畴,就难以与非典范的建安文学相联系。而陈子昂的这篇小序只是针对晋宋文学的"彩丽竞繁"而发议论,这样,在较低的价值参照系下,汉魏文学的价值就有了被提升的可能性,而"风骨"一词也就随之降下了"神坛",成为大约与"气象"含义相近的范畴(后来严羽提"建安风骨",正是着眼于气象)。陈子昂所高扬的是汉魏诗歌个性中必有时代感觉、华采中又含浑茫古风的文学风貌,既适应了初唐用诗教来反浮靡的时代趋势,又满足了文人喜爱个性鲜明、情致婉转的汉魏风格的审美趣味,所以才能产生巨大的影响力,"风骨"一词才渐渐与诗教相脱离。(23)�其次,陈子昂视汉魏为一体,改变以往将魏、晋等量齐观的批评传统。曹魏本是承前启后的一代。在刘勰看来,建安开了新风,士子们安身立命处与古迥异,从而结束了经学时代,这是为刘勰所不满的。而在四百年后的陈子昂看来,建安却是继承了古义。建安诸子所言之志虽于古人有异,其文章因失去经学背景支持而产生的逻辑力量,但毕竟"音情顿挫","有金石声",具有强大的艺术感染力,与晋宋以来的浮文弱质有天壤之别。因而,陈子昂所言风骨已经扬弃了"骨鲠"(逻辑力量)的方面,而是强调情感的真实性以及它的表达力度,基本与钟嵘所言"风力"相当。最后,陈子昂将"兴寄"与"风骨"并提,风骨的意味随兴寄含义变迁而相应地有所变化。在刘勰那里"比兴"与"风骨"都有宗经意味。刘勰《比兴》篇云:"比者,附也;兴者,起也。附理者切类以指事,起情者依微以拟议。""比兴"古义随时代变迁而日渐沦亡,"炎汉虽盛,而词人夸毗,诗刺道丧,故兴义销亡。"而汉魏文人则"日用乎比,月忘乎兴,习小而弃大,所以文谢于周人也。至于扬班之伦,曹刘以下,图状山川,影写云物,莫不织综比义,以敷其华,惊听回视,资此效绩。"与此相应的风骨内涵自然应与比兴相称。但陈子昂的"兴寄"概念源于经钟嵘革新后的比兴新义:"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因物喻志,比也;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赋也。"(《诗品序》)将兴视作"一切好诗都应具备的效果和境界,而比和赋乃是达成此一境界和效果的手段。"(24)陈子昂更是删繁就简,把比兴寄托合为兴寄一词,对"赋"就弃而不论了(齐梁末流的形似之语全是赋体,正该批判)。如果说钟嵘解"兴"为诗必有言外之意的效果和境界,陈子昂则是强调这种效果和境界必须具有深沉的特征,"风骨"是对形成深沉的言外之意的主体条件的要求。陈良运教授曾结合陈子昂的创作实际将"风骨"的具体内涵总结为四个方面:俯仰宇宙的哲理思索;出入历史的人生慨叹;直面现实的批判意识;壮志难酬的悲愤情怀。(25)这些主体素质构成了文章之"神"(风骨)。原来,陈子昂的"文章道弊"只是说文章成了徒具躯壳的文字,而失去了内在风神。提倡汉魏风骨,就是提倡诗人把主体内在风神(气质、个性、思想、才华与人生体验的混合物)注入到作品中,使之具有强大的生命感发力量。质言之,陈子昂所谓"风骨"是针对齐梁形似之语,强调作品中应有主体内在风神以及由之产生的生命感发力量,由此扬弃了刘勰的诗教内容,陈氏的"风骨"意味大致与"气象"相当,(26)经过改造后的"风骨"内涵实际上与人物品藻中的"风骨"本意更为接近。�五我以为建安文学的特质是才性的自由发挥和情感的浓烈表现,这在当时由于冲破了两汉以来逐渐建立并巩固的儒家人格框架而表现出一种"刚健"的革命性,但这并不意味着其文学风格具有刚健的质素。事实上正如很多古代批评家所指出,建安文学或多或少具有因离经叛道而表现出某种颓废品质。建安文学在以后的逐渐被接受,被冠以风骨之名,甚至取代诗经作为一种文学典范,说明文学批评彻底摆脱道德的束缚,具有了完全独立的地位。而"风骨"一词的意义变迁,正是建安文学由抑到扬的接受历程的产物,又是这种接受历程产生变化的标志。正是由于文学接受与范畴变迁的相互缠绕,使得这一问题变得相当复杂。当代学者在"建安风骨"的理解上自然可以不拘于古人的文学批评而自取新意。但假如我们根据建安文学来推求刘勰"风骨"之意,或是通过"风骨"的意义来理解建安文学,只会导致理论史和文学史的双重混乱,以致得出不切实际的结论。另外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是,古代文论的范畴研究应该以何种方式进行?学界通常的做法是将元范畴与它的衍生范畴进行历史的演绎,希望以此把握它的根本特征。但一个难题是,范畴意义的变迁有时并不按照范畴自身的演进逻辑进行。对于具有创造精神的批评家(如陈子昂)来说,坚持范畴的原意是困难也是不必要的。当他们在使用原有范畴,或从其它领域借用范畴,或是创造新范畴时,他们都有权利根据自己的批评意图来调整范畴内涵。这样,我们根据范畴自身的演进方式来理解范畴的意义就变得相当危险。所以,我认为对范畴内涵起决定作用的还是批评家自身,他的思想背景、批评意图、以及他所面临的"当代"文学史的真正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以意逆志"法永远是最重要也是最有效的研究方法,而决定文学理论研究水平的,仍然是文学史的深度研究。

我觉得应该从分析作家作品入手,归纳出时代风格。

论文写文献综述怎么过度

首先,要有逻辑,有述有评。第二,文献综述的价值是告诉我们这些文章的观点是什么、说明了什么。第三,提到的文献要注明文献出处。第四,文献要尽量完整。第五,要选择代表性的文献、代表性作者的文章。第六,要科学阅读二手文献,尽力搜集一手资料。

论文文献综述怎么写?

首先我们要写文献综述,就得知道文献综述到底是什么。

简单说一下文献综述是研究者在提前阅读过某一主题的文献后,经过理解整理,融会贯通,综合分析和评价,概括出同类课题若干文章的基本事实,基本观点和方法而组成的一种不同于研究论文的问题。

文献综述一般应该包括本课题国内外研究的历史和现状,现阶段主要的理论观点和技术,本课题的主攻方向以及亟待解决的主要问题和发展趋向等。文献综述一般在1500字到2000字左右为宜。

综述内容侧重点,文献综述具体模式结构一般分为以下4种。

1.研究背景—研究目的与意义—研究现状-评述—参考文献。

2.前沿研究现状及主要观点—目前研究中存在的矛盾与不足—参考文献。

3.目前研究的主要方向和观点—目前研究中存在的矛盾与不足—参考文献

4.综述国内研究的综述作者对以上综述的参考文献。

一、研究背景,研究目的与意义,这一部分我们要写明选择该课题的原因、目的、意义、学术背景、目前状况、争论的焦点,编写过程、介绍收集资料的范围等等,使读者对综述有一个大致轮廓性的了解,内容需要简明扼要突出重点,字数一般在200~300字之间就可以。

二、研究现状,研究现状是文献综述的主体部分,叙述某一时期某一学科领域的现状水平和成就,依次综述各个问题,列举出各种观点、理论方法、数据,并对每一项内容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评价,列举历年来的成果数据,同时进行数据分析,进行推演和论证。

研究现状的写作思路大致可分为三个部分。

1.概括所选文献的研究重点以及研究手段研究结论。

2.分析和评价这些文献作出的贡献影响以及优缺点。

3.整合总结提出可以改进的方法,以及可以进一步研究的切入点。

三、评述,评述就是对前面我们所写的内容做一个总结,可以指出你自己论述的内容里面有哪些优势,或者存在哪些不足,哪些问题等等,以及解决问题的方法和思路啊,同时可以说一说你解决问题的条件,也可以预测以后这个课题的发展方向,提出未来的展望等等。

评述也是一个结语,是为了突出你整个综述的一个重点,一般控制在200~300字就可以了。

四、参考文献这个就不重点说了,它其实就是在论文综述中你引用的参考文献,其他的一些注意要点

论文的文献综述是对所写论文的相关研究成果做一个综述。文献综述是论文写作的基本要求,也是论文的基本组成部分。写论文综述要查阅相关文献,对课题研究的相关研究成果整理好,再对其进行梳理,从国内到国外,由远及近对相关理论成果进行叙述,条理要清晰,用自己的语言描述,不能照抄,要不查重是通不过的。

文献综述是对论文选题研究现状的梳理,但并不仅仅是把文献进行简单的堆砌与罗列,而是需要在总结梳理别人研究的同时,对已有的研究做出评价,也就是说有述有评,这也是为什么文献综述也叫做文献述评的原因。

魏晋南北朝服饰研究论文怎么写

魏晋南北朝是我国古代服装史的大变动时期,这个时候因为大量的胡人搬到中原来住,胡服便成了当时时髦的服装。紧身、圆领、开叉就是胡服的特点。 男服服饰: 礼服:除了北周以外,最大礼服祭服,仍只有一种,与汉代大致相同,惟衣裳主色稍有差异。 平冕服:各级的形式、服色大致相同,唯衣裳上的章纹,天子用十二章,三公诸侯用山龙等九章,九卿以下用华虫等七章,天子用刺绣文,公卿用织成文。 北周冕服:北周武帝汉化政策相成功,大力推行中国古代的周礼之制,因此北周的服色制度多根据周礼而定。 委貌冠服:为公卿行卿射礼之礼服。衣黑而裳素,中衣以皂缘为领袖。 朝服:同于汉代,天子与百官之朝服以所戴之冠来区别,亦都有五色朝服,不过汉代平时常朝以皂朝服、绛服为多,而魏晋南北朝则以绛朝服为主。 通天冠服:魏晋南北朝,各王朝均以此服为天子的朝服,也是次等的礼服。着绛纱袍,皂缘中衣,黑鞋。 远游冠服:为皇太子及诸王所服,着朱衣,绛纱袍,皂缘白纱中衣,白曲领。 百官冠服:以绛纱为主。但陈制较复杂,百官位高者以朱衣为朝服,位卑者,则以皂衣为朝服,皂白纱缘中单。 品色衣:天台近侍及宿卫之官,皆着五色衣,以锦绮馈绣,名曰品色衣。 常衣:主要是裤褶服,用途非常广,可以做朝服、军服、便服、从贵族到庶民均用到它。 女服服饰: 皇后谒庙服:是女性官服中,最隆重的礼服,也是皇后的嫁服。 入庙佐祭服:为妃、嫔、命妇之祭服。在晋及南朝宋、陈均为皂上皂下。 亲蚕服:为皇后行亲蚕礼之礼服,均为青上缥下。 助蚕服:为妃、嫔、命妇助皇后行亲蚕礼之礼服,在晋及南朝陈为缥上缥下。南朝宋为青上青下。 朝服:以上三朝均以为女性之朝服。 比周礼服:女性官服与男性官服同样,非常复杂,用色亦多,与前述朝代大不相同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服装特点可以概括为:紧身、圆领、开叉。其中:

一、男服服饰

1、礼服:除了北周以外,最大礼服祭服,仍只有一种,与汉代大致相同,惟衣裳主色稍有差异。

2、平冕服:各级的形式、服色大致相同,唯衣裳上的章纹,天子用十二章,三公诸侯用山龙等九章,九卿以下用华虫等七章,天子用刺绣文,公卿用织成文。

3、委貌冠服:为公卿行卿射礼之礼服。衣黑而裳素,中衣以皂缘为领袖。

4、朝服:同于汉代,天子与百官之朝服以所戴之冠来区别,亦都有五色朝服,魏晋南北朝以绛朝服为主。

5、通天冠服:魏晋南北朝,各王朝均以此服为天子的朝服,也是次等的礼服。着绛纱袍,皂缘中衣,黑鞋。

二、魏晋南北朝妇女服饰,魏晋时期妇女服装承袭秦汉的遗俗,并吸收少数民族服饰特色,在传统基础上有所改进。

一般上身穿衫袄襦,下身穿裙子,款式多为上俭下丰,衣身部分紧身合体,袖口肥大,裙为多折裥裙,裙长曳地,下摆宽松,从而打到俊俏潇洒的效果加上丰盛的首饰,反映出奢华糜丽之风此图为穿汉化衣裙的贵妇。

典型形象

1、男子

魏晋以来,社会上盛传的玄学与道、释两教相结合,酝酿出文士的空谈之风。他们崇尚虚无,藐视礼法,放浪形骸、任情不羁。在服饰方面,魏晋时期的男子已很少穿传统的额审议,他们穿宽松的衫子,衫领敞开,袒露胸怀。

2、女子

魏晋南北朝时期,妇女的主要发型为头梳高髻,上插步摇首饰。发髻形势高大,发饰除一般形势的簪扠以外,流行一种专供支撑假发的杈子,承重的意义大于装饰的意义。

服装商承袭秦汉的遗俗,有衫、裤、褥、群等形制,后逐渐吸收少数民族服饰特色,在传统基础上有所改进,一般上身穿紧身的衫褥或者袄,衣衫以对襟、交领为多,领、袖都有缘边;下着长裙,腰用帛带系扎。

参考资料:魏晋南北朝服饰-百度百科

浅析中国历代服饰与文化 服饰是人类特有的劳动成果,它既是物质文明的结晶,又具精神文明的含意。人类社会经蒙昧、野蛮到文明时代,缓缓地行进了几十 万年。几乎是从服饰起源的那天起,人们就已将其生活习俗、审美情趣、色彩爱好,以及种种文化心态、宗教观念,都积淀于服饰之中,构筑成了服饰文化精神文明内涵。本文章将从中国历代服饰的介绍,探讨服饰文化体现的本色品味的经典风情和人类智慧的相通、相容性以及阶级观念在服装上的体现。原始社会服饰从出土文物方面考察,服饰史的源头,可上溯到原始社会旧石器时代晚期 。在北京周口店山顶洞人(距今1.9万年左右)遗址中,发现有1枚骨针和141件钻孔的石、骨、贝、牙装饰品。中华服饰文化史由此发端。在纺织品出现之后,贯头衣已发展为一种定型服式,在相当长时期、极广阔的地域和较多的民族中普遍应用,基本上替代了旧石器时代部件衣着,成为人类服装的粗型。新石器时代除有笼统式服装外,还从一些陶塑遗物发现有冠、靴、头饰、佩饰。商周服饰由商代到西周,是区分等级的上衣下裳形制和冠服制度以及服章制度逐步确立的时期。西周时,等级制度逐步确立,周王朝设“司服”、“内司服”官职,掌管王室服饰。根据文献记载和出土文物分析,中国冠服制度,初步建立于夏商时期,到周代已完整完善 ,春秋战国之交被纳入礼治。从周代出土的人形文物看,服饰装饰虽繁简不同,但上衣下裳已分明,奠定了中国服装的基本形制。春秋战国服饰春秋战国时期织绣工艺的巨大进步,使服饰材料日益精细,品种名目日见繁多。工艺的传播,使多样、精美的衣着服饰脱颖而出。春秋战国时期,不仅王侯本人一身华服,从臣客卿也是足饰珠玑,腰金佩玉,衣裘冠履,均求贵重。古人佩玉,尊卑有度,并赋以人格象征 。影响所及,上层人士不论男女,都须佩带几件或成组列的美丽雕玉。春秋战国时期的衣着,上层人物的宽博、下层社会的窄小,已趋迥然。深衣有将身体深藏之意,是士大夫阶层居家的便服,又是庶人百姓的礼服,男女通用。春秋战国时期的衣服款式空前丰富多样,不仅表现于深衣和胡服。乐人有戴风兜帽的,舞人有长及数尺的袖子,有人还常戴鸱角或鹊尾冠,穿小袖长裙衣和斜露臂褶的下裳。这些都与多彩的社会生活相关。秦汉服饰这一时期的衣料较春秋战国时期丰富,深衣也得到了新的发展。特别在汉代,随着舆服制度的建立,服饰的官阶等级区别也更加严格。秦汉服装面料仍重锦绣。西汉建元三年、元狩四年,张骞奉命两次出使西域,开辟了中国与西方各国的陆路通道,成千上万匹丝绸源源外运,历魏晋隋唐,迄未中断,史称丝绸之路。于是,中华服饰文化传往世界。自秦而汉,深衣有了一些发展和变化。从东汉社会上层来看,通裁的袍服转入制度化。秦代服制与战国时无大差别,保持深衣的基本形制。西汉男女服装,仍沿袭深衣形式。不论单、绵,多是上衣和下裳分裁合缝连为一体,上下依旧不通缝、不通幅;外衣里面都有中衣及内衣,其领袖缘一并显露在外,成为定型化套装。下着紧口大裤,保持“褒衣大裙”风格。秦代服制,服色尚黑。汉代有了舆服制度。史书列有皇帝与群臣的礼服、朝服、常服等20余种。服饰上的等级差别已十分明显。主要表现在:冠服在因袭旧制的基础上,发展成为区分等级的基本标识;佩绶制度确立为区分官阶的标识。魏晋南北朝服饰魏晋和南北朝时期 ,等级服饰有所变革,民族服饰大为交融。冠帽已多用文人沿用的幅巾代替。魏初,文帝曹丕制定九品官位制度,“以紫绯绿三色为九品之别”。这一制度此后历代相沿杂而用之,直到元明。晋代的首服除幅巾为社会沿用之外,有官职的男子还戴小冠子,而冠上再加纱帽的称漆纱笼冠,本是两汉武士之制,传之又传,不仅用于男官员,并流传民间且男女通用。南北朝时,北方少数民族入主中原,人民错居杂处,政治、经济、文化风习相互渗透,形成大融合局面,服饰也因而改易发展。北方民族短衣打扮的袴褶渐成主流,不分贵贱、男女都可穿用。女子衣着“上俭下丰”。东晋末至齐、梁间,衣着为襦裙套装,原始于汉代,晋代时具有了上衣短小、下裙宽大的特色,流行一时。另一方面,少数民族服饰受汉朝典章礼仪影响,穿起了汉族服装。魏孝文帝推行华化政策,改拓跋姓氏,率“群臣皆服汉魏衣冠 ” 。原来鲜卑族穿着夹领小袖衣服这次改革旧俗,史称孝文改制,使秦汉以来冠服旧制得以赓续,推动了中华服饰文化的发展。隋唐服饰隋唐时期,中国由分裂而统一 ,由战乱而稳定,经济文化繁荣,服饰的发展无论衣料还是衣式,都呈现出一派空前灿烂的景象。隋唐时期男子冠服特点主要是上层人物穿长袍,官员戴幞头,百姓着短衫。直到五代,变化不大。天子、百官的官服用颜色来区分等级,用花纹表示官阶。隋唐女装富有时装性,往往由争奇的宫廷妇女服装发展到民间,被纷纷仿效,又往往受西北民族影响而别具一格。隋唐时期最时兴的女子衣着是襦裙,即短上衣加长裙,裙腰以绸带高系,几乎及腋下。唐代妇女的发饰多种多样,各有专名。女鞋一般是花鞋,多用锦绣织物、彩帛、皮革做成。唐人善于融合西北少数民族和天竺、波斯等外来文化,唐贞观至开元年间十分流行胡服新装。宋辽夏金元服饰宋代基本保留了汉民族服饰的风格 ,辽、西夏、金及元代的服饰则分别具有契丹、党项、女真及蒙古民族的特点。各民族服饰再度交流与融合。宋代服饰大致有官服、便服、遗老服等三式。宋代官服面料以罗为主,政府因五代旧制,每年要赠送亲贵大臣锦缎袍料,分七宋代灵鹫球纹锦袍等不同花色。官服服色沿袭唐制,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朱,七品以上服绿,九品以上服青。宋代官服又沿袭唐代章服的佩鱼制度,有资格穿紫、绯色公服的官员都须在腰间佩挂“鱼袋”,袋内装有金、银、铜制成的鱼,以区别官品。辽、西夏、金分别为中国古代契丹、党项、女真民族建立的政权,其服饰反映了在与汉民族进行长期文化交流中,各自发扬民族传统的发展轨迹。党项族妇女多着翻领胡服,领间刺绣精美。契丹、女真族一般穿窄袖圆领齐膝外衣,足下着长统靴,宜于马上作战射猎;妇女穿窄袖交领袍衫,长齐足背,都是左衽,正与汉人相反,所习惯穿用的钓墩传到内地曾广为流行。辽金政权考虑到与汉族杂处共存的现实,都曾设“南官”制度,以汉族治境内汉人,对汉族官员采用唐宋官服旧制。辽代以丝绸官服上山水鸟兽刺绣纹样区分官品,影响到明清官服的等级标识,金代则以官服上花朵纹样大小定尊卑,品级最低的用无纹或小菱纹的芝麻罗。契丹、女真男服因便于行动,也为汉人采用。元代参酌古今蒙汉服制,对上下官民服色等作了统一规定。汉官服式仍多为唐式圆领衣和幞头;蒙古族官员则穿合领衣,戴四方瓦楞帽;中下层为便于马上驰骋,最时兴腰间多褶的辫线袄子,戴笠子帽。元代每年举行10余次大朝会,届时万千官员穿同一颜色、式样并加饰纳石矢金锦珠宝的高级礼服,称作质孙服,糜费为历朝少有。这种服式到明代却被用作差役服装。明清服饰明代以汉族传统服装为主体 ,清代则以满族服装为大流。而两代上下层社会的服饰均有明显等级。上层社会的官服是权力的象征,历来受到统治阶级的重视。自唐宋以降,龙袍和黄色就为王室所专用。百官公服自南北朝以来紫色为贵。明朝因皇帝姓朱 ,遂以朱为正色 ,又因《论语》有“恶紫之夺朱也”,紫色自官服中废除不用。最有特色的是用“补子”表示品级。上层妇女中已着用高跟鞋,并有里高底、外高底之分。明代普通百姓的服装或长、或短、或衫、或裙,基本上承袭了旧传统,且品种十分丰富。服饰用色方面,平民妻女只能衣紫、绿、桃红等色,以免与官服正色相混;劳动大众只许用褐色。一般人的帽,除唐宋以来旧样依然流行外,朱元璋又亲自制订两种,颁行全国,士庶通用。一种是方桶状黑漆纱帽,称四方平定巾;一种是由六片合成的半球形小帽,称六合一统帽,取意四海升平、天下归一。清王朝时,以暴力手段推行剃发易服,按满族习俗统一男子服饰。顺治九年,钦定《服色肩舆条例》颁行,从此废除了浓厚汉民族色彩的冠冕衣裳。明代男子一律蓄发挽髻,着宽松衣,穿长统袜、浅面鞋;清时则剃发留辫,辫垂脑后,穿瘦削的马蹄袖箭衣、紧袜、深统靴。但官民服饰依律泾渭分明。清代官服主要品种为长袍马褂。官帽与前朝截然不同,凡军士、差役以上军政人员都戴似斗笠而小的纬帽,按冬夏季节有暖帽、凉帽之分,还视品级高低安上不同颜色、质料的“顶子”,帽后拖一束孔雀翎。翎称花翎,高级的翎上有“眼”,并有单眼、双眼、三眼之别,眼多者为贵,只有亲王或功勋卓著的大臣才被赏戴。皇帝有时还赏穿黄马褂,以示特别恩宠。影响所及,其他颜色的马褂遂在官员士绅中逐渐流行,成为一般的礼服。四、五品以上官员还项挂朝珠,用各种贵重珠宝、香木制成,构成清代官服的又一特点。丝纺绣染及各种手工专业的进步,为清代服饰品种的丰富创造了条件。清代女装,汉、满族发展情况不一。汉族妇女在康熙 、雍正时期还保留明代款式,时兴小袖衣和长裙;乾隆以后 ,衣服渐肥渐短,袖口日宽,再加云肩,花样翻新无可底止;到晚清时都市妇女已去裙着裤,衣上镶花边、滚牙子,一衣之贵大都花在这上面。满族妇女着“旗装”,梳旗髻,穿“花盆底”旗鞋。至于后世流传的所谓旗袍,长期主要用于宫廷和王室。清代后期,旗袍也为汉族中的贵妇所仿用。现代服饰 (1912年以来)辛亥革命结束了2000多年的封建君主专制,中华民族的服饰进入了新时代。在此之前,改良主义者康有为于1894年、外交大臣伍廷芳于宣统初年,曾上书改革服制和服式;中国留学生也改穿西装。随着中外交流的加强,五彩纷呈的服装终于冲垮了衣冠等级制度。传统的袍、衫、袄、裤、裙越来越多地接受西方服饰影响,并被许多新品种新款式取而代之。男装,民国初年出现西装革履与长袍马褂并行不悖的局面。穿着中西装都戴礼帽,被认为是最庄重的服饰。20年代前后出现中山装,逐渐在城市普及。广大农村一直沿用传统的袄裤,头戴毡帽或斗笠,脚着自家缝纳的布鞋。女装,辛亥革命带来了多样化,一身袄裤之外,又多穿用袄裙套装。20年代以来,妇女喜爱旗袍,旗袍逐渐成为时装而不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服饰崇尚简朴实用 。50~70年代,中山装渐成男子主体服装,此外流行过军便装,人民装;女装受苏联影响,连衣裙风靡城市,此外还流行过列宁装等。但在农村,上衣下裤一直是大多数农民的传统装束。1978年后,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体现时代精神,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服饰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面貌簇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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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论文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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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写清谈。这个属于哲学和思想范畴。我不确定你想做热门的还是冷门的,但是清谈对于儒教的影响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题目。我不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发内部信息给我。

据中国人民大学报刊复印资料索引粗略统计,1996——1997年发表的有关魏晋南北朝文学研究的论文大约有670篇左右,涉及了诗赋、散文、小说、文论等各个方面。兹择要予以概述。 一、总论 这两年发表从宏观角度研究该时期文学的论文约35篇。钱志熙《论中古文学生命主题的盛衰之变及其社会意识背景》论述了中古各时期社会意识中生命观念的交替变化对文学中生命主题的影响,认为中古汉魏六朝时代经历了三种文化类型,即两汉型、魏晋型和南朝型。由两汉社会的以非理性生命观为主流倾向转为魏晋社会的以理性生命观为主流的倾向,促使了个体生命意识的自觉,引发体验自身生命境界的矛盾和激情,使魏晋成为“浓于生命色彩的一个时代”。南朝时,佛教的非理性生命思想全面地被释放出来,并被文人群体普遍接受之后,魏晋式的生命情结被解开,文学中的生命情调因而淡化,甚至消失。〔1〕傅刚《论汉魏六朝文体辨析观念的产生与发展》梳理了从汉到南朝文体辨析的历史发展,认为文体辨析的学术渊源出自《七略》、《汉志》,汉人已有文体辨析的意识,魏晋时期文体辨析更为明晰而自觉了,南朝时期对纯文学文体辨析的认识更加深刻,更接受了文学的本质。〔2〕何新文《从〈诗赋略〉到〈文集录〉——论两汉魏晋南北朝目录的发展》,论述此期古代文学目录形成、发展状况,指出文学目录形式多样,成就突出,是综合性图书目录中的主要形式〔3〕“文学的自觉”是魏晋南北朝文学研究中长期讨论的一个话题,此期围绕该论题发表了一组文章。张少康《论文学的独立和自觉非自魏晋始》不同意鲁迅的看法,认为从文学观念的发展演进、专业文人创作的出现和专业文人队伍的形成,多种文学体裁在汉代的发展和成熟,汉代文学理论批评发展的特点等方面看,文学的独立和自觉有一个较长的发展过程,它从战国后期开始初露端倪,到西汉中期已经相当明确。〔4〕刘晟、〔韩〕金良美也撰文对“魏初文学自觉”说提出质疑,认为鲁迅的论说不足为据,张少康的看法也不确切,争论文学的自觉始于何时亦大可不必,“对中国文学史、文学批评史的描述应回到体的范畴上进行”。〔5〕李文初则连续撰文认为中国“文学的自觉”始于魏晋,鲁迅的论述并未过时。〔6〕此外,孙明君的《建安时代“文的自觉”说再审视》对这一问题的滥觞和嬗变作了简略的回溯和描述,并认为建安时代士人心态与文学创作之情势异常复杂,它固然有与魏晋大系统的一致之处,但更有其属于自己的独特内涵与价值。〔7〕 二、魏晋诗歌研究 这两年关于魏晋诗歌研究的论文有250篇以上,主要集中在建安诗歌研究和陶渊明研究两个热点上。宏观研究方面,李建中《魏晋文学的人格生成》用人格心理学的方法解读魏晋文学,试图展示魏晋文学的心路历程。〔8〕王力坚《西晋文学与建安文学承传关系论》认为这两个时期的文学有一脉相承关系,“不仅是相似的时代特征与社会风尚等因素对文人的影响,更重要的是西晋文人继承并发展了建安以来的文学观念与审美意识。”〔9〕钱志熙《魏晋“杂诗”》对魏晋时期的“杂诗”一类做了较为全面系统的探讨,认为“杂诗”在魏晋时期是一个独立的诗歌种类,它是魏晋文人抒情诗的代表性作品,比较充分地实现了自觉的抒情,虽名为“杂”,却体现了纯诗的精神。〔10〕 关于建安文学,刘刚《论建安诗风的时代性转换》从时代、政局及文化环境对诗歌创作的影响方面论述了建安前后期诗风的转变情况〔11〕;汪春泓《颍川区域风习与建安文学》则从地域风习的角度探讨了建安文学形成的原因,认为颍川之士荀或、锺繇等代表的新思维对于建安文学有很大的影响。〔12〕孙明君《论曹操对原始儒学精神的诗化》认为曹操的诗歌第一次把原始儒学的天下意识与忧患意识注入诗的创作,开创了悲壮雄健的诗风和阔大雄奇的意境,从而使标志着中华民族理性觉醒的原始儒学精神转化为具有动天地、感鬼神之艺术魅力的诗篇,为中国诗史开一坦途。〔13〕缪军《走向心灵——曹植〈杂诗〉小议》指出,由于曹植生活环境、思想及感情变化,其诗表达方式由外向表现走向内心展示,由群体走向孤独,其作品充溢着内在的热情,富有生气和力度;曹植的悲剧是门阀制度严重的魏晋南北朝时期居于社会下层知识分子的普遍悲剧,因此杂诗所表现的,不仅是他个人的心声,也成为后代诗人的共同主题。〔14〕 这两年对于正始名士的研究,重在从思想、文化和人格的角度进行论述,没有大的突破。西晋文学也是研究的薄弱环节,但曹道衡《陆机的思想及其诗歌》对陆机的思想品格和在诗歌史上的地位作了较为细致的分析和论述,认为陆机在入晋之后,心理上与晋室的隔阂是次要的,在维护国家统一和政局的稳定面前,他能够放弃成见,顾全大局,为晋朝效忠;陆机为司马颖尽力虽有过失,但不能说他是“倾仄”或“犯顺”。陆机的诗歌对后世产生了多方面的影响,他在文学史上的成就,大抵自晋迄隋,多数人持赞扬态度,但宋以后,批评意见占了上风,这有其时代原因,不能因而忽视陆机诗歌在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15〕柏松《潘岳:在超越与沉沦之间》对潘岳的人生轨迹作了描述,认为他在超脱与沉沦中的挣扎带有一种毁灭性的意味,而他的所作所为却被烙上了深深的时代的印痕。〔16〕张晓林《由自卑到超越的心灵历程——论左思的创作》认为仅从社会学去分析左思,难以真正理解他的创作,更难以探出其杰出艺术成就的原因,文章试图从生理和心理的角度去探明形成左思的性格和对世界的感受方式,他的审美趣味和文学成就,以及他对生活意义和生命价值独特领悟的直接原因。〔17〕 对于东晋文学的研究,(陶渊明之外)有三篇文章较为突出,一是曹道衡《试论东晋文学的几个问题》,作者在文章中不无感慨地说:“如果我们不想割断历史而是从发展的观点来看待文学的演化过程,那么,对于东晋这样一个历史阶级的文学,也应该适当予以注意。”文章征引大量的材料,说明“东晋不仅是一个民族大迁徙和南北分裂的时代,也是一个各民族和南北文化大交流、大融合的时代”,“南北士族之间由矛盾而日趋溶合”,深深影响了文学的发展;东晋文学的变迁“不光表现在形式方面,更主要的应该说是在内容方面。文学内容的这种变化,主要是由于思想界的变化。”文中还指出,东晋一代的山水散文已很盛行,而东晋的道教诗“和玄言诗一样,都是山水诗出现的先河”。〔18〕二是胡大雷《玄言诗的魅力及魅力的失落》,文章认为,“玄理与论辩玄理而产生的玄远超迈和面对美好自然心中的感发,此二者的相互融合构成了玄言诗的魅力”,玄言诗作者为了从诗中概括出哲理来,就不能让自然景物有太多的特殊性和具体性,“如何在不违背普遍性的同时而突出某方面的特殊性,就成为玄言诗实现魅力的关键”。但是,“在玄言诗中,主人公摆脱了‘情’的束缚而进入‘理’的领域翱翔”,“把人生各种各样的情感全以淡泊中和、逍遥自在的玄理内容来矫正”,这种“消失了人生道路的各种各样的情感而达到淡泊中和境地的诗”,就必然地流于“淡乎寡味”,失落其魅力了。〔19〕三是王力坚《山水以形媚道——论东晋诗中的山水描写》,文章认为“东晋人玄览山水以悟道,虽然有理性思辨的意义,却要通过‘流目四瞩’的感性直观手段才能实现”,“诗人对山水之形’的直观描摹以及‘媚’的感性表现,确实使清新秀丽的景物描写,构成了诗中独立自足的美感意象。”东晋诗坛对山水声色描写的倾向日益显著,而个人情感的抒发,则相对地较为淡薄, “在这个意义上说,刘宋山水诗的‘性情渐隐’在东晋诗中已表现得相当突出;东晋诗重山水之形与景物之色的描写,则肇始了文贵形似、声色大开的南朝山水诗创作;而谢灵运的山水诗,更是在对‘山水以形媚道’传统的直接继承与革新中,得到发展与繁盛。”〔20〕这三篇文章都从宏观把握的角度对东晋诗的特色和文学史地位作了深刻阐述。 陶渊明研究历来是魏晋南北朝文学研究的重头戏,这两年发表的有关陶渊明研究的文章在125篇以上,涉及到渊明其人其文及陶学研究的各个方面。以下几篇文章尤为突出。袁行霈《陶渊明享年考辨》对长期以来聚讼纷纭的陶渊明享年问题进行了详细的考辨,文章首先指出,对于这一问题应有严谨的方法,主要包括对于相关的资料作通盘考察,不以偏盖全;并进行分级,不以次易主;对于陶渊明的作品以各宋本为主,并以准确理解为基础。文章由这一思想方法入手,对于内外资料详按细察,结论曰:“从现有的文献资料出发,对其重要性加以区别,结合版本校勘,进行通盘考察,所得出的最为圆满通达的结论就是陶渊明享年76岁,生于晋穆帝永和八年壬子(352),卒子宋文帝元嘉四年丁卯(427)。”〔21〕张可礼《陶渊明的文艺思想》论述了陶渊明文艺思想的特色及其文学史地位。文章认为,陶渊明文艺思想的主要倾向属于“非功利说”,他强调文艺以示志抒情,重视文艺的娱乐作用,把自然作为文艺理想;他“对外在的景物,往往是持有一种既留心又无心的超然态度。在陶渊明那里,作为主观的情志和作为客观的景物,不是简单的单向流动,而是双向感触,互相交融”;“陶渊明在认识上对言志抒情的重视和在创作实践上的表现,突出的是‘示己志’,是抒个人之情,表现的是他自己的鲜明的个性”;他“在思想上对文艺的娱乐作用的重视,特别是他的文艺实践,第一次打破了以悲慷伤感为基调的格局,使文艺的娱乐作用第一次比较完美地得到了显现,也使娱乐的主题,在文坛艺苑上开始占有一席之地”。〔22〕李建中《试论陶渊明的人格精神》认为,陶渊明的独特的魅力,是他对人生意义的终极追问,以及在此追问中所建构的新的人格范型;而正是南山的自然、真率与冲淡、虚静,铸成陶潜诗歌永远的神韵。陶渊明的人格精神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采菊东篱,躬耕南山”的生存方式,与“质性自然,任真自得”的人格理想,在诗性与神美的层面,达到了完满的契合;二是借“形、影、神”之间的人格对话消释人格主体“营营以惜生”之苦,将大钧之力、大化之功融入南山人格;三是兼用儒道之生死观,建构“乘化以归尽”的生命意识,使人格在生死之思中得到升华。〔23〕顾农《前期陶渊明的双重人格》则从陶渊明的诗文和生活经历出发。指出陶渊明有他“真”和“拙”的一面,“但他同时还有不真不拙的一面,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陶渊明自正式归隐后思想上进入了新的境界,人格趋于成熟单一,虽有若干内在的矛盾,但与他先前那种相当典型的双重人格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24〕这几篇文章或以考辨精细见长,或发人之未发,是此间陶渊明研究的有力文章。 三、南北朝诗歌研究 这两年发表有关南北朝诗歌的文章约85篇,以论述山水诗和宫体诗者为多。 关于山水诗,木公《山水诗兴起原因新探》从道教对山水诗影响的角度,探讨了山水诗兴起的原因,文章指出道教徒最早自觉进入山林并赋予山水以新的意义,道士的山林活动引起了文人对山水的重视;文章考察了当时许多著名文人与道教的密切关系及其各种各样的山林生活经历,认为这引起了山水文学的产生,而山水诗中养生游仙的“道味”也反证了山7k诗兴起与道教的关系。〔25〕李炳海《庐山净土法门与晋宋之际的山水诗画》和《慧远的净土信仰与谢灵运的山水诗》则从谢灵运与慧远关系入手,把南朝的山水诗和庐山净土法门联系起来加以考察,揭示二者之间的亲缘关系。前文认为,从东晋后期,影响名士们游览山水的思潮已经发生变化,玄学不再居于支配地位,它被正在兴起的中土佛教所取代,谢灵运不仅是以名士的身份写山水诗,而且还用庐山净土法门的观念、理想及思维模式来审视自己的观照对象,并用诗歌加以表现。其文章还指出,“东晋刘宋之际主要有四类诗值得注意,它们是玄言诗、田园诗、佛理诗、山水诗”,“从思想倾向上看,玄言诗、田园诗是同类,属于道家;佛理诗、山水诗归入另一类,属于佛家。从作品风格看,玄言诗和佛理诗相近,都是大谈玄理,淡乎寡味;田园诗和山水诗类似,多写自然风光,饶有情趣。”后文具体考察了谢灵运的山水诗与慧远的净土信仰的关系,认为谢灵运山水诗中表现的“赏心感受”、“大顿悟境界”和“定慧观”等都受了慧远净土信仰的影响。〔26〕朱起予《论谢(左月右兆)的山水诗》将谢(左月右兆)的山水诗放在六朝田园山水诗发展的大背景中进行考察,通过与陶渊明、谢灵运、鲍照等人诗作的对比,揭示谢(左月右兆)山水诗的意蕴特色,认为谢(左月右兆)山水诗的风格是“萧散清新”,这表现在其山水诗闲雅旷远的风致上。谢(左月右兆)多写“望”里的山水,从静止的一点摄入山水风景,在写景时也将思乡念友的柔情注入其中,忧郁的感情与清亮的山水相融合,构成一种欣悲交加的温润意境。〔27〕 关于宫体诗,傅刚《永明文学至宫体文学的嬗变与梁代前期文学状态》详细考察了永明文学和宫体文学的诗人诗作状况,论述了它们之间的嬗变规律,认为二者具有不同的特征,但又有必然的发展联系,后者是前者逻辑顺序的演绎结果。〔28〕许云和《欲色异相与梁代宫体诗》抓住萧梁君臣父子对荒淫社会风气表示强烈批判态度并有切实整齐措施和行动与其时宫体诗中看似荒淫的追情逐声的描写之间的矛盾,逐层分析了宫体诗内容对佛教内容的模仿,认为宫体诗极写女色与男女性爱乃是实施教化的一种手段,“宫体诗在内容上总的特征就应该是极写女性的淫欲姿态和妒性”,“为了充分展示女性的丑恶,就得要不遗余力地体味女性的客观美。所以,宫体诗的大肆铺写欲色从根上来说是承袭了佛经的这种极写之、力破之的写法。”该文为观察宫体诗内容特色及其产生的背景提供另一视角。〔29〕此外,詹福瑞《梁代宫体诗人略考》〔30〕和樊荣《梁陈宫体诗的发展和界说》〔31〕分别对梁代宫体诗人和梁陈宫体诗题材予以考证和清理。 山水诗和宫体诗之外,另有两篇文章值得注意,一是李宗长《江淹诗歌的题材选择及其文化意义》,文章认为江淹的拟古、游历和赠和之作均有丰厚的文化意义:其拟古诗发扬光大了拟古这一特殊题材,形象阐明了五言古诗的流变,并奠定了江淹在中国古代诗歌史上的地位;游历之作在反映其个人部分生活经历、感情变化的同时,也从侧面展现了那个时代的政治风貌;赠和之什则反映了由元嘉诗风向永明诗风过渡的倾向,具体表现为抒情的清婉和语言的清丽。〔32〕二是许云和《梵呗、转读、伎乐供养与南朝诗歌关系试论》,该文认为,梵呗对南朝诗歌最重要的影响是其声音的哀亮特征,二者因共同追求哀怨境界而互为推助;用汉语转读汉译佛经这一模式所分别之三声为中国声韵中固有的平上去三声,永明说的发明是依据及摹拟中国当日转读佛经之三声而来;伎乐供养作为佛所特许的通向天国最为方便的途径,供养者趋之若鹜是显然的,供养既多,遂也就演化成了佛门礼佛的仪式之一,南朝文学声色大开不能说与释子的“行方便”毫无关系。〔33〕 四、魏晋南北朝辞赋、散文、小说研究 此间发表关于辞赋的文章30多篇,关于散文的文章10多篇,关于小说的文章30多篇,计80多篇。 辞赋方面,亦多就单篇作品进行阐释、赏析和考辨,如王粲《登楼赋》、曹植《洛神赋》、陶渊明《闲情赋》、鲍照《芜城赋》和庾信的赋作均被纷纷论及。其中傅正谷《〈洛神赋〉的梦幻辞赋史地位及当代论辩》将曹植《洛神赋》作为梦幻辞赋名作进行考察,并据以评述了论者对《洛神赋》本意的三种看法。文章认为《洛神赋》的创作方法是梦幻主义,其艺术结构依据梦幻主义作品一般具有的梦前、梦中、梦后的结构形式,也可分为入梦、告梦、思梦三部分;《洛神赋》本意的三种说法,即“感甄”说、“君臣大义”说和“赞美女神”说各有一定道理,但都不够圆满,《洛神赋》作为一篇梦幻主义的爱情名作,其“艺术结构与描写,是不应等同于一般现实主义作品的,更不同于结构严密的论著,而是具有忽然性、跳跃性、不确定性、不规则性、主观随意性、不能自控性和非理性、非逻辑性的特点”。〔34〕此外,还有一些从宏观角度立论的文章,如许结《声律与情境——中古辞赋诗化论》将中古辞赋的诗化归结为四个阶段和五大重要特性〔35〕;郭建勋则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对魏晋南北朝骚体诗赋进行系统的探讨,是这方面用力最勤者。〔36〕 散文亦是此期文学研究的薄弱环节。莫砺锋《南朝山水文初探》对南朝的山水文从兴起过程、繁盛原因和演变轨迹等三个方面作了较全面的探讨。文章认为,南朝山水文不逊于山水诗,足以在古代山水文学中占一席之地;以其篇幅上从冗长夸饰向短小精悍演变、字句上从密丽新巧向清新疏朗演变、意境上从单纯写景向情景交融演变而论,南朝山水文的艺术成就远远超过北朝。〔37〕范子烨《〈洛阳伽蓝记〉的体例渊源及其与名僧“格义”的关系》认为,杨街之《洛阳伽蓝记》由正文与注文合体构成的撰写体例,虽说直接受到六朝时“合本子注”佛书体例的影响,其实,它更是那个时代流行“合本子注”体式风气的产物,进一步追溯,渊源所自,乃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史官文化和经学训诂。六朝时名僧盛行“格义”之风,使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合本子注”现象步入佛学廊庑,并在其中不断升华,进而为如杨街之等杰出作家和学者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参照模式。〔38〕 小说方面,关于志怪小说的文章不多,其中欧阳健《东晋的志怪小说家群考论》对曹毗、祖台之、孔约等东晋几位志怪作家进行了考证,并且指出志怪小说的独特价值在于它反映了人与自然相互依存的东方式思想,而且它在描绘人与自然的融合之美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并非毫无文采与波澜可言。〔39〕钟林赋《论魏晋六朝志怪中的人鬼之恋小说》对六朝志怪中的人鬼之恋作了专题研究,认为这类小说大体可分为四类,其产生与古老的灵魂不灭观念有密切关系,佛教的影响甚微;魏晋六朝特殊的历史环境是其滋生的沃土;它的怪诞之美,独具魅力,对后来的小说戏曲创作影响至深。〔40〕关于志人小说的文章,全部围绕《世说新语》进行讨论。《世说新语》的文体特征是讨论的一个热点,张海明《〈世说新语〉的文体特征及与清谈的关系》用一般小说应具有的基本要素进行比照分析,认为《世说新语》在人物、情节、结构上均不类小说,又不能归于历史,“从小说文体的形成过程看,《世说新语》处于中国古典小说的萌芽阶段,只能说具有一些小说因子,而不得与成熟后的小说等量齐观;从史传文学向小说文体的过渡来看,《世说新语》处于历史与小说之间,它兼有两种文体的部分特征,因此很难说究竟属于哪一种。”《世说新语》的文体意义即在于此,它从中呈现的独自个性有:(一)内容的纪实性;(二)篇幅短小;(三)清通简要、空灵玄远的文体风格。文章进一步探讨了《世说新语》文体特征形成的深层原因,即与玄学思潮、清谈风气相伴而来的名士意识,指出名士意识之于《世说新语》文体特征的作用主要有二:一是对人的关注,对个体的关注,从而突出了人的个性;二是著述动机、旨趣的转变,从先前的记事明理以资劝戒,变为叙写刻画人之才情风致以资赏鉴。〔41〕此外,李雁《〈世说新语〉叙事艺术个案分析》〔42〕、美国学者Richard B·Mather(马瑞志)《〈世说新语〉的世界》〔43〕也都讨论了类似的问题。刘仁树《论〈世说新语〉的艺术成就》论述了《世说新语》的艺术风格、表现手法和语言成就。作者认为该书的艺术风格是“玄远冷峻,高简瑰奇”,其形成源于魏晋时代的社会生活,与它记写的对象密不可分;在塑造人物形象时成功地运用了多种文学表现手法;它的语言简约含蓄,隽永传神,富于表现力;同时,它又将口语熔铸成具有生命活力的文学语言,从而增加了表现力和概括力。〔44〕

参考例文:

《陆机与魏晋文学自觉的演进》

俞灏敏

内容提要 曹丕的时代结束后,中国的文学自觉在理论形态和实践形态上继续向纵深演进。陆机承上启下,揭橥文学特征,探讨创作规律,建立审美标准,并相应地在创作中开掘个人的情感世界,追求艺术的表现力量,从而有力地推动了演进的流程。陆机文学理论与创作实践的趋同性展示了文学自觉的历史走向。

关键词 陆机文学自觉文学理论创作实践

当文学在社会意识形态中摆脱了附庸的地位而获得独立的存在时,它就大步跨入了自觉的时代。在中国文学史上,这样一个时代肇端于汉末,以社会意识形态的重大变化为背景,以比较自由解放的文化思想的冲击为动力,唤醒了人的自身意识,也唤醒了人的文学意识。文学的自觉在无名氏古诗中已孕含量的蕴积,至曹丕的时代腾起质的飞跃,出现了重视文学价值、探讨体制风格、提出审美要求、品评作品优劣等一系列前所未有的现象。文学创作也扬弃了外在于自身的目的,致力于人的表现,美的创造。这颇象鲁迅说的,近于西方“为艺术而艺术的一派”[1],当然两者的历史意义是无法比拟的。文学的自觉时代是一个文学冲决传统的功用观念对创作的束缚、寻求按自身规律充分发展的变革历程。它在曹丕的时代迈出了辉煌的第一步后继续向纵深演进,至西晋踏入一个新的阶段,借用鲁迅的表述方式,就是“陆机的时代”。因为无论在理论形态或实践形态上,陆机都能踪继前秀,启范后叶,有力地推动了演进的流程。就其历史贡献而言,实为曹丕之亚匹。本文拟从这一角度审视陆机的文学理论和创作实践,并试图藉以展示文学自觉的历史走向。

承上启下的文学理论

文学是在自身不断得到实践、认识、把握中发展的。对文学由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把握的尝试,可以说是它从自在阶段跨入自觉阶段的一个重要标志。陆机的《文赋》就是这样一种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尝试,首次比较系统地探讨了创作过程及其规律性与复杂性。其实在曹丕的时代,丰富的创作就已提供了进行这种探讨的可能性。历史之所以选择了陆机,我认为就在于文学自觉的演进的必然性。陆机的探讨是以文学日益清晰地显示出本体形态为契机的。在先秦、西汉,文学被淹没在它的功利性中;两汉之交的文学批评开始注意到文学的主体性,但对屈原、司马迁及辞赋作家的评论仍注重创作主体的思想倾向、品格修养与作品功用的关系。汉、魏之际,抒情文学的兴盛,艺术形式的进步,使人们进而探讨主体的个性气质与作品风貌的关系,并透过作品超现实的审美层面逐渐看到文学本体的存在。在曹丕《典论·论文》中,从文气说到文体论,透露了文学批评由主体论趋向本体论的消息。但风气初开,许多问题未及深入探讨。西晋随着文学再度繁荣,对文体的探讨由抽象概括深入到具体分析,如傅玄《连珠序》之论连珠,皇甫谧《三都赋序》之论赋,到挚虞的《文章流别论》更趋系统化。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打通各体的限制,进入本体的层次,乃是必然的趋势。《文赋》应运而作,于扼要地论述各种文体的体制风格之外,着重研究创作的产生、构思、布局、修饰等问题,体现了文学自觉在理论形态上的纵深发展。后来刘勰《文心雕龙》的下半部分打通各体而泛论创作,实“本陆机说而昌论文心”[2],因而其探讨在《文赋》的基础上更全面,更深入。从曹丕到刘勰,文学理论批评由文体进入本体,由粗浅趋向精深,演进轨迹灼然可见,其中陆机正居于承上启下的关键地位。观照文学的本体,重视其自身规律的客观存在,也表明对文学的认识提高到一个新的历史阶次。当文学被视为一种工具时,一旦它未能实现社会所期待的功用,便会受到轻视。扬雄批评侈丽闳衍的辞赋欲讽反劝,对辞赋本身也一变“少而好赋”的态度,蔑其为“童子雕虫篆刻”,“壮夫不为”[3],典型地体现出传统的文学功用观。曹丕的时代认为文学具有自身的价值,这种观念对于传统是一种突破,一种超越,但在理论上还象个新生儿,尚未发育成熟。如《典论·论文》单列诗赋为一科,突出其独立地位,但又置于四科之末,仍不免留有视其为末技的残痕;又倡言文气说,强调作家禀受于自然的气质与才能在创作中形成作品风格、创造艺术价值的决定作用,视文学为艺术个性的创造,然而“不可力强而致”云云,表明对文学自身规律以及作家对它的能动把握,缺乏一定的认识。陆机在《文赋》中对此作了纠补,以诗、赋居十体之首,并揭橥它们缘情体物的本质特征:在不排除作家的天赋因素对作品成败的影响的同时,又肯定创作自有“辞条与文律”即规律的存在,认为对它们的把握不仅是“知”的理论问题,更是“能”的实践问题,强调作家应提高后天的实践能力,才能在创作中“课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绵邈于尺素,吐滂沛乎寸心”,实现自己的创造价值,体会到“兹事之可乐”。这意味着随着文学自觉的演进,人们开始朦胧地窥察到,创作的主体力量是在气质个性的发挥与对客观规律的把握的统一中全面展示的,从无到有的文学创造就是这种力量的体现,因而给主体带来愉悦。这些理论洞见对南朝文论具有历史导向的意义。“文笔说”将日益细分的文体概括为大致相当于纯文学与杂文学的两大类,而且对前者本质特征的揭示在陆机“缘情绮靡”的基础上更为明确,如萧绎云:“至如文者,惟须绮豰纷披,宫徵靡曼,唇吻遒会,情灵摇荡”[4]。值得注意的是,《文赋》论文体,前七种都属有韵之文,后三种均是无韵之笔,参照刘勰论文体先文后笔的体例,可谓已预示文笔之分的趋势,故“缘情绮靡”也成为被南朝人普遍接受的有关纯文学的审美观念,如王筠就称美萧统的作品“吟咏性灵,岂惟薄技,属词婉约,缘情绮靡”[5]。至于《文赋》对创作规律的重视,刘勰将其内蕴发挥得更为透彻,明确提出“执术驭篇”的主张,并进而说明掌握创作的客观规律应与作者主观上的创作情思的勃发结合起来,才能写出好的作品,所谓“按部整伍,以待情会,因时顺机,动不失正”[6]。陆机的探讨也体现出文学审美观念的进步。文学创作是人充满情感的审美创造活动,注定要从童年的“天籁”之美走向情采并茂的“人籁”之美。在实践形态上最先自觉遵循这一历史走向的不是侈丽而寡情的汉大赋,而是被《诗品》誉为“文温以丽,意悲而远”的汉末古诗。《典论·论文》首次在理论上予以反映,曹丕认为“文以气为主”,在此基础上主张“诗赋欲丽”。但他的表述不够明确,理论也有待完善。尽管“以气质为体”的建安文学是“以情纬文,以文被质”[7],但曹丕本人未能说明气与情的关系,而且气作为各种文体之本,还不是诗赋的本质特征。再者,他也没有论述文学创作中情感的产生以及如何藻饰情感使作品华丽。陆机《文赋》进一步明确说:“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鉴于魏晋诗赋合流的倾向,这两句可说是互文见义,不仅概括出文学的特征,而且揭示了审美创造的历史走向。陆机还站在理论的高度,着重探讨情采并茂的美学风格的形成机制。他吸收了传统的“物感说”的合理内核,认为作家“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郁结在胸中的块垒受四时物色的触发感召,产生创作激情,然后通过构思想象,使“情瞳胧而弥鲜,物昭晰而互进”,创造出情景交融的审美意象。这里将自然景物引进美的创造中,具有重要意义,既表明对审美创造中主客体统一的自觉重视,又为创作实践指出一条通向情采并茂的具体途径,即在体物中缘情,使作家的个人情感通过具体可感的形象得到更好的表现,同时体物“穷形尽相”也给铺采摛文留下了用武之地。赋予文学意象以美的形式,需要多方面的表现技巧,陆机提出“会意尚巧”,“谴言贵妍”以及“音声迭代”,均指向语言艺术的锻造。其中“会意尚巧”,大多释为构思立意应当巧妙,我认为它既与词采、音律相提并论,在《文赋》的叙述结构中当属于以文“逮意”的写作层次。意与物融为意象,通过穷形尽相的体物完整而形象地传达出意的情蕴,这就是语言表现中所谓的“巧”,故前人有以“肖物情”释之[8]。后来沈约谓司马相如赋“巧为形似之言”,钟嵘评张协诗为“巧构形似之言”,刘勰说“物以情观,故词必巧丽”[9],也都是从语言和体物的关系来论“巧”的,可以参看。陆机关于情采的美学观对南朝文学理论影响很大,刘勰《文心雕龙》专设《情采篇》和《物色篇》来阐述物、情、采的关系。钟嵘《诗品》认为“物之感人,固摇荡性情”,主张文学创作要“穷情写物”,“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采”。均是陆机的嗣响。再从创作实践来看,从刘宋的山水诗到齐梁的咏物诗,通过描写景物表现情意,并追求巧似,辞采,声律,成为风靡南朝的审美取向。这一切都表明陆机对文学美的理性把握在文学独立、艺术进步的历程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缘情绮靡的创作

实践文学是人学。人性的觉醒带来了文学的自觉,现实的人生日益成为文学表现的主题,饱含社会生活体验的情感世界在广度与深度上得到不断的开掘。陆机受文学自觉的感召,与其理论相应,在创作上丰富地展现了人的主题:或叹生命之短暂,或伤人生之艰难,或叙羁旅之悲苦,或抒离人之哀怨。古诗写的都是这些在当时令人惊心动魄的情感内容,止乎礼义、风上化下的观念已挡不住它们的喷涌倾泻。其情调激楚悲伤,也冲决了哀而不伤、怨而不怒的传统防线,它不仅来自当时欣赏感人力度最强的悲情哀感的审美趣尚,更是出于一种认识到个人与社会存在冲突的觉醒意识。在陆机的拟古诗中,可以感到一颗为之震憾的心灵跳动的脉搏,听到用激动的手指在伤感的心弦上弹奏出来的悲的旋律。如《拟迢迢牵牛星》让游子思妇在令人想到天地冷漠、四时迅迈的岁暮中绝望地哀哭,岁暮不得相会是陆机增写的,与传说中牛郎织女七夕相会形成鲜明对比,生动地写出短促的人生在忍受社会所造成的遥遥无尽的别离痛苦中流逝,以时空的无情突出人间的悲哀。人的主题,悲的旋律,又浸透着他个人的身世感慨。他的作品写一生之路,抒一己之情,并不象传统批评所指责的那样“敷旨浅庸,性情不出”,“词旨敷浅,但工涂泽”[10]。长期割据造成的地域性历史意识与文化心态、江南望族的门第、东吴名臣的功业,在陆机的内心植下强烈的家国意识和功名理想,时代的变迁使两者在不同境遇的刺激下构成复杂的心理矛盾。陆机一生就在这矛盾的痛苦中挣扎,文学成了人生痛苦的宣寄。吴亡后不久,他作《赠弟士龙》四言诗10章,抒发家邦颠覆、骨肉分离的悲痛,序中明言“故作是诗,以寄其哀苦焉”。重振门楣的渴望驱使他迈着亡吴之士的沉重步伐,辞家踏上一条追求功名的艰难征途,从此陷入不可自拨的矛盾之中。表现在创作中,一面是《赴洛道中》“借问子何之,世网婴我身。永叹遵北渚,遗思结南津”的哀思,一面是《长歌行》中“但恨功名薄,竹帛无所宣”的焦虑。但仕宦不达,使他在《猛虎行》中借游子行役的艰辛写照自己奔走功名的坎坷,深感“日归功未建,时往岁载阴”而发出“人生诚未易”的慨叹,同时流露出“眷我耿介怀,俯仰愧古今”那种无奈事仇的负疚感。他曾借《招隐诗》、《幽人赋》之类的作品发过归隐之思、超脱之想,期以自慰;但更多的是抒发对家国的怀念,对人生的伤感,宣泄内心的痛苦。如《思归赋序》云“惧兵革未息,宿愿有违,怀归之思,愤而成篇”,赋中以岁暮之景的肃杀状写他羁宦京洛戚戚无欢的孤苦,“悲缘情以自诱,忧触物而生端”。在《叹逝赋》中,“悼堂构之颓瘁,愍城阙之丘荒”,国亡家破的余痛至不惑之年仍撞击着他的心扉,而旧亲凋落又使他产生迟暮之感,不禁“哀缘情而来宅”,想到功名未就,终老为客,深深发出“嗟人生之短期”的悲叹。陆机的作品就这样载着他整个真实、独特的内心世界:失去家国的悲哀,自投世网的痛苦,奔走功名的坎坷,思归故土的忧伤。这些互相交织的感情充实了人的主题,加强了悲的旋律。陆机是背着沉重的悲哀走完短暂人生的,悲哀构成他情感的底色,作品的基音。其诗赋中频频描写的岁暮可以说是悲哀投射最集中的意象,如《感时赋》极度渲染出岁暮的空间阴森感和时间飞逝感,前者在《园葵》诗中又成为时局险恶的象征,“曾云无温液,严霜有凝威”,道出“孤生寄北蕃”的他对京洛政治黑暗的感受;后者在《思亲赋》中则兴起“感瑰姿之晚就”的迟暮之悲,“人道短矣”的慨叹吐出他的人生悲感。陆机的慷慨悲歌由于时代、环境等综合因素固然不如建安文学风骨遒劲,激昂气盛,却唱出自己有血有肉的感情,回响着内心震荡的颤音,是他“缘情”理论的自觉实践,体现了自曹丕的时代以来为人生创作、为自己创作、高扬个体情感的文学发展态势。曹植自云“雅好慷慨”,后期作品又大都“愤而成篇”[11];阮籍诗歌篇篇抒写自己“忧思独伤心”[12]的情怀。西晋文学更重视开掘个人生活和情感的体验,如左思对门阀社会的愤懑,潘岳对亡妻的深痛悼念,都富有浓厚的个性色彩。陆机因能站在理论自觉的高度,这方面表现更为充分。在以他为代表的太康文学的推动下,人们益将文学当作人生苦闷的宣寄,在作品中缘一己之情。如谢灵运的山水诗大都与魏晋咏怀性的行旅诗相类,所谓“玄言尾巴”往往是作者受到景物的触发、“慷慨促命管”[13]而唱出的胸中块垒。陆机抒写身世之悲的行旅诗在南朝自然很受重视,如江淹《杂体诗》拟陆机一首题为“羁宦”,即拟其《赴洛》诸诗,由此可以想见这类诗对大谢的影响。他的影响至南北朝文学的殿军庾信犹清晰可见,庾信的代表作《哀江南赋》倾泻自己的身世故国之痛,序中多次提到陆机,不惟他俩身世经历相仿佛,更在于创作宗旨及其所体现的文学观念的传承,如序云“追为此赋,聊以记言,不无危苦之辞,惟以悲哀为主”,将陆机“悲缘情”“哀缘情”的创作推向极致。文学又是美的创造。从古诗“文温以丽”到曹植诗的“词采华茂”,表明创作主体为了增强抒情效果,开始自觉追求作品的美感力量。陆机创作更是力求达到自己倡言的“绮靡”,现代阐释已廊清了前人对“绮靡”的曲解,认为它是比喻作品总体风貌的精妙美好[14]。陆机在创作中总是调动各种表现技巧和修辞手段来强化自己的感情,取得总体审美效果。如《赠尚书郎顾彦先》就运用描摹、对偶、借代、顶真等手法及赡丽的词采,形象生动地铺写淫雨为患之状,蓄足声势后有力地跌出末句“眷言怀桑梓,无乃将为鱼”,关怀家乡的深厚之情与一组组感觉形象融合为诗的意境,从而给人以总体的美感。钟嵘《诗品》谓陆机五言诗“举体华美”,其它诸体作品也大体如此。陆机还很重视语言的音响效果,在理论上首次明确提出“音声迭代”的审美要求。由于缺乏有关当时声律的参照资料,我们无从把握他在实践中的追求,但是在《泰山吟》“迢迢造天庭”、“曾云郁冥冥”,《苦寒行》“玄猿临岸叹”之类的诗句中,似可看到有意展示同声同韵字复叠连用之意趣的痕迹。陆机的艺术追求是多方面的,对艺术的进步起到了导向和推动的作用,如体物的巧丽,音声的迭代,直启山水诗语言的造型化和永明体对声律的讲究。但过去有些批评家因未能把握到这种追求中内在的文学自觉的脉动,对此颇多指责,如沈德潜就批评陆机“开出排偶一家”,梁、陈诗歌“专工队仗”是其“为之滥觞”[15]。其实曹丕提倡“诗赋欲丽”,丽与偶在古人看来关系很密切[16],《文心雕龙·丽辞》讨论的就是对偶,而偶句的铺排确能给人以整丽丰赡的美感,用于描摹、宣染有一定的厚度。陆机在《文赋》中要求作品避免“偏弦独张”的短小单调,其体物缘情的创作也就自觉运用排偶进行多层次多侧面的铺叙抒写,力求使作品如繁音会奏那样具有内容充实饱满、形式弘丽华赡的美。以他为代表的西晋文学的“缛旨稠星,繁文绮合”[17]乃是实践“诗赋欲丽”的必然结果,反映了文学自觉在实践形态中的演进。当然,排偶有时也失之呆板,理想的“迭用奇偶”要到刘勰时才因实践的发展而得到理论上的认识,但它促进了后人对诗歌整齐匀称美的追求,这种追求最终导致近体律诗对仗句的定型。再如摹拟,前人谓陆机“束身奉古,亦步亦趋”[18],对此有必要稍作辨析。陆机的摹拟以拟古诗为最,实际上它包含着对古诗文学价值的认识及对其所体现的审美意识的接受。由于时代相距太近,建安诗人身处古诗现实意义的激荡中,还无法对它进行超现实的冷静观照。至西晋,它经过半个世纪的考验,初步显现出永恒的艺术魅力,陆机以理论家的敏锐眼光首先捕捉到了它的文学美而著力摹拟。这意味着古诗开始作为五言诗这一新的抒情文类的典范而受到景仰、研习,陆机试图通过摹拟探索五言诗情感表现与审美创造的律则,折射出对创作的自觉重视,与其理论精神相通。另外,摹拟本身在魏晋间主要是作为一种学习前代范作的方式,严格说来不属于创作,有别于《文赋》批评的创作上“暗合于曩篇”的雷同,因此和作为雷同的对立面而提出的创新的审美要求不构成矛盾。陆机的创作多有独创的构思,新颖的形容,就是在拟作中也不乏推陈出新的奇词妙句,这倒与《文赋》中“袭故而弥新”的主张是一致的。以上我们把陆机的文学理论和创作实践放到文学自觉的历史进程中作了考察,看到两者并不象有的论者认为的那样是互相矛盾的[19],而是完全可以沟通的。两者之间尽管存在着陆机自己也意识到的“知”与“能”的差距,但它们的趋同性展示了文学自觉的历史走向。有意思的是,陆机本人“服膺儒术”[20],在文学上却能跳出儒家思想的樊篱,紧跟文学发展的潮流,表现出一种遵循客观规律的自觉性,为文学自觉的演进作出他的时代所需要的贡献。尽管他的贡献早已被历史所超越,但其推动文学发展的功绩仍彪炳在中国文学史上。

注释[1]鲁迅《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2]章学诚《文史通义·史德》。[3]扬雄《法言·吾子》。[4]萧绎《金楼子·立言》。[5]王筠《昭明太子哀册文》,《全梁文》卷六十五。[6]刘勰《文心雕龙·总术》。[7][17]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8]方廷《昭明文选大成·文赋》,引自张少康《文赋集释》。[9]分别见《宋书·谢灵运传论》,《诗品》卷上,及《文心雕龙·诠赋》。[10]分别见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十,沈德潜《古诗源》卷七。[11]见曹植《前录序》与《赠白马王彪诗序》。[12]阮籍《咏怀诗》之一。[13]谢灵运《道路忆山中》,《文选》卷二十六。[14]见周汝昌《陆机〈文赋〉“缘情绮靡”说的意义》,《文史哲》1963年第2期。[15]《古诗源》卷七。[16]如《周礼·夏官·校人》注曰:“丽,偶也”。[18]《采菽堂古诗选》卷十。[19]见《陆侃如古典文学论文集》所载《陆机的创作理论和创作实践》、《陆机〈文赋〉二例》。[20]《晋书·陆机传》。

原载:《阴山学刊》199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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