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说的“哲学的”人生观与世界观乃是两种因素的产物:一种是传统的宗教与伦理观念,另一种是可以称之为“科学的”那种研究,这是就科学这个词的最广泛的意义而言的。至于这两种因素在哲学家的体系中所占的比例如何,则各个哲学家大不相同;但是唯有这两者在某种程度上同时存在,才能构成哲学的特征。 哲学这个词曾经被人以各种方式使用过,有的比较广泛,有的则比较狭隘。我是在一种很广泛的意义上使用这个词的,现在就把这一点解释一下。 哲学,就我对这个词的理解来说,乃是某种介乎神学与科学之间的东西。它和神学一样,包含着人类对于那些迄今仍为确切的知识所不能肯定的事物的思考;但是它又象科学一样是诉之于人类的理性而不是诉之于权威的,不管是传统的权威还是启示的权威。一切·确·切·的知识——我是这样主张的——都属于科学;一切涉及超乎确切知识之外的·教·条都属于神学。但是介乎神学与科学之间还有一片受到双方攻击的无人之域;这片无人之域就是哲学。思辩的心灵所最感到兴趣的一切问题,几乎都是科学所不能回答的问题;而神学家们的信心百倍的答案,也已不再象它们在过去的世纪里那么令人信服了。世界是分为心和物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心是什么?物又是什么?心是从属于物的吗?还是它具有独立的能力呢?宇宙有没有任何的统一性或者目的呢?它是不是朝着某一个目标演进的呢?究竟有没有自然律呢?还是我们信仰自然律仅仅是出于我们爱好秩序的天性呢?人是不是天文学家所看到的那种样子,是由不纯粹的碳和水化合成的一块微小的东西,无能地在一个渺小而又不重要的行星上爬行着呢?还是他是哈姆雷特所看到的那种样子呢?也许他同时是两者吗?有没有一种生活方式是高贵的,而另一种是卑贱的呢?还是一切的生活方式全属虚幻无谓呢?假如有一种生活方式是高贵的,它所包含的内容又是什么?我们又如何能够实现它呢?善,为了能够值得受人尊重,就必须是永恒的吗? 或者说,哪怕宇宙是坚定不移地趋向于死亡,它也还是值得加以追求的吗?究竟有没有智慧这样一种东西,还是看来仿佛是智慧的东西,仅仅是极精炼的愚蠢呢?对于这些问题,在实验室里是找不到答案的。各派神学都曾宣称能够做出极其确切的答案,但正是他们的这种确切性才使近代人满腹狐疑地去观察他们。对于这些问题的研究——如果不是对于它们的解答的话,——就是哲学的业务了。 你也许会问,那末为什么要在这些不能解决的问题上面浪费时间呢?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以一个历史学家的身分来回答,也可以以一个面临着宇宙孤寂的恐怖感的个人的身分来回答。 历史学家所作的答案,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在本书内提出来。自从人类能够自由思考以来,他们的行动在许多重要方面都有赖于他们对于世界与人生的各种理论,关于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的理论。这一点在今天正象在已往任何时候是同样地真确。要了解一个时代或一个民族,我们必须了解它的哲学;要了解它的哲学,我们必须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就是哲学家。这里就有一种互为因果的关系,人们生活的环境在决定他们的哲学上起着很大的作用,然而反过来他们的哲学又在决定他们的环境上起着很大的作用。这种贯穿着许多世纪的交互作用就是本书的主题。 然而,也还有一种比较个人的答案。科学告诉我们的是我们所能够知道的事物,但我们所能够知道的是很少的;而我们如果竟忘记了我们所不能知道的是何等之多,那末我们就会对许多极重要的事物变成麻木不仁了。另一方面,神学带来了一种武断的信念,说我们对于事实上我们是无知的事物具有知识,这样一来就对于宇宙产生了一种狂妄的傲慢。在鲜明的希望与恐惧之前而不能确定,是会使人痛苦的;可是如果在没有令人慰藉的神话故事的支持下,我们仍希望活下去的话,那末我们就必须忍受这种不确定。无论是想把哲学所提出的这些问题忘却,还是自称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些问题的确凿无疑的答案,都是无益的事。教导人们在不能确定时怎样生活下去而又不致为犹疑所困扰,也许这就是哲学在我们的时代仍然能为学哲学的人所做出的主要事情了。 与神学相区别的哲学,开始于纪元前六世纪的希腊。在它经过了古代的历程之后,随着基督教的兴起与罗马的灭亡,它就又浸没于神学之中。哲学的第二个伟大的时期自十一世纪起至十四世纪为止,除了象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1195—1250)那样极少数的伟大的叛逆者而外,是完全受天主教会支配着的。这一时期以种种混乱而告结束,宗教改革就是这些混乱的最后结果。第三个时期,自十七世纪至今天,比起前两个时期的任何一个来,更受着科学的支配;传统的宗教信仰仍占重要地位,但却感到有给自己作辩护的必要了;而每当科学似乎是使改造成为必要的时候,宗教信仰总是会被改造的。这一时期很少有哲学家在天主教立场上是正统派,而且在他们的思想里世俗的国家也要比教会重要得多。 社会团结与个人自由,也象科学与宗教一样,在一切的时期里始终是处于一种冲突状态或不安的妥协状态。在希腊,社会团结是靠着对城邦的忠诚而得到保证的;即使是亚里士多德(虽则在他那时候亚力山大止在使得城邦成为过时的陈迹),也看不出任何其他体制能有更多的优点。个人自由因个人对城邦的责任而被缩减的程度,是大有不同的。在斯巴达,个人所享有的自由要和在现在的德国或俄国一样地少;在雅典,则除了有时候有迫害而外,公民在最好的时代里曾享有过不受国家所限制的极大的自由。希腊思想直到亚里士多德的时代为止,一直为希腊人对城邦的宗教热诚与爱国热诚所支配;它的伦理体系是适应于·公·民·们的生活的,并且有着很大的政治成份在内。当希腊人最初臣服于马其顿人,而后又臣服于罗马人的时候,与他们独立的岁月相适应的那些概念就不能再适用了。这就一方面,由于与传统断绝而丧失了蓬勃的生气,而另一方面又产生了一种更为个人化的、更缺少社会性的伦理。斯多葛派认为有德的生活乃是一种灵魂对上帝的关系,而不是公民对国家的关系。这样他们便为基督教准备了道路,因为基督教和斯多葛主义一样,起初也是非政治性的,在它最初的三个世纪里,它的信徒们都是对政府毫无影响的。从亚力山大到君士坦丁的六个半世纪里,社会团结既不是靠哲学,也不是靠古代的忠诚,而是靠强力,最初是靠军队的强力,尔后则是靠行政机构的强力,才获得保障的。罗马军队、罗马道路、罗马法与罗马官吏首先创立了,随后又维系了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的国家。没有什么是可以归功于罗马哲学的,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罗马哲学。 在这个漫长的时期里,从自由的时代所继承下来的希腊观念经历了一番逐渐转化的过程。某些古老的观念,尤其是那些我们认为最富于宗教色彩的观念,获得了相对的重要性; 而另外那些更富理性主义色彩的观念则因为它们不再符合时代的精神,就被人们抛弃了。后来的异教徒们就是以这种方式整理了希腊的传统,使它终于能够被吸收到基督教的教义里来。 基督教把一个早已为斯多葛派学说所包含了的、然而对古代的一般精神却是陌生的重要见解给普及化了。我指的就是认为一个人对上帝的责任要比他对国家的责任更为必要的那种见解。象苏格拉底和使徒们所说的“我们应该服从神更甚于服从人”的这种见解,在君士坦丁皈依基督教以后一直维持了下来,因为早期基督徒的皇帝们都是阿利乌斯教派倾向于阿利乌斯主义。当皇帝变成了正统的教徒以后,这种见解就中断了。在拜占廷帝国它却仍然潜存着,正如后来它在俄罗斯帝国一样,俄罗斯帝国的基督教本是从君士坦丁堡传来的①。但是在西方,天主教的皇帝们几乎是立即(除了高卢的某几部分而外)就被异教徒的蛮人征服者所取而代之,于是宗教忠贞应优越于政治忠贞的思想就保存了下来,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迄今依然保存着。 野蛮人的入侵中断了西欧文明达六个世纪之久。但它在爱尔兰却不绝如缕,直到九世纪时丹麦人才摧毁了它;在它灭亡之前它还在那里产生过一位出色的人物,即司各脱 ·厄里根纳。在东罗马帝国,希腊文明以一种枯朽的形式继续保存下去,好象在一所博物馆里面一样,一直到1453年君士坦丁堡的陷落为止。然而除了一种艺术上的传统以及查士丁尼的罗马法典而外,世界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出自君士坦丁堡的。 在黑暗时代,自五世纪末叶至十一世纪中叶,西罗马世界经历了一些非常有趣的变化。基督教所带来的对上帝的责任与对国家的责任两者之间的冲突,采取了教会与国王之间的冲突的形式。教皇的教权伸展到意大利、法国与西班牙、大不列颠与爱尔兰、德国、斯堪的那维亚与波兰。起初,除了在意大利和法国南部以外,教皇对于主教们和修道院长们的控制力量本是很薄弱的;但自从格雷高里第七的时代(十一世纪末)以来,教皇对他们就有了实际而有效的控制力量。从那时候起,教士在整个西欧就形成一个受罗马指挥的单一组织,巧妙地而又无情地追逐着权势;一直到公元1300年以后,他们在与世俗统治者的斗争之中通常总是胜利的。教会与国家之间的冲突不仅是一场教士与俗人的冲突。同时也是一场地中海世界与北方蛮族之间的冲突的重演。教会的统一就是罗马帝国统一的反响;它的祷文是拉丁文,它的首脑人物主要是意大利人西班牙人和南部法国人。他们的教育(当教育恢复起来之后)也是古典的;他们的法律观念和政府观念在马尔库斯·奥勒留皇帝看来要比近代的君主们看来恐怕更容易理解。教会同时既代表着对过去的继续,又代表着当时最文明的东西。 反之,世俗权力则掌握在条顿血统的王侯们的手中,他们企图尽力保持他们从日耳曼森林里所带出来的种种制度。 绝对的权力与这些制度是格格不入的;对于这些生气勃勃的征服者们说来显得是既沉闷而又毫无生气的那些法律制度,情形也是如此。国王必须和封建贵族分享自己的权力,但是大家都希望不时地可以采取战争、谋杀、掠夺或者奸淫的形式以发泄激情。君主们也可以忏悔,因为他们衷心里是虔敬的,而且忏悔本身毕竟也是激情的一种形式。可是教会却永远也不能使他们有近代雇主所要求于,而且通常可以获得于他的雇工们的那种循规蹈矩的良好品行。当精神激动的时候,如果他们不能喝酒、杀人、恋爱,那末征服全世界又有什么用呢?而且他们有勇敢的骑士队伍,为什么要听命于发誓独身而又没有兵权的书呆子呢?尽管教会不同意,他们仍然保存着决斗和比武的审判方法,而且他们还发展了马上比武和献殷勤的恋爱。有时候,他们甚至一阵狂暴发作还会杀死显赫的教士。 所有的武装力量都在国王这方面,然而教会还是胜利的。 教会获得胜利,部分地是因为它几乎享有教育的独占权,部分地是因为国王们彼此经常互相作战;但是除了极少数的例外,主要地却是因为统治者和人民都深深地相信教会掌握着升天堂的钥匙的权力。教会可以决定一个国王是否应该永恒地升天堂还是下地狱;教会可以解除臣民们效忠的责任,从而就可以鼓动反叛。此外,教会还代表着足以代替无政府状态的秩序,因而就获得了新兴的商人阶级的支持。尤其在意大利,这最后的一点是有决定意义的。 条顿人至少要保持教会一部分的独立性的企图,不仅表现在政治上,也表现在艺术、传奇、骑士道和战争上。但这一点却很少表现在知识界,因为教育差不多是完全限于教士阶级的。中古时代所公开表现出来的哲学并不就是一面精确的时代镜子,而仅是一党一派的思想镜子。然而,就在教士里面——尤其是弗兰西斯教团的修道士们——却有相当数目的人,为了各种原因,是和教皇有分歧的。此外,在意大利,文化传播到俗人方面来要比在阿尔卑斯以北早上好几个世纪。弗里德里希第二曾试图建立一种新宗教,这代表着反教廷文化的极端;而托马斯·阿奎那诞生于弗莱德利克第二具有无上权威的那不勒斯王国,却直到今天始终是教廷哲学的典型阐扬者。大约五十年之后,但丁成就了一套综合,并且给整个的中古观念世界做出了唯一的一套均衡的发挥。 但丁以后,由于政治上的以及理智上的种种原因,中古哲学的综合便破灭了。当中古哲学存在的时候,它具有一种整齐而又玲珑完整的性质,这个体系所论述到的任何一点都是和它那极其有限的宇宙中的其他内容摆在一个非常精确的关系之上的。但是宗教大分裂、宗教大会运动以及文艺复兴的教廷终于导向宗教改革,宗教改革便摧毁了基督教世界的统一性以及经院学者以教皇为中心的政府理论。在文艺复兴时代,新的知识,无论是关于古代的或是关于地球表面的,都使人厌倦于理论体系;人们感到理论体系是座心灵的监狱。哥白尼天文学赋给地球的地位与人类的地位,远比他们在托勒密的理论中所享有的地位要卑微得多。在知识分子中间,对新事物的乐趣代替了对于推理、分析、体系化的乐趣;虽然在艺术方面文艺复兴仍然崇尚整齐有序,但是在思想方面它却喜欢大量而繁富的混乱无章。在这方面,蒙台涅是这一时代最典型的代表人物。 在政治理论方面,正象除了艺术而外的任何其他事物一样,也发生了秩序的崩溃。中世纪,虽然事实上是动荡不宁的,但在思想上却被一种要求合法性的热情、被一种非常严谨的政权理论所支配着。一切权力总归是出自上帝;上帝把神圣事物的权力交给了教皇,把俗世事情的权力交给了皇帝。 但在十五世纪,教皇和皇帝同样地都丧失了自己的重要性。教皇变成了仅仅是意大利诸侯的一员,他在意大利的强权政治里面从事于种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复杂而又无耻的勾当。在法国、西班牙和英国,新的君主专制的民族国家在他们自己的领土上享有的权力,是无论教皇或者皇帝都无力加以干涉的。 民族国家,主要是由于有了火药的缘故,对人们的思想和感情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影响,并且渐次地摧毁了罗马所遗留下来的对于文明统一性的信念。 这种政治上的混乱情形在马基雅弗利的《君王论》一书中得到了表现。政治已没有任何指导的原则,而变成为赤裸裸的争夺权力了;至于怎样才能把这种赌博玩得很成功,《君王论》一书也提出了很精明的意见。在希腊的伟大时代里出现过的事,再一次出现于文艺复兴的意大利:传统的道德束缚消失了,因为它们被人认为是与迷信结合在一起的;从羁绊中获得的解放,使得个人精力旺盛而富于创造力,从而便产生了极其罕见的天才的奔放;但是由于道德败坏而不可避免地造成的无政府状态与阴谋诡诈,却使得意大利人在集体方面成为无能的了,于是他们也象希腊人一样,倒在了别的远不如他们文明、但不象他们那样缺乏社会团结力的民族的统治之下了。 然而结局并不象在希腊那么惨重,因为许多新的强而有力的民族表现出来他们自己也象意大利人已往那样地能够有伟大的成就,只有西班牙是例外。 从十六世纪以后,欧洲思想史便以宗教改革占主导地位。 宗教改革是一场复杂的多方面的运动,它的成功也要归功于多种多样的原因。大体上,它是北方民族对于罗马东山再起的统治的一种反抗。宗教曾经是征服了欧洲北部的力量,但是宗教在意大利已经衰颓了:教廷作为一种体制还存在着,并且从德国和英国吸取大量的贡赋,但是这些仍然虔诚的民族却对于波尔嘉家族和梅狄奇家族不能怀有什么敬意,这些家族借口要从炼狱里拯救人类的灵魂,而收敛钱财大肆挥霍在奢侈和不道德上。民族的动机、经济的动机和道德的动机都结合在一起,就格外加强了对罗马的反叛。此外,君王们不久就看出来,如果他们自己领土上的教会完全变成为本民族的,他们便可以控制教会;这样,他们在本土上就要比以往和教皇分享统治权的时候更加强而有力。由于这一切的原因,所以路德的神学改革在北欧的大部分地区,既受统治者欢迎,也受人民欢迎。 天主教教会有三个来源:它的圣教历史①是犹太的,它的神学是希腊的,它的政府和教会法,至少间接地是罗马的。宗教改革摒除了罗马的成份,冲淡了希腊的成份,但是大大地加强了犹太的成份。它就这样和民族主义的力量展开了合作。 这些民族主义的力量正在摧毁着最初由罗马帝国而后又被罗马教会所造成的那种社会团结的成果。在天主教的学说里,神圣的启示并不因为有圣书而结束,而是一代一代地通过教会的媒介继续传下来的;因此,个人的意见之服从于教会,就成为每个人的责任。反之,新教徒则否认教会是传达启示的媒介;真理只能求之于圣经,每一个人都可以自己解释圣经。 如果人们的解释有了分歧,那末也并没有任何一个由神明所指定的权威可以解决这种分歧。实际上国家已经要求着曾经是属于教会的权利了,但这乃是一种篡夺。在新教的理论里,灵魂与上帝之间是不该有任何尘世的居间人的。 这一变化所起的作用是极其重大的。真理不再需要请权威来肯定了,真理只需要内心的思想来肯定。于是很快地就发展起来了一种趋势,在政治方面趋向于无政府主义,而在宗教方面则趋向于神秘主义。这和天主教的正统体系始终是难于适应的。这时出现的并不只是一种新教而是许多的教派; 不是一种与经院派相对立的哲学而是有多少位哲学家就有多少种哲学;不是象在十三世纪那样,有一个皇帝与教皇相对立,而是有许许多多的异端的国王。结果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在文学上,就都有着一种不断加深的主观主义;起初这是作为一种从精神奴役下要求全盘解放的活动,但它却朝着一种不利于社会健康的个人孤立倾向而稳步前进了。 近代哲学始于笛卡儿,他基本上所肯定为可靠的就是他自己和他的思想的存在,外在世界是由此而推出来的。这只是那个通过贝克莱、康德直到费希特的总的发展过程的第一个阶段。到了费希特遂认为万物都只是自我的流溢。这是不健康的;从此之后,哲学一直在企图从这种极端逃到日常生活的常识世界里去。 政治上的无政府主义和哲学上的主观主义携手并进。早在路德在世的时候,就有些不受欢迎又不被承认的弟子们已经发展了再洗礼的学说了,这种学说有一个时期统治了闵斯特城。再洗礼派摒弃一切的法律,因为他们认为好人是无时无刻不被圣灵所引导的,而圣灵又是不可能受任何公式的束缚的。从这个前提出发,他们就达到了共产主义与两性杂交的结论;因此,他们在经过一段英勇抗抵之后终于被人消灭了。但是他们的学说却采取了更柔和的形式而流传到荷兰、英国和美国;这就是历史上贵格会的起源。在十九世纪又产生了另一种形式更激烈的、已经和宗教不再有联系的无政府主义。在俄国、在西班牙、以及较小的程度上也在意大利,它都有过相当的成功;并且直到今天,它在美国移民当局的眼里还是个可怕的怪物。这种近代的形式虽然是反宗教的,但是仍然具有很多的早期新教的精神;它的不同点主要就在于把路德针对着教皇的那种仇恨转过来针对着世俗的政府。 主观主义一旦脱缰之后,就只能一泻到底而不能再被束缚于任何的界限之内。新教徒在道德上之强调个人的良心,本质上乃是无政府主义的。但习惯与风俗却是如此之有力,以致于除了象闵斯特那样暂时的爆发而外,个人主义的信徒们在伦理方面仍然是按照传统所认为的道德方式来行动,但这是一种不稳定的平衡。十八世纪的“感性”崇拜开始破坏了这种平衡:一种行为之受到赞美并不是因为它有好结果或者因为它与一种道德教条相符合,而是因为它有那种把它激发起来的情操。从这种态度就发展了象卡莱尔和尼采所表现的那种英雄崇拜,以及拜伦式的对于任何激情的崇拜。 浪漫主义运动在艺术上、在文学上以及在政治上,都是和这种对人采取主观主义的判断方式相联系着的,亦即不把人作为集体的一个成员而是作为一种美感上的愉悦的观照对象。猛虎比绵羊更美丽,但是我们宁愿把它关在笼子里。典型的浪漫派却要把笼子打开来,欣赏猛虎消灭绵羊时那幕壮丽的纵身一跃。他鼓励着人们想象他们自己是猛虎,可是如果他成功的话,结果并不会是完全愉快的。 针对着近代主观主义的比较不健康的形式,曾经出现过各种不同的反应。首先是一种折衷妥协的哲学,即自由主义的学说,它企图给政府和个人指定其各自的领域。这种学说的近代形式是从洛克开始的,洛克对于“热情主义”——即再洗礼派的个人主义— —和对于绝对的权威以及对传统的盲目服从,是同样地反对的。另一种更彻底的反抗则导致了国家崇拜的理论,这种理论把天主教所给予教会,甚至于有时候是给予上帝的那种地位给了国家。霍布斯、卢梭和黑格尔代表了这种理论的各个不同方面,而他们的学说在实践上就体现为克伦威尔、拿破仑和近代的德国。共产主义在理论上是和这些哲学距离得非常遥远的,但是在实践上也趋向于一种与国家崇拜的结果极其相似的社会形态。 自从公元前600年直到今天这一全部漫长的发展史上,哲学家们可以分成为希望加强社会约束的人与希望放松社会约束的人。与这种区别相联系着的还有其他的区别。纪律主义分子宣扬着某种或新或旧的教条体系,并且因此在或多或少的程度上就不得不仇视科学,因为他们的教条并不能从经验上加以证明。他们几乎总是教训人说,幸福并不就是善,而惟有“崇高”或者“英雄主义”才是值得愿望的。他们对于人性中的非理性的部分有着一种同情,因为他们感到理性是不利于社会团结的。另外一方面,则自由主义分子,除了极端的无政府主义者而外,都倾向于科学、功利与理性而反对激情,并且是一切较深刻形式的宗教的敌人。这种冲突早在我们所认为的哲学兴起之前就在希腊存在着了,并且在早期的希腊思想中已经十分显著。它变成为各种形式,一直持续到今天,并且无疑地将会持续到未来的时代。 很显然,在这一争论中——就象所有经历了漫长时期而存留下来的争论一样——每一方都是部分正确的而又部分错误的。社会团结是必要的,但人类迄今还不曾有过单凭说理的论辩就能加强团结的事。每一个社会都受着两种相对立的危险的威胁:一方面是由于过分讲纪律与尊敬传统而产生的僵化,另一方面是由于个人主义与个人独立性的增长而使得合作成为不可能,因而造成解体或者是对外来征服者的屈服。 一般说来,重要的文明都是从一种严格和迷信的体系出发,逐渐地松弛下来,在一定的阶段就达到了一个天才辉煌的时期; 这时,旧传统中的好东西继续保存着,而在起解体之中所包含着的那些坏东西则还没有来得及发展。但是随着坏东西的发展,它就走向无政府主义,从而不可避免地走向一种新的暴政,同时产生出来一种受到新的教条体系所保证的新的综合。自由主义的学说就是想要避免这种无休止的反复的一种企图。自由主义的本质就是企图不根据非理性的教条而获得一种社会秩序,并且除了为保存社会所必须的束缚而外,不再以更多的束缚来保证社会的安定。这种企图是否可以成功,只有未来才能够断定了。
大众文化理论研究论文
一、理论视野开阔
《重估大众的文化创造力》一书的主题无疑是讨论大众文化,其所采用的方式是研究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作者为什么选择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作为研究的主题呢?在作者自己看来原因有二:其一,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对于分析当代中国文化现象有借鉴或应用价值;其二,费斯克又是当代文化研究转向途程中的重要代表人物,研究他的文化理论必定会从纵横两方面牵涉到国外文化研究思潮中的其他人物的文化理论[1(]p392)。在这里作者将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研究置于西方诸多文化思潮的大的背景下进行分析,在此基础上分析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大众文化就显得视野更加开阔。法兰克福学派、新葛兰西主义、文化民粹主义、以及伯明翰学派的代表人物的思想不时在文中被引述并作出评判解析,使读者不仅可以了解这些文化研究学派的思想,而且使读者更加明了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与其他文化研究学派之间的关系。正如作者所说:“本书通过与英国文化研究理论家的纵向关系的比较,以展现费斯克理论的传承关系和变化特征;通过比较与同时代英国文化研究理论家之间的横向关系,以展现他们之间的相互影响状况;通过与法兰克福学派为代表的文化工业理论或群众文化理论的比较,以凸显费斯克大众文化理论与它们的差异;通过与巴赫金、巴尔特、福科、德赛都、布尔迪厄等英国文化研究以外思想家的比较,以发现费斯克与它们的理论源流关系”[2](p47-48)。正是在这种尽量与诸多理论的相互比较的宏大理论背景下,作者解析大众文化的方式并不是简单的定义式,也不是依从一个大众文化的研究学派的理路展开分析,而是在比较中,以理性反思的方式充分解析不同大众文化理论的利弊得失,从而使大众文化的多维层面被揭示出来。如此立论,使《重估大众的文化创造力》一书就不仅仅作为解读费克斯大众文化理论的著作,而是一部反思整个西方文化理论的著作。正如俞吾金教授在此书序中说评价的那样,这部著作“围绕着英国学者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这一轴心,全方位地向我们展示出当代西方大众文化理论研究的绚丽画卷。这幅画卷内涵丰富、主题突出、色彩缤纷、运思巧妙,是近年来很少见到的大众文化理论研究方面的力作”[3](p1)。
二、文本解读深入
仅仅有宏阔的理论视野对于一篇好的作品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对问题的分析不能仅仅停留在背景中,必须要深入所面对的论题。陈立旭教授《重估大众的文化创造力》一书所面对的论题是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因此,全书的重点就在于深入解析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作者所采取的解读方式虽然仍然延续着国内通行的文本解读的方式,对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的研究文本展开深入解读,但这种解读又超越了单向度的仅仅停留在文本上的理解,而将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置于整个西方文化研究转向的背景中,并时刻对比法兰克福学派以及伯明翰学派其他人物对相同问题的看法,同时加以比照、分析、评述。因此,这样的文本解读就不仅仅就文本来谈文本,而是就问题来谈文本,跳出文本谈文本。这样开放的文本解读,使读者不仅可以了解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而且在诸多相关理论的比照下,可以深化对费斯克理论文本的理解。作者对费斯克大众文化理论的相关文本的深入分析不仅始终是开放式的,而且力趋在整体性上、总体性上把握费斯克大众文化理论。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观点新颖、创见颇多,而且在文化研究领域对其观点持同情、赞扬、唱和、肯定者有之,对其观点持质疑、批判、非议、否定者亦有之。因此,要想客观公允地解读这样一位争议颇多的思想人物绝非易事。作者面对这样的困难,毅然将诸多争论化解在对费斯克大众文化理论的总体性、整体性认识中,以问题为主导线索梳理和剖析费斯克的基本观点和思路。顺着这样的文本解读理路,作者从理解和界定大众和大众文化、财富的流通与意义和快感的流通、大众文本的特征、大众的辨别力和生产力、大众文化的政治潜能等五个方面重新从总体性上勾勒了费斯克大众文化理论的基本要点,从而使读者通过这部著作可以拨开诸多迷雾、全面深入地洞悉费斯克大众文化理论的精髓。总之,陈立旭教授的《重估大众的`文化创造力》一书在西方理论文本的解读方面可以说别开生面,既克服了单向度的就文本谈文本,又克服了不同争论对解读文本的干扰;正是作者坚持的开放式文本解读和总体性、整体性的思想把握使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更加全面鲜活立体地呈现于读者面前。
三、反思面向中国语境的大众文化研究
对于一个西方文化理论的研究者而言,能够透彻全面地解读思想文本似乎已经足够了。但是,对于一个长期面向中国现实的文化问题展开研究工作的学者来说,这还是远远不够的。陈立旭教授长期从事于中国文化现象和文化问题研究,其时时萦怀的学术兴趣在“当代中国文化发展与社会发展的相互关系上”[4](p391),因此,仅仅解读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决不是作者的最终旨趣。正如作者在书的后记中所坦言的那样,其展开费斯克研究的用心在于:把以阿多诺为代表的法兰克福学派之文化工业/群众文化理论与费斯克为代表的文化研究之大众文化理论接合起来,将之导入中国特殊语境中以观察大众文化现象[5](p393)。简要言之,以资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的文化研究成果,展开面向中国语境的大众文化研究正是作者的良苦用心。明了这一点,我们再去阅读这部作品,不由得对作者产生更多的敬意。书中作者不停地解析和评述西方不同的文化研究流派,不断地探究不同思想流派的利弊得失,其最终努力反思的则是这些理论如何才能为面向中国语境的文化研究提供值得借鉴的理论视角。那么,如何才能展开“面向中国语境的文化研究”呢?在作者看来,需要反对两种错误倾向:其一为单一性引介西方文化研究某一流派,并以此片面的理论资源为圭皋解读中国文化现象;其二为无视中国语境,不经转换而生吞活剥地搬用西方理论分析中国文化现象,以致牺牲中国地方性事实、造成批判语境的错位。第一种错误倾向在中国大众文化研究界主要表现在对法兰克福学派过度依从,可以说,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工业批判理论已经相当程度上塑造了中国大众文化的研究面貌。然而这种单一的引介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工业理论解析中国文化现象,不仅一定程度上脱离中国现实语境,而且也不能为我们分析中国文化问题提供更全面的理论视角。
在西方的文化研究界,伯明翰学派与法兰克福学派具有强烈的互补关系,所以,中国的大众文化研究领域在引入法兰克福学派关于文化工业批判理论的同时,显然还需要进一步引入伯明翰学派的文化研究尤其是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只有这样,才可能对于当代中国的大众文化现象有比较全面的分析和理解。陈立旭教授正是从弥补这一理论缺陷出发,积极引入伯明翰学派的代表人物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研究,以期矫正法兰克福学派对中国理论界的单一影响,从而使中国的文化研究界可以听到不同的声音,并对原来的研究思路和叙事思路做出深刻的反思和必要的修正。至于第二种错误倾向即批判语境错位的问题,作者在整部书中不停地展开反思和追问。近代以来,整个中国的理论界就面临着引介西方理论的困境,这种困境集中表现在:这些引自西方的理论或思想如何与中国语境、中国实情、中国的地方性实证经验相结合并贴切入微地分析中国现实问题?这一问题解决与否关系着一种来自西方的理论是否真正能在中国落地、生根、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对于这一问题,《重估大众的文化创造力》的作者陈立旭教授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反思意识。他一方面认为,在这个全球化的世界里,中国本土化的大众文化理论不可能在自外于其他国家和民族文明的基础上有所建树,另一方面,他又认为,脱离中国语境、照搬照抄、生吞活剥式地、不经转化地运用西方的某一理论分析中国的现实也必然是错误的。那么,如何真正切实有效地展开中国大众文化研究呢?作者的理论探索告诉我们,出路只能是:对诸多引介的西方理论展开全面深刻的反思,并立足中国现实进行面向中国语境的大众文化研究。总之,《重估大众的文化创造力》一书不仅为我们反思如何研究中国文化现象提供了一个契机,也为我们展开面向中国语境的大众文化研究指明了方向。
一、论文题目 马克思与恩格斯对形而上学理解的比较研究 二、论文选题依据 1.选题的来源及理论和实践意义 选题来源: 首先,熟知并不等于真知。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界,一般是把形而上学放在与辩证法的比较中来理解。即:凡是用联系、发展、矛盾的观点来看问题就是辩证法,而用孤立静止片面的观点来看问题就是形而上学。并由此得出,形而上学是荒谬和错误的结论。其实,我们对形而上学的这种大众化的理解,遮蔽着我们对形而上学本身的真正把握,而且极容易造成思想的各种混乱。因此有必要还形而上学以本来面目。而造成这种误解的主要原因就是人们没有厘清马克思与恩格斯对形而上学的不同理解,不知道形而上学的真正含义。 在以往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中,人们沿用的其实是恩格斯对形而上学的用法,把形而上学紧紧视为一种思维方式,把形而上学与辩证法对立起来。恩格斯在他关于自然科学的哲学研究,特别是自然辩证法中,把形而上学和辩证法当作是两种对立的思维方式,认为形而上学是最近几个世纪所特有的局限性。恩格斯写到:“在形而上学者看来,事物及其在思想上的反映,即概念,是孤立的、应当逐个地和分别地加以考察的、固定的、僵硬的、一成不变的研究对象。他们在绝对不相容的对立中思维;他们的说法是: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除此以外,都是鬼话。在他们看来,一个事物要么存在,要么就不存在;同样,一个事物不能同时是自身又是别的东西。”恩格斯对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的评价是,虽然在依对象的性质而展开的各个领域中是合理的,甚至必要的,可是它每一次迟早都要达到一个界限,一超过这个界限,它就会变成片面的、狭隘的、抽象的,并且陷入无法解决的矛盾,因为它看到一个一个的事物,忘记它们互相间的联系;看到它们的存在,忘记它们的生成和消逝;看到它们的静止,忘记它们的运动;因为它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对我们来说似乎是极容易理解的,因为它是合乎常识的,然而,常识在日常应用的范围内虽然是极可尊敬的东西,但它一跨入广阔的研究领域,就会碰到极为惊人的变故。恩格斯认为,要精确地描绘宇宙、宇宙的发展和人类的发展,以及这种发展在人们头脑中的反映,就只有用辩证的方法,只有不断地注视生成和消逝之间、前进的变化和后退的变化之间的普遍相互作用才能做到。由此可见,在恩格斯看来,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对立表现在:形而上学用孤立的、片面的、凝固僵化的观点看问题,否认事物运动变化的原因在于它的内部矛盾,而辩证法则用联系的、全面的、发展的观点看问题,把发展的动力归结于事物的内部矛盾。 显然马克思对形而上学的把握不是局限在思维方式这一个角度,马克思在“体系、超越、反思”等意义上使用“形而上学”一词,并称黑格尔建立了一个“形而上学的包罗万象的王国”。马克思认为黑格尔以及前人以各种方式来解决脱离或背离现实的纯抽象、纯客观以追溯整个世界的本源的问题都是没有意义的。形而上学作为“存在的存在”的学问,其主题是对存在及人的本质性的一种超验的追问。马克思主义哲学没有回避这一主题,而只是以新的方式来阐述这一主题。马克思在对社会存在的反思中,是从生产劳动这一人类最基本的实践形式入手的,他认为一部社会发展史就是一部劳动史。在对现实社会的超验性思考时,他也是从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状况入手的。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曾指出:“人的自我异化的神圣形象被揭穿以后,揭露具有非神圣形象的自我异化,就成了为历史服务的哲学的迫切任务。”所以马克思理解的形而上学,应该是指那种反对以寻求“原因”的基本原理为目标的传统形而上学。它并不必然意味着形上之思的终结,而只是说传统哲学意识第一性或理论优先于实践的经典地位被取消,哲学已经转换了思维方式。让形而上学回归到服务现实世界正是马克思对形而上学和哲学做出的巨大贡献。 其次,在马克思和恩格斯合著的一些文本中,也是提到了空间问题。而且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表面是地理意义上的空间,但是完全可以从中读出社会空间的含义,比如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恩讲到了城乡对立,不仅是地理空间更是讲社会空间的断裂。而在《共产党宣言》中,马恩讲到资产阶级的形成史,即资产阶级通过国际贸易和殖民主义等方式进行的全球扩张,实质是这是一种生产关系的再生产,也就是社会空间的再生产,它使得各个国家和地区不仅在生产上接受这种资本的生产方式,而且要在文化、法律等方面接受这种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 最后,恩格斯特别关注了城市空间的规划以及工人阶级的居住空间问题。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恩格斯历时21个月的考察,以大量的数据和实例向我们再现了19世纪英国的主要工业城市的面貌。在《论住宅问题》中,他不仅指出了造成工人阶级居住空间的恶劣的根源,而且也提出了空间正义的问题。 理论意义: 近几年来,国内不少学者对马克思的社会空间理论进行过不少讨论,也取得了不少成果,但是也存在一些不足,比如相关研究比较零散,多局限于特定视角和个别问题上,或者是更多的停留在国外空间理论思想的引介上,或者是缺少结合当代人类空间实践的更为开阔的研究视野。因此,本文将这些问题都集中在一起进行梳理和讨论,使得马克思的社会空间理论有一个整体的框架。 实践意义: 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空间理论,从微观方面来讲,就是关于空间正义,城市发展和城市规划的问题;从宏观方面讲,就是全球化的问题。那么,在我国目前的状况下,首先应该考虑的是住房问题,随着城镇化步伐的加快,房价的不断提升而导致的城市居住空间的占有、使用等出现一些问题,那么恩格斯关于这方面的思想就可以给于我们以启发,而不至于走了老路、走了弯路。其次,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经济与世界接轨,作为全球资本链条上关键的一环,我们该如何走下去。马克思的社会空间理论可以使我们更好的认清形势,真正做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2.资料收集情况(含主要参考文献) 著作类: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年。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3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 (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3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 (5)、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 (6)、李春敏:《马克思的社会空间理论研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 (7)、高鉴国:《新马克思主义城市理论》,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年。 (8)、孙江:《空间生产——从马克思到当代》,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 (9)、童强:《空间哲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 (10)、张一兵:《回到马克思》,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年。 (11)、吴宁:《日常生活批判》,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年。 (12)、包亚明:《现代性与空间的生产》,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 (13)、大卫•哈维:《希望的空间》,胡大平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 (14)、大卫•哈维:《后现代的状况—对文化变迁之缘起的探究》,阎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 (15)、爱德华•W•苏贾:《后现代地理学—重申批判社会理论中的空间》,王文斌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年。 (16)、Henri Lefebvre:The Production of Space,Translated by Donald Nicholson-Smith,Blackwell publishing ,1991。 论文类: (17)、俞吾金:《马克思时空观新论》,《哲学研究》,1996年第3期。 (18)、胡大平《马克思主义与空间理论》,《哲学动态》,2011年第11期。 (19)、段进军、胡火金:《发展主义空间观的批判与空间观的转型》,《哲学动态》,2011年第11期。 (20)、刘怀玉:《不平衡发展的“现在”历史空间辩证法》,《学习与探索》,2011年第6期。 (21)、庄友刚:《空间生产范式的资本批判与中国马克思哲学创新论域》,《南京政治学院学报》,2011年第6期。 (22)、王金福:《“空间、空间生产”五问——对张之沧教授几个观点的质疑》,《学术月刊》,2012年1月 第44卷 1月号。 (23)、张之沧:《再论空间的生产、建构和创造——回应王金福教授的“质疑”》, 《学术月刊》,2012年1月 第44卷 1月号。 (24)、庄友刚:《西方空间生产理论研究的逻辑、问题与趋势》,《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1年第6期。 (25)、陈忠:《城市启蒙与城市辩证法:再论城市哲学的建构》,《河北学刊》,2012年5月 第32卷 第3期。 (26)、吴细玲:《城市社会空间与人的解放》,《哲学动态》,2012年第4期。 (27)、董慧:《身体、城市及全球化:哈维对解放政治的空间构想》,《哲学研究》,2012年第4期。 (28)、赵海月、赫曦滢:《列斐伏尔“空间三元辩证法”的辨识与建构》,《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2年3月 第52卷 第2期。 (29)、邹诗鹏:《空间转向的生存论阐释》,《哲学动态》,2012年第4期。 3. 国内外相关课题研究基本现状 国内研究现状:近年来,国内学界对马克思社会空间理论的关注在不断提升,许多学者主持翻译了当代新马克思主义的相关论著,撰写了以马克思社会空间理论为主题的论文,已经取得不少成果,但是还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是相关研究比较零散,多局限于特定视角和个别问题上,缺乏整体的梳理和探讨。 首先,马克思关于社会空间的理论界定。国内学界的阐释路径一是将时空作为物质运动之存在形式的逻辑贯彻到底,强调社会运动是物质运动的一种基本形式。二是将马克思的社会空间观作为对纯粹本体论意义上的自然空间观的一种扬弃和实践的唯物主义在空间观上的一种革命性变革,实践使空间具有社会属性,并与价值、自由、社会革命这样的问题关联在一起。 其次,世界历史与全球空间生产。世界历史是马克思社会空间探讨的重要维度,学界对此进行了诸多探讨,任平等从资本视角入手,指出空间生产方式一直是从当年马克思到当代马克思主义关注的重点问题之一,在马克思的空间视野中,资本不仅是一种历史的生产方式,而且也是一种空间的生产方式,资本全球化使历史成为全球性的历史过程。 再次,历史唯物主义的空间化问题。学界在这方面刚刚起步,庄友刚指出,在历史唯物主义中,生产范畴内在地暗含着空间本身的生产这一内涵,因为社会生活本身的生产意味着社会生活空间的扩张,也就是社会生活空间的生产。刘怀玉认为,空间化问题是理解历史唯物主义当代意义的独特视角,空间化问题研究弥补了传统历史唯物主义研究空间角度的缺失,是弘扬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价值的根本途径。 最后,城市空间生产与空间剥夺。城市空间生产是马克思探讨社会空间又一重要维度。高鉴国认为,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城市空间的探讨是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结合在一起的,后者促进了新型城市的迅速增长,同时占据垄断地位的发达的资本主义城市化国家,利用国际间的城乡差别和对立,控制和掠夺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剥削发展中国家。 国外研究现状:国外对于马克思社会空间理论的研究不仅彰显于新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体系中,而且渗透于当代空间研究的其他理论派别,涉及人文地理学、城市社会学、空间哲学等多个学科,这说明马克思在当代社会科学的“空间转向”中不但没有缺场,而且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第一,对马克思社会空间观的重新思考。国外相关研究普遍认为,传统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存在着空间维度缺失的问题,列斐伏尔指出,空间不应只是充当一种辅助物或背景,恰恰相反,它本身就是主角;马克思主义历史辩证法的核心是生产关系的生产,而生产关系的生产本身就是一种空间的生产。哈维也认为,马克思关注空间和地理的重要性,他敏锐的注意到资本主义的兴起是同它在世界舞台上的地理活动和策略交织在一起的。苏贾也认为,马克思的经典文本中渗透着清晰的地理学分析,比如《政治经济学批判》就涉及世界贸易和资本主义的地理扩张问题。 第二,在对马克思社会空间理论的思考基础之上提出的研究方法。列斐伏尔提出了“社会—空间—历史”三元辩证法,这是他坚持历史唯物主义、将辩证法空间化的重要尝试,在此基础上,他从空间的社会属性出发,将空间区分为感知的空间、构想的空间与实际的空间,并以马克思的生产方式理论与社会形态理论为基础,将人类空间化历史概括为六个阶段。哈维提出了将历史唯物主义升级为“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的理论主张,同时用“时空压缩”这一范畴阐发后现代主义视域下的新时空体验。苏贾区分了“空间”与“空间性”,认为后者是空间社会属性的真正表达,他在梳理当前对马克思主义空间分析的几种不同理论倾向的基础上,构建了一个“社会—空间辩证法”,并为其设定了理论前提。 三、研究方案 1.论文提纲(主要研究内容) 论马克思主义社会空间理论 引言 空间与资本 (一)、关于空间 1、空间的概念 2、空间的属性(自然属性、社会属性) (二)、关于资本 1、资本的概念 2、资本的表现形式(物的形式及人格化的资本、一种关系、一种过程) 一、微观视域下的社会空间:资本主义工业城市 (一)、资本主义工业城市及现代资本的形成 1、资本主义工业城市的形成(工场手工业的发展、繁荣和衰败。简单协作。机器的使用。工厂制度。工业城市形成。) 2、现代资本的形成(共同体尽头交换的出现。商人阶级的出现。商业资本向工业资本的转换。) (二)、工业城市:资本积累的重要载体 1、各种生产要素的聚集空间(过剩人口的出现:失地农民、破产的家庭手工业者等。便利的交通条件:铁路、港口等。生产资料:资金的充裕、机器的使用等。) 2、先进生产力的代表(科学技术与资本的结合。自然科学的发展及其应用。机器的不断改良。) 3、活劳动与生产资料的结合点(城市空间的聚集效用。资本的空间集合能力。并存劳动。) (三)、空间正义:住宅问题 1、城市规划(工人住宅区的集中。商业街区的建立及原住民的拆迁。工人居住区域的不合理规划。疾病爆发、高死亡率等。) 2、居住环境(工人与资本家居住环境的对比:室内和室外、居住区周边的交通、卫生状况等。生活方面:购物、饮食、娱乐等。) (四)、城乡空间二元对立:资本发展的必然后果 1、城乡分离向城乡对立的转化(前资本主义时期城乡状况。现代资本的出现,工业城市的形成。乡村的附属地位确立。) 2、城乡对立的形成原因(生产力的发展。乡村手工业者破产。城市的就业机会增加。对乡村资源的掠夺。乡村工厂:乡村城市化。) (五)、工业城市:工人运动的发源地 1、工人阶级的集中(居住区域的划分。不断涌入的农民。多地区、多民族的工人汇合。) 2、工人阶级革命意识的觉醒(机器改进使得大批工人失业。由对机器的仇恨转向资本家。意识到自身的状况。) 3、工人革命运动的发源地(对生产资料的破坏。各种形式的罢工。有组织的革命运动,巴黎公社等。) 二、宏观视域下的社会空间:资本的全球化 (一)、全球空间的形成 1、资本的发展:区域空间的形成(新航线的开辟、美洲大陆的发现。对新空间的占领。资源的掠夺。原始积累。) 2、资本的扩张:生产关系的空间再生产(殖民地理论。) 3、资本的必然趋势:全球市场的形成(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和过度积累。国内市场的饱和。开辟新市场的紧迫性。) (二)、全球空间的断裂 1、不平衡地理发展(客观地理环境。三个从属: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 2、国际劳动分工的形成(工业国家为核心。农业国家为附属。农业服务于工业。) (三)、资本的全球空间再生产 1、生产方式的全球化(空间支配。资本再积累。转移过度积累。) 2、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全球化(货币。交换。自由。平等。) (四)、资本全球化的意义 1、积极方面(生产力的提高。物质财富的积累。交往的普遍化。) 2、消极方面(生态的破坏。人的片面发展。) 3、资本主义的灭亡(多国胜利论。) 三、马克思主义社会空间理论的当代价值 (一)、对我国目前空间生产方面的指导意义 (二)、对当下人类空间实践方面的指导意义 2.论文写作的重点、难点和创新点 写作重点:对马克思主义社会的空间理论的两个视角的描述如何将逻辑与历史进行统一。 写作难点:除了对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空间理论进行阐述外,如何将当代新马克思主义者(列斐伏尔、哈维等)的空间理论与其进行更好的融合,以凸显马克思恩格斯的空间思想在当代的意义。 写作创新点:本文对资本及资本主义的形成、发展及扩张等置于空间视角,从而将历史唯物主义进行空间转向,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论述人类解放。 3.研究的思路、方法和论文写作的计划、进度安排 研究的思路:鉴于目前国内外对于马克思主义社会空间理论的研究的侧重点不同,所以,将主要以马克思恩格斯的原著为根本依据,并对新马克思主义者的相关研究成果进行阅读以便补充。 研究方法:在查找与本文相关的书籍、各类期刊、学术报告等二手资料的基础之上,回归文本,忠于原著。 论文写作的计划、进度安排: (1)、20xx年3月至20xx年5月:收集资料并阅读相关资料,完成开题报告。 (2)、20xx年6月至20xx年10月:进一步研读相关文献资料,完成论文初稿。 (3)、20xx年11月至20xx年12月:反复研读修改初稿后,提交导师指导。 (4)、20xx年1月至20xx年2月:在导师的指导下,完成定稿。 (5)、20xx年5月:进行论文答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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