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关键词:时代主题;判断;世界格局;思维方式;和平与发展
论文摘要:邓小平把握了“三个世界”格局向“东西南北”格局转化的规律,揭示了整个世界主要矛盾的变化,从而作出了对当代世界的新的战略判断:“东西”问题是政治问题,“南北”问题是发展问题。邓小平形成时代主题判断的思维方式是他对政治与经济、战争与革命之间相互关系认识的调整。他观察和分析社会形势,实事求是地对世界范围的政治与经济、战争与革命的相互关系重新进行认识,作出了和平与发展是时代主题的论断。
邓小平关于当代世界主题是和平与发展的判断,是邓小平理论的立论根据之一。深刻领会这一判断的精神实质,必须对邓小平理论在形成这一判断过程中的思维方式作一番考查,揭示它所蕴涵的哲学含义。
一、时代主题问题的提出: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的统一
把和平与发展作为时代的主题,是党的十三大和十四大作出的概括。党的十三大在叙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党对马克思主义发挥和发展的一系列科学理论观点时,把“关于和平与发展是当代世界的主题的观点”,列为12个观点之一。十四大在阐述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主要内容时,更明确地提出“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主题”。
邓小平在改革开放初期考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国际环境和时代条件时,是把和平与发展作为两大问题提出来的。1984年5月29日,他提出:“现在世界上问题很多,有两个比较突出。一是和平问题二是南北问题。”1985年他进一步提出:“现在世界上真正大的问题,带全球性的战略问题,一个是和平问题,一个是经济问题或者说发展问题。和平问题是东西问题,发展问题是南北问题。”问题是科学研究的出发点,一般说来,它产生于三种情况:一是新的观察与旧的理论的矛盾;二是原有理论之间或某一理论内部的矛盾;三是要有创新的理论思维和超越传统的价值观念。邓小平之所以能把和平与发展作为世界两大全球战略问题揭示出来,既基于一定的事实判断,又包含新的价值判断。
邓小平对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前期世界形势变化作出的事实判断是:在东西方关系上,一方面,有资格打世界大战的,只有美、苏两家。因其在进行军备竞赛,因而世界战争的危险还存在。另一方面,日新月异的科技进步深刻地改变了当代经济、社会生活和世界面貌:现代战争的高科技条件成为美、苏两家企图直接毁灭对方的冒险举动的制约因素;用战争手段解决国际争端似乎已走进了“死胡同”。在南北关系上,一方面,在五六十年代殖民体系瓦解后,集中在南方的大部分第三世界国家,由于各种原因,并没有解决发展问题,它们同大部分集中在北方的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因而矛盾越来越深;另一方面,在70年代,北方国家的一些有识之士也意识到南北合作的重要性,并开始了南北对话;南北合作形成了一股改变南北不平等关系的力量,从而促进了南北关系的改善和矛盾缓和。
邓小平在考察世界形势变化时所蕴涵的超越传统的价值判断是:在东西方关系上,和平问题之所以凸显,重要原因之一是,现在有核武器,一旦发生战争,核武器就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损失。因此,世界上一系列争端都面临着用和平方式还是用非和平方式来解决的问题。同时,世界新科技革命的蓬勃发展,经济、科技在世界竞争中的地位日益突出,使世界任何国家,包括不同社会制度、不同综合国力,乃至不同对外政策的国家,都不得不认真对待。
就南北关系而言,发展问题之所以突出,其重要原因之一是,南北差距的拉大阻碍了整个世界经济的发展。由于人口数量同国民收入之间存在巨大的反差,一方面使发展成为南方国家最突出的问题;另一方面,也使北方国家的资本、贸易和市场的出路受到限制;同时,社会主义优越性没能充分发挥的根本原因在于国家经济和人民生活没有得到多大发展与提高。因此,发展已成为各国人民的普遍要求。这些判断,同样也反映了邓小平对整个人类的忧患意识,以及对中国实现现代化的强烈愿望。
很明显,邓小平的思维判断所包含的价值观念,一是以人类的利益为重,二是以中华民族的利益为重。没有这样的价值观,是不可能从70年代后期至80年代前期的国际形势的变化中,强烈地意识到和平与发展是当代世界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的。
二、时代主题的概括过程:对世界格局的变化与时代主题相互关系的把握
邓小平对当代全球性战略问题的概括,是在毛泽东“三个世界”划分理论的基础上,对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进一步变化了的世界格局进行深入研究的成果。
面对60年代开始的世界大动荡、大分化、大改组,以及苏联对中国威胁的增加,美国全球战略调整的新形势,毛泽东在1971年第一次向世界宣告:中国属于第三世界。1974年,在第六届联合国特别大会上,邓小平系统地阐述了毛泽东的“三个世界”划分的理论。这一理论突破了“两个阵营”的传统观点,客观地反映了世界局势的新变化,也为调整中国的外交战略提供了理论根据。
然而,由于历史条件的局限,毛泽东的“三个世界”划分理论没能透过世界的变动进一步揭示出蕴涵其中的时代主题演变的端倪,以把握时代变化的脉搏。他正确地看到了美苏两个超级大国争霸世界后果的严重性,却夸大了战争的现实危险性;他正确地看到了第三世界国家反霸斗争形势的发展,却忽视了这些国家反霸斗争的注意力已更多地转向发展经济的事实,从而高估了它的革命性质以及世界革命的形势。
邓小平考察了80年代初世界格局的新变化,把它概括为“东西南北”四个字。这一概括继承了毛泽东划分“三个世界”格局的基本思想。首先,在划分标准上,同“三个世界”理论一样,“东西南北”格局的划分也超越了以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传统划分方法;其次,在基本态势上,“东西”格局包含了“三个世界”格局中的“第一世界”的内部矛盾,以及“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之间的矛盾。而“南北”格局则体现了“第三世界”与“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之间的矛盾。因此说,“东西南北”格局的概括发展了毛泽东“三个世界”划分的理论。
邓小平把握了“三个世界”格局向“东西南北”格局的转化,揭示了整个世界主要矛盾的变化,从而概括出对当代世界最突出问题的新的战略判断:“东西”问题是政治问题,其实质是要不要和平;“南北”问题是经济问题,其实质是要不要发展;由于和平离不开发展,因此,“南北”问题既是发展问题,又是核心问题。邓小平对当代世界格局和问题的分析,体现出了当今伟大无产阶级政治家放眼全球,透析世界政治与经济发展趋势的气魄与胆识。正因为如此,党的十三大和十四大才把和平与发展概括为“当代世界的主题”和“时代主题”。这是完全符合邓小平的思维逻辑的。
进入20世纪90年代,由于东欧剧变、苏联解体,战后形成的以美苏对抗为核心的两极格局已经终结,世界各种力量开始重新分化组合,新的格局尚未形成。邓小平从“东西南北”格局中揭示出来的时代主题,是否会因两极格局的终结而改变呢?邓小平的回答是:我们过去对国际问题的许多提法,还是站得住的。首先,苏联解体后,和平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一方面,西方某些敌视社会主义的势力延续了冷战思维,对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继续施加压力;另一方面,两极对抗时期被掩盖着的、反映大国利益的一些地区性矛盾,不时酿成局部冲突。其次,发展问题更加严重,南北差距仍在扩大,而冷战思维也被一些人用于对付落后国家。再次,世界多极化趋势的发展,两极对抗时期一些世界热点趋向缓和,加之反对霸权主义意识的增强,表明世界和平与发展的希望依然存在。总之,当前国际形势总体上继续趋向缓和。但是“世界和平与发展这两大问题至今一个也没有解决。”因此,和平与发展仍然是当代世界的主题。
三、形成时代主题判断的思维方式:对经济、政治、战争、革命之间相互关系认识的调整
如果说,作为科学研究出发点的问题的提出,是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的统一,其中包含了观察现象的理论视角的转移的话,那么,问题的解决,更需要根据实践的发展对原有的思维方式作出调整。邓小平遵循马克思主义基本原则,创造性地运用了他科学的思维逻辑和唯物辩证的哲学方法,观察和分析世界形势,敢于实事求是地对世界范围的经济与政治、战争与革命的相互关系重新进行认识和作必要调整,在重新审视社会主义模式和理论的基础上,作出了和平与发展是时代主题的判断。这种战略思考与判断有利于世界和平,有利于中国的改革开放,同时,对促进世界政治、经济走向进步和发展也有重大意义。
首先,邓小平在1987年曾提出:现在有能力发动世界大战的只有苏美两个国家,我们把第三世界看作是和平力量的支柱,也把欧洲,包括西欧和东欧看作是维护和平的力量。他在1987年又说:“如果下一个世纪五十年里,第三世界包括中国有一个可喜的发展,整个欧洲有一个可喜的发展,我看那个时候可以真正消除战争的危险。”从这个分析中可以看出,“和平力量”在不断增长,革命并不是消除战争的惟一手段。
其次,邓小平认为:“战争是可以避免的”。“世界上一系列争端都面临着用和平方式来解决还是用非和平方式来解决的问题。总得找出个办法来,新问题就得用新办法来解决。”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运用“和平方式”或“非和平方式”是解决世界争端的“新办法”,战争并不是解决政治问题的惟一途径。
再次,邓小平认为,南北问题即发展问题是当代世界的核心问题,应把和平的希望寄予发展。这一思维方式调整的重要客观根据是,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进步,特别是高新技术的发展,对当代世界经济、社会生活和世界面貌带来巨大的影响和改变。
客观实际证实了邓小平对经济与政治、战争与革命之间相互关系调整的思维方式的科学性与正确性。从和平问题来看,维护世界和平、防止新的世界大战,包括用和平的手段解决国与国之间和地区争端是完全可能的。就发展问题来看,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矛盾还没有解决,影响了世界经济、政治的发展和稳定,但建立一种以平等互利为基础的国际新秩序,以解决全球的发展问题也不是没有可能。总之,和平与发展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发展需要和平,和平离不开发展。
邓小平形成时代主题判断时所蕴涵的思维方式是:在经济和政治的关系中,经济有时可以居核心地位,政治问题不一定要通过战争或暴力来解决,也可以用经济手段来解决;而要制止战争,在当代新科技革命的条件下,更重要的是依靠经济的发展。这对我们观察今天并不太平的国际形势的新走向,具有特别重要的方法论意义。同时,对确立国内经济、政治等发展战略,也具有普遍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