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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人道主义思潮

2015-08-21 13:46 来源:学术参考网 作者:未知

  [摘要]在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中,主要存在两种思潮。一种是人道主义思潮,一种是科学主艾思潮。其中,人道主义思潮不仅对西方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而且对东欧国家和苏联,对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研究和社会主义实践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文章对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人道主义思潮的形成、发展及基本观点进行了考察和探析,认为马克思主义在有限的、确定的意义上可以容纳人道主义的合理思想,但却不能把马克思主义归结为人道主义。
  [关键词]人道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
  在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中,主要存在两种思潮:一种是人道主义思潮;一种是科学主义思潮。其中,人道主义思潮发端于卢卡奇、柯尔施,逐渐成为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中的主流。这种思潮在发展中形成各种不同的派别,如黑格尔主义马克思主义、存在主义马克思主义、弗洛伊德马克思主义等等。这些派别的产生背景与思想内涵虽然不尽一致,但却具有一个基本共识:即马克思主义是人道主义。这种认识不仅对西方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而且对东欧各国和原苏联,对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研究和社会主义实践都产生了深刻、持久的影响。应该说,把马克思主义理解为人道主义有着当时时代的需要,但这种思潮也的确对马克思主义有着一定的曲解和误解。对这一思潮作一番新的考察不仅有利于我们正确理解马克思主义,而且也具有着重要的实践意义。
  一、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人道主义思潮的形成和发展
  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人道主义思潮肇始于20世纪20年代,是总结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及无产阶级革命失败教训的产物。大战中惨无人道的大规模杀戮值不值得反思?大好形势下发动的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革命为什么竟然会失败?这样的问题不能不触发一代思想家进行深入和全面的思考,而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发端,正是源于这种对新形势下无产阶级的任务、战略和路线的全盘思考。
  从标志性成果而言,卢卡奇的《历史和阶级意识》、柯尔施的《马克思主义和哲学》、葛兰西的《狱中札记》构成了西方马克思主义发端阶段的三块“里程碑”。这三位出身和学理背景不尽相同的思想家从不同角度突出了对于无产阶级这一革命主体自身问题的重视,突出了革命对于解放“人”的重视。其中,卢卡奇第一次提出了“马克思的人道主义”的概念,并把“马克思的人道主义”作为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和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相区别。弗洛姆也正因此称卢卡奇为“第一个恢复马克思的人本主义的人”。可以说,以卢卡奇的《历史和阶级意识》为标志,逐步形成了一股将人置于马克思主义中心地位的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思潮。进入30年代后,对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理解又获得了新的发展动力。一方面,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于1932年首次以德文发表。该书论述了人性、异化和人道主义诸问题,其中异化问题是重点。书中,马克思把共产主义称为“实践的人道主义”、“积极的人道主义”、“完成了的人道主义”。这本书的发表在西方思想界掀起了轩然大波,引起了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极大兴趣,他们纷纷根据《手稿》对马克思主义作人道主义的理解。该书德文版初版者,德国右翼社会民主党人朗兹胡特和迈耶尔认定,《手稿》对于重新理解马克思主义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根据这部着作可以把马克思主义理解为“现实的人道主义”。比利时社会党人德曼更是首开“两个马克思论”之先河,用人道主义的马克思反对唯物主义的马克思。马尔库塞也为此发表了长篇论文《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他认为,《手稿》中的人道主义精神同整个马克思主义是一致的,“人本主义这一术语表明,对马克思来说共产主义的基础就是人的本质的某种实现”。
  另一方面,法西斯主义在20世纪30年代初逐渐抬头,并逐步汇成一股汹涌的潮流。在这股潮流的肆意冲击下,人的生命可以任意践踏,人的尊严、价值和权利不值一提,人在意识形态狂热下不过是一种工具。一个所谓的文明世界为何会沦落到这样一种地步?人的主体地位究竟如何才能得到一种切实的保障?这些问题很自然地成为一切进步思想家和理论家,当然也包括生活在西方的马克思主义者必须要去应对和回答的重大问题。赖希在《法西斯主义的大众心理学》、霍克海默尔在《独裁国家》中、弗洛姆在《逃避自由》中都综合运用马克思和弗洛伊德的理论与方法,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心理诸方面分析法西斯主义崛起的原因,并用人道主义哲学对抗崇尚强权的法西斯主义哲学,在同法西斯主义斗争中推动了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
  到了50年代,新的冲击又进一步推动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人道主义思潮的发展。一个冲击来自苏共二十大。赫鲁晓夫在其所作的反斯大林的秘密报告中,披露了斯大林时期苏联的一些骇人听闻的做法,将现实共产主义运动中可能存在的非人道方面突现了出来。对斯大林主义的这一解构在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内心世界引起的震动是巨大和无可估量的。西方的左翼人士开始用怀疑的目光重新打量苏联这片曾被认为是理想的国土,西方国家共产党组织内的一大批知识分子党员退了党。在苏共二十大所引起的“大地震”后,马尔库塞出版了《苏联的马克思主义》、萨特发表了《辩证理性批判》、弗洛姆写出了《马克思关于人的概念》,对苏联的马克思主义模式和斯大林主义的现象作了颇为独到的分析。特别是在《辩证理性批判》中,萨特认为“马克思主义如果不把人本身作为它的基础而重新纳入自身之中,那么它将变质为一种非人的人学”,他提出了用存在主义的人学来补充马克思主义的口号,更推动了人道主义思潮的发展。
  而另一个冲击则来自于高度发达的商品经济对人形成的新“异化”压力。商品经济在自身发展的新阶段中,已表现得不再只是一种有效配置资源的手段,还成为一种把所有消费者转化成为实现自身无度增长的工具;它不仅满足着人们的各种欲望,而且还在制造着层出不穷的欲望;它在提供人们更多“余暇时间”的同时,却前所未有地使人更加奔忙、更加紧张。正是这种使人的生存环境发生重大变化的商品经济悖论的存在,激起了关心着人类解放和命运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新的思考。马尔库塞的《单面人》一书,揭示了当代发达工业社会是一个实现了社会一体化、失去其内在否定性而只剩下维护现在制度肯定性的单面社会,分析了哲学的历史制约性以及单面社会中的人的解放问题。哈贝马斯在《科学与技术即意识形态》和《晚期资本主义的合法化问题》这些论着中,法国马克思主义者列斐伏尔在《日常生活批判》一书中,都有着这方面的思考。
  60年代末,反战运动和民权运动的蓬勃发展使得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引起了更为广泛的注意。因美国政府进行侵越战争,实施种族歧视政策,以及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深刻矛盾、教育危机等,1968年爆发了席卷北美和西欧的自二战以来最为激烈的学潮和工潮,法国甚至发生了震撼世界的“五月风暴”。在“五月风暴”中,法兰克福学派理论和存在主义马克思主义成了新左派造反运动的理论武器,马尔库塞和萨特都曾积极地声援了这一运动。这说明,以前还停留在理论界、学院狭小圈子内的这股思潮此时已在以青年知识分子为主体的群众抗议运动中发挥了先导作用和实际影响。
  70年代以来,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人道主义思潮又有了自己新的发展形式。在新的社会背景、知识背景和人文关怀下,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不断地延续着自己充实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历程,形成了新的流派和代表人物。比如颇具盛名的法兰克福学派形成了自己所谓的“语言学转折”,试图用语言学领域中的方法论突破来“补充”马克思主义,哈贝马斯当属其中的佼佼者;又如高兹、里斯等人力图把马克思主义和生态学结合起来,创建所谓的“生态学的马克思主义”;高兹还力图把社会主义同后工业形态结合起来,形成了自己所谓的“后工业社会主义”理论。
  在上述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人道主义思潮半个多世纪的发展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一思潮的出现和发展是一个过程,它本身包含着各种理论流派,而各代表人物在某些问题上的主张也不尽相同,甚至会相反,但基本思想是一致的,即马克思主义是人道主义。这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在对人性、人的本质理解上,认为人是人的最高价值、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要把人当人看,尊重人、爱人。
  第二,在对马克思主义的出发点的理解上,认为“人”是马克思主义的出发点,是中心。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者一般都把抽象的个人在世界中的存在作为其出发点,并以此来,理解和解决一切哲学问题。
  第三,在对马克思的异化观的理解上,把异化理解为人的存在和人的本质的分离,异化的克服就是人向自己的“类本质”的复归。通过对《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研究,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认为异化范畴最为确切地反映了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本质,是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原则和核心范畴。
  第四,在人与客观规律的关系上,强调人的主体性,认为在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中,主体性被忽视了,过分地强调了客观规律的制约性。从卢卡奇的“阶级意识”、葛兰西的“实践哲学”到萨特的“自由选择”,贯穿着一条强调和突出人的主体性的路线。
  第五,在对辩证法的理解上,强调马克思主义的辩法是以人为中介的辩证法。如在卢卡奇看来,辩证法只是一种历史辩证法,“认识到这种方法被限定在历史的和社会的范围内,这是特别重要的”。萨特也认为辩证法应当在人同自然界、同种种既定条件的关系之中和人与人的关系之中被探究。
  二、马克思主义不能归结为人道主义
  历史地看,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人道主义思潮产生有一定的时代意义,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中包含有相当积极的因素。比如它对主体性的强调,对历史辩证法的重视以及对人的价值的重视,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克服对马克思主义传统理解中所具有的机械论色彩,有助于突出时代所需要的马克思主义所具有的实践论特点。在这一意义上,对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解读既有着自己的理论意义,更有着一种功能性的现实意义。
  但需要指出的是。这些积极的因素与对马克思主义作人道主义理解没有必然联系。换言之,这些方面虽然是人道主义理解的共同观点,但不是其特有观点。下面仅对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思潮中的特有观点进行评析,从而对人道主义与马克思主义进行较全面的比较。
  第一,关于人是人的最高本质、人是人的最高价值、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要把人当人看,尊重人、爱人。
  “人是人的最高本质”、“人是人的最高价值”、“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被人道主义理解者看作是体现人道主义价值观念的基本命题,其中“人是人的最高本质”比“人是人的最高价值”、“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更为基本,更体现着人道主义最本质的意义。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认为马克思主义肯定这几个命题,所以马克思主义也是人道主义。那么马克思主义是否肯定这几个人道主义的命题呢?
  马克思主义可以在以下两种意义上肯定“人是人的最高本质”、“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和“人是人的最高价值”。其一,在人与“神”的关系层次上,人是为了人自己的利益而不是为了“神”的利益而活动。其二,在人与自然关系的层次上,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是为了自然的利益而活动。但是,离开这两个层次,进人对现实的、具体的、历史的人的价值观念的考察,在人和人的关系的层次上,马克思主义就不能同意这几个命题了。
  “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这一命题无论在人和“神”关系上还是从人和自然关系上讲都不过提示了寻找人的本质的思维方向,而没有揭示人的真实本质。人的本质不在神,仍可以归结为自然;人的本质不在自然,可以归结为理性,也可以归结为“自由自觉的活动”。无论是把人的本质归结为自然还是归结为理性或“自由自觉活动”,人的本质都只是被理解为一种抽象的非历史的“类本质”,即每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而这正是一切人道主义对人的本质的理解。所以,作为人道主义的最本质的命题,“人是人的最高本质”包含着对人的本质的抽象的非历史的理解。而正是在这一点上,马克思主义不能同意“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这个命题。马克思主义认为,在人和自然相区别的意义上,人的本质是劳动(更一般地说,是实践),在人和人相区别的意义上,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马克思1845年以后抛弃了“类本质”的概念,也不再重提其早期的“人是人的最高本质”的命题,这不只简单地是用词上的变化,而是表现马克思思想发展上的质的飞跃,以历史唯物主义超越人道主义。

  “人是人的最高价值”一涉及人们的具体的价值观念就不正确了。在一个有着利益对抗和阶级分殊的历史时代,“人”无法形成一种抽象的统一体。人们生活于不同的社会关系中,有着不同的利益追求,人们的价值观念也是不同甚至是对立的。马克思、恩格斯在其人道主义发展阶段,曾经从“人”的利益出发来论证共产主义的合理性和必然性,后来他们对此作了自我批评。他们认识到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运动首先不是从“人”的利益出发而是从无产阶级的利益出发,只是由于这个阶级的解放同时是人类的解放,在这个意义上才可以说,无产阶级也代表着人类的利益。只有到了共产主义社会,由于历史条件的根本变化,在那里,才可以说“人是人的最高价值”,每个人把全面发展自己的能力作为最高的目标。
  “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这个命题也是这样。生活于阶级关系、利益关系严重对立的社会中,人们很少能不把自己利益的实现看成是目的,很少能不把他人当作达到自己利益实现的手段。在马克思主义看来,资本家不过是资本的人格代表,实现资本的增值是他的使命,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最高目的。在这里,不仅工人成为资本增值的手段。连资本家在一定意义上也成为资本增值达到自己目的的一种手段。即便在现实的社会主义社会中,由于获得“人的解放”的历史条件的不具备,“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也很难在真正意义上达到。
  当然,人道主义的“人是人的最高价值”、“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这些命题只是应然性命题。人道主义者们看到现实中人没有被当作最高价值,没有被当作目的,人也没有成为人的最高本质,人是异化的人。因而他们主张,社会应当把人的价值放在第一位,应当把人看作目的而不是手段,应当把人当作人的最高本质。但是,他们撇开具体历史条件,撇开人类的历史发展,抽象地讲“应当”,便不可避免地陷入一种空洞的伦理说教。从存在与思维两分的角度来讲,他们只是从观念出发来理解历史,把存在看作是观念的表现而不是把观念看作是存在的反映。这也导致人道主义在历史观上不能不陷入唯心主义。
  “把人当人看”、“尊重人”、“爱人”,是人道主义提出的实践要求,是人道主义处理人与人关系的基本的伦理道德准则。马克思主义可以在有限的界限内即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同类关系上肯定这些命题。
  人与人的关系是复杂的、多方面、多层次的,其中最低的层次是同类关系。这个层次上人与人的关系,主要是由人道主义揭示的。把人当人看、尊重人、爱人,近代以来逐步成为处理人的同类关系的基本准则。在这个界限内,不分阶级、民族、种族、性别、年龄等等的差别,唯一的要求是把人当人看,把他人当作我们的同类来尊重、关心、爱护。但是,同类关系并不是迄今人与人之间的基本关系、本质关系。自从人类进入私有制和阶级分化以来,经济关系成了最基本、最本质的关系,它影响着人们之间的其他关系如政治关系、民族关系、国家关系等等,而人们之间的同类关系被掩盖、淡化、扭曲了。在这样一种背景下,超出处理人的同类关系,涉及到处理人们之间的其他现实关系时,人道主义原则往往就不再适用了,就变成一种不现实的“爱的呓语”。如不能要求剥削者、压迫者把被剥削者、被压迫者仅仅当作自己的同类来看,把他们当人来看。来尊重和爱;同样,不能要求被剥削者、被压迫者也把剥削者、压迫者当作人来看,来尊重和爱。
  第二,关于人是马克思主义的出发点。“人是马克思主义的出发点”这个命题,也是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的重要观点和根据:人道主义是从人出发,马克思主义也是从人出发,二者有相同的出发点,所以马克思主义也是人道主义。
  对于这一命题同样需要作具体分析。如果一般地说人是马克思主义的出发点,并没有错,但也没有意义。我们可以说任何一种理论都是人道主义,因为任何理论都是因为人的需要,为了人才产生的,包括基督教神学。所以,这里的关键是对作为出发点的“人”的理解。由于人道主义对人作抽象的理解,把人的本质理解为一种抽象的非历史的“类本质”,即每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所以作为人道主义真正出发点的“人”只能是抽象的人。这个出发点,使得人道主义作为一种历史观具有了唯心主义性质。与人道主义不同,马克思主义对人的本质作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解,以现实的人作为出发点,这个出发点规定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唯物主义的本质。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这样表达他们的方法:“它从现实的前提出发,它一刻也不离开这种前提。它的前提是人,但不是处在某种虚幻的离群索居和固定不变状态中的人,而是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
  大多数人道主义理解者都强调,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的出发点是抽象的人,而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的出发点是具体的现实的人。但是,他们说的是从具体的现实的人出发,但一旦站到人道主义立场上,又总是从抽象的、一般的人出发。其实,从抽象的、一般的人出发,也并非完全不合理。人道主义作为人类最一般的价值观念和处理人们之间的同类关系的伦理道德原则是合理的,而这里所讲的人,只能是抽象的、一般的人,是抽掉人们之间的具体的、现实的关系和人们之间的种种现实差别的人,人仅仅被当作人看。但是,超出自己的合理界限,人道主义无论作为价值观念还是作为伦理道德原则或历史观,就都是不合理的,其出发点都是错误的,马克思主义要求从具体的现实的人出发来理解问题。
  第三,关于异化观。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者都十分关注马克思的异化理论,特别是马克思早期的异化理论。他们主要根据《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来解读马克思的异化理论,虽然他们也看到马克思1845年以后的着作中也有异化理论,但他们只是把马克思后期的异化观看作马克思早期异化观同质性的延续。
  实际上,《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异化观和马克思1845年以后的异化观有着本质的区别。1844年,马克思还深深地处于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的影响之下,他的异化观也表现为人本主义的异化观。这时,马克思把自由自觉的劳动理解为人的“类本质”,并从对人的本质的这种抽象理解出发,把现实的人看作“非人”,即脱离了自己本质的人。异化就是人的本质的自我异化,是人的存在与人的本质的分离,而异化的克服就是人向人的本质的复归。
  而1845年以后的马克思已摆脱了费尔巴哈的影响,走向历史唯物主义,表现在异化观上也由人本主义的异化观走向历史唯物主义的异化观。这时,马克思从人们的现实的社会关系去理解人的本质,认为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而异化仅仅是一种历史现象、一种经验的事实,即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下,人们活动的结果与人相对立,人们不能驾驭这种力量,反而受这种力量的控制。异化这一现象必须从人们活动的一定历史条件、从他们活动的方式加以说明。
  由于人道主义理解者并没有明确地区分马克思两种不同的异化观,没有对马克思早期的异化观持否定的态度,相反,这种异化观为人道主义理解者们所推崇并成为人道主义理解的基本依据,并用这种异化观来解读马克思后期的异化观,从而模糊了历史唯物主义与历史唯心主义的界限。
  总的来说,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人道主义思潮经过了一个长期的发展过程,涵盖了众多流派,包容有纷繁复杂的思想内容,它的形成产生了很大的理论影响,也发挥过相当重大的现实功能。然而,这一切并不意味着,这一思潮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是一种不可商榷的、完全正确的把握。在我们看来,马克思主义是历史唯物主义,在有限的、确定的意义上可以容纳人道主义的合理思想,但我们却不能把马克思主义简单地归结为人道主义,不能把马克思主义“人道主义化”。毫无疑问,由于历史和现实的种种原因,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这一思潮还会在一定时间内长期存在和发展,还会出现各种新的形式。如何解读这一思潮,如何正确理解马克思主义会成为我们面对的一个长期而又复杂的理论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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