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女性视角与人文情怀 ——谈杨阳导演的风格“风格即人。”不同的导演有着不同的风格,从其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差异与特点。从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一个导演的人生观、价值观,他对社会、人生、艺术的思考和态度,他的审美意识和表现手法。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作品的格调、品质与风格,成为导演思想与人格的体现。女导演杨阳的《牛玉琴的树》、《午夜有轨电车》、《牵手》等作品不仅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而且吸引了观众的目光,受到了观众的喜爱。她始终深切地关注现代中国转型期市场经济条件下人们的生活,用严谨的现实主义的创作态度,依靠自身细腻、敏感的女性特质和女性意识,真实深刻地揭示当代中国普通家庭夫妻之间精神形式及物质形态的爱情生活,以及人们的价值观和人生观、理想与现实中的矛盾。她的作品富有时代感、历史使命感与社会责任感,作品中渗透并流露着强烈的女性意识和人文关怀,深刻地揭示了人性和人生。一、深切地关注当代中国的现实人生,用严谨的现实主义的创作态度艺术地反映当代中国普通家庭的生活无论是《牛玉琴的树》、《午夜有轨电车》,还是《牵手》,我们都可以看到导演杨阳对中国当代人们现实生活的密切关注和她的现实主义的创作态度,以及她对生活的热爱。在《牛玉琴的树》创作体会中,杨阳说她被在西北沙漠中种下2万多亩绿树的牛玉琴深深感动,她与编剧一起来到荒凉的毛乌素大沙漠,找到牛玉琴的家,与牛玉琴整整谈了三天三夜,杨阳说:“当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怔住了。我握着她的手,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震颤,那不是一双女人的手,它甚至比男人的手更硬、更粗糙,我握着它好像抓着一根木棍。那一瞬间,那种陌生感、那种仰视的感觉顿时消失。我们面对面地交谈,心与心地交流。”站在这片广袤的沙漠上,看到牛玉琴和她的一家种下的万亩绿树,杨阳泪如泉涌,这些生———落在沙子上,死———埋进沙子下的人创造的人间奇迹,使她强烈地感受到一种生命的坚韧和壮烈。此时她终于找到了多年来期待的一个故事:将生命的辉煌升华到悲剧性的程度。于是她用一种介乎于纪录片和故事片之间的手法,去讲述牛玉琴这个人和她一家的故事,这就有了《牛玉琴的树》。杨阳认为对剧本所描写的生活的深入了解和感受是拍好一部戏的关键。杨阳与《牵手》作者磨剧本长达4年之久。她与编剧一起深入到中关村,采访高科技领域的成功人士,又参加妇联主持的“婚姻与家庭”讨论会,了解当代年轻人的婚恋态度,由此确立了男主人公事业上和情感上的位置,以及对第三者身份内涵的重新界定,从只讲女人受感情伤害的故事,扩展到探寻当代人心灵深处那隐秘的伤痛。杨阳认为“在人们不再为衣食温饱奋斗的年代,丰衣足食后的人们是可以为情而死的,这是一种绚丽的残酷,一种无奈而深刻的悲伤”。正因为杨阳在剧本阶段的深入参与,才使该剧有了一个新的飞跃,为日后《牵手》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二、杨阳的作品中流露着强烈的女性意识和人文关怀,解构以男权为中心的传统文化观念体验,探索女性意识,找寻属于女性的生命视野。其作品深刻地揭示了人性和人生,诗意而艺术地再现了生活“在文艺作品中,艺术家们对构成作品各种因素的处理方式,他用各种可能的媒介因素来表现他所认为重要的问题的独特表达法,就形成了他自己的风格。”①杨阳通过塑造当代生动鲜活的女性形象,描述她们平凡的生活,她们的痛苦、欢乐、幸福、不幸,对理想的追求,对生活和爱情的态度,女性自尊、自立、自强的意识,其作品有着强烈的女性主义精神和女权主义色彩。作为女性导演,拍女性题材,强调女性意识,为女性去仗义执言是无可厚非的,可杨阳在女性视野下,客观公正地理解男性,从人性的角度去评判男性过失,其作品体现出对男性的宽容与理解,对生活本质意义的把握,深刻而丰富地表现了人性美。在《午夜有轨电车》和《牵手》中都讲述了男人对女人的背叛,但其中没有仅仅停留在对男人的谴责上,而表现的是现象之后更深刻的内涵。如《午夜有轨电车》的结尾,原剧是陶明返回日本,肖月华坚强地继续面对生活,杨阳将此改为陶明留在了国内,决心和肖月华重归于好,并在全片中深入地描写了陶明情感变化的过程,把二人的情感变化与时代的变化、中国的变化融在一起,使其从家庭和性别上的局限中走出来;另外最为明显的是《牵手》,在导演阐述中杨阳这样说道:“我不想将自己的同情毫无原则地给予那些容易受伤的女人,也不想简单地痛斥那些因种种原因而不回家的男人。”为此她对钟锐、王纯、夏小雪三人保持着一种客观的态度,创造着一种平等的氛围,“以揭示代替揭露,以解析代替批判,以人物的自我完善化解矛盾冲突,以人文关怀的态度去表现复杂的情感世界”。因此,为人真诚的钟锐,仍不失他人格的崇高;夏小雪被抛弃后少了许多哀怨,却多了一些自尊和自强;王纯不仅没有成为令人唾骂的第三者,反而显示出她单纯宽容的人格魅力。这些人物的塑造,使该剧成为一部具有警世与启迪意义的较有深度的言情片。三、杨阳在艺术上精益求精,精美的构图画面,层次多变的光影,细腻生动舒缓的节奏,有血有肉的典型人物,生动感人的细节,共同构成了如诗如画的意境美是否塑造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是判断一部作品成功与否的标准。用典型的细节塑造人物、推动情节发展是杨阳最为擅长的。《牵手》中有许多细节恰到好处地刻画了人物形象,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引导观众思考。片中第一集有一个找卫生纸的细节,钟锐领谭马回到家里,谭上厕所,钟锐翻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也找不到手纸。小雪回家后仍因钟锐忘记了结婚纪念日而生气,两人争吵一番,钟锐愤怒地准备离开,突然听见丁丁喊:“妈妈,要手纸。”于是他悄悄回来,看见小雪从窗台下的柜子里一个看似隐秘却绝对合理的地方拿出手纸,他恍然大悟地离开了。这个细节不仅让观众体会到小雪是一个贤妻良母型女人,钟锐从不干家务,他们互不理解交流,为其以后的离婚做了铺垫。而《牛玉琴的树》中张加旺送给牛玉琴的小铃铛又物化了这对夫妇长期的默契和深厚的感情。精美构制的画面,层次多变的光影,立体丰富的音响,真实细腻的表演,酣畅淋漓的音乐,构成了她几部作品行云流水般的整体节奏。杨阳在艺术上追求着一种诗的意境。如《牛玉琴的树》中对沙漠的多次表现,特别是风中沙漠的那种动感的体现,在展示西北风光的粗犷和雄浑的同时,更深刻地体现了人与沙的密切关系,写实和写意有机地结合,使影片的主题升华并独具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