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哲学论文3000字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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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题目: 儒家管理哲学的核心理念初探
摘要: 儒家管理哲学在长期的封建政治管理实践中一直是居于主导地位的管理思想。儒家管理哲学一贯强调以人为全部管理活动的中心,以实施道德教化作为管理活动的首务,以“修、齐、治、平”为实现管理职能的基本途径。正是这些构成了儒家管理哲学有别于其他管理流派的核心理念。
关键词: 儒家;管理哲学;核心理念
关于儒家管理哲学在封建政治管理中的地位和作用,学界人士普遍认为,自儒家取得独尊之势以来,“历代封建统治者,不管他们个人有什么偏好,或尊法,或好佛,或崇道,但在治国的指导思想上,基本上都是以儒家管理哲学为主流的”[1]317;“在两千多年的中国封建社会中,从总体上看,还是‘治世’多于‘乱世’,‘稳态。
多于’无序‘,’常态‘多于’变态‘。因而,反映农业社会常态(稳态)运行规律的’治国之道‘———儒家管理哲学,就无可争辩地成为社会管理的主导思想”[1]321。还有不少人认为,中国儒家管理思想在我国的管理史、哲学史、社会史、教育史和文化史中占有特殊地位,欲富国强兵,实非儒学莫能为。这些对儒家管理思想和管理哲学的评价,是符合中国两千多年封建政治管理实践的基本事实的。的确,中国历代封建统治者在治国安邦的指导思想上,基本上都是以儒家的管理哲学为主流;历朝历代的先贤,不管他们从什么立场和角度对儒家的管理思想作出选择、补充、阐释和发挥,基本上都是围绕儒家圣贤所提出的几个不变的中心理念来进行。正是这几个一以贯之的理念,规定并指导着儒家管理思想的发展方向,体现出儒家管理思想与其他学派管理思想的本质区别,代表了儒家管理哲学的核心理念。本文试图对儒家管理哲学的核心理念作一探讨,以期对当今的政治管理实践提供思想借鉴。
一、为政在人:以人为全部管理活动的中心
儒家认为,造成天下治乱的根本原因在人。正由于人心不古、人心不仁,故乱臣贼子纷起,整个社会陷入“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混乱之中。既然“天下无道”的根本原因在人,那么要使整个社会回复到“天下有道”,同样也离不开人。因此儒家十分重视人在政治管理活动中的地位与作用,把人视为全部管理活动的中心,围绕人这个中心来展开他们的管理思想和管理实践。儒家学说的开创者孔子首倡以“仁”为中心观念的管理思想,主张“仁者爱人”。按《说文》解:“仁,亲也,从人从二。”可见“仁”实际上是“二人”的复合字。这表明孔子将人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作为自己管理思想的出发点。这里的“人”,既包括管理者即统治者,也包括被管理者。
关于管理者如何“爱人”,孔子提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2]雍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2]颜渊。这就是推己及人的“忠恕之道”。看来,“仁”的方法不过是以本人为尺度,来调节本人与他人的关系,这里就包含了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关系的基本准则。首先,孔子要求管理者把与自己相对而言的被管理者当作人来看待,主张关心人、爱护人,重视人的价值,反对“始作俑者”,反对“不教而杀”,认为这只是作为管理者的最起码的条件和要求。其次,孔子进一步主张管理者对被管理者要“富之”而后“教之”[2]子路,要“修己以安人”、 “修己以安百姓”[2]宪问,使“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2]公冶长。可以看出,孔子是将管理活动视作己立、己达进而立人、达人的活动过程来加以阐释的。
孔子这种“贵人”思想,率先确立了人在管理活动中的中心地位。此后儒家的管理哲学始终沿着这个方向,把人作为管理的主要对象,一切管理活动都是围绕着“安人”和“安百姓”来展开的。生活在战国后期的荀子,以天道自然为基础,把天道运行和人事区分开来,认为人处于与天、地并参的地位。“天有其时,地有其财,人有其治,夫是之谓能参”[3]天论。人的职责是“制天命而用之”,利用天时地利来创造属于自己的文明和文化。人之所以能“自求多福”,能与天地参,是因为“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3]王制。荀子认为人之贵,在于懂得利用道德制度建立起各级管理组织,懂得分工协作把大家的活动协调起来,将单个人的力量加以放大,懂得用“礼”来规范人们的思想行为和调整人与人的关系,促进社会整体的和谐发展。
在儒家思想家中,对孔子“贵人”思想作出重大发展的是孟子。孟子的管理思想主要体现在他的“仁政”学说中,而“仁政”学说的基础是“贵民”,即重视广大民众的力量对维护封建管理制度的作用[4]197。孟子一反西周时期一切政治经济制度都为贵族而设,贵族是国家管理的中心的观点,大胆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为天子”[5]尽心下的思想。这一“民本”思想可以说是孟子管理思想的出发点。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对于维护政治决策权来说,人民才是最重要最根本的力量,要取得民众的拥护才有国家最高决策权,才有君位;而失去人民的拥护,就失去政权,失去君位。因此对于维护整个国家最高决策权来说,人民的力量是首要的,政权是次要的,君主就更其次了。
孟子以“民本”思想为基础,发挥孔子的“富之”“教之”的管理思想,提出了自己的“仁政”管理思想。首先,孟子对“仁政”何以能够推行作了论证。他以“性善论”为出发点,认为“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5]公孙丑上。“仁政”并非什么特别难的事情,管理者只需要从自己固有的“不忍人之心”出发,推己及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5]梁惠王上,这就是“仁政”。其次,孟子对“仁政”的管理模式作了严密的设计。第一步,他抓住人民的生产生活这个国家管理的中心问题,站在“民”的立场对西周的井田制加以改造。在他看来,“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信心,无恒产者无恒心”[5]滕文公上。民有恒产是整个社会稳定和发展的基本保证。为此,孟子设计道:“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所以别野人也”[5]滕文公上;“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
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5]梁惠王上孟子认为,管理者如能把这种蓝图变为现实,就是王道的开始,然而也仅仅是开始而已。因国家的管理制度,不但要使人民有恒产,生产生活有充分保障,还应重视教化民众,使其“明人伦”。所以孟子接下来又对“仁政”管理模式作了第二步的设计:“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於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5]梁惠王上也就是说,在“富之”的基础上还要进一步用道德理想来“教之”,使“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5]滕文公上这样才能使全体民众都获得全面的健康的发展,造就出一个和谐完满的社会,才算是王道的完成。
总之,“人”在儒家管理哲学中始终是一个中心话题,全部儒家管理思想都紧密围绕着“安人”、“安百姓”来加以展开。故《礼记·中庸》有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6]一句话,“为政在人”[6]。
阿多诺美学的出发点在现代艺术,落脚点在拯救现实。他认为,只有把哲学和艺术二者有机结合,才足以让传统美学重新焕发活力,促进艺术的发展,进而挽救处于颓势的人类文明。以下是我整理分享的哲学与艺术论文的相关资料,欢迎阅读!
[摘要] 阿多诺美学的出发点在现代艺术,落脚点在拯救现实。他认为,只有把哲学和艺术二者有机结合,才足以让传统美学重新焕发活力,促进艺术的发展,进而挽救处于颓势的人类文明。阿多诺注意挖掘传统美学的潜力、从现代艺术现实出发构建现代美学理论、注重美学理论的开放性,对我国当代美学理论的构建具有借鉴意义。
[关键词] 阿多诺;现代美学;共同抵抗
[中图分类号] B21[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8—1763(2013)01—0128—04
面对启蒙的神话化和极端同一性的虚假表象,阿多诺迫切需要在现实中找到一种力量,以穿透商品拜物教笼罩下的总体性社会的魔力。他重点考察了人类曾寄予厚望的哲学和艺术,考察了美学拯救人类精神的可能性,设想只有把哲学和艺术二者有机结合,才足以让美学重新焕发活力,促进艺术的发展,进而挽救处于颓势的人类文明。一
作为人类文化现象,哲学和艺术伴随着历史的发展,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个性:艺术依靠形象思维,抵制意义;哲学借助逻辑思维,拒绝直接事物。“哲学和艺术都通过它们的对立面而忠实于它们自己的实质:艺术靠抵制它的意义;哲学靠不去捕捉任何直接的事物。” [1]
由哲学史可以看出,人类对哲学曾寄予厚望。柏拉图设想由哲学家治理的“理想国”;黑格尔把哲学看作实现绝对精神的最后阶段;阿多诺也曾表示,哲学不是合题、基本科学或总科学,而是反对影响的力量,“争取精神自由和现实自由的决心”[2]。可见,哲学求真、追求对客观世界的客观认识的目标早已成为其题中之意、自然之理。问题在于,哲学求助的手段却是建立在概念基础之上的理性思维,概念与事实永不同一。这样,与其说两千年来哲学实现了自己的使命,还不如说它为了这一理想孜孜以求,在自身内部左冲右突〔建构—解构(同时建构)—再建构(同时解构)〕。难怪有人感叹“真理不可言说”或者“没有真理可言”,难怪谢林断言,当知识不能解除人类困难时,就出现了艺术。
阿多诺对哲学的理性认知有自己的理解:“理性认知有其严重的局限,它没有对付苦难的能力。理性可把苦难归于概念之下,可提供缓解苦难的手段,但却从来不能以经验媒介来表现苦难;若按理性自身的准则为之,便是非理性的了……即便苦难得以理解,它依旧保持缄默而无意义。”[3]也就是说,在理性认知和感性认知这种二元对立的结构之外,还有一种融理性因素和感性因素于一体的模仿。模仿是艺术的本质。模仿是主体向客体的投奔,而不像哲学的概念,是把客体吸纳进自身。只有模仿才能把握住人类的经验,像人类的苦难、震惊只有通过模仿、也就是通过艺术才得以表达。阿多诺曾指明,贝克特的作品“所体现的历史经验无法以直接的非艺术形式来表明严重衰弱的主体与现实”[4]。
前面所描述的哲学之不足,只有通过艺术才得到弥补。那艺术是不是万能的呢?否。柏拉图的“理想国”把作为二度模仿的艺术排除在外;黑格尔不再把艺术视为体现真实的最高形式。这些表明,艺术本身在能否客观表现客观世界上存在局限。艺术的模仿有点类似于巫术。阿多诺根据人类学家的研究,推测艺术和巫术同起源于原始巫术,只是后来二者分道扬镳;艺术参与了启蒙,而巫术沦为原始先民生活的遗迹。“……一切艺术作品都表明它们的周围世界是排斥现实的东西的。巫术正是由于具有对周围世界放弃影响这个与艺术不同的特点,而得到越来越牢靠的继承。”[5]艺术的模仿,本身是对客观世界的一种解释,这种解释无法进一步阐明自身。所以阿多诺曾表示,对于反思,艺术本身是无法处理、难以统辖的。只有哲学才能发现隐藏在艺术作品中的真理性内容。
但过去的美学实践往往不是这样。由于缺乏哲学对艺术经验的反思,传统美学与艺术日渐分离。传统美学因为缺乏艺术经验,曾经面临乏味的抉择:“或者追随微不足道的一般概念或共相,或者基于约定俗成的抽象结果对艺术作出独断的陈述。”[6]对艺术来说,传统美学已成为“多余的东西”。艺术因失去反思的哲学的保护,被人们从理性的殿堂中轰出,从此失去对社会应有的批判功能,沦为意识形态。“遗憾的是,那种社会(指总体性社会——引者)将抵制性的艺术同化和习俗化了,结果将其托管给一个非理性保护区,在那里严禁反思介入。”[7] “严禁反思介入”的艺术、“非理性”的艺术更加远离反思的美学。
传统美学观束缚下的艺术已蜕变成意识形态。由于缺乏哲学的反思,艺术或者走上纯粹自律的极端,或者成为政治的附庸,仅留下一具所谓艺术的空壳,丧失了艺术原有的间接的社会批判的功能。在文化工业背景下,“艺术与意识形态正成为同样一种东西”[8]。
传统美学无法解释现代艺术现象。它面对现代艺术这一新生事物手足无措,因为新生事物已逸出它所能给予的解释。它只能努力把新的事物还原成某种旧的和熟悉的东西,对再不能给出解释的东西则污蔑其为非艺术。任何一位感受过卡夫卡和普鲁斯特作品之伟大的人都会有一种感觉:传统的艺术概念无法解释他们的作品。种种迹象表明,传统美学“对艺术诸现象之历史功能缺乏敏感”。
与此相应的是,基于黑格尔的传统哲学美学演绎出来的“艺术终结论”却大行其道,暂时满足了那些认为艺术今不如昔、道德世风日下的怀旧者的颓败心理。导致这一心理的前提在于,他们对现代艺术迅猛的来势视而不见。
既然哲学、艺术的分离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那是否存在二者结合的可能性呢?也就是说,哲学与艺术是否具有相通的哲学基础?事实证明,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首先,艺术与哲学都是人类试图客观把握世界的方式。“艺术和哲学共有的东西不是形式或构造的过程,而是一种禁止假象的行为方式。”[9]二者的关系非常类似于事实(客体)与概念的辩证关系。从概念的哲学起源看,事实(客体)与概念的关系是辩证的。事实与概念并非截然对立的,而是互为中介的。事实(客体)是概念存在的前提,而事实(客体)也只有通过概念才能为人所把握。
湖南大学学报( 社 会 科 学 版 )2013年第1期孙利军:哲学与艺术的共同抵抗阿多诺对于现代美学的构想及意义 其次,哲学有着对异质性的强烈渴望。“对真正的哲学来说,和异质东西的联系实际上是它的主旋律。”[10]哲学的思维是概念性的思维,而概念与实体并不是同一的。哲学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是非概念性、个别性和特殊性。这涉及辩证法。阿多诺指出,“辩证法的名称就意味着客体不会一点不拉地完全进入客体的概念中”[11]。辩证法的产生意味着人们从试图从哲学内部弥补概念的不足和缺陷的开始。传统哲学总是把这些东西当作暂时的和无意义的东西打发掉;黑格尔把它们称作“惰性的实体”,从而把概念推向绝对,为愚弄人的概念就等于客体的哲学障眼法奠定了基础。因为艺术思维的形象性,艺术语言的异质性,哲学所追求的异质性最大限度地保存在艺术中。“辩证法为了思维的力量而利用了在历史上似乎是思维中的缺陷的东西、即任何东西也不能完全破坏的它和语言的联系。”[12] 最后,艺术需要哲学的反思,以揭示其内隐的真理性。“正是通过哲学的解释,艺术品的真理性才展示出来。”[13]同样,艺术为了表达它无法表达的东西就需要有对它进行解释的哲学。这个“无法表达的东西”就是艺术作品的真理性内容,“正是艺术中真理性内容的这一变体以及这一变体自身,能够从哲学上予以解释……审美经验务必转入哲学,否则就不是真正的审美经验”[14]。也就是说,审美经验的存在以哲学反思为前提;艺术作品的真理性内容离不开哲学的解释。二
阿多诺认为,艺术是惟一一块暂未被极端同一性征服的领地,具有有效抵御同一性假象侵袭的真理性内容。但艺术本身渴望哲学的全力支持,为它正名,揭示隐含其中的真理性内容,否则,它仍不堪一击,并有被逐出理性世界的危险。哲学对艺术的支持具体体现在连接二者的美学中。在阿多诺眼里,美学是抵抗极端同一性向人类精神领域侵袭的一块理想的滩头阵地,但传统美学正因为远离了艺术经验,导致哲学反思与艺术经验的分离,艺术不能得到哲学的有力支持,其领地逐渐被极端同一性所吞噬。如已经出现的文化工业导致的假艺术,在阿多诺看来便是极端同一性向艺术发起总攻的实证。
传统美学表现为两种极端形态:一种为自上而下的哲学美学,倾向于概念反思,以康德、黑格尔的美学为代表;一种为自下而上的经验美学,更加注重审美经验,以阿多诺所称之“将激进的唯名论引入美学领域”的克罗齐及其以后的美学为代表。二者各有短长:哲学美学长于反思,短于隔艺术经验太远;经验美学摧毁了传统意义上的美学理论基础,长于常新的艺术经验,但苦于缺少“在涉及艺术时将自个从特定现象中抹掉”的反思,无法取哲学美学而代之。因此,阿多诺说:“美不可能被界定,但美的概念也不可能被一笔勾销……如果没有概念化,美学就会失灵,成为一锅粥。它只能以历史与相对论的方式来描述不同社会或不同风格中被认为是美的东西。尽管它可能会从这些经验主义资料中提取出某些共同的特征,但作为结果而得出的抽象界说必然是一种拙劣的模仿,一旦遇到随意拣起的一件具体的艺术对象,它就没有任何说服力。”[15]
阿多诺认为,当代美学的任务就是要把审美经验与概念反思二者统一起来,辩证地沟通哲学反思和艺术经验,从而把握艺术作品的真理性内容。“对一种未来的美学来说,一个有效的、尽管是困难的方法可能是以生产为导向的经验与哲理性的反思这两者的良好结合。这样一种美学将会超越艺术作品现象学这一层次,从而将它与概念化的中介联系在一起。”[16]由引文中“以生产为导向的经验”几字可看出,阿多诺所谓的艺术经验指的是艺术生产者——艺术家的审美经验,而不是读者由阅读而引发的审美经验,尽管阿多诺并不认为作品的真理性内容跟艺术家本人有关。对读者审美经验的拒斥,跟阿多诺关于文化工业背景下读者缺乏审美经验的论点一致。
把审美经验和概念反思二者统一起来的现代美学应具有具体性、历史性。
阿多诺反对传统哲学美学把自己的主要精力过多地放在对艺术起源和艺术本质的哲学探讨上。因为这样的话,美学可能迷失自己的方向。他说:“美学不应当像追捕野雁一样徒劳无益地探索艺术的本质;这些所谓的本质要从其历史背景的角度来看。”[17]他认为,美学关注的,与其说是艺术原来是什么或者以后将要成为什么,还不如说是艺术现在正在生成的样子。如果不能从独特的历史背景考察独特的艺术现象,美学将像追捕野雁一般徒劳无功。
对于当前的现代艺术来说,阿多诺认为,现代美学应竭力反思现代艺术经验而不是别的什么。阿多诺称这种反思为“二次反思”,以区别于艺术对现实的反思(即艺术经验)。二次反思较艺术对现实的反思更进一步,是对艺术经验的反思,能够揭示艺术作品的真理性内容。没有它的介入,审美经验将不成其为审美经验。
此外,阿多诺认为,对于当前艺术的审视不能有先入之见,不能带有哲学的前提;要用美学的内在批评的眼光去审视当前的艺术。他强调,审美理解的模式是一种行为模式,这其中的感知过程围绕着艺术作品运动,“那些仅了解艺术内情的人们不理解这一点,而那些仅从外部去审视艺术的人们则由于与其缺乏亲和关系而习于歪曲这一点”,与其在这两种立场观点之间随意波动摇摆,美学还不如联系具体作品展示出其必然的相互关联。他还指出,“美学务必从其自身的形态角度去理解历史内容的客观性,而不是从历史的必然进程中汲取这种客观性”[18]。只有这样,才能通过艺术获得对客观世界的“根本上属于时间现象的真理性内容”。通俗地说,阿多诺认为艺术中蕴涵着这个客观世界发展的多种可能性,而美学正是要去揭示这多种可能性,而不是戴着一副历史发展必然性的有色眼镜去分析艺术。那样的话,你会失去艺术中包含的真理性内容。
具体的、历史的现代美学必须对传统美学进行扬弃。
阿多诺对传统美学的否定体现了他的否定的辩证法精神,也就是说,他的否定是具体的、历史的。“否定传统美学其中就意味着赋予传统以应有的权利。”[19]在很大程度上,他给传统美学留下了巨大的生存空间,尽管他所极力主张的现代美学同传统美学有着质的区别。阿多诺对传统美学的态度同他对传统哲学、传统艺术的态度是一致的。
阿多诺对传统美学的扬弃具体体现在他对康德和黑格尔两人美学思想的辩证否定中。他对康德、黑格尔两人美学思想的辩证否定是具体的、历史的。有学者指出,阿多诺称赞黑格尔美学时称其为“精神美学”,批判黑格尔美学时称其为“内容美学”。此话虽有一定道理,但不尽然。因为阿多诺对“精神”和“内容”内涵有自己的理解,与黑格尔绝不雷同。
对阿多诺与黑格尔美学的关系,有学者认为,“阿多诺的基本观点恰恰不是导源于他人,而倒是更多导源于黑格尔”[20],“阿多诺的思想是深刻的黑格尔式的”[21];另有学者认为,阿多诺与黑格尔美学有着本质性的差异。[22]主张二者思想联系的人认为,阿多诺乃用黑格尔的方式在重新思考黑格尔的哲学母题,如艺术终结论、艺术精神、形式与内容的辩证关系、自然美等;主张二者存在本质差异的人认为,同样的美学概念、范畴、命题在阿多诺美学里具有本质不同的内涵和截然相反的价值取向。应该这么说,阿多诺对黑格尔有关美学概念、范畴、命题的借用是有他自己的意图的,也就是说有他自己的价值取向。 阿多诺对黑格尔美学的批判主要表现在对黑格尔美学体系思想的批判,说体系是“独撰概念的不祥领域”,是资产阶级的“故弄玄虚”。他虽也肯定了黑格尔辩证法在美学中的运用,但更多地批判黑格尔美学中辩证法的不彻底。他说:“黑格尔的艺术辩证法局限于艺术样式极其历史,但在他的艺术作品观念中似乎没有辩证法可言,至少远远不够。”[23]“黑格尔的美学,犹如他的历史哲学和其他大量分析研究,均未实施他在其主要著作中所阐述的辩证法概念,尽管其中包含许多卓有价值的洞识。”[24]其他如对黑格尔“艺术终结论”、艺术精神、形式与内容辩证关系、自然美等的批判,都是具体的、历史的。
正因为阿多诺意识到黑格尔美学体系的错误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在美学史上已造成实质性的后果,所以他才追寻更古老的美学史,重新挖掘康德美学的潜力。他表示,“康德的学说之所以在今日或许更有价值,是因为它力图把对必然性的认识与认为这种必然性是潜在的观念一并整合在美学之中”[25]。但这话并不表明阿多诺主张把黑格尔美学连根拔起,由康德处重写美学史。在许多具体问题上他是充分肯定了黑格尔的贡献的。而他对康德美学的批判却表现出相当尖锐的一面。如他对“艺术天才观”的批判一针见血:“天才膜拜化肇始于康德。”[26]
总括来说,阿多诺美学受康德、黑格尔、尼采、弗洛伊德等人的美学思想影响很大。在哲学上除了这些哲学家以外,他还对克尔凯郭尔的生存哲学、胡塞尔的现象学、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展开批判,可以说,也间接地受到他们的影响。此外,同卢卡奇的哲学、美学思想,阿多诺也保持了一种密切联系,不管是肯定的接受还是否定的扬弃;本雅明的美学思想对阿多诺的美学影响犹为深远。阿多诺的美学思想来源是比较复杂的,但我们应该注意到,在接受这些大师影响的同时,他对他们观点或多或少分别展开了批判。其中,黑格尔和康德两人作为传统美学的两位代表,受到攻击的火力最猛。
在《美学理论》一书中,阿多诺把自己批判的锋芒主要对准传统哲学美学而不是经验美学,这可能跟现代艺术已经兴起,现代艺术经验已经出现,而传统哲学美学不仅对此视而不见,反而成为阻碍其发展的反动势力有关。阿多诺美学的理论出发点就在理解现代艺术,在理论上为现代艺术正名。但是,阿多诺并不反对传统哲学美学中的反思成分。他认为,要弄懂今日的艺术只有通过一种途径,那就是批评性和自我反思。尽管阿多诺批判传统哲学美学不留情面,但他仍然把自己的美学称为哲学美学,以别于当时时髦的经验美学。可见阿多诺对传统哲学美学的矛盾心态:爱之愈深恨之愈切。因此他也才有改造它以释放出新的真理性内容的强烈愿望,并在晚年为之努力不懈。三
阿多诺分析了哲学与艺术在求真之路上各自显露出来的不足和劣势,并为新美学的发展指明了一条看似可行之路。他的美学理论至少在他捍卫现代艺术的成就时取得了实效,改变了人们对现代艺术的态度和看法。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阿多诺作为否定辩证法的倡导者、历史唯物主义哲学家,在他批判黑格尔没有一以贯之地坚持辩证法的时候,自己也并没有避免犯着同样的错误:一、哲学和艺术的分离是否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有没有重新融为一体的可能性?二、哲学和艺术之外,科学的位置何在?
前一问题牵涉到阿多诺对传统艺术真理性内容的评价,以及这种真理性内容展开的方式,尽管他并不否认传统艺术一度拥有的真理性内容,也承认它们仍在历史的地质层中具有影响力。哲学与艺术的分离肯定是历史的,没有一以贯之的二者的截然区分。观念的区分始于柏拉图;学科的区分乃是资本主义社会教育体系确定后的产物。阿多诺急于规划自己理论的蓝图,却全然不顾哲学、艺术二分法存在的隐患,在一定程度上远离了自己所极力倡导的否定辩证法。后一问题牵涉到阿多诺美学乌托邦色彩的强度,现代艺术之后艺术继续存在的可能性,以及通俗艺术、后现代文化等问题。可以说,阿多诺美学理论的尴尬很大程度上源于此。
此外,阿多诺关于现代美学的设想及其拯救现实的可能性,并不表明阿多诺就把拯救现实这一重任直接交付给了美学。谁也不会认为,阿多诺作为批判理论的主要实践者之一,会混淆生活与美学的界线。针对魏默尔、沃林等学者所持的阿多诺把美学作为最后一片阵地,对现实进行赎救的观点[27],有学者明确指出,阿多诺美学不同于本雅明的浪漫主义美学救赎,是因为阿多诺把“承载着自然历史观念的美学经验视为现代被施魅的理性的解毒剂”。也就是说阿多诺通过美学经验拯救理性而非社会现实。[28]把理性的恢复作为美学与拯救现实之间的中介,这无疑是深刻的。拯救理性也就是反对启蒙的神话化和极端的同一性。只有通过这一途径获得一种现实的力量,才能彻底改变社会现实。问题在于,艺术的真理性内容只有通过哲学的反思才能获得,而反思的前提又在于拥有与启蒙理性、同一性思维完全异质的真正意义上的哲学理性,其中的悖论可想而知。阿多诺在《否定的辩证法》中对辩证法的否定性的预存,“通过这种否定的哲学或辩证法来保存人们对于现实的否定性运动规律的认识能力”[29],与其说显示了一种“冬眠策略”,不如说阿多诺本人理论上确实陷入了困境,把不是立场的否定的辩证法变成了一种立场,从而饱受后人诟病。
尽管这样,阿多诺从现代艺术出发探讨美学问题,对待传统美学的科学、客观态度,以及构建自己理论的开放性,仍给我们以启示,对当代美学的建设具有借鉴意义。
首先,从现代艺术现实出发构建现代美学理论。阿多诺关于现代美学的构想源于现代艺术现实,而现代艺术深深地植根于现代社会现实。阿多诺美学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哲学与艺术的共同抵抗,是对虚假的同一性、总体性社会的抵抗。从现代艺术出发也就是从批判现实出发,从现世幸福出发,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当代美学的构建,其实质在于对当代社会现实的理论批判。这种批判只能紧密结合当代艺术实践而进行。在当代美学理论的构建中,一些浮躁的美学工作者往往喜作宏大的理论设想,却难以有理论上的真正突破,主要问题在于宥于虚的理论架构,却难有真正的现实批判内容。 其次,正确对待美学传统,挖掘传统美学的潜力。阿多诺不是一个虚无主义者,在他的哲学理论中也多次批判文化虚无主义。他的美学理论立足于现代艺术实践,而现代艺术实践早已逸出传统美学的范畴。按理说,阿多诺的美学理论应该彻底抛弃传统范畴、另起炉灶、同传统美学完全划清界线才对,但阿多诺没有这样做,他给予传统以应有的地位,强调“以概念超越概念”。这是一个真正的唯物主义者的做法,传统“换汤不换药”的体系思维受到合理的批判。在对待现代派艺术问题上,阿多诺之后的个别理论家甚至完全否定现代派艺术的成就,这是极端的做法。在我们当代美学的建设中,曾受政治的影响,理论上经常走极端,过多强调否定的一面而忽视继承的一面。现在,这种情况不应该再继续。
最后,注重美学理论的开放性。就像对传统美学、传统艺术的批判是具体的、历史的一样,阿多诺对现代艺术的肯定也是具体的、历史的。这就为他的理论奠定了开放性的品格。阿多诺曾想把他的《美学理论》一书题献给现代艺术代表作家贝克特,这其实暗示了其理论的适用性——针对现代艺术的美学理论,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当被问及艺术的未来走向时,阿多诺缄口不言。因为阿多诺认为艺术的处境非常危险,艺术的发展仍是个未知数,就如这个社会的发展一样,仍需靠生活其中的每一个人做出判断、付出努力。应该说,阿多诺的做法无疑在提醒我们,任何关于美学理论的架构,都应该考虑艺术现实这个变量;艺术的变数决定了当今美学理论的开放性。 [参考文献]
[1](德)特奥多·阿多尔诺著,张峰译否定的辩证法[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3年10月第1版,14.
[2](联邦德国)马克斯·霍克海默、特奥多·威·阿多尔诺著,洪佩郁等译.启蒙辩证法[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0年7月第1版,231.
[3](德)阿多诺著,王柯平译.美学理论[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年10月第1版,33.
[4]薛华.黑格尔与艺术难题[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
[5](美)弗雷德里克·詹姆逊著,钱佼汝、李自修译:《语言的牢笼——马克思主义与形式》,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5.
[6]刘小新文.阿多诺与黑格尔美学思想比较论[J].烟台师范学院学报(哲社版),2001,(6):48-54.
[7]参见Persistence of Modernity(Wellmer,Polity Press,1991)和文化批评的观念.(理查德·沃林著,张国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11月第1版)中有关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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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证哲学论文
哲学实验是近年来新兴的一种哲学研究方法,具有广泛的应用范围。它试图厘清哲学基本问题研究中错综复杂的局面,迫使哲学家改造传统的哲学理论以及概念思辨的方式,因而对传统哲学研究方法构成了一种挑战。以下是我为大家准备的辩证哲学论文,希望对大家有帮助!
摘 要:在古代希腊,灵魂概念由于其特有的神秘性颇受哲学家们的关注。本文细述古希腊鼎盛时期诸位哲学家对灵魂的定义,阐释其在不同哲学体系中所扮演的角色,以此厘清这一概念在古希腊哲学中基本的发展脉络。
关键词:古希腊哲学;灵魂;认识论
早期自然主义学派对灵魂概念的探讨
古希腊哲学鼻祖泰勒斯首先提出了一种泛灵论观点,他认为“万物皆有灵性”。鉴于他的水本原说,他很可能想借用灵魂概念来隐喻万物的运动变化过程。万物既然最终都是由水构成的,那么其生生不息的运动过程也应归结于水,水作为万物的本原应该具有某种内在的能动性。但他似乎没能就这种能动性给出进一步的说明。对于这样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他的后继者给出了进一步的探讨。阿那克西曼德依据泰勒斯灵魂概念的不可名状,干脆将世界的本原更换成“无定”,即一种没有形体、没有属性、原初的混沌状态。并且他还将运动解释为“无定”分化万物、万物复归无定的轮转过程。阿那克西美尼部分保留他老师的说法,将本原规定为无形但有内涵的气,并且认为正是气本原内在的冷热属性引发了凝聚和稀疏两种运动,气的凝聚造就了云、水、土、石,气的稀疏造就了火。
其后,毕达哥拉斯部分沿袭了阿那克西美尼的解释,他认为“热元素是生命之源”,阳光中带有热元素,其与地球上的冷元素结合便产生了生命。然而不同于泰勒斯原初对灵魂的定义,他否认灵魂的能动性,且不将有生命的东西等同于灵魂。他曾说过“灵魂是由热元素和冷元素组成的一个部分:它与生命不同,因为它是不死的,乃是由不死的元素构成的一个部分”①,若是结合他的数本原论再来理解这句话,似乎可以将灵魂视为冷热元素恰到好处的融合,且该融合遵循某一恒定的比例关系。生命虽然也是冷热元素的结合,但这种结合是变动的、不确定的,因此达不到那种恒定存在状态。同时他断言人是有灵魂的,但若是想把握不朽的灵魂就需要借助于净化灵魂的手段――哲学和音乐,这两项学问恰恰都体现了某种程度的“和谐”,即一种数的规定性。为了解释人之生死和灵魂不死这对矛盾,他还吸收了奥尔夫斯教灵魂转世的观点,“灵魂依照命运的规定,从一个生物体中转移到另一个生物体中”,“灵魂的理性部分是不死的,其余的部分则会死亡”。
稍晚的赫拉克利特对于灵魂的界定如同他的哲学一样难以把握,原因在于他将变动不拘的火作为世界的本原,“火产生一切,一切又复归于火”。其思想大体取之于米利都学派,然而也有一定的创建,从他的一些残篇中,依稀可以概括出灵魂在他看来是类似于火、气的东西,“灵魂是从水而来”,“灵魂也是从湿气中蒸发出来的”,“干燥的光辉是最智慧、最优秀的灵魂”。赫拉克利特特别强调灵魂是有生有灭的,在他看来世界上除了火是永恒的以外,其他所有由火演化而来的东西都处于生灭之中,“对于灵魂来说,死就是变成水;对于水来说,死就是变成土”。至于灵魂具体的运作方式,他借用“逻各斯”来说明,“‘逻各斯’②是灵魂所固有的,它自行增长”。
心灵概念的出现以及对人的认识过程的探索
赫拉克利特哲学的精髓就在于他对“逻各斯”的阐释,本质上讲,这是一种朴素的辩证法思想,他敏锐的观察到了事物皆处于流变之中,并且注意到对立统一、相反相成的道理。然而这套理论并未受到希腊人的重视,受追捧的恰是他的对立者巴门尼德的理论③。受巴门尼德的影响,其后的几位元素论者都认为构成万物的基质是不变的,万物的生灭变化其实是基质组合与分解的过程。基质组合与分解的动力源于何处?就这一问题他们给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释:恩培多克勒和阿那克萨戈拉的见解较为一致,认为基质本身是不动的,动力源于基质以外的某种东西;德谟克利特不赞同这一观点,他在实存的基质以外加入了虚空这一概念,认为基质在虚空中相互碰撞从而引起运动,想借此来回避基质以外的驱动力。也正因如此,他们的灵魂观彼此存在差异。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在认识论层面的探讨,人如何能够认识这个世界,背后蕴藏着怎样的一套认知机制。
据古希腊哲人艾修斯的记载,恩培多克勒“把灵魂看成女神,把纯粹地分享着灵魂的纯粹的东西看成男神”,剖析其哲学思想我们不难发现,此处所谓的“灵魂”与其“爱”、“恨”④观念本质上是同一的。他的这一区分具有里程碑意义,相较于以往的自然哲学流派,他首次将灵魂概念解释为独立于物质以外的存在,不可否认其奠定了古希腊哲学乃至西方哲学心物二元的传统。他的贡献不仅如此,他也是希腊早期为数不多的触及人类认知研究的学者,这与他的医学背景有着一定联系。他的“流射说”⑤尝试着对人类感知活动做出“科学”解释。人能感知到外物并且产生情绪源于“同类相知”原则⑥。他认为当人体某个器官的组成元素和外在元素相同时,便会产生一种亲知力,这种亲知便是思想的基础。由此,他推论“思想是从相同的东西而来,无知是从相异的东西而来”。
阿那克萨戈拉受到同时代哲人的启发(其中就包括恩培多克勒),第一个明确提出“努斯”概念。“努斯”译成中文既是心灵⑦,他在《论自然》中如此描述心灵概念,“别的事物⑧都具有每一件事物的一部分,但是心灵则是无限的,自主的,不与任何事物相混,而是单独的,独立的,自为的”。在说明心灵的特殊性之后,他又赋予心灵独一无二的能力“心灵是万物中最稀最纯的,对每一个事物具有全部的洞见和最大的力量”。至于灵魂,阿那克萨戈拉没有给予明确的解释,他转而将有灵魂的生物界定为受心灵支配的种子混合物,“……人就是这样组合起来的,一切具有一个灵魂的生物也是这种组合起来的”,“对于一切具有灵魂的东西,不管大的或小的,心灵都有支配力”。或许他更愿意将灵魂理解为一种存在状态,而非某个具体的存在对象。不同于恩培多克勒的“流射说”,他区分了感觉和思想的差异。基于种子说,他指出感觉只是对某物中占多数的种子的把握,而思想却能把握那些占少数的种子。感觉的产生需要思想的指引,例如,唯有当有了冷的思想,在热的情况下才会知道热。这种相反相成的“异类相知”⑨原则带有某种辩证思想。同时他也警醒世人,感觉是不可靠的,感知某物并不是了解此物的全部,“由于我们感官的无力,我们才不能看到真理”。 原子论者德谟克利特奉行一种极端的机械论观点,他将灵魂也视为一种特殊类型的原子,“只不过其个头更小,而且是圆形的,这样就更便于运动”。然而,该理论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没法合理解释原子最初的推动力,亚里士多德在《物理学》第二卷中以一种略带讽刺的口吻揭示了该问题,“一方面,他们认为动物和植物的存在或产生都不是出于偶然……另一方面他们却主张天空以及可见事物中最神圣的东西是出于偶然……”。换言之,既然促使原子碰撞的初始动力是偶然出现的,那又如何保证原子碰撞过程遵循绝对的规定性呢?尽管如此,他在认识论方面还是颇有建树的,他提出了两种认识论观点,即流射说和约定说。流射说假设外物生成影像,影像作用于人的感官而形成印象,影像是一些流动的原子束。约定说则认为,人对外物的感受基于人为的约定,例如约定什么情况下呈现红色、什么情形下会感觉到冷等等,所有这些感觉都只是原子碰撞运动的结果。以现代科学的视角审查这些解释几乎不需要什么大的改动。
哲学从天上拉回人间
从最初泰勒斯提出水本原说到德谟克利特完善原子论,大部分早期希腊哲学家沿袭这种自然主义的研究传统。受这股思潮的影响,那个时代古希腊在自然科学方面取得了空前的进步,其中许多哲人本身就精通天文学、数学、医学等。然而好景不长,该思潮发展中的一些弊病逐渐显现出来,主要可以归结为以下两条。首先,是内部观点的不一致,基于不同的观点同一个问题出现不同的解释。以本文所探讨的灵魂概念为例,柏拉图就曾在《法律篇》中总结出自然主义内部的三种定义,“…推动太阳的灵魂就住在这个可以看见的圆的物体中…”,“或者这个灵魂…自己有一个火或气作成的外部的形体,而以自己的形体猛烈地推动那个物体”,“或者第三,它并没有这样一个形体,而是用某种异常惊人的力量来带动太阳的”。⑩显然这种定义混乱的局面为相对主义智者们提供了立论的依据。其次,是解释严重脱离日常使用。对于一个崇尚公民社会、热衷于政治辩论的城邦国家而言,过分强调自然现象而不谈及公共事务显得不合时宜。例如柏拉图在《斐多篇》里借苏格拉底之名对阿那克萨戈拉的心灵解释表不满,“我的这位哲学家完全抛弃了心灵或任何其他关于秩序的原则,而是求援于空气、以太、水以及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时代造就了苏格拉底,鉴于自然主义的所面临的问题,他首先给出了合理的思考。受阿那克萨戈拉“努斯”的启发以及普罗泰戈拉“人是万物的尺度”的影响,他尝试经由人事把握心灵这一内在本原,而非借助当时众说纷纭的“自然科学”。他将哲学从天上拉回人间的同时,也将灵魂探讨的核心点从自然界转回到了人自身。(为此,更多探讨伦理、道德、直觉体验、政治实践等问题。)不同于相对主义的智者,他相信人心能够把握真理,提出德行即是知识。然而,比起自己建构哲学理论,他似乎更善于引导、启发别人思考,他的学生柏拉图就是其哲学思想的直接受益者。
柏拉图的灵魂观
柏拉图对灵魂概念的阐述颇为丰富。在《理想国》中他将灵魂分成三个层次,分别是理性、激情和欲望。理性是属于纯粹的灵魂,其可以把握理念世界,激情则没有那么纯粹,参杂了可感世界中的一些成分,但依然服从理性支配,而欲望则是灵魂的堕落,沉溺于可感世界的结果。基于此,他在《斐多篇》中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灵魂好像是两驾马车,理性是驾马者,激情是驯服的马,欲望是桀骜的马”。
在《国家篇》中,他将灵魂比作眼睛,“当它注视被真理与实在所照耀的对象时,它便能够认识这些东西,了解它们,显然是有了智慧”。他认为内在与人的灵魂之所以能够把握真理和实在乃是因为受到终极理念“善”的感召,就如同眼睛之所以能看见外在的世界乃是受太阳的照耀一样。由此,他区分了两个世界,一个是由灵魂把握的.理念世界,一个是由眼睛感知的可感世界。较之这两个世界,他认知只有前一个世界是实在的,后一个世界是介于存在与非存在的中间态。
理念世界既然是纯粹的实在,那么其必然是恒在的。但问题是我们的灵魂如何能够把握这一恒在呢?基于这个问题,他在《斐多篇》中给出了一个合乎常识的论证,即回忆说。“当你问人问题时,如果你的问题提的恰当,则被问的人自己就会正确地作出回答”。基于这一现象他给出的解释是“我们必然是在我们生下来以前就已经得到这种知识了。”继而他断言“灵魂在取得人的形式之前,就早已经离开人的身体而存在了,并且还是具有知识的。”该断言可以进一步推出人的肉体部分和灵魂部分是相分离的,可朽的是人的肉体,而灵魂是不朽的。他还借鉴了毕达哥拉斯灵魂净化的思想,认为回忆是一种“死亡练习”,“最彻底的净化是灵魂与肉体的完全分离,这就意味着个人生命的终结”。
然而,他并未满足于以上推论性的解释,在《蒂迈欧篇》中他提出了某种形式的神证论:
“神是这样考虑问题的。他认为在本性上可以看见的东西中,有理性的东西,整个说来,总是比没有理性的东西好,而理性不能存在于没有灵魂的东西里面,因此,当他创造世界的时候,他便把理性放到灵魂里边去,把灵魂放到身体里边去…这个世界是由于神的天道把它当作一个赋有灵魂和理智的生物而产生出来的”。
由此可见,他的神创世界观本质上是一种目的论的思想,他的灵魂作为其整个目的论的重要一环,一头联系着至善的神,一头牵动着整个理念世界,这样的架构如同他的形上哲学所追求的精致那般精致。
亚里士多德的灵魂观
作为古希腊最具影响力的百科全书式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的学术兴趣几乎遍及了当时所有的知识领域。他对灵魂的探讨不仅启及形而上学,还牵涉医学、生物学、心理学等领域,因此,某种程度上讲,他是第一个对灵魂概念给予系统研究的学者。
亚里士多德在《论灵魂》一书中明确给出他的灵魂定义,“灵魂是潜在地具有生命的自然机体的形式”。首先,这一定义基于他的形上实体学说,任何实体都由质料和形式两个方面组成,质料构成实体的材质,而形式赋予实体特征和属性,因此,作为机体形式的灵魂必定要与机体的躯壳相结合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机体。其次,是对生命概念的认识,经由多年动植物研究,他首次明确区分了有机物和无机物,他认为生命是生物所特有的,“所谓生命,指靠自身摄取营养和生长”。再次,是对潜在的理解,亚里士多德在其物理学中分析过潜在和现实的关系,潜在是形式的 “缺乏”,而现实是业已存在的形式,潜在向现实的转化就表现为运动的过程,灵魂的形式是动态的,表现为一种生生不息的生命过程。 依照其生物学分类,亚里士多德将灵魂分成三个层次,低等的植物灵魂:只有繁殖、消化能力;中等的动物灵魂:除了繁殖、消化,还拥有感觉、欲望以及运动能力;高级的人类灵魂:较之动物灵魂还多一样理性功能。然而,受制于当时并不发达的人体解剖,他误将心脏作为理智活动的中枢器官。
依照其心理学研究,亚里士多德还对人的认识过程进行细致的分析。最初外在的可感对象作用于我们的感官,我们的感觉接受可感对象的可感形式,可感形式类似于印章印在蜡上的印迹。因此感觉过程完全是被动性,受制于外力的。再次,想象过程作用于可感形式,将加工、整理之后的可感形式驻留在心中。不同于感觉过程,想象过程带有较强的自主性,所产生的印象也非原先的可感形式。最终,理智过程作用于这些印象,产生理性概念,即“形式的形式”,这一过程完全是自主的。
总体而言,中年时代亚里士多德的灵魂观倾向于唯物主义解释,但到了晚年他有回归柏拉图哲学的趋势。在《论灵魂》的第三卷中,他将人类灵魂独有的理智部分又划分成实用和纯理两个部分,实用理智部分依照之前的分析,作用与外在的客观对象,而纯理理智部分则“分离于实践心识之后,就再不思想于任何外来的实用思想客体了”。换言之,纯理理智全然不受外界的影响,独立自为的存在。显而易见,纯理理智与柏拉图“理性”概念是相仿的。依照这一对接,亚里士多德将分有纯理理智的灵魂归属于纯形式的神。
总结
灵魂是一个由来已久的名词,早在公元前八九世纪,其就已出现在古希腊诗人荷马的长篇诗集当中,如其常识性的解释,灵魂被视为人死后飘离肉体的鬼魂。古希腊的哲学家们不屑于这种远古的迷信,他们将灵魂概念纳入自己的哲学体系之中,赋予了其相应的形上含义。就本体论而言,早期自然主义哲学家基于唯物的立场,或将灵魂理解为内在与自然物之中的能动属性,或单独将其界定为某种物质;而后随着元素论者主张将驱动力和基质区分开来,灵魂概念逐渐脱离物的层面而靠向精神层面;终于经由柏拉图建构的理念世界,灵魂概念被彻底融入理性精神之中。至于灵魂是否不朽的问题,其实质是古希腊哲学变、不变议题的延伸,大致上,认为事物存在变异的哲学家主张灵魂是可朽的,而认为事物静态不变的哲学家多数主张灵魂是不朽的,当然,也有一些人走中间路线,认为灵魂的一些部分可变,因此是可朽的,而另一部分是恒在的,因此是不朽的。最后,需要注意的是灵魂与人的关系问题,基于自然主义的世界观,古希腊多数哲学家并不将灵魂限定于人的范畴,但他们愿意花较多笔墨探讨人的灵魂,这就涉及到他们认识论、心理学方面的研究。(作者单位:浙江师范大学)
注解:
① 见北大《古希腊罗马哲学》毕达哥拉斯一节,余下引文如无特殊说明都出自该书。
② “逻各斯”本意指“话语”,赫拉克利特用它来指代事物运动的内在本性,有“原则”、“规律”的含义。
③ 巴门尼德认为世界就是一个浑然一体的、不变不动的“一”。
④ “爱”、“恨”独立与四根之外,作为四根的动力因而存在着。
⑤ 见北大《古希腊罗马哲学》第88页[D84]。
⑥ 见赵敦华《西方哲学简史》第24页。
⑦ “‘心灵’也被译作‘理智’,但这两种译法的意义各有所侧重:‘心灵’侧重表示精神的存在,‘理智’侧重表示精神的活动。”见赵敦华《西方哲学简史》第26页。
⑧ 在阿那克萨戈拉看来,单个事物是由无数“种子”混合而成的,其中的种子囊括了种子的所有类型,因此,一包含一切。
⑨ 见赵敦华《西方哲学简史》第26页。
⑩ 柏拉图的这一概括也算作是对之前灵魂概念探讨的一个总结。
不清楚苏格拉底是否真说过这样的话,但他说过此话的可能性颇高。
回忆说的最初是有苏格拉底提出的,通过指引他让一个没学过几何学的奴隶的孩子推导出毕达哥拉斯定理。
见赵敦华《西方哲学简史》第63页。
见亚里士多德《论灵魂》,下面引文中的内容同出此书。
见北大《古希腊罗马哲学》柏拉图[知识的四个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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