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J》《ViVi》《CanCam》《Oggi》这些人气都很高的。
《琐忆》的原文:
鲁迅先生有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他自己的写照,也是他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体现。当我还不曾和他相识的时候,时常听到有人议论他:“鲁迅多疑。”有些人还绘声绘色,说他如何世故,如何脾气大,爱骂人,如何睚眦必报。
总之,鲁迅是不容易接近的,还是不去和他接近好。中国有句成语,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次一次的造谣毁谤,也可以将真相埋没。我于是相信了,不敢去接近他。不过也曾有过一个时期,的确很想见见鲁迅先生。
一九三三年至一九三四年之间,鲁迅先生经常在《申报》副刊《自由谈》上写稿,攻击时弊,为了避免反动派的检查,他不断更换笔名。我当时初学写作,也在这个副刊上投稿,偶尔写些同类性质的文章。
我的名字在文艺界是陌生的,由于产量不多,《自由谈》以外又不常见,那些看文章“专靠嗅觉”的人,就疑神疑鬼,妄加揣测起来,以为这又是鲁迅的化名。他们把我写的文章,全都记在鲁迅先生的名下,并且施展叭儿狗的伎俩,指桑骂槐,向鲁迅先生“呜呜不已”。
自己作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去承担责任呢?我觉得十分内疚,很想当面致个歉意,但又害怕鲁迅先生会责备我,颇有点惴惴不安。正当想见而又不敢去见的时候,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却不期而遇地晤见了鲁迅先生,互通姓名之后,鲁迅先生接着说:
“唐先生写文章,我替你在挨骂哩。”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切又都出于意料之外。我立刻紧张起来,暗地里想:这回可要挨他几下了。心里一急,嘴里越是结结巴巴。鲁迅先生看出我的窘态,连忙掉转话头,亲切地问:
“你真个姓唐吗?”
“真个姓唐,”我说。
“哦,哦,”他看定我,似乎十分高兴,“我也姓过一回唐的。”
说着,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先是一怔,接着便明白过来了:这指的是他曾经使用“唐俟”这笔名,他是的确姓过一回唐的。于是,我也笑了起来。半晌疑云,不,很久以来在我心头积集起来的疑云,一下子,全都消尽散绝了。
从那一次和以后多次的交谈中,鲁迅先生给我的印象始终是:平易近人。他留着浓黑的胡须,目光明亮,满头是倔强得一簇簇直竖起来的头发,仿佛处处在告白他对现实社会的不调和。然而这并不妨碍他的平易近人,“能憎,才能爱。”
或者倒可以说,恰恰是由于这一点,反而更加显得他的平易近人了吧。和许多伟大的人物一样,平易近人正是鲁迅先生思想成熟的一个重要的标志。
对待青年,对待在思想战线上一起作战的人,鲁迅先生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他和青年们谈话的时候,不爱使用教训的口吻,从来不说“你应该这样”、“你不应该那样”一类的话。他以自己的行动,以有趣的比喻和生动的故事,作出形象的暗示。
让人体会到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有些青年不懂得当时政治的腐败,光在文章里夸耀中国地大物博;看得多了,鲁迅先生叹息说:“倘是狮子,夸说怎样肥大是不妨事的,如果是一口猪或一匹羊,肥大倒不是好兆头。”
有些青年一遇上夸夸其谈的学者,立刻便被吓倒,自惭浅薄;这种时候,鲁迅先生便又鼓励他们说:“一条小溪,明澈见底,即使浅吧,但是却浅得澄清,倘是烂泥塘,谁知道它到底是深是浅呢?也许还是浅点好。”
记得在闲谈中,鲁迅先生还讲起一些他和青年交往的故事,至于自己怎样尽心竭力,克己为人,却绝口不提。他经常为青年们改稿,作序,介绍出书,资助金钱,甚至一些生活上琐碎的事情,也乐于代劳。
有一次,我从别处听来一点掌故,据说在北京的时候,有个并不太熟的青年,靴子破了,跑到鲁迅先生住着的绍兴县馆,光着脚往床上一躺,却让鲁迅先生提着靴子上街,给他去找人修补。他睡了一觉醒来,还埋怨补得太慢,劳他久等呢。
“有这回事吗?”我见面时问他。
“呃,有这回事,”鲁迅先生说。
“这是为的什么呢?”
“进化论嘛!”鲁迅先生微笑着说,“我懂得你的意思,你的舌头底下压着个结论:可怕的进化论思想。”
我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进化论牵制过我,”鲁迅先生接下去说,“但也有过帮助。那个时候,它使我相信进步,相信未来,要求变革和战斗。这一点终归是好的。人的思想很复杂,要不然……你看,现在不是还有猴子吗?嗯,还有虫豸。我懂得青年也会变猴子,变虫豸,这是后来的事情。
现在不再给人去补靴子了,不过我还是要多做些事情。只要我努力,他们变猴子和虫豸的机会总可以少一些,而且是应该少一些。”
鲁迅先生沉默了,眼睛望着远处。
如果把这段话看作是他对“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解释,那么,“横眉冷对千夫指”呢?鲁迅先生对待敌人,对待变坏了的青年,是决不宽恕,也决不妥协的,也许这就是有些人觉得他不易接近的缘故吧。
据我看来,“横眉冷对”是鲁迅先生一生不懈地斗争的精神实质,是他的思想立场的概括。就战斗风格而言,又自有其作为一个成熟了的思想战士的特点。他的气度,他的精神力量,在面对任何问题的时候,仿佛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势: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讽刺显示他进攻的威力,而幽默又闪烁着反击的智慧。对社会观察的深刻,往往使他的批判独抒新见,入木三分。鲁迅先生的后期杂文,几乎都是讽刺文学的典范,他的谈话,也往往表现了同样的风格。
日本占领东北以后,国民党政权依赖美国,宣传美国将出面主持“公道”,结果还是被人家扔弃了。当宣传正在大吹大擂地进行的时候,鲁迅先生为我们讲了个故事,他说:“我们乡下有个阔佬,许多人都想攀附他,甚至以和他谈过话为荣。
一天,一个要饭的奔走告人,说是阔佬和他讲了话了,许多人围住他,追问究竟。他说:‘我站在门口,阔佬出来啦,他对我说:滚出去!’”听讲故事的人莫不大笑起来。还有一次,国民党的一个地方官僚禁止男女同学,男女同泳,闹得满城风雨。
鲁迅先生幽默地说:“同学同泳,皮肉偶而相碰,有碍男女大防。不过禁止以后,男女还是一同生活在天地中间,一同呼吸着天地中间的空气。空气从这个男人的鼻孔呼出来,被那个女人的鼻孔吸进去,又从那个女人的鼻孔呼出来,被另一个男人的鼻孔吸进去,淆乱乾坤。
实在比皮肉相碰还要坏。要彻底划清界限,不如再下一道命令,规定男女老幼,诸色人等,一律戴上防毒面具,既禁空气流通,又防抛头露面。这样,每个人都是……喏!喏!”我们已经笑不可抑了,鲁迅先生却又站起身来,模拟戴着防毒面具走路的样子。
这些谈话常常引起我好几天沉思,好几次会心的微笑,我想,这固然是由于他采取了讽刺和幽默的形式,更重要的,还因为他揭开了矛盾,把我们的思想引导到事物内蕴的深度,暗示了他的非凡的观察力。
我又想起一件事情。我的第一本书,最初也是经鲁迅先生介绍给一家书店,而后又由另一家拿去出版了的。当时因为杂志上一篇《闲话皇帝》的文章,触犯了日本天皇,引出日本政府的抗议,国民党政权请罪道歉,慌做一团,检查官更是手忙脚乱,正在捧着饭碗发抖。
书店把我的原稿送去审查,凡是涉及皇帝的地方,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从秦始皇到溥仪,从凯撒大帝到路易十六,统统都给打上红杠子,删掉了。好几处还写着莫名其妙的批语。我一时气极,带着发还的原稿去见鲁迅先生,把这些地方指给他看。
“哦,皇帝免冠啦!”鲁迅先生说。
“您看,还给我加批呢。强不知以为知,见骆驼就说马肿背,我真不懂得他们为什么要讲这些昏话!”
“的行当,”鲁迅先生说,“总要干得像个呀。其实他们何尝不知道是骆驼,不过自己吃了《神异经》里说的‘讹兽’的肉,从此非说谎不可,这回又加上神经衰弱,自然就满嘴昏话了。”
鲁迅先生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转身扶住椅背,立定了。
“要是书店愿意的话,”他说,“我看倒可以连同批语一起印出去。过去有钦定书,现在来它一个官批集,也给后一代看看,我们曾经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
“还要让它‘流芳’百世吗?”
“这是官批本,”鲁迅先生认真地说,“你就另外去印你自己的别集。快了!一个政权到了对外屈服,对内束手,只知道杀人、放火、禁书、掳钱的时候,离末日也就不远了。他们分明的感到:天下已经没有自己的份。
现在是在毁别人的、烧别人的、杀别人的、抢别人的。越是凶,越是暴露了他们卑怯和失败的心理!”
听着鲁迅先生的谈话,昏沉沉的头脑清醒过来,我又觉得精神百倍了。在苦难的梦魇一样的日子里,鲁迅先生不止一次地给我以勇气和力量。他的深刻的思想时时散发出犀利的光彩。说话时态度镇静,亲切而又从容,使听的人心情舒畅,真个有“如坐春风”的感觉。
“如坐春风”,唔,让人开怀令人奋发的春风呵!每当这种时候,我总是一面仔细地吟味着每句话的含义,一面默默地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不然的话,我大概会呼喊起来。真的,站在鲁迅先生面前,我有好几次都想呼喊,我想大声呼喊:我爱生活!我爱一切正义和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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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赏析:
《琐忆》作者没有用长篇大论或重大的事件来论述和表现鲁迅怎样崇高,怎样伟大,而是用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细致入微地刻画了鲁迅的性格。一些事情看来似乎不十分重要,而且彼此也没有什么紧密的关连,正如作者自己所说只不过是些“琐忆”。
但实际上它们都包含着深刻的意义,都反映出鲁迅性格的重要方面,本质方面;这就是文章开头就点出的鲁迅自己的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两句诗不但如《琐忆》作者所说是鲁迅“自己的写照”,“是他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体现”。
也是《琐忆》全文所要集中表现的题旨。实际上,《琐忆》就是围绕着这两句诗展开的,许多具体事例都是为了表现鲁迅性格的这两个重要方面。文章开头就引用了这两句诗,中间又重复引用,可以说这两句诗在全文中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
在《琐忆》中,作者着意写了鲁迅是怎样平易近人。特别是对待青年,他更是热情关怀,耐心帮助,真正做到爱护备至。《琐忆》的作者自己就是受鲁迅影响,得到鲁迅热情关怀和帮助的青年作家之一;他后来在文学事业上特别是在杂文创作方面取得的成就,是和鲁迅分不开的。
据作者在另一篇文章《第一次会见鲁迅先生》(收入《向鲁迅学习》,1953年平民出版社)写到,他初次和鲁迅晤面,是在上海三马路一个叫古益轩的菜馆里,是在由《申报·自由谈》的主编黎烈文宴请撰稿人的席上;那时他“还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在这之前,作者虽未能与鲁迅结识,却对鲁迅仰慕已久。特别是他当时也写杂文,发表时署名“唐弢”,因而被人疑为鲁迅,这就使他不期而然和鲁迅联系在一起。从而不但结识了鲁迅,而且有可能更直接地受到鲁迅的教诲,从更近的距离亲身感受到鲁迅思想、人格的温暖。
文章反复强调:“对待青年,对待在思想战线上一起作战的人,鲁迅先生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的确,鲁迅对待青年,何止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
他简直用自己的全部心血去哺育他们,尽自己的最大可能去创造条件以便让他们健康成长,为了保护他们而同一切反动邪恶势力作坚决的斗争。他很早就积极支持青年学生的爱国主义斗争,在女师大事件和“三·一八”惨案中,始终站在斗争前列。
他帮助青年组织文艺社团,办刊物,耐心为青年看稿、改稿,甚至抄稿;他倾自己的全力解决青年的困难,大至政治上的保护,小至经济上的支援。青年们视鲁迅为导师,而他却从不以导师自命。《琐忆》所举鲁迅怎样对青年谆谆教导,循循善诱的事例,只不过千百中之一二。
早在五四时期,鲁迅在《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一文中就说过这样的话:“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地度日,合理的做人。”后来他又对许广平说过:“我好像一只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血。”
(转引自许广平《献辞》)《琐忆》中还提到鲁迅替一个不太熟的青年上街修补靴子的事,不正具体说明了鲁迅对待青年的宽厚、慈爱,确实是伟大的“孺子牛”吗?
鲁迅对青年的认识是有一个发展过程的。起初,他相信进化论,以为青年必胜于老年,将来必胜于现在,因而对青年缺乏阶级分析。一直到一九二七年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由于激烈的阶级斗争事实的教训,鲁迅才完全认识到对待青年也要作具体分析。
用他自己的话说,是“目睹了同是青年,而分成两大阵营,或则投书告密,或则助官捕人的事实!我的思路因此轰毁。”(《三闲集·序言》)这也就是为什么当《琐忆》作者问到鲁迅替不太熟的青年修补靴子一事时,鲁迅会“微笑着打趣”承认自己是“进化论嘛”,
并且接下去严肃地说:“进化论牵制过我……但也有过帮助。”这说明,鲁迅是严于解剖自己的。他说过:“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是无情面地解剖我自己”(《坟·写在“坟”后面》)。他从来不隐瞒自己思想中的弱点、缺点,不否认自己走过的曲折的道路。
这也说明,鲁迅分析问题不搞绝对化;而是从正反两方面来看待进化论对自己的影响。《琐忆》虽然只是记了一个“掌故”,只是写了鲁迅由此而发的一点议论,却接触到鲁迅最重要的思想,突现了鲁迅的作风和性格。
“在现在这‘可怜’的时代能杀才能生,能憎才能爱,能生与爱,才能文。”这是鲁迅在逝世前一年在一篇题为《七论“文人相轻”——两伤》中说的话。鲁迅有鲜明的阶级感情,在热爱人民大众,爱护革命同志的同时,对各色各样的敌人怀着强烈的憎恨。
正如人们所说,鲁迅像一团火,他给人民以光亮和温暖,却无情地烧向敌人。《琐忆》在论鲁迅平易近人时,也引用了上面提到的话,并且用了很大篇幅写鲁迅对待敌人的态度:“鲁迅先生对待敌人,对待变坏了的青年是决不宽恕,也决不妥协的。”
值得指出的是,作者没有用很多笔墨写鲁迅对待敌人是怎样地“怒目而视”,而是主要写了他的幽默和讽刺的才能,突出了一个“冷”字。这表现了作者对鲁迅战斗精神和风格的深刻了解。鲁迅在世时,很多人说鲁迅喜欢“冷嘲热讽”。
的确,“横眉冷对”就包含了对敌人最大的轻蔑和冷嘲,讽刺幽默也就是最尖锐最典型的冷嘲方式。过去有些人总喜欢把鲁迅描绘成“金刚怒目”式;“文化大革命”当中,更是把鲁迅歪曲成只知道“打!打!作战!作战”的人。
很多人不知道鲁迅不但对自己人,对人民是平易自然、慈祥可亲的,就是在对敌斗争时也并不是只知道一味地斥责,有时却是谈笑风生,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这正是“一个成熟了的思想战士的特点”。
《琐忆》作者根据自己同鲁迅的实际接触,自己对鲁迅的了解和理解,才着意刻画了鲁迅作为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文学家的战斗特点,鲁迅远比一般战士更丰富深刻,更生动灵活。
《琐忆》是一篇回忆性散文,和一些写景抒情的散文不同,它重在回忆、怀念人物,重在表现人物的思想性格。作者运用了多样的艺术手法,其中包括用对比的手法,写人物的外貌与写人物的内心相结合的手法,通过具体事例展示人物精神性格的手法,以及适当地插入一些议论的手法等等。
写对鲁迅的敬爱,不是一开头就写这种感情,而是先写由于听见一些人的歪曲、误解,未见鲁迅之前对鲁迅就有相当的敬畏,一旦见面,误解全然冰释。这一对比,一下把感情燃烧到炽热点,使人对鲁迅的慈祥、平易坚信不移,产生“确乎如此”的艺术效果。
从结构说,这样起头,也给人不同凡响的新鲜感。文章表现鲁迅的精神,自始至终突出了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和“俯首甘为孺子牛”两个方面,把对青年的爱护、教导和对敌人的憎恶、讽刺对照着写,既全面真实地表现了鲁迅的伟大,又使人对鲁迅产生深刻的印象。
对于鲁迅,作者四次描写了他的面貌举止,不但增加了读者对鲁迅的直接具体的印象,而且很好地展现了鲁迅的性格情绪和丰富的内心世界。“浓黑的胡须”,“明亮的目光”,“满头是倔强得一簇簇直竖起来的头发”,正衬出了一位坚定、沉着、勇猛、顽强的战士的性格。
在读到进化论后出现的“沉默”、“眼睛望着远处”不正说明鲁迅对自己走过的道路是怎样反复地总结过,是怎样严肃认真地对待,而在总结了经验教训之后,又怎样信心百倍地展望着未来吗?对国民党地方官僚的荒谬的嘲笑。
既表现了鲁迅幽默开朗的性格,也表现了他对当事者的极大轻蔑。古人说:“言为心声。”《琐忆》作者写鲁迅的思想性格,写他的博大胸怀、鲜明爱憎和犀利的政治眼光,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借助了对鲁迅面貌和言谈举止的生动描绘的。
总观《琐忆》全篇,可以看到作者对鲁迅精神的精辟透彻的认识;感到他对鲁迅深深的怀念之情,一种最纯真、虔诚、崇高的感情。《琐忆》其实是忆而不琐,它表现了深刻的思想和丰富的内容,对我们认识鲁迅和研究鲁迅有着重要的意义。
参考资料:百度百科- 琐忆
《琐忆》
唐弢(中国近现代文学-散文)鲁迅先生有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他自己的写照,也是他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体现。当我还不曾和他相识的时候,时常听到有人议论他:“鲁迅疑。”有些人还绘声绘色,说他如何世故,如何脾气大,爱骂人,如何睚眦必报,总之,鲁迅是不容易接近的,还是不去和他接近好。
中国有句成语,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次一次的造谣毁谤,也可以将真相埋没。我于是相信了,不敢去接近他。不过也曾有过一个时期,的确很想见见鲁迅先生。一九三三年至一九三四年之间,鲁迅先生经常在《申报》副刊《自由谈》上写稿,攻击时弊,为了避免反动派的检查,他不断更换笔名。我当时初学写作,也在这个副刊上投稿,偶而写些同类性质的文章。
我的名字在文艺界是陌生的,由于产量不多,《自由谈》以外又不常见,那些看文章“专靠嗅觉”的人,就疑神疑鬼,妄加揣测起来,以为这又是鲁迅的化名。他们把我写的文章,全都记在鲁迅先生的名下,并且施展叭儿狗的伎俩,指桑骂槐,向鲁迅先生“呜呜不已”。自己作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去承担责任呢?
我觉得十分内疚,很想当面致个歉意,但又害怕鲁迅先生会责备我,颇有点惴惴不安。正当想见而又不敢去见的时候,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却不期而遇地晤见了鲁迅先生,互通姓名之后,鲁迅先生接着说:“唐先生写文章,我替你在挨骂哩。”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切又都出于意料之外。我立刻紧张起来,暗地里想:这回可要挨他几下了。心里一急,嘴里越是结结巴巴。鲁迅先生看出我的窘态,连忙掉转话头,亲切地问:“你真个姓唐吗?”“真个姓唐,”我说。“哦,哦,”他看定我,似乎十分高兴,“我也姓过一回唐的。”说着,就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先是一怔,接着便明白过来了:这指的是他曾经使用“唐俟”这笔名,他是的确姓过一回唐的。于是,我也笑了起来。半晌疑云,不,很久以来在我心头积集起来的疑云,一下子,全都消尽散绝了。从那一次和以后多次的交谈中,鲁迅先生给我的印象始终是:平易近人。他留着浓黑的胡须,目光明亮,满头是倔强得一簇簇直竖起来的头发,仿佛处处在告白他对现实社会的不调和。然而这并不妨碍他的平易近人,“能憎,才能爱。”或者倒可以说,恰恰是由于这一点,反而更加显得他的平易近人了吧。和许多伟大的人物一样,平易近人正是鲁迅先生思想成熟的一个重要的标志。对待青年,对待在思想战线上一起作战的人,鲁迅先生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他和青年们谈话的时候,不爱使用教训的口吻,从来不说“你应该这样”、“你不应该那样”一类的话。
他以自己的行动,以有趣的比喻和生动的故事,作出形象的暗示,让人体会到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有些青年不懂得当时政治的腐败,光在文章里夸耀中国地大物博;看得多了,鲁迅先生叹息说:“倘是狮子,夸说怎样肥大是不妨事的,如果是一口猪或一匹羊,肥大倒不是好兆头。”
有些青年一遇上夸夸其谈的学者,立刻便被吓倒,自惭浅薄;这种时候,鲁迅先生便又鼓励他们说:“一条小溪,明澈见底,即使浅吧,但是却浅得澄清,倘是烂泥塘,谁知道它到底是深是浅呢?也许还是浅点好。”记得在闲谈中,鲁迅先生还讲起一些他和青年交往的故事,至于自己怎样尽心竭力,克己为人,却绝口不提。
他经常为青年们改稿,作序,介绍出书,资助金钱,甚至一些生活上琐碎的事情,也乐于代劳。有一次,我从别处听来一点掌故,据说在北京的时候,有个并不太熟的青年,靴子破了,跑到鲁迅先生住着的绍兴县馆,光着脚往床上一躺,却让鲁迅先生提着靴子上街,给他去找人修补。他睡了一觉醒来,还埋怨补得太慢,劳他久等呢。“有这回事吗?”我见面时问他。“呃,有这回事,”鲁迅先生说。“这是为的什么呢?”“进化论嘛!”鲁迅先生微笑着说,“我懂得你的意思,你的舌头底下压着个结论:可怕的进化论思想。”我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进化论牵制过我,”鲁迅先生接下去说,“但也有过帮助。那个时候,它使我相信进步,相信未来,要求变革和战斗。这一点终归是好的。人的思想很复杂,要不然……你看,现在不是还有猴子吗?嗯,还有虫豸。我懂得青年也会变猴子,变虫豸,这是后来的事情。现在不再给人去补靴子了,不过我还是要多做些事情。只要我努力,他们变猴子和虫豸的机会总可以少一些,而且是应该少一些。”鲁迅先生沉默了,眼睛望着远处。如果把这段话看作是他对“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解释,那么,“横眉冷对千夫指”呢?鲁迅先生对待敌人,对待变坏了的青年,是决不宽恕,也决不妥协的,也许这就是有些人觉得他不易接近的缘故吧。据我看来,“横眉冷对”是鲁迅先生一生不懈地斗争的精神实质,是他的思想立场的概括。
就战斗风格而言,又自有其作为一个成熟了的思想战士的特点。他的气度,他的精神力量,在面对任何问题的时候,仿佛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势: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讽刺显示他进攻的威力,而幽默又闪烁着反击的智慧。对社会观察的深刻,往往使他的批判独抒新见,入木三分。鲁迅先生的后期杂文,几乎都是讽刺文学的典范,他的谈话,也往往表现了同样的风格。
日本占领东北以后,国民党政权依赖美国,宣传美国将出面主持“公道”,结果还是被人家扔弃了。当宣传正在大吹大擂地进行的时候,鲁迅先生为我们讲了个故事,他说:“我们乡下有个阔佬,许多人都想攀附他,甚至以和他谈过话为荣。一天,一个要饭的奔走告人,说是阔佬和他讲了话了,许多人围住他,追问究竟。
他说:‘我站在门口,阔佬出来啦,他对我说:滚出去!’”听讲故事的人莫不大笑起来。还有一次,国民党的一个地方官僚禁止男女同学,男女同泳,闹得满城风雨。鲁迅先生幽默地说:“同学同泳,皮肉偶而相碰,有碍男女大防。不过禁止以后,男女还是一同生活在天地中间,一同呼吸着天地中间的空气。
空气从这个男人的鼻孔呼出来,被那个女人的鼻孔吸进去,又从那个女人的鼻孔呼出来,被另一个男人的鼻孔吸进去,淆乱乾坤,实在比皮肉相碰还要坏。要彻底划清界限,不如再下一道命令,规定男女老幼,诸色人等,一律戴上防毒面具,既禁空气流通,又防抛头露面。这样,每个人都是……喏!喏!”
我们已经笑不可抑了,鲁迅先生却又站起身来,模拟戴着防毒面具走路的样子。这些谈话常常引起我好几天沉思,好几次会心的微笑,我想,这固然是由于他采取了讽刺和幽默的形式,更重要的,还因为他揭开了矛盾,把我们的思想引导到事物内蕴的深度,暗示了他的非凡的观察力。我又想起一件事情。我的第一本书,最初也是经鲁迅先生介绍给一家书店,而后又由另一家拿去出版了的。当时因为杂志上一篇《闲话皇帝》的文章,触犯了日本天皇,引出日本政府的抗议,国民党政权请罪道歉,慌做一团,检查官更是手忙脚乱,正在捧着饭碗发抖。
书店把我的原稿送去审查,凡是涉及皇帝的地方,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从秦始皇到溥仪,从凯撒大帝到路易十六,统统都给打上红杠子,删掉了。好几处还写着莫名其妙的批语。我一时气极,带着发还的原稿去见鲁迅先生,把这些地方指给他看。“哦,皇帝免冠啦!”鲁迅先生说。“您看,还给我加批呢。强不知以为知,见骆驼就说马肿背,我真不懂得他们为什么要讲这些昏话!”“的行当,”鲁迅先生说,“总要干得像个呀。其实他们何尝不知道是骆驼,不过自己吃了《神异经》里说的‘讹兽’的肉,从此非说谎不可,这回又加上神经衰弱,自然就满嘴昏话了。”鲁迅先生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转身扶住椅背,立定了。“要是书店愿意的话,”他说,“我看倒可以连同批语一起印出去。过去有钦定书,现在来它一个官批集,也给后一代看看,我们曾经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还要让它‘流芳’百世吗?”“这是官批本,”鲁迅先生认真地说,“你就另外去印你自己的别集。快了!一个政权到了对外屈服,对内束手,只知道杀人、放火、禁书、掳钱的时候,离末日也就不远了。他们分明的感到:天下已经没有自己的份,现在是在毁别人的、烧别人的、杀别人的、抢别人的。越是凶,越是暴露了他们卑怯和失败的心理!”听着鲁迅先生的谈话,昏沉沉的头脑清醒过来,我又觉得精神百倍了。在苦难的梦魇一样的日子里,鲁迅先生不止一次地给我以勇气和力量。他的深刻的思想时时散发出犀利的光彩。说话时态度镇静,亲切而又从容,使听的人心情舒畅,真个有“如坐春风”的感觉。“如坐春风”,唔,让人开怀令人奋发的春风呵!
每当这种时候,我总是一面仔细地吟味着每句话的含义,一面默默地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不然的话,我大概会呼喊起来。真的,站在鲁迅先生面前,我有好几次都想呼喊,我想大声呼喊:我爱生活!我爱一切正义和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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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背景:本文写于1961年鲁迅先生八十诞辰,外文出版社主办的英文杂志《中国文学》要作者写篇纪念文章,后写成此文同时发表在《中国文学》9月号和《人民文学》9月号上。本文写于1961年鲁迅先生八十诞辰,外文出版社主办的英文杂志《中国文学》要作者写篇纪念文章,后写成此文同时发表在《中国文学》9月号和《人民文学》9月号上。
唐弢初中时家贫辍学,入上海邮局作拣信生,开始业余写作。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从事业余创作,以散文和杂文为主,其风格接近鲁迅,并因此与鲁迅结识。1933年起发表散文、杂文,后结识鲁迅。
抗日战争爆发后,在上海坚持抗日文化运动,参加初版《鲁迅全集》编校。又支持《鲁迅风》周刊,编辑《文艺界丛刊》,兼任中学教职。抗日战争胜利后重回邮局,与柯灵合编《周报》,参加反迫害、反内战、反饥饿民主运动。《周报》被禁,转编《文汇报·笔会》。
新中国成立后,致力鲁迅著作和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坚持杂文、散文创作,历任复旦大学、上海戏剧专科学校教授,上海市文化局副局长,中国作家协会上海分会书记处书记,《文艺新地》、《文艺月报》副主编等。1959年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是第二、三、四届全国政协委员,第四、五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作家协会理事。
1978年兼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硕士生和博士生导师。1992年1月4日唐弢在北京病逝,终年78岁。
所著杂文思想、艺术均深受鲁迅影响,针砭时弊,议论激烈,有时也含抒情,意味隽永,社会性、知识性、文艺性兼顾,先后出版杂文集《推背集》、《海天集》、《投影集》、《劳薪集》、《识小录》、《短长书》、《唐弢杂文选》等。
散文随笔集《落帆集》、《晦庵书话》等,论文集《向鲁迅学习》、《鲁迅的美学思想》、《海山论集》等,主编《中国现代文学史》,另辑有《鲁迅全集补遗》、《鲁迅全集补遗续编》。
唐弢一生写了大量的散文、杂文、时评,并以《晦庵书话》的形式记录了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出版活动。唐弢是鲁迅研究学科的奠基人之一和海内外公认的权威学者,曾参加过1938年版《鲁迅全集》的编辑工作,还编辑出版了《鲁迅全集补遗》、《鲁迅全集补遗续编》,辑录、考订了鲁迅佚文。他的一系列关于鲁迅创作的著述,在鲁迅研究史上享有很高声誉。
唐弢又是中国现代文学研究领域的开拓者之一,在史料、史论方面有重要贡献,他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3卷本)、《中国现代文学史简编》是学习现代文学的重要著作,被列为高等院校文科通用教材。
1959年调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任研究员。曾兼《文学评论》副主编、博士研究生导师、中国作家协会理事、鲁迅博物馆鲁迅研究室顾问、鲁迅研究学会顾问、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顾问。60年代后,唐弢主要以研究中国现代文学史、鲁迅和有关现代文学的书籍版本为主。
1961年起,重新开始为《读书》与《人民日报》副刊撰写书话,1962年由人民出版社辑为《书话》出版。该书出版后,在国内外有较大影响。在现代文学的研究及理论批评方面:1962年12月出版了《创作漫谈》(作家出版社)。
1979~1980年,唐弢与严家炎共同主编《中国现代文学史》(三卷本,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全书涉及作家近300人,文艺运动、流派、社团、作家、作品,均放在具体的历史进程中考察,评述其功过得失,对作品评价较注意思想内容和艺术风格的统一。
在文艺观点上,赞成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主张写真实,认为文学论文既要有科学性,也要有艺术性,不仅要注意思维方法也要注意表现方法。主张文学史不应该是文艺运动史、政治斗争史、思想斗争史。应按文学史本身的发展来加以研究和论述。
1984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他的两部专著《中国现代文学史简编》和《鲁迅的美学思想》。《鲁迅的美学思想》对鲁迅杂文的思想特征和艺术特征、鲁迅的美学思想、鲁迅小说的现实主义和鲁迅佚文的真伪鉴别都有独到见解。
参考资料:百度文库-《琐忆》
《琐忆》 唐弢(中国近现代文学-散文)鲁迅先生有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他自己的写照,也是他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体现。当我还不曾和他相识的时候,时常听到有人议论他:“鲁迅多疑。”有些人还绘声绘色,说他如何世故,如何脾气大,爱骂人,如何睚眦必报,总之,鲁迅是不容易接近的,还是不去和他接近好。中国有句成语,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次一次的造谣毁谤,也可以将真相埋没。我于是相信了,不敢去接近他。不过也曾有过一个时期,的确很想见见鲁迅先生。一九三三年至一九三四年之间,鲁迅先生经常在《申报》副刊《自由谈》上写稿,攻击时弊,为了避免反动派的检查,他不断更换笔名。我当时初学写作,也在这个副刊上投稿,偶而写些同类性质的文章。我的名字在文艺界是陌生的,由于产量不多,《自由谈》以外又不常见,那些看文章“专靠嗅觉”的人,就疑神疑鬼,妄加揣测起来,以为这又是鲁迅的化名。他们把我写的文章,全都记在鲁迅先生的名下,并且施展叭儿狗的伎俩,指桑骂槐,向鲁迅先生“呜呜不已”。自己作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去承担责任呢?我觉得十分内疚,很想当面致个歉意,但又害怕鲁迅先生会责备我,颇有点惴惴不安。正当想见而又不敢去见的时候,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却不期而遇地晤见了鲁迅先生,互通姓名之后,鲁迅先生接着说:“唐先生写文章,我替你在挨骂哩。”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切又都出于意料之外。我立刻紧张起来,暗地里想:这回可要挨他几下了。心里一急,嘴里越是结结巴巴。鲁迅先生看出我的窘态,连忙掉转话头,亲切地问:“你真个姓唐吗?”“真个姓唐,”我说。“哦,哦,”他看定我,似乎十分高兴,“我也姓过一回唐的。”说着,就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先是一怔,接着便明白过来了:这指的是他曾经使用“唐俟”这笔名,他是的确姓过一回唐的。于是,我也笑了起来。半晌疑云,不,很久以来在我心头积集起来的疑云,一下子,全都消尽散绝了。从那一次和以后多次的交谈中,鲁迅先生给我的印象始终是:平易近人。他留着浓黑的胡须,目光明亮,满头是倔强得一簇簇直竖起来的头发,仿佛处处在告白他对现实社会的不调和。然而这并不妨碍他的平易近人,“能憎,才能爱。”或者倒可以说,恰恰是由于这一点,反而更加显得他的平易近人了吧。和许多伟大的人物一样,平易近人正是鲁迅先生思想成熟的一个重要的标志。对待青年,对待在思想战线上一起作战的人,鲁迅先生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他和青年们谈话的时候,不爱使用教训的口吻,从来不说“你应该这样”、“你不应该那样”一类的话。他以自己的行动,以有趣的比喻和生动的故事,作出形象的暗示,让人体会到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有些青年不懂得当时政治的腐败,光在文章里夸耀中国地大物博;看得多了,鲁迅先生叹息说:“倘是狮子,夸说怎样肥大是不妨事的,如果是一口猪或一匹羊,肥大倒不是好兆头。”有些青年一遇上夸夸其谈的学者,立刻便被吓倒,自惭浅薄;这种时候,鲁迅先生便又鼓励他们说:“一条小溪,明澈见底,即使浅吧,但是却浅得澄清,倘是烂泥塘,谁知道它到底是深是浅呢?也许还是浅点好。”记得在闲谈中,鲁迅先生还讲起一些他和青年交往的故事,至于自己怎样尽心竭力,克己为人,却绝口不提。他经常为青年们改稿,作序,介绍出书,资助金钱,甚至一些生活上琐碎的事情,也乐于代劳。有一次,我从别处听来一点掌故,据说在北京的时候,有个并不太熟的青年,靴子破了,跑到鲁迅先生住着的绍兴县馆,光着脚往床上一躺,却让鲁迅先生提着靴子上街,给他去找人修补。他睡了一觉醒来,还埋怨补得太慢,劳他久等呢。“有这回事吗?”我见面时问他。“呃,有这回事,”鲁迅先生说。“这是为的什么呢?”“进化论嘛!”鲁迅先生微笑着说,“我懂得你的意思,你的舌头底下压着个结论:可怕的进化论思想。”我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进化论牵制过我,”鲁迅先生接下去说,“但也有过帮助。那个时候,它使我相信进步,相信未来,要求变革和战斗。这一点终归是好的。人的思想很复杂,要不然……你看,现在不是还有猴子吗?嗯,还有虫豸。我懂得青年也会变猴子,变虫豸,这是后来的事情。现在不再给人去补靴子了,不过我还是要多做些事情。只要我努力,他们变猴子和虫豸的机会总可以少一些,而且是应该少一些。”鲁迅先生沉默了,眼睛望着远处。如果把这段话看作是他对“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解释,那么,“横眉冷对千夫指”呢?鲁迅先生对待敌人,对待变坏了的青年,是决不宽恕,也决不妥协的,也许这就是有些人觉得他不易接近的缘故吧。据我看来,“横眉冷对”是鲁迅先生一生不懈地斗争的精神实质,是他的思想立场的概括。就战斗风格而言,又自有其作为一个成熟了的思想战士的特点。他的气度,他的精神力量,在面对任何问题的时候,仿佛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势: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讽刺显示他进攻的威力,而幽默又闪烁着反击的智慧。对社会观察的深刻,往往使他的批判独抒新见,入木三分。鲁迅先生的后期杂文,几乎都是讽刺文学的典范,他的谈话,也往往表现了同样的风格。日本占领东北以后,国民党政权依赖美国,宣传美国将出面主持“公道”,结果还是被人家扔弃了。当宣传正在大吹大擂地进行的时候,鲁迅先生为我们讲了个故事,他说:“我们乡下有个阔佬,许多人都想攀附他,甚至以和他谈过话为荣。一天,一个要饭的奔走告人,说是阔佬和他讲了话了,许多人围住他,追问究竟。他说:‘我站在门口,阔佬出来啦,他对我说:滚出去!’”听讲故事的人莫不大笑起来。还有一次,国民党的一个地方官僚禁止男女同学,男女同泳,闹得满城风雨。鲁迅先生幽默地说:“同学同泳,皮肉偶而相碰,有碍男女大防。不过禁止以后,男女还是一同生活在天地中间,一同呼吸着天地中间的空气。空气从这个男人的鼻孔呼出来,被那个女人的鼻孔吸进去,又从那个女人的鼻孔呼出来,被另一个男人的鼻孔吸进去,淆乱乾坤,实在比皮肉相碰还要坏。要彻底划清界限,不如再下一道命令,规定男女老幼,诸色人等,一律戴上防毒面具,既禁空气流通,又防抛头露面。这样,每个人都是……喏!喏!”我们已经笑不可抑了,鲁迅先生却又站起身来,模拟戴着防毒面具走路的样子。这些谈话常常引起我好几天沉思,好几次会心的微笑,我想,这固然是由于他采取了讽刺和幽默的形式,更重要的,还因为他揭开了矛盾,把我们的思想引导到事物内蕴的深度,暗示了他的非凡的观察力。我又想起一件事情。我的第一本书,最初也是经鲁迅先生介绍给一家书店,而后又由另一家拿去出版了的。当时因为杂志上一篇《闲话皇帝》的文章,触犯了日本天皇,引出日本政府的抗议,国民党政权请罪道歉,慌做一团,检查官更是手忙脚乱,正在捧着饭碗发抖。书店把我的原稿送去审查,凡是涉及皇帝的地方,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从秦始皇到溥仪,从凯撒大帝到路易十六,统统都给打上红杠子,删掉了。好几处还写着莫名其妙的批语。我一时气极,带着发还的原稿去见鲁迅先生,把这些地方指给他看。“哦,皇帝免冠啦!”鲁迅先生说。“您看,还给我加批呢。强不知以为知,见骆驼就说马肿背,我真不懂得他们为什么要讲这些昏话!”“的行当,”鲁迅先生说,“总要干得像个呀。其实他们何尝不知道是骆驼,不过自己吃了《神异经》里说的‘讹兽’的肉,从此非说谎不可,这回又加上神经衰弱,自然就满嘴昏话了。”鲁迅先生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转身扶住椅背,立定了。“要是书店愿意的话,”他说,“我看倒可以连同批语一起印出去。过去有钦定书,现在来它一个官批集,也给后一代看看,我们曾经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还要让它‘流芳’百世吗?”“这是官批本,”鲁迅先生认真地说,“你就另外去印你自己的别集。快了!一个政权到了对外屈服,对内束手,只知道杀人、放火、禁书、掳钱的时候,离末日也就不远了。他们分明的感到:天下已经没有自己的份,现在是在毁别人的、烧别人的、杀别人的、抢别人的。越是凶,越是暴露了他们卑怯和失败的心理!”听着鲁迅先生的谈话,昏沉沉的头脑清醒过来,我又觉得精神百倍了。在苦难的梦魇一样的日子里,鲁迅先生不止一次地给我以勇气和力量。他的深刻的思想时时散发出犀利的光彩。说话时态度镇静,亲切而又从容,使听的人心情舒畅,真个有“如坐春风”的感觉。“如坐春风”,唔,让人开怀令人奋发的春风呵!每当这种时候,我总是一面仔细地吟味着每句话的含义,一面默默地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不然的话,我大概会呼喊起来。真的,站在鲁迅先生面前,我有好几次都想呼喊,我想大声呼喊:我爱生活!我爱一切正义和真理!
《琐忆》的原文:鲁迅先生有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他自己的写照,也是他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体现。当我还不曾和他相识的时候,时常听到有人议论他:“鲁迅多疑。”有些人还绘声绘色,说他如何世故,如何脾气大,爱骂人,如何睚眦必报。总之,鲁迅是不容易接近的,还是不去和他接近好。中国有句成语,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次一次的造谣毁谤,也可以将真相埋没。我于是相信了,不敢去接近他。不过也曾有过一个时期,的确很想见见鲁迅先生。一九三三年至一九三四年之间,鲁迅先生经常在《申报》副刊《自由谈》上写稿,攻击时弊,为了避免反动派的检查,他不断更换笔名。我当时初学写作,也在这个副刊上投稿,偶尔写些同类性质的文章。我的名字在文艺界是陌生的,由于产量不多,《自由谈》以外又不常见,那些看文章“专靠嗅觉”的人,就疑神疑鬼,妄加揣测起来,以为这又是鲁迅的化名。他们把我写的文章,全都记在鲁迅先生的名下,并且施展叭儿狗的伎俩,指桑骂槐,向鲁迅先生“呜呜不已”。自己作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去承担责任呢?我觉得十分内疚,很想当面致个歉意,但又害怕鲁迅先生会责备我,颇有点惴惴不安。正当想见而又不敢去见的时候,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却不期而遇地晤见了鲁迅先生,互通姓名之后,鲁迅先生接着说:“唐先生写文章,我替你在挨骂哩。”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切又都出于意料之外。我立刻紧张起来,暗地里想:这回可要挨他几下了。心里一急,嘴里越是结结巴巴。鲁迅先生看出我的窘态,连忙掉转话头,亲切地问:“你真个姓唐吗?”“真个姓唐,”我说。“哦,哦,”他看定我,似乎十分高兴,“我也姓过一回唐的。”说着,就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先是一怔,接着便明白过来了:这指的是他曾经使用“唐俟”这笔名,他是的确姓过一回唐的。于是,我也笑了起来。半晌疑云,不,很久以来在我心头积集起来的疑云,一下子,全都消尽散绝了。从那一次和以后多次的交谈中,鲁迅先生给我的印象始终是:平易近人。他留着浓黑的胡须,目光明亮,满头是倔强得一簇簇直竖起来的头发,仿佛处处在告白他对现实社会的不调和。然而这并不妨碍他的平易近人,“能憎,才能爱。”或者倒可以说,恰恰是由于这一点,反而更加显得他的平易近人了吧。和许多伟大的人物一样,平易近人正是鲁迅先生思想成熟的一个重要的标志。对待青年,对待在思想战线上一起作战的人,鲁迅先生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他和青年们谈话的时候,不爱使用教训的口吻,从来不说“你应该这样”、“你不应该那样”一类的话。他以自己的行动,以有趣的比喻和生动的故事,作出形象的暗示。让人体会到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有些青年不懂得当时政治的腐败,光在文章里夸耀中国地大物博;看得多了,鲁迅先生叹息说:“倘是狮子,夸说怎样肥大是不妨事的,如果是一口猪或一匹羊,肥大倒不是好兆头。”有些青年一遇上夸夸其谈的学者,立刻便被吓倒,自惭浅薄;这种时候,鲁迅先生便又鼓励他们说:“一条小溪,明澈见底,即使浅吧,但是却浅得澄清,倘是烂泥塘,谁知道它到底是深是浅呢?也许还是浅点好。”记得在闲谈中,鲁迅先生还讲起一些他和青年交往的故事,至于自己怎样尽心竭力,克己为人,却绝口不提。他经常为青年们改稿,作序,介绍出书,资助金钱,甚至一些生活上琐碎的事情,也乐于代劳。有一次,我从别处听来一点掌故,据说在北京的时候,有个并不太熟的青年,靴子破了,跑到鲁迅先生住着的绍兴县馆,光着脚往床上一躺,却让鲁迅先生提着靴子上街,给他去找人修补。他睡了一觉醒来,还埋怨补得太慢,劳他久等呢。“有这回事吗?”我见面时问他。“呃,有这回事,”鲁迅先生说。“这是为的什么呢?”“进化论嘛!”鲁迅先生微笑着说,“我懂得你的意思,你的舌头底下压着个结论:可怕的进化论思想。”我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进化论牵制过我,”鲁迅先生接下去说,“但也有过帮助。那个时候,它使我相信进步,相信未来,要求变革和战斗。这一点终归是好的。人的思想很复杂,要不然……你看,现在不是还有猴子吗?嗯,还有虫豸。我懂得青年也会变猴子,变虫豸,这是后来的事情。现在不再给人去补靴子了,不过我还是要多做些事情。只要我努力,他们变猴子和虫豸的机会总可以少一些,而且是应该少一些。”鲁迅先生沉默了,眼睛望着远处。如果把这段话看作是他对“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解释,那么,“横眉冷对千夫指”呢?鲁迅先生对待敌人,对待变坏了的青年,是决不宽恕,也决不妥协的,也许这就是有些人觉得他不易接近的缘故吧。据我看来,“横眉冷对”是鲁迅先生一生不懈地斗争的精神实质,是他的思想立场的概括。就战斗风格而言,又自有其作为一个成熟了的思想战士的特点。他的气度,他的精神力量,在面对任何问题的时候,仿佛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势: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讽刺显示他进攻的威力,而幽默又闪烁着反击的智慧。对社会观察的深刻,往往使他的批判独抒新见,入木三分。鲁迅先生的后期杂文,几乎都是讽刺文学的典范,他的谈话,也往往表现了同样的风格。日本占领东北以后,国民党政权依赖美国,宣传美国将出面主持“公道”,结果还是被人家扔弃了。当宣传正在大吹大擂地进行的时候,鲁迅先生为我们讲了个故事,他说:“我们乡下有个阔佬,许多人都想攀附他,甚至以和他谈过话为荣。一天,一个要饭的奔走告人,说是阔佬和他讲了话了,许多人围住他,追问究竟。他说:‘我站在门口,阔佬出来啦,他对我说:滚出去!’”听讲故事的人莫不大笑起来。还有一次,国民党的一个地方官僚禁止男女同学,男女同泳,闹得满城风雨。鲁迅先生幽默地说:“同学同泳,皮肉偶而相碰,有碍男女大防。不过禁止以后,男女还是一同生活在天地中间,一同呼吸着天地中间的空气。空气从这个男人的鼻孔呼出来,被那个女人的鼻孔吸进去,又从那个女人的鼻孔呼出来,被另一个男人的鼻孔吸进去,淆乱乾坤。实在比皮肉相碰还要坏。要彻底划清界限,不如再下一道命令,规定男女老幼,诸色人等,一律戴上防毒面具,既禁空气流通,又防抛头露面。这样,每个人都是……喏!喏!”我们已经笑不可抑了,鲁迅先生却又站起身来,模拟戴着防毒面具走路的样子。这些谈话常常引起我好几天沉思,好几次会心的微笑,我想,这固然是由于他采取了讽刺和幽默的形式,更重要的,还因为他揭开了矛盾,把我们的思想引导到事物内蕴的深度,暗示了他的非凡的观察力。我又想起一件事情。我的第一本书,最初也是经鲁迅先生介绍给一家书店,而后又由另一家拿去出版了的。当时因为杂志上一篇《闲话皇帝》的文章,触犯了日本天皇,引出日本政府的抗议,国民党政权请罪道歉,慌做一团,检查官更是手忙脚乱,正在捧着饭碗发抖。书店把我的原稿送去审查,凡是涉及皇帝的地方,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从秦始皇到溥仪,从凯撒大帝到路易十六,统统都给打上红杠子,删掉了。好几处还写着莫名其妙的批语。我一时气极,带着发还的原稿去见鲁迅先生,把这些地方指给他看。“哦,皇帝免冠啦!”鲁迅先生说。“您看,还给我加批呢。强不知以为知,见骆驼就说马肿背,我真不懂得他们为什么要讲这些昏话!”“的行当,”鲁迅先生说,“总要干得像个呀。其实他们何尝不知道是骆驼,不过自己吃了《神异经》里说的‘讹兽’的肉,从此非说谎不可,这回又加上神经衰弱,自然就满嘴昏话了。”鲁迅先生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转身扶住椅背,立定了。“要是书店愿意的话,”他说,“我看倒可以连同批语一起印出去。过去有钦定书,现在来它一个官批集,也给后一代看看,我们曾经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还要让它‘流芳’百世吗?”“这是官批本,”鲁迅先生认真地说,“你就另外去印你自己的别集。快了!一个政权到了对外屈服,对内束手,只知道杀人、放火、禁书、掳钱的时候,离末日也就不远了。他们分明的感到:天下已经没有自己的份。现在是在毁别人的、烧别人的、杀别人的、抢别人的。越是凶,越是暴露了他们卑怯和失败的心理!”听着鲁迅先生的谈话,昏沉沉的头脑清醒过来,我又觉得精神百倍了。在苦难的梦魇一样的日子里,鲁迅先生不止一次地给我以勇气和力量。他的深刻的思想时时散发出犀利的光彩。说话时态度镇静,亲切而又从容,使听的人心情舒畅,真个有“如坐春风”的感觉。“如坐春风”,唔,让人开怀令人奋发的春风呵!每当这种时候,我总是一面仔细地吟味着每句话的含义,一面默默地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不然的话,我大概会呼喊起来。真的,站在鲁迅先生面前,我有好几次都想呼喊,我想大声呼喊:我爱生活!我爱一切正义和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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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i 日本原版时尚杂志 芭比派ViVi,作为日本芭比派时尚的主流杂志,受到无数亚洲时尚人士的追捧。本期也毫不例外的展示了日本乃至亚洲的女性时尚。斯文休闲装,以针织,梭织为主、鞋,时装袋,饰物,连衣裙,中裙,化妆品。裤,T恤,印花。(月刊。出版日期:每月23日出版)CanCam 日本原版时尚杂志 日本亮丽OL派CanCan,休闲而不失庄重是CanCan给职业女装新的定义。本期特大号更是内容丰富多彩,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职业女装让人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CanCan告诉大家:原来上班也可以如此时尚。特别推荐给那些追求时尚的职业女性。斯文休闲装,以针织,梭织为主、牛仔裤时装鞋,时装袋,饰物,连衣裙,中裙,化妆品,(月刊。出版日期:每月23日出版)with 日本原版时尚杂志 甜美休闲派with,甜美的邻家女孩休闲时尚装扮。with女孩要用最休闲可人的装扮迎接夏天的阳光——牛仔中裤,蕾丝吊带衫,嵌花朵露趾凉鞋......with的休闲装,无论是居家还是外出,一样清秀可人!Style 日本原版时尚杂志 OL休闲装Style,日式OL完美的休闲装扮!清新,简洁,大方,简单的OL时尚单品——搭配出亮眼的OL时尚造型;一周7天,Style造型天天换,当然心情天天highJJ 日本原版时尚杂志 东京时髦派JJ,月刊。时髦,简洁,JJ推崇的风格!2005/04的JJ,白色清纯棉T恤,淡色调的短裙,轻巧的中高靴,LV纤巧的皮手袋成为热到发烧的JJ单品。成套的手袋、凉鞋、银制配饰——内敛,轻松,简洁,娇媚——浓浓的女人味渗透......简洁中见时尚,JJ的时尚座右铭。斯文职业休闲装,以针织,毛织为主、鞋,时装袋,饰物,连衣裙。西裤中裙,化妆品,牛仔裤,T恤,印花等,(月刊。出版日期:每月23日出版)Kera 日本原版时尚杂志 少女朋克派少女休闲装、以针织为主,短裙、休闲裤.牛仔装, 饰物等。月刊,每月16号出版Kera,日本个性punk派少女时尚.完全收录日本银座,涩谷,大阪,东京......街头装扮——芭比娃娃造型,奇幻小魔女造型,乖乖Kitty猫造型,俏皮Micky鼠装扮,前卫小飞女造型......——崇尚卡通化的少女休闲潮,让人眼前一亮,爱不释手!Seventeen 日本学院派少女休闲装、针织T恤、短裙、牛仔裤、休闲外套,毛织品,休闲鞋 。运动包等(半月刊,每月7-9/15-17日出版)Ray 日本原版时尚杂志Ray,或许时尚的你对中文版的《瑞丽》非常热衷,可你看过日本原版的《瑞丽》(《Ray》)杂志吗?不妨浏览一下,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斯文休闲装,以针织,毛织为主、鞋,时装袋,饰物,连衣裙,中裙,化妆品。裤。(月刊。出版日期:每月23日出版)mina 日本少女清新风格时尚杂志少女休闲,以针织为主,T恤,牛仔装,针织休闲外套,休闲运动鞋。(半月刊,每月8-10/28-30日出版。)订期半年起,74元/本(价格已含税)mina的少女装,简简单单,甜美文静。mina相比nonno,更适合喜欢恬静风格的秀美女孩。生活在mina时尚世界中,做最本色的自己!Classy 日本原版时尚杂志 优雅派女装Classy,25岁和25岁以上优雅成熟女性的最爱。黑色,白色,经典的就是永恒的时尚——在Classy的世界里,有 奥黛丽赫本 清新的黑白呢裙,有 杰奎琳肯尼迪 优雅的短呢大衣,有 格蕾丝凯丽 端庄的千鸟格及膝裙,有夏奈儿的丝巾.....Classy,品位与时髦的结合。熟悉的影子,让人沉醉在时尚的经典中......Luci 日本清新派休闲女装杂志Luci,月刊。清新休闲,散发的是轻松与恬静的气息。无论是想做户外甜美可人的淑女,还是想做居家的安静乖乖女; Luci的时尚装时尚就是秀外慧中,让每个人羡慕和喜欢......大家一起来感受一下Luci 带给人的时尚气息吧!斯文休闲装,以针织为主,外套,衬衫,鞋,时装袋,饰物 牛仔装。,化妆品。毛衣(月刊。出版日期:每月27日出版)Zipper 日本原版时尚杂志 优皮少女派少女休闲装、以针织为主,休闲T恤、牛仔装、休闲裤,印花,短裙,休闲鞋帽,饰物、化妆品等(月刊,每月26-28日出版.)Zipper优皮派少女休闲街装——象青苹果,有一点点酸,有一点点甜......自在逍遥,个性随意,Zipper的休闲装让很多女孩着迷疯PINKY 日本甜心少女粉色时尚杂志PINKY,日本甜心少女时尚杂志。粉色系的发烧fans.热爱“甜心主义”,那就进入PINKY的粉色世界吧!Miss 日本名牌女装成衣时尚杂志斯文职业休闲装,以梳织为主,西裤,毛衣,裤,鞋,时装袋,化妆品。中裙, 饰物。出版日期:月刊,每月5-7日出版。MISS,日本名牌女装成衣时尚杂志。紧紧贴和世界女装名牌设计师最新作品;崇尚简约化的贵族气息,名牌fans的最爱!PS日本少女简洁休闲装杂志少女休闲,以针织休闲装为主,休闲裤,外套毛衣,休闲鞋。短裙,月刊,每月10-13号出版日本东京,银座,大阪......时尚之都少女休闲风劲吹!PS,休闲,舒适,简洁——小马夹,褶褶荷叶边上衣,短布裙,小马靴......极简主义盛行在PS的时尚信条中!ef 日本原版伊人时尚杂志ef,月刊。时髦内敛,休闲装营造浓浓女人味。清新的装扮,在春夏交接之季,充分展现了淑女的柔美,与少女的活泼。一身休闲打扮,不管穿梭与闹市还是乡村,都将是最吸引人的亮点。出自日本著名时尚造型师之手,自然迷倒一大批Japan Style Fans!Cutie 日本原版时尚杂志 个性少女休闲派少女休闲、休闲裤、裙、毛织,休闲外套。T恤、牛仔 休闲鞋。、得意配搭、饰物 发型,化妆品, (月刊,每月11日出版。)Cutie刮起了艳艳樱桃红的风——休闲风格的粉色娃娃衫,嬉皮吊带衫,镂空仔裤,贝雷帽...........做个闲适自在的Cutie小美女 !mini 日本少女个性休闲装时尚杂志少女休闲装,以针织T恤为主、休闲裤、牛仔装,毛织,化妆品,发型等,月刊,每月11-13号出版.More 日本休闲女装时尚杂志清清爽爽的白色修身长裤,白色修身上装,勾勒修长的身线......普通的时尚细节,多重组合,迷人轻松的夏天已经到了!More,自在的时尚!Oggi 日本原版OL时尚杂志Oggi的四季,永远浪漫飘香。绚烂的夏天——鹅黄裙装、翠绿衫儿——冰爽雅致的气息弥漫,每个OL美人的心情飞扬Oggi,流露浓浓的知性与女人味......Soup 原版时尚杂志 个性少女派少女休闲装,以针织为主,休闲外套,休闲裤,T恤,毛织,休闲鞋等,崇尚运动元素的舒适与简洁风格;月刊;每月6-8号出版装苑 日本原版时尚杂志 女装设计休闲女装、短裙、休闲裤、毛织。针织T恤,休闲包,运动鞋 。以针织为主,欧洲风格女装。月刊,每月27-30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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